廖宇凡不得不承认，这位面试官非常会忽悠。他以前在张氏，见多了这样的小厂，有的小厂规模虽然小，但老板非常有远见和见识，工厂的各项规章制度都很成熟，对员工也不错，这样的工厂，会慢慢的发展壮大起来。而有的小厂，比如说这家，招聘全靠一张嘴，先画张大饼，把人哄过来后立刻翻脸，有些不良厂家甚至会扣押证件，想走都走不了，还谈什么发展前景。
廖宇凡笑着对面试官说“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能把这家工厂吹成全世界第一。”
说完，不等面试官翻脸，他抽回简历，赶紧离开。
走出工厂大门，廖宇凡回头看着工厂门口的牌子丽华服装厂。
廖宇凡神色间有些失落，这样的工厂，不知道坑过多少人。
回到学校后，他第一时间来到告示栏，在那则招聘启事上大大的画了一个叉，写道“骗子工厂，不要上当。”
他又到纺织楼找负责就业的老师，把面试情况跟老师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果这家工厂明年还到学校贴招聘公告，希望老师能够帮学弟学妹们把关，不要让他们上当受骗。”
做完这一切，廖宇凡心中轻松不少，但他的工作仍然没有着落。出了纺织楼，正好碰到和他一起参加天顺初试的同学，廖宇凡叫不出他的名字，那人却还记得他。
“廖宇凡，我刚才听说这次面试的人都没有通过初试。”那名同学失落的说，“唉，还以为可以捡个漏，这下子不行了，还得重新找工作。你呢”
“慢慢找，不着急。毕业前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离开学校后慢慢的找。”廖宇凡好心的安慰那名同学。
“只能这样了，宁缺毋滥。我听说很多小企业会趁着这个时候，哄我们过去，可千万不要上当了。”那名同学好心的提醒廖宇凡。
廖宇凡忍不住就笑了，他刚才差点就被骗了
冯俊辉宿舍里正在爆发一场无声的战斗，冯俊辉和贾一帆的脸上都挂了彩，这两人刚刚在宿舍里打了一架，整个宿舍被砸的稀巴烂，可怜的何炎正收拾残局，小心翼翼的看了冯俊辉和贾一帆一眼，见两人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他暗暗的松了口气。
宿舍的另一位成员张家瑜则没事人一样，他端坐在窗户前，手捧着一本英文原版书，看的津津有味。刚才的情况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就连一个水杯砸到他后背，他都没有转脸看一眼。张家瑜的定力就是这么的好，他的运气同样很好。原本年前已经签了天顺集团，也确认可以留在总部，就在前几天，一个神秘富商出资赞助他到英国读研究生。这样百年难遇的好事，就这样砸中了张家瑜。据可靠消息，那神秘富商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早就看上张家瑜，只等在异国他乡和张家瑜来一场浪漫的恋爱，回国后，张家瑜会顺理成章的进入富商的公司，然后成为富商的女婿。
何炎曾经找张家瑜证实这个传说，被张家瑜一口堵了回去，“都知道是传说，你还问。”
何炎就是这样，为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操碎了心。大一刚开学选举舍长时，其他三个人谦虚的很，不停的推脱，最后这项殊荣落到何炎头上。从此，何炎承包了宿舍里的大事小事。他满怀热情排好的值日表一点用都没有，那三个家伙每次都无视那张值日表，任凭宿舍变成猪窝，也不打扫，最后何炎看不下去，只好自己出手。宿舍里有什么跑腿的事，也全是何炎。
偏偏他们宿舍又是风云宿舍，冯俊辉、贾一帆、张家瑜，哪一个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们宿舍曾经还被评为颜值最高的男生宿舍，这个称号深深的刺激了何炎，为此，他专门减肥三个月，可惜效果甚微，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何室长终于撑过四年，想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离校，冯俊辉也从外面搬了回来，四个人能好好的珍惜最后的校园时光。他累点、辛苦点、受点委屈也都值了。事实证明，他太天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冯俊辉就和贾一帆干了起来，而张家瑜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够了”何炎终于打扫了宿舍，忍不住暴吼一声，“你们都吱一声。”
“老何你怎么了”贾一帆的墨镜被打掉，眼睛红肿，那双勾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再也不用担心会惹上桃花。
“你们算算还有几天就要毕业了。毕业后各奔东西，以后还能有几次见面的时间”何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挥一次室长的威风。
“老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冯俊辉都在省城，你签的单位在曲阳市，离省城两个小时的车程，很远吗还有张家瑜，他岳父家就在大彭，他又能去哪里我们都还在一个省，又不是天涯海角，说的那么伤感干什么。快别说了，我今天眼睛疼，不能哭。”贾一帆说。
张家瑜放下书，走到何炎跟前，拎起几个垃圾袋，走了出去。
何炎诧异的望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见鬼了，张家瑜去倒垃圾了。”
“我去打水”冯俊辉从床上跳起来，拎起四个水壶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贾一帆才捂着眼睛，哀怨的冲室长撒娇“唉，老冯这个人那，重色轻友，我总算看清楚他了。”
“你够了”相比较张家瑜和冯俊辉，何炎和贾一帆的关系要更好一点，毕竟贾一帆不像冯俊辉和张家瑜那么高冷，“你们俩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说这话不嫌丢脸。”
“那又怎么样他的蛋蛋现在只让廖宇凡一个人看，小时候，我俩可是能互相扯蛋的。”贾一帆说起话来向来没遮拦，他和冯俊辉的关系要比何炎想象的还要亲密，两家是世交，生意上合作紧密，他和冯俊辉几乎无话不说。冯俊辉和廖宇凡这段时间关系紧张他是知道的，他也曾听冯俊辉提起过要把廖宇凡弄到省城去。贾一帆受不了冯俊辉有事情瞒着他，他今天挺生气的，但还没到舍得跟冯俊辉动手的程度。今天这场打架，更多的是冯俊辉的发泄，而贾一帆当然会全力配合。这种二十多年的默契可不是吹得。贾一帆不会向何炎解释这种事情，他料想张家瑜那个人精能猜出缘由，这才袖手旁观。
想起张家瑜，贾一帆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第8章
第八章
张家瑜家境不好，孤儿寡母，母亲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很不容易。贾一帆刚一入校时得知张家瑜家庭情况，提议资助张家瑜大学期间所有的费用。贾一帆当然不是看在同窗的情谊上要资助张家瑜，他没那么多的善心。张家瑜的入校成绩是班级第一，贾一帆一眼就看出这个人能力不弱，他想用钱笼络住张家瑜。
张家瑜拒绝了。
找工作时，贾一帆私下里跟张家瑜谈过，让他进自家公司工作，待遇完全按照天顺集团的薪资。张家瑜有一次拒绝了贾一帆，并且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宿舍里，关系并没有比普通同学好多少。张家瑜个性太冷淡，饶是贾一帆有一张比牛皮还厚的脸皮，四年也没进入过张家瑜的心。相比较而言，张家瑜跟何炎的关系更要好一些，何炎没有办法像贾一帆一样给张家瑜好处，他对待张家瑜和对待另外两位室友一样，发自内心的关心着他们。张家瑜不是傻瓜，谁是真心，谁是另有所图，他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后来张家瑜被神秘富商资助，出国读研，而张家瑜居然一口答应，这件事情大大出乎贾一帆的预料。出国读研费用不低，可是他贾一帆完全能出得起，如果当初张家瑜以此为条件，贾一帆说不定也会同意，当然，他家里没有一个独生女千金能嫁给张家瑜。
事已至此，贾一帆不得不佩服张家瑜的手段和耐性，等了四年，拒绝过他的资助，回绝过无数女生的追求，原来等的是这一天。
不是他清高，只不过价码不够
这小子，够狠
贾一帆一方面为自己精准的眼光而自傲，他能在刚入学就发现张家瑜这块璞玉，不得不说眼力不错。另一方面心里存了些戒备，以张家瑜的能力和神秘富商的资本，将来也许会给他家造成一定的威胁，这点贾一帆不能不防。
张家瑜和冯俊辉相继回来，贾一帆正懒洋洋的躺着晒太阳，他抬起下巴，指向冯俊辉，“晚上你请客，张家瑜去不去”
不等张家瑜说话，何炎赶紧开口，“去，都去，对吧，张家瑜。”
张家瑜“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何炎的脸上笑开了花，搬起凳子到书柜的最上面拿下来一个存钱罐，“这是宿舍四年卖废品存下来的钱，我数数有多少。”
冯俊辉连忙说，“不用，我请大家吃饭。”
“就是，”贾一帆慷他人之慨，自然不心疼钱，“老何，那钱先数清楚，留着我们下次吃饭用。”
“好”何炎最喜欢大家聚在一起，他羡慕死别的宿舍和睦友爱的关系，看看别人宿舍，有事没事就聚餐，就他宿舍的人忙。一个成天忙着谈恋爱，一个忙着招桃花，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知道忙些什么。难得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一下子约好了两顿聚餐。何炎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到楼道里去广播，让那些一直说他们宿舍不合的家伙开开眼。
不过，何炎担心冯俊辉会叫廖宇凡过来，以前他们一起吃饭时，冯俊辉每次都会带廖宇凡过来，一次都没有落下过。今天中午虽然廖宇凡说他们分手了，可是冯俊辉没同意。何炎觉得这只是廖宇凡闹小别扭，只要冯俊辉买个礼物哄一哄，廖宇凡自然会乖乖的过来。
何炎不想让廖宇凡过来，他担心贾一帆见到廖宇凡又要起争执，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闹僵，何炎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他虽然对廖宇凡印象不错，但毕竟比不过同宿舍四年的贾一帆重要。
他悄悄的把冯俊辉叫到外面，一脸期待的问“你今晚不叫廖宇凡吧。”
冯俊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廖宇凡今天中午让他下不了台，太不给他留面子，他恨不得立刻回去教训廖宇凡一顿。可是，今天晚上这顿饭是贾一帆提议的，贾一帆的意思他明白，吃了他这顿饭，两人今天的这场闹腾就算过去了，以后谁都不会再提。他也想晾晾廖宇凡，贾一帆说得对，他太宠廖宇凡。廖宇凡把分手的话说得那么重，要死要活的，冯俊辉倒是想看看，廖宇凡能坚持几天。
冯俊辉心里堵着一口气，语气就不那么好了，“不叫他，叫他干什么”
何炎松了口气，见冯俊辉脸色不好，忍不住又劝道“小凡凡就是闹闹小孩子脾气，回头你哄哄他就好了。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还会有隔夜仇。你昨天就不该在气头上回宿舍，这不是让小凡凡误会了吗他今天中午说的肯定是气话，也怪贾一帆，那张嘴真是招打，说话不过脑子。”
“贾一帆也是为了我好。”冯俊辉拍了拍何炎的胳膊，“回去吧，晚上想去哪里吃”
一提起吃，何炎顿时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开始认真的回忆曾经吃过的美食，到底吃什么好呢每一种都那么好吃，真是太难选择了。
廖宇凡意外接到天顺集团复试通知已经是一周后，刚巧他已经面试过三家公司，其中有两家已经录取他，只等他过去签就业协议。廖宇凡还在犹豫到底选哪一家公司，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公司，一家是刚刚起步的外贸公司，老板有亲戚在国外，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他很年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另一家则是工厂，这家工厂从外贸公司接订单，跟丽华服装不同，工厂有自己的技术部、采购部、财务部，但没有自主进出口权，老板人很厚道，工厂办了很多年，现在算是进入到瓶颈，他很想招一些懂英语的人，能够直接跟外商接触，自己从外商手里接一些订单。
这两家公司规模都不大，但各方面都很不错，真正的要招人、要用人、要发展。
廖宇凡决定去参加复试。
复试在天顺集团的总部淮中省市，来参加复试的只有廖宇凡一个人。复试的场面很大，足足有八个面试官，清一色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这是天顺集团办公室的工作服，每个人的胸前挂着一块工作牌，上面写着名字和职务。廖宇凡一眼扫过去，这些面试官有人事部主管、会计部主管、业务部主管、公关部主管、生产部主管、采购部主管以及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规格都够高的，廖宇凡暗暗想到。
当初在学校面试的那位面试官不在，今天的主要提问者是人事部主管，他简单的问了几个个人问题之后，微微转头，以眼神征求其他几位部位主管和经理的意见。
总经理轻轻的敲了下桌子，面试官脸上顿时露出轻松的神色，再看向廖宇凡时，他的眼中带着赞赏和满意。从廖宇凡刚刚进来时，他就知道其他几位一定会满意，廖宇凡的外形和气质实在太出色，刚才几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是能够在八位主考官的面前，不带一丝紧张的回答出来，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们集团的招聘工作已经结束，今天的这场复试专门为你准备的，其实你的简历非常一般，并不符合我们的招聘标准，但是小赵对你赞不绝口，极力向我们推荐你。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面试。”面试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廖宇凡并没有如预料般出现激动和紧张，他暗暗的赞叹这个年轻人的稳定。他做人事已经有二十多年，招聘过无数的应届毕业生，像廖宇凡这么镇定的实在不多，年前面试经贸系的那个张家瑜算一个，接下来就是廖宇凡了。但他认为张家瑜镇定是有资本的，他的形象出色，成绩更是无可挑剔，这样的人，有藐视一切的条件。他实在看不透廖宇凡现在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只好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你的条件达不到业务部的标准，我们想让你去公关部，你同意吗”
廖宇凡先是看着业务部那位一脸高傲的主管，接着又看着公关部那位艳丽照人的主管，这才笑着回答人事部主管，“对不起，我不同意”
如果是在一周前，廖宇凡说不定就同意了这个调配，但现在他手上已经有了两个选择，对天顺集团就不是那么上心了。廖宇凡不像其他人那样，把正规的大型集团公司列为工作的首选。他生在一个私人企业的家庭，看着家里从只有几台缝纫机的小作坊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他清楚的知道，只要选对了私营企业，发展前景并不比大型集团公司差。
他有清楚明确的目标，所以不愿意去公关部，也许将来可以从公关部转到业务部，但廖宇凡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
、第9章
第九章
廖宇凡的答案让在座的几位都感到吃惊，公关部的美女主管无聊的站了起来，说道“这边没我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美女走到廖宇凡身边，笑着歪着头打量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长的真不赖，挺可惜的。”说完，婀娜的走了出去。
人事部主管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一个应届毕业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的提议，这让他很不愉快。如果今天面试的只有他一个人，那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廖宇凡滚蛋可是现在他不敢，几位部门主管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经理也在，他只能掩饰心里的烦躁，说道“你先出去，我们讨论一下。”
廖宇凡出去后，人事部主管把门关上，“刘经理、王经理，你们觉得这个人能用吗”
刘经理是总经理，王经理是副总经理，人事部主管先征求这两位的意见。
刘经理比较严厉，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他和人事部主管的看法一样，这样狂妄的年轻人不能用，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知道天高地厚，像他们这样的企业，最不喜欢不服从命令的员工，“他的条件本来就不符合我们的招聘标准，既然他不服从调配，让他回去吧。”
“我倒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王副经理笑眯眯的说，他比刘经理小了足足十岁，分管业务和采购这两大块，他是正儿八经的纺织专业科班出身，原本是技术岗位，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听说他的口语很不错，又有专业知识，想做业务就让他试试。”
“那如果不行呢”刘经理五十出头，三年前才升到经理的位置上，他只有初中学历，最该学习知识时正巧赶上上山下乡，回城后被安排在天顺集团工作，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出纳一直走到现在，每一步走的都不容易。他分管人事、财务、公关、技术这几块，前面三项他管起来得心应手，里面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王副经理原来是生产部的主管，他升职之后，生产部的那群人还是为他马首是瞻，对总经理爱理不理的。刘经理觉得这一切都是王副经理在中间搞鬼，这人的野心不小，恐怕想取代他这个位置吧
现在王副经理居然想插手人事部的事情，刘经理绝对不可能轻易答应，“给他复试的机会已经破例，他不珍惜我们难道还要求着他现在的大学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财务部主管阴阳怪气的说，“我早就说过，企业有企业的规章制度，不要轻易地破例。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知道底细的人会夸我们一句求贤若渴，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我们企业给他开后门，多影响我们的声誉。”
生产部主管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有个懂工艺的业务员挺好的，我们现在接的订单，很多都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特别复杂，这样的单子不赚钱，技术部和生产部都是叫苦连天，又不能给工人多加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刘经理生气的说，今天这个场合下，他分管的生产部主管不站在他这一边就罢了，还专门给他拆台，简直太不识抬举，刘经理愤怒的发泄着不满，“有意见跟业务部提，别张口就是要钱。”
业务部主管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子，见刘经理专门点到他们部门，不冷不淡的说，“廖宇凡不错，可以先派到下面的分部锻炼几年。”
说完，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刘经理咬着牙，等业务部主管走出去之后，才气的把简历往桌子上一摔，“沈超尘也太目中无人了，我还在这里，他就能拍板了”
人事部经理低着头不敢吭声，这要是别的部位主管的意见，他或许可以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是沈超尘要留人，他还真不敢说什么。就算刘经理不同意，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刘经理这边。沈超尘不是通过公司招聘等正经渠道来到公司，他是空降过来，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公司。某一天，马上要退居二线的老经理领来一个年轻人，直接让他当业务部的主管，愿业务部主管不分缘由的降为副主管。公司里一时间八卦满天飞，谁都想八出沈超尘的底细，可是八了整整一年，沈超尘的背景仍然没有人能扒出来，反而是业务部在他手里越来越兴盛，订单量猛增。他的成绩有目共睹，谁也不敢不服气，就连被顶了位置的副主管，也心甘情愿的当个副职。
“刘总，怎么办”人事部经理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按沈超尘说的办，不给编制，就这样。”刘经理生气的很，“你通知那小子吧，要是还不识好歹，直接让他滚回去。”
人事部主管把廖宇凡叫到一个小的会议室，为难地说，“你真是让我们头疼，年轻人有想法很好，能坚持想法更好，不过有时候也要懂的变通。这个不多说了，你以后会慢慢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们讨论的非常激烈，最后我和刘总力排众议，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想留在总部有些困难，只能先到下面的办事处。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人事部主管前面的话廖宇凡一点都不想听，他也不在意人事部主管想要传达给他的这些信息，神仙打架，关他一个底层员工什么事不过是借个由头拉帮结派，以前他和继母争权夺利时常用这一招，只不过没有想到，他现在变成别人的一个由头。他假装没有听懂人事部主管的话，说道“我的学校在大彭市，我想去大彭分公司。”
“可以”人事部主管笑着说，“这件事情不用通过刘总，我就可以答应你。”
“谢谢”廖宇凡站起来，对人事部主管伸出手，人事部主管一愣，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会主动请求握手，他顿了一顿，随即站起来，紧紧的握着廖宇凡的手，笑的深沉而又世故，“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廖宇凡回到学校后，第一时间去了孟泽的宿舍，可惜孟泽不在宿舍，听他宿舍的人说，孟泽签约后的第二天就去张氏实习，张氏待遇确实很优渥，实习期会80的工资。
晚上十一点钟，廖宇凡接到孟泽的电话，“廖宇凡，恭喜你我刚下班回来听宿舍的人说了，你小子真棒好好干”
“谢谢”廖宇凡从电话里能听出孟泽声音中的兴奋，孟泽由衷的为他高兴，廖宇凡心里暖暖的，“这是你的手机号吗”
“不是”孟泽笑着说，“太晚了，没法到外面打电话，借室友的手机用一下。不多说了，等哪天休息我们再聊。”
卖身给资本家，你能有休息才怪廖宇凡忍不住的想，他以前是张氏集团的少东家，当然知道张氏集团有多黑现在是服装行业的旺季，订单多的干不完，机器不能停，工人两班倒。像孟泽这样所谓的管理人员，就是哪里需要到哪里，箭线头、包装、打包，赶货的时候，这些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又需要大量人手的工作，就会到办公室里拉壮丁从老板到前台，一个都别想跑，女的剪线头、男的打包去
廖宇凡满头大汗的蹬着自行车，炙热的阳光照的他眼睛都睁不开。自从搞定工作之后，廖宇凡自发开始一项调研收集大彭市所有跟服装有关行业的信息。他专门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用来登记收集好的信息。
廖宇凡长着一张好人脸，每到一家工厂，先把学生证拿出来证明身份，然后睁着一双纯洁可怜的眼睛，请求工厂的人配合调研。每调研完一家工厂，廖宇凡会立刻把信息记下来，晚会回到家后再整理到电脑上。
整个大彭市跟服装有关的工厂实在太多了，半个月后，廖宇凡原本白净的一张脸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才只跑完大彭市市区的一半，郊区和乡镇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跑。整理出来的信息已经满满一本子，里面还有一些辅料工厂的样品，廖宇凡买了一些小的自封袋，把这些样品分开装起来，每个自封袋上贴上工厂的名称。
那些无法样品的服装厂，廖宇凡则专门记录下他们主要能够生产的服装类型。
他很想继续调研下去，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明天就到了到天顺集团报道的日子，他就要正式步入社会，开始漫长的职业生涯。
没有完成的工作，只能靠以后休息日慢慢做了，廖宇凡无奈的想，也不知道天顺集团是不是像张氏一样，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
、第10章
第十章
贾一帆的行李已经整理好，明天他家司机会过来接他和冯俊辉。冯俊辉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当时租下那套房子和廖宇凡同居时，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搬了过去。上次跟廖宇凡吵过架之后，他赌着一口气不愿意见廖宇凡，专门等廖宇凡受不了过来求他。
可是，廖宇凡没有过来找他。
冯俊辉的怒气越积压密度越大，几乎到了爆炸的边缘，如果刚开始没有赌气，他主动过去哄哄廖宇凡，那还没什么，他是男人嘛，大度的很，怎么能跟廖宇凡斤斤计较呢。现在则完全不可能，他冯俊辉也是要脸的，时间拖的越久，他的尊严越不允许他主动去找廖宇凡。
廖宇凡还想怎么样以死威胁过他，当面羞辱过他冯俊辉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回头
今晚，留在学校的最后一晚上，过了今天，他就要回省城，如果廖宇凡今天还不来找他，那冯俊辉决定彻底的放手
指针哒哒的跳过，冯俊辉在宿舍阳台上往下望去，仍然没有廖宇凡的身影，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快要沉到漆黑的海底。他的指甲嵌在手掌里，温热的液体顺势流出，流的整个手掌黏糊糊的。
冯俊辉一拳打在墙上，手背顿时如针扎般疼，他咬着牙，一声不哼的往门外走去你不来是吗那我就过去，把这几年你欠我的全部讨回来。
“回来”贾一帆抬起眼皮，厉声喝道，“冯俊辉，你干什么去”
“要你管”冯俊辉没好气的说。
贾一帆被他逗的直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去不就是放心不下你的小凡凡，主动过去犯贱，把尊严放在人家脚底下践踏。冯俊辉，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贱。”
“闭嘴”冯俊辉回头恨瞪着贾一帆，“再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贾一帆偏着头，侧脸对着冯俊辉，“照这儿打，今天我绝对不还手谁还手谁是王八”
“行啦，行啦”老好人何炎赶紧打圆场，“贾一帆你少说两句。”
“我为什么要少说他冯俊辉都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丢人，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贾一帆冷哼一声，把墨镜往地上一摔，从床上跳了下来，趿着一双凉拖鞋，走到门口，一把拽住冯俊辉，“走，我陪你过去找他说个清楚”
“不要你陪”冯俊辉想挣脱开贾一帆的拉扯，没想到贾一帆力气特别大，顺势搂着他的肩膀，连拖带拽的把他往楼下扯，“小样，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以前那是让着你”
冯俊辉听了这话一怔，倒没有继续挣扎，贾一帆也放松了对他的拉扯，不过仍然虚虚的搂着他，“不就是养了条狗没养熟吗你至于吗”
“你不要这么说他”冯俊辉烦躁的说，“他是狗，那我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贾一帆反而笑了，夏夜难得有凉风，夜晚的校园特别幽静，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拉扯的特别长，“你也是条狗，不长眼的狗。”
“那你也是狗，藏獒吃人不吐骨头。”冯俊辉反肘给了贾一帆一下，心情好了不少，“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甘心。廖宇凡是我的初恋，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为了他，我几乎做了所有能做到事情。我还记得他答应跟我在一起时，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感觉人生从来没有这样美好过。廖宇凡一直都很乖、很听话，他除了懒一些、倔强一些，几乎是完美的。可是，他到底爱不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不答应跟我回省城他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我对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不爱我”
“他只爱你的钱。”贾一帆斩钉截铁的说，“就当花钱买了个陪床的，算下来也不贵，他还干净。”
冯俊辉低声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又不甘心，毕竟我付出了真心。”
“就当被狗吃了。”贾一帆毫不客气的说，“以后肯定还会碰到很多像这样的人，冯俊辉，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哪里”冯俊辉惊讶的问道，“我哪里做错了”
“你跟一个地位和你不对等的人谈什么爱钱上面都没法平等，又怎么能指望爱情上平等”贾一帆振振有词的说，“记住，以后只跟同等阶层的人谈情说爱，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苦恼。”
说话间，两人来到廖宇凡家楼下，贾一帆笑着指着上面亮着的灯光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捉奸在床”
“别把他想的那么坏，”冯俊辉打断贾一帆的话，“你在楼下等我。”
“不行”贾一帆一步上前，走在冯俊辉的前面，“我怕你受不了狐狸精的魅惑。”
冯俊辉有这间屋子的钥匙，他正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贾一帆夺过他手里的钥匙，直接把门打开。
廖宇凡正在整理东西，客厅里摆着几只纸箱子，廖宇凡抬头望见冯俊辉和贾一帆进来，笑着说道“你来拿东西，太好了我还想着待会给你送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冯俊辉打眼一看，卧室里只剩下一个光板床，卫生间和厨房里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门后放着一个大大的纸箱，里面扔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搬家啊”廖宇凡说，“这套房子马上就到期，我搬到公司宿舍去住，不准备继续租下去。”
冯俊辉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当初和房东签合同时，他就清楚的知道毕业后不会留在大彭市，所以房子只租到毕业。以廖宇凡的经济能力，根本租不起这套精装修的房子。他会和很多毕业后不再依靠家里的人一样，住进公司的宿舍，或者租条件不好而便宜的房子，又或者和其他人一起合租。总之，他打定主意不依靠冯俊辉，只能把这套房子退了。
客厅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只纸箱，上面用记号笔标注着序号和名字，廖宇凡的放在一边，冯俊辉的放在另外一边，就像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廖宇凡用胶带把最后一只箱子封好，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你是今天晚上拿走，还是明天拿走我有三轮车师傅的电话，要不要让他现在帮你搬走。”
这样的廖宇凡让冯俊辉很不习惯，他记忆中的廖宇凡应该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翻着书，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他过来干什。廖宇凡绝对不应该主动帮他整理好东西，更不会主动和他讨论怎么送回去。这个廖宇凡太陌生了。可是，除了皮肤黑一点，眉眼还和以前一样。不对冯俊辉忽然发现廖宇凡眉眼间的变化廖宇凡的眼中充满了神采和希望，跟那些还没被现实打击到的毕业生一样，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个廖宇凡已经彻底的把四年的感情放下，把和冯俊辉的这一页过往揭开。
放不下的，只有冯俊辉。
冯俊辉突然觉得贾一帆说的很有道理，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难道非得再让廖宇凡践踏他的尊严才甘心吗
冯俊辉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不用，这些东西你告诉房东，让他扔了吧。“
“为什么”廖宇凡不解的问，“里面有你的书和一些礼物，这些也都要扔了吗”
“扔了”冯俊辉转身往门外走去，对，全部都扔了，所有跟廖宇凡有关的东西都扔了，既然廖宇凡都能告别过去，他怎么就不能廖宇凡有什么好，值得他留恋贾一帆说的对，廖宇凡就是他玩的一条狗，玩过就算了冯俊辉突然后悔没有在和廖宇凡第一次吵架时就分手，为什么要等着廖宇凡提出分手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不甘心，已经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在廖宇凡跟前站定，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廖宇凡，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俩再无任何瓜葛，我们彻底的分手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可以提出来，等我出了这个门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不是”廖宇凡猛地想到什么，立刻打住话头，一脸悲痛的说，“好，我知道了，是你冯俊辉甩了我，我答应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贾一帆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把冯俊辉拉了过来，一把推出门外，“你到楼下等我，我有话跟小凡凡说。”
贾一帆把门关上，掏出一支烟递给廖宇凡，廖宇凡摆手示意不要，贾一帆点上烟，一屁股坐在一只纸箱上面，让廖宇凡也坐下后，才慢悠悠的说“过了今晚，你和冯俊辉就彻底的没有关系。廖宇凡，我没想到你真能下决心离开俊辉，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不过呢，你以后也不要后悔，万一真过不下去，别去打扰冯俊辉，过来找我。”
廖宇凡觉得贾一帆莫名其妙，他和冯俊辉是分还是合跟贾一帆有什么关系，在廖宇凡的记忆里，贾一帆是冯俊辉的铁哥们，偶尔会过来蹭饭，一直对廖宇凡不冷不淡的，但是从来没有听冯俊辉提起过贾一帆对他们两人关系的态度，现在看来，贾一帆是巴不得他们俩赶紧分手，生怕廖宇凡耽误了冯俊辉的前程。
廖宇凡打定主意彻底跟冯俊辉断绝关系，现在冯俊辉那边有贾一帆撑着，对他没什么坏处，他主动对贾一帆示弱“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冯俊辉。如果冯俊辉再过来找我，麻烦你帮忙拦着点。说实话，他要想为难我，还是挺容易的。我只想好好的工作、挣钱，实在没有精力跟他牵扯下去。”
“行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贾一帆站起来拍了拍廖宇凡的肩膀，“真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谢谢”廖宇凡跟着站起来，把贾一帆送到门口，“冯俊辉的这些东西真不要了”
“不要了，全扔了”贾一帆潇洒的扬了扬手，“拜拜了，小凡凡。”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天顺在大彭市的分公司位于大彭市西二环边，离市中心仅二十分钟的车程，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台,，站台的名字就叫“天顺集团”。大门进去西北的那栋楼房是办公楼和技术部，一楼是接待室、业务部等需要对外联系的部门，二楼是技术部，主要负责生产方面，三楼是经理办公室、财务部以及会议室。二楼有一座天桥连着厂区，厂区同样是三层的楼房，比办公楼要大上五倍还要多。
职工宿舍楼在公司东南角，一楼是食堂，二楼三楼是宿舍楼，供年轻的单身员工住。
廖宇凡被分到三零八宿舍，这是间双人宿舍，跟他同一宿舍的是纺织系另外一名学生柳絮，柳絮比廖宇凡早来一天，今天已经去上班了，因此廖宇凡过来时并没有见到他。
廖宇凡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整理好东西，拿着刚刚办好的卡到一楼食堂吃饭。
分公司的食堂分成两块办公室人员和工人吃饭是分开的，廖宇凡办的那张卡可以到办公区食堂用餐。这个点刚好是下班时间，食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廖宇凡打好饭菜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刚吃了两口，就听到背后有不低不高的声音响起。
“那是廖宇凡”一个人问道。
“哪个廖宇凡”另一个问道。
“廖宇凡你都不知道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吊了个富二代，就是经贸系的那个谁谁。听说他也被咱们公司录取时，我一点都不惊讶，倒是没想到他会来分公司，像他这样走后门的人，怎么不一步到位直接去总公司”第一个声音向其他人解释道，“还是说那人把他玩腻了，怕他跟去省城惹麻烦对了，柳絮，他是你们系的，你不知道吗”
那个被叫做柳絮的人没有吭声。
那个人的声音不低，廖宇凡想不听见都难。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以前的那个廖宇凡做过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当作不存在。廖宇凡和冯俊辉的那段感情是真的，他和冯俊辉在一起是因为爱他，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廖宇凡一直很痛苦，可以说在他和冯俊辉在一起的几年中，他承受的压力要比冯俊辉的多很多。以前他就听说过这些流言蜚语，他痛苦的拒绝冯俊辉的金钱，却又无法拒绝冯俊辉的感情。他爱上一个人，刚好那个人有钱，怎么就好像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廖宇凡最终承受不住来自外界和冯俊辉的双重压力，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是，现在的廖宇凡是张嘉华，张嘉华是谁从小在后母和后母家亲戚的冷言冷语中长大，他从来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他的看法，特别是那些恶毒的诽谤和无根据的猜测。
内心足够强大，用的着在乎别人的看法
不过，张嘉华并不觉得廖宇凡软弱，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小时候被后母虐待，跟老爸诉苦，反而被后母倒打一耙时，也曾经在被窝里偷偷的哭过。他能明白廖宇凡心中的悲愤，廖宇凡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他外软内硬，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冯俊辉这几年间并不知道他受到的委屈。
就像现在，廖宇凡辛苦得到的工作，被人误会是冯俊辉帮他找关系，完全抹杀掉他的努力和辛苦。
这样的误解，将会伴随着廖宇凡的一生，提起廖宇凡，外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富二代冯俊辉养的一个小白脸。不管他以后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背后都会站着一个不存在的冯俊辉。
那又怎样现在的廖宇凡不在乎，可是他有不能不搭理这些人。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从大彭理工出来的应届毕业生，他的职位是业务，将来需要和很多部门的同事打交道，首先不能给新公司的人留下不合群的印象。他得和校友保持友好的关系，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他是个能轻松相处的新人。
这样想着，廖宇凡假装没有听到那些话，专心的吃饭，快速把饭菜吃完。他站起来到门口盛了碗免费汤，回来时，故意不经意的看了眼背后那桌上的几个人，满眼惊喜的走过去，一屁股挨着最边上的那个人坐下，丝毫不在意那人诧异的表情。凭借着原来廖宇凡的记忆，他认出来同系的柳絮，笑着叫道，“柳絮你好，我是廖宇凡还认识我吗大一大二时我们一起上过公开课。”
一个戴着金丝眼睛、消瘦文弱的男生腼腆的笑了笑，说“你好有点印象。”
“早就听孟泽说你也会来天顺，没想到我们分到一间宿舍，真是太好了以后还请多关照。”孟泽曾经被天顺录取过，柳絮和孟泽是同一批被录取的，两人曾经一起在总部实习过一段时间。廖宇凡真诚的笑道，转头看向其他几个人，问柳絮“这几位呢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有点面生，不太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柳絮只比他早来一天，不过他们曾经一起在总部实习过一段时间。昨天晚上，经济系会计专业的安沛把几个校友组织起来，一起在宿舍碰了个面。这次被分到大彭分公司的一共有五个人，柳絮、廖宇凡、安沛、方晓峰、吴志聪，五个人中只有安沛一个女孩子，她被分到财务部。廖宇凡是最后补录进来的，没有和他们一起实习过，再加上他名声不好，所以昨晚的聚会没有人通知他，隐隐有把他排除在外面的意思。
柳絮是纺织专业，他被分到采购部，负责面料采购这一块。方晓峰是经贸系对外贸易关系，和廖宇凡一样属于业务部。吴志聪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负责计算机的维护。方晓峰和吴志聪住在一间宿舍，其实吴志聪家就在大彭市区，离公司不远，不过他不愿意住在家里，嫌父母成天唠叨，干脆申请一间宿舍。方晓峰则是大彭市下面县城里的，离家比较远，不得不住在宿舍里。
“我叫安沛”五个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安沛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要互相照应。特别是你们四个人，打牌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
“不叫谁也得叫你”方晓峰笑嘻嘻的说道，轻蔑的扫了廖宇凡一眼，“方晓峰，经贸系的。”
“吴志聪，学计算机的。”吴志聪笑的特别阳光，他并不知道还有一个校友廖宇凡，刚才问谁是廖宇凡的就是他。他以前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廖宇凡和冯俊辉的那些八卦，今天第一次见到廖宇凡，他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冯俊辉会喜欢上廖宇凡，廖宇凡笑起来嘴角上扬，眼角微微连在一起，特别温暖干净。他发自内心的说道“你长的真好看，比安沛还要好看。”
安沛顿时不满意了，她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在理工科的学校里，她这样相貌清秀的妹子向来不缺乏追求者，安沛曾经谈过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可惜败给了现实，她的那位比她先一年毕业，毕业后去了南方发展。两人异地恋一年后，安沛如愿进到天顺集团，不愿意去追随那位师兄，两人的恋情就这样宣告结束。有了这一年的缓冲期，安沛已经不那么伤心了，准备开始一场新的恋情。她欣喜的发现，这次同时进来的应届毕业生只有她一个女生，除了那一位已经半出柜的钙之外，其他三个男生的条件都不错。昨天晚上四个人初次见面时，方晓峰、柳絮和吴志聪都对她表现出好感。特别是方晓峰，昨晚分开后专门发短信问她有没有到宿舍天哪，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只隔了一条路而已。
今天中午吃饭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方晓峰和柳絮都问她吃什么，和她打一样的饭菜，只有吴志聪顾自的挑喜欢的菜。安沛隐隐有些对他不满意，现在又听他称赞廖宇凡长的好看，顿时撅起小嘴，不满意的说“你怎么能把我和一个男人比哪有比女生好看的男人”
廖宇凡初次见他们几个人，暂时摸不透他们的脾气。吴志聪这话是有意要挑起他和安沛之间的矛盾，还是无意识的只是夸奖他廖宇凡眼珠一转，顿时笑了起来，拿起筷子敲了下吴志聪的碗，“真不会说话，怪不得没有女朋友。”
吴志聪的的确确没有女朋友，电脑是他大老婆、篮球是他小老婆，计算机是一个新兴的热门专业，吴志聪早在高中时就缠着父母给他买了一台电脑。大学四年，他沉浸在跳跃的代码中，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想像比尔盖茨一样，创造属于他的电脑王国。毕业找工作时，他想去做开发工作。可惜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一定要他进天顺集团这样的大集团企业，拿到一份铁饭碗。吴志聪和父母激烈的争吵，妈妈被他气的差点晕了过去，泪流满面的骂他是个小畜生。
于是，孝顺的吴志聪听从父母的意见，来到天顺集团。
、第12章
第十二章
五个职场新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暗流涌动。
吃完午饭，安沛说要去买点生活用品，方晓峰立刻表示他也有东西要买，要和安沛一起去，同时拼命的冲吴志聪和柳絮他们使眼色。吴志聪当即表示上了半天班累的要死，要回宿舍睡个午觉。廖宇凡暗暗觉得吴志聪的那点小把戏可笑，只说宿舍里还有点东西没有整理好。柳絮有些失望，托了托眼镜，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廖宇凡，说道“我也要去买东西。”
五个人分成两小组，吴志聪、安沛和柳絮去了工厂门口的小卖部，吴志聪和廖宇凡回宿舍。
吴志聪的宿舍就在廖宇凡隔壁，他没回自己宿舍，跟着廖宇凡去了三零八，进去后自顾自的往柳絮的床上一躺，说道“要不我跟柳絮换宿舍，让他和吴志聪住一起，咱俩住一起。”
其他四个人中，方晓峰、柳絮和安沛，廖宇凡一眼就能看透他们的性格，只有这个吴志聪，廖宇凡不知道他是口无遮拦还是另有打算，“只要柳絮愿意，我没问题，和谁住在一起都可以。最好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这样大家都方便。”
“你没看出来吗柳絮和方晓峰都对安沛有意思。”吴志聪笑着说。
原来想看乐子，廖宇凡忍不住笑道“安沛挺可爱的。”
“你不会也对她有意思吧。”吴志聪诧异的问。
“怎么可能。”廖宇凡往床上一躺，转头看向吴志聪，“大家都知道，我只喜欢男人。”
吴志聪“”
廖宇凡看他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还愿意跟我一个宿舍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吴志聪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他以前并没有接触过同性恋，第一次见到，还是长成廖宇凡这样的，吴志聪觉得新奇的同时，还有些可惜廖宇凡要是个姑娘多好。他不敢继续下去这个话题，生怕再说错话惹廖宇凡不高兴，赶紧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别看咱们公司只是分公司，里面的关系可复杂了。我来上班前，老爸反复交代，干好本职工作就好了，千万不要轻易的站队，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十年的老厂子，关系错综复杂，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牵扯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公司内部之间、分部和总部之间，别说像他们这样的新人，就连工作几年的人，恐怕都弄不清楚。即便没有吴志聪的提醒，廖宇凡也不会轻易的站队，他有自己的打算，天顺只是一个跳板，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往上爬，只想安分守己的混上两年经验，然后去张氏集团他得弄清楚张嘉华是怎么死的
“谢谢你提醒。”廖宇凡真诚的说，“我和你一样，只想干好本职工作。”
吴志聪说道“你想的美我这个工作属于后勤部，分部就我一个人，我直接归总部管理。你可不一样，业务部最是腥风血雨的地方，我听方晓峰说，他没来之前，业务部已经有人跟他打电话套近乎了。”
“方晓峰家里有背景”廖宇凡吃惊的问。
“听他说没有。”吴志聪说。
廖宇凡心里默默的想，恐怕方晓峰会被利用，到底是拉拢他以充实己方的实力，还是拿他这个新人当炮灰，那就不得而知了。廖宇凡忽然希望是前者，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吓了一跳他怎么这么善良，竟然为方晓峰着想方晓峰是被拉拢还是被当成炮灰推出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冷眼旁观，迅速的认清楚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免中招。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中，廖宇凡已经上班半年了。
这半年，他过得相当充实，每天早晨六点钟起来跑步，除了雨雪天之外，从不间断。原来那个廖宇凡除了床上运动比较频繁之外，其他一点运动都没有，上学时有冯俊辉好吃好喝的养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吃食堂，他发现身体跟不上了。廖宇凡本想办一身卡，一看钱包里那几张红票票，顿时打消这个念头，选择最经济最有效的运动方式跑步。
服装行业有共通性，廖宇凡非常了解这其中的每一步流程。刚开始，主管分给他和方晓峰每人一本国外客户联系方式，上面有公司信息、电话、邮箱等。这些信息都是前辈收集起来，每一个新人都曾经跟这些客户联系过，有后续联系的客户被前辈们收到手里，剩下没有回复的交给新人，美名其曰有客户资料给新人，不需要新人从头开始。
廖宇凡没有急匆匆的跟这些客户发邮件，他先是搜索客户的信息，整理客户的主营产品、档次、销售对象，然后把这些客户分门别类，把同一类别产品的客户放在一起，对比他们这一季的新款，并且从公司的样品间里找出相似的款式，详详细细的拍照，辅料、做工、包装，全部都有，同时整理出公司的简介以及工厂的图片，当然没有忘记在图片上打上他的联系方式。做完这一切，廖宇凡才开始一封封的发邮件，他没有像其他新人那样，把邮件群发出去，而是一封封的发出去，每一封邮件都写上联系人的名字，同时抄送给在网络上搜索到那些公司的公共邮箱。
方晓峰成天抱怨发出去的邮件没有人回复，抱怨前辈们把好的资源留在自己手里，害的他这样的新人没有业务量，打击到新人的积极性。三个月后，方晓峰终于没忍住，过来找廖宇凡，要他一起去找业务主管，请业务主管做主，从老业务员手里分几个客户过来。
廖宇凡当时正在跟柳絮讨论面料的事情，柳絮的专业知识很强，但学校学习到的东西，和现实接触的有很大差异。他正式开始工作后，把追求安沛的心放在一边，每天下班后主动去生产车间帮忙，从裁剪到缝纫，细心的观察每一种面料在实际运用中的不同。相同的成分、不同的纱织，在裁剪刀下、缝纫机下的形状完全不同。
每个周末，柳絮都要拉着廖宇凡去逛大彭市的布匹市场，如果哪天能有好运气，去一些大型的纺织厂仓库参观，柳絮能高兴上一整天。
柳絮对廖宇凡的印象也在慢慢的改观，刚开始，他以为这个男生就像外界传言的一样，有着一张好看的脸，凭借着这张脸，他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别人辛苦努力得到的一切。真正接触过之后，柳絮发现廖宇凡是个很踏实的人，他没有像方晓峰那样只知道抱怨别人给的不够多，他在努力的寻找机会，创造机会，把握住现有的一切资源，尽最大的努力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客户。
听完方晓峰的话，廖宇凡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最后诚恳的说道“晓峰，我不会跟你一起去找主管。”
“为什么”方晓峰不满意的说，“李哥跟我说了，那些老业务员特别黑，他们用公司的钱到国外参加展会，把好的客户全部留在自己手里，把那些根本不会有订单的客户甩给新人。”
“那又怎么样”廖宇凡说，“他们能把那些潜在的客户交给我们已经很不错了。”
“什么很不错，”方晓峰气冲冲的说，“那些都是他们联系过没有得到回复的客户。”
这简直太正常了，廖宇凡心想，难道要别人把辛辛苦苦联系好的客户拱手交出来吗业务员平时拿基本工资，收入的大头全靠提成，让别人把老客户交出来，就等于直接送钱给新人，那怎么可能廖宇凡觉得方晓峰是疯了才会有这个想法。
其实方晓峰没疯，他是着急了三个月过去了，他一个订单都没有，只得到两个免费打样的机会，样品寄出去之后，没有得到客户的反馈。李哥主要负责国内市场，他掏心置腹的要方晓峰过来跟他干，还说一定不会亏待方晓峰。方晓峰不甘心，他学了四年的对外贸易关系，不能就这样算了。李哥跟他说公司每年会参加一次贸易博览会，客户的信息主要从展会上搜集过来，这些老业务员把最好的信息留在自己手里，把那些没什么机会的信息教给新人。而公司派去参加贸易博览会的参展人员，是按照去年业务量的多少来选派的，所以那些老业务员的客户越来越多、收入越来越高，新人出头的机会越来越难。他还说业务主管私下里跟他抱怨过，这样下去，公司想留住优秀的人才都难。而方晓峰就是这两年招进来最优秀的人才，业务主管有心多给他一些机会，可是碍于那些老业务员的压力，不好直接公开说出口。
李哥的暗示够明显，方晓峰又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这种好事，他原本不打算分给廖宇凡。
方晓峰非常看不起廖宇凡，他和冯俊辉是一个系的，冯俊辉实在太优秀，家世、成绩、校园活动，每一样都是顶尖水平。大学的男生，最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可是方晓峰对冯俊辉只有崇拜。整个系里，能让他敬佩的人只有张家瑜和冯俊辉两个人，就是这么优秀的冯俊辉，偏偏包养了一个小白脸，而这个小白脸，又偏偏跟他进了同一间公司、跟他成了同事。廖宇凡在冯俊辉漂亮的简历上抹了一把灰，就像干净玻璃上的一只苍蝇，看着都恶心。
方晓峰有心在工作上压廖宇凡一头，平时看廖宇凡慢条斯理、不急不忙的样子，方晓峰更加讨厌他。他觉得廖宇凡就是来混日子的，根本就没有进取心，这样的人，冯俊辉居然会看上他，简直瞎了眼。就像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廖宇凡才刚刚给客户发完邮件，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这样一个人，方晓峰又不能不拉上他一起，他不能让外人觉得是为了一己私欲，所以必须拉上同样是新人的廖宇凡。
他没想到，廖宇凡居然拒绝了他，真是个目光短浅、得过且过的家伙方晓峰觉得廖宇凡太胆小，根本不敢得罪老前辈。无能的人
方晓峰鄙夷的看着廖宇凡“你不需要说什么，跟我一起去找主任就行了，到时候拿到客户资料，分给你三分之一。”
“谢谢”廖宇凡不卑不亢的说，“你自己去吧，能要到是你的本事，我不跟你抢。”
蠢货方晓峰暗骂一声，不耐烦的说“看在校友的份上叫你一起，你不愿意就算了。到时候主任问起来，别说我没跟你打招呼。”
廖宇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劝住他”方晓峰走后，柳絮小声的问廖宇凡，“这样一来，他把老员工都得罪了，还怎么干下去”
“我劝不了他。方晓峰心高气傲，急于在公司做出点成绩，他能等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廖宇凡说道。
他和方晓峰在一个办公室，方晓峰平时的做派他很清楚，早就料到方晓峰会按耐不住，出头搞出一些麻烦来。不过，他们这种企业，只要不犯什么严重的错误，再怎么折腾，都不会有被辞退的危险，最多被调职。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柳絮叹气道。
廖宇凡诧异的看了一眼柳絮，柳絮对安沛有点意思，方晓峰也在追求安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俩是情敌。安沛现在的态度很模糊，对两人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哪一个，又或许两个都没看上
柳絮内敛，而且刚开始正式工作，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方晓峰的工作轻松，每天下了班就去找安沛，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看起来他的希望更大一些。可是，安沛有时候从外面回来，会给柳絮带一些小东西，让人觉得柳絮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作为情敌，柳絮居然为方晓峰担心，就这份人品，比方晓峰好上太多。可惜，方晓峰不会领情，这么自负的人，怎么会能听进去别人的劝告
廖宇凡原本并不想管方晓峰的破事，不过看在柳絮的面子上，他忽然觉得拉方晓峰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方晓峰真闹得业务部鸡飞狗跳，对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好处，“他对我印象不好，我的话他听不进去。你去找安沛，把这样做的后果给他分析一下。”
“分析”柳絮诧异的问，“分析什么”
“从两方面来分析，如果这件事情做成功了，好处是方晓峰可以得到一些固定客户，缺点是他会得罪所有外贸业务部的同事，以后他做任何工作都会比现在吃力，这些人在大彭市的关系网非常强大，整个行业的上下游都有他们的关系，这件事情传出去，没有人会跟方晓峰合作，做业务最忌讳和同事争抢，会被分到不能信任的人群中去。也就是说即便这件事情成功了，结果也是得不偿失。如果这件事情失败，那就简单了，方晓峰在公司将没有立足之地，开除也许不至于，不过公司里有很多闲散的岗位，方晓峰可能会被发配过去。”
“有那么严重”柳絮不敢相信的问，“前辈们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廖宇凡笑着说“要学做事，先学做人，这个做人，不是说非得八面玲珑去讨好别人，但最起码要懂的不越界。”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觉得他这是做的有些不妥当，但是没想那么多。”柳絮佩服看向廖宇凡，“我这就去找安沛，由安沛跟方晓峰说也许效果好一点。”说到这里，柳絮苦笑一声，“他其实对我也很有敌意。”
廖宇凡怎么也不会想到，方晓峰不但不领情，反而到他们宿舍来揍柳絮。
廖宇凡和吴志聪正在研究互联网b2b这一模式的可行性，方晓峰进来后把门反锁，揪起柳絮的衣领，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廖宇凡和吴志聪赶紧过去拉架，方晓峰怒气冲冲的指着柳絮的鼻子骂道“狗日的，背后跟安沛打什么小报告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强，想扯我的后腿是个爷们就出来单挑，别和个娘们一样瞎嘀咕”
“你胡说什么”柳絮是个斯文人，被方晓峰骂的脑袋一下子就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别胡说我根本没在安沛”
“呸别叫安沛的名字，你也配”方晓峰破口大骂道。
“你冷静一点”吴志聪拉着方晓峰的胳膊，“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
方晓峰比柳絮足足高了一头，要说打架，柳絮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廖宇凡和吴志聪也在，不会看着他揍柳絮的。方晓峰甩开手，一把推开柳絮，柳絮的眼镜掉在地上，眼镜腿被摔断一根，他愤怒的站在原地，瞪着方晓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廖宇凡把眼镜捡起来递给柳絮，柳絮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吴志聪拉着方晓峰坐下。
“怎么回事”方晓峰冷笑道，“你让他说”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廖宇凡觉得方晓峰简直无可救药，但现在他不能火上浇油，如果被公司知道他们几个校友在宿舍里打架斗殴，那对谁都不好。他平静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怪就怪我，和柳絮没有一点关系。”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方晓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怕我业务量大，显的你更没用吧。我说廖宇凡，你反正是个卖屁股的，这点工资你根本就瞧不上，你就是一辈子没有一个订单，公司看在冯少爷的面子上，也得养着你。”
对于这种无聊的恶意重伤，廖宇凡一点都不在意，既然方晓峰自己要作死，作为校友，他已经仁至义尽，“那行吧。这件事情是我多管闲事，你要我怎么向你赔礼道歉都行。但是和柳絮无关，你把他的眼镜弄坏了，要赔他一个新的。”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赔礼道歉滚蛋吧“方晓峰一脸嫌弃的样子，“柳絮他活该谁叫他被你糊弄，当了你的传话筒”
“那你是不准备赔了”廖宇凡冷着脸看向方晓峰。
“算了。”柳絮不原因看到廖宇凡和方晓峰继续争吵下去，他是个斯文人，实在没有想到方晓峰会说出那么脏的话，他有心想替廖宇凡辩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息事宁人，“是我不好。”
“怎么会是你的错”廖宇凡拍了拍柳絮的手背，安慰他道，“你太善良了，一点错都没有。”
“方晓峰，你赔了柳絮的眼镜，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出了这间宿舍门，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廖宇凡盯着方晓峰，严肃的说道。
“如果我不赔呢”方晓峰生气的说，他今天本来跟安沛玩的好好的，安沛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还说柳絮说的有道理，让他好好考虑一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来自情敌的建议，再说柳絮这哪是好心的替他着想，完全就是怕他工作出色，把柳絮比了下去。他温柔的跟安沛解释了好久，把安沛送回宿舍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过来找柳絮算账，让柳絮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惹的没想到居然是廖宇凡在背后捣鬼，方晓峰简直像吃个只苍蝇那么恶心，他不屑于跟廖宇凡争斗，廖宇凡算什么，一个没用的吃软饭的东西。
廖宇凡说“如果你不赔，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公司。你觉得公司会相信我们谁的话别忘了，我可是走后门进来的，我上头有人。”
廖宇凡话刚说完，柳絮和吴志聪一脸惊讶的看向他，他们一起相处了三个月，从来没有见廖宇凡跟什么大人物打过交道，就连大学里的男朋友冯俊辉都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他上头哪有什么人
方晓峰一下子就愣住了，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这回事廖宇凡是个没下限的人，他只要跑到冯俊辉那边哭闹一番，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方晓峰一个普通员工的话，有谁会相信呢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不甘心的甩出两张红票子，“赔给你”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们怎么想的，吃饱了撑的管他的闲事。”方晓峰走后，吴志聪心疼的看着廖宇凡，“你看他怎么说你的，这你都能忍”
“要不然怎么样跟他打架吗”廖宇凡把红票子递给柳絮，“周末我陪你去配眼镜。”
“唉，我说你别转移话题。”吴志聪觉得廖宇凡和柳絮太窝囊了，被人找上门来欺负都不敢反抗，他有心替廖宇出头，可是转念一想明白廖宇凡的意思。他们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不管谁对谁错，在外人看来，影响的是他们学校的形象。一个学校在企业眼中良好的形象，是由一届又一届学长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他们不能冲动，得为以后的学弟学妹们多着想。
这样想着，吴志聪看向廖宇凡的眼中带着赞许，这个廖宇凡，真是不停的给他带来惊喜。原本只以为他长的好看，慢慢的，吴志聪发现他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善良、不冲动、顾全大局，这样的廖宇凡，让吴志聪情不自禁的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
吴志聪虽然和方晓峰在一个宿舍，平时待在廖宇凡宿舍的时间待在自己宿舍的时间还要长，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临睡前才回去睡觉。一方面是不想听方晓峰不停的抱怨，另一方面是想和廖宇凡多待一会，他恨不得在搬一张床过来，干脆和廖宇凡住在一起算了。
冲动之下，他终于把这个愿望说了出来。
柳絮像看侵略者一样的看着他，忙往床上一躺，“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和方晓峰住在一起。”
廖宇凡也不同意，他笑着架起吴志聪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推，“快走吧，我和柳絮要休息了。”
走到门口，吴志聪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廖宇凡，低声说“我们出去租房子。”
廖宇凡一怔，随即挑眉看向吴志聪，“你别忘了，我喜欢男人。你别招惹我，小心把你给吃了。”
“什么，你是在上面的”吴志聪不敢置信的看向廖宇凡，据方晓峰说，冯俊辉可是位体育健将，这么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廖宇凡，怎么可能压的了冯俊辉他简直想象无能
“走啦，走啦”廖宇凡一把把吴志聪推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忍不住咧嘴笑了，这个吴志聪，可真是傻气的可爱，可惜他现在没有精力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而且吴志聪不是天生喜欢男人，要不然真想找他试试。这么纯情的男生，真不容易碰到啊
第二天上班，廖宇凡碰巧收到一个客户的回复，要他一套样品。这个客户需要的样品是一套婴儿礼盒，其中包括一件针织t恤、一件爬爬装、一条牛仔裤和一双小袜子。天顺有专门做牛仔的工厂，小牛仔裤可以在天顺自己的工厂打样，针织的他们工厂没法样品，需要放在别的工厂外加工。
廖宇凡和主管商量一番，从主管那里拿到一份工厂的名单。这些都是以前跟他们合作过、做过礼盒款的工厂。廖宇凡主动向主管申请，要亲自去跑这些工厂，用他自己的话说，第一次和这些工厂合作，还是当面去谈比较好，毕竟他是一个新人，早晚要和这些工厂打交道。
主管觉得他过于紧张了，不过考虑到年轻人第一次接到样品单，紧张是正常的，又觉得廖宇凡能放下身段，不像别的大学生那样自视过高。业务员多和外面的工厂接触，也算是一种锻炼，于是主管给他开了一份证明材料，放任廖宇凡在外面跑。
其实不用主管给名单，廖宇凡本身就有一份大彭市所有跟服装有关工厂的名单。主管给开的这份名单上面，囊括了大彭市几家大型的工厂，其中就包括张氏。
张氏有自主出口权，但他们也接外面的订单。张氏的规模很大，针织、牛仔、运动等服装都有专门的生产基地。这套礼盒款，只放在张氏一家企业，就可以配齐。不过天顺有牛仔加工厂，不可能把订单全部交给张氏这是天顺的规矩，能放在工厂生产的，绝对不放在外面做。
廖宇凡一家家工厂跑下来，看在他是天顺集团的面子上，各家工厂都很给面子。这些工厂都是老油条，看廖宇凡是新人，表面上客客气气，样品也都答应会给安排，但都没有给出具体的出样日期。廖宇凡也不当面跟他们争执，有说有笑的拜托他们多帮忙便离开了。
他把张氏放在最后一家，站在张氏集团楼下，他百感交集。从大彭之夜那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月的时间了，张嘉华这个名字，他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一个小富二代离奇死亡，还牵扯到一个明星，报纸、新闻上居然没有任何的报道。而那个叫林内的明星，自从那晚之后，频频在一些晚会上露面，据说还被选上参演一部大型的古装历史剧，在里面饰演男一号，这部片子规模不小，甚至请到圈内一位口碑极佳的实力派演员做配角，女主角则是被誉为新生代玉女掌门人的港台女演员。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林内这部片子之后肯定会大红大紫。
真是说不出的讽刺如果张嘉华死在林内的床上这件事情被爆出来，不知道林内这个青涩小生的形象还能不能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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