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是假装赞同道“中常侍大人说的有理,我替中常侍去寻人。”
独孤尼出了密室,他感觉这事情严重了,很可能要生变。
太武一死,南安王登基,朝廷内外已经是暗流汹涌,磨刀霍霍,多少人野心勃勃地盯着那个皇位,现在宗爱又杀了南安王。凭他宗爱的力量,能控制住眼下这个局面吗皇帝一死,新君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发生变乱,不只他宗爱,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不敢慢,回到营中,将这件事暗告殿中尚书源贺,两人商议对策。南部尚书陆丽时也在营中,源贺、独孤尼问陆丽道“宗爱先立南安王,现在又杀了他,又不肯迎奉皇孙,以顺人心,恐怕要招来大祸,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陆丽提议说“而今之计,只有密奉皇孙。”三人既合,遂定下大计。源贺与尚书长孙渴候严兵守卫,独孤尼和陆丽即刻往寺中,迎皇孙还宫。
拓拔闭在睡梦中,看到火光,听到外面马蹄声,顾不得穿衣,匆匆下床去,拔开门栓,查看寺中情况。就看见一队人马,独孤尼和陆丽在前,看到他,迅速下马,穿过人行,上前跪拜“皇上驾崩,臣等奉命来迎皇孙回宫。”
拓拔本魂未定,单薄的衣衫遮着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发抖,惊道“你们奉谁的命”
陆丽来不及解释许多,怕耽误时间,直接上前来一把抱住他,扛着上了马。陆丽和独孤尼兵分两路,陆丽骑马带拓拔被毓,独孤尼驰马还行宫。
宗爱同他的亲信们在宫殿里商议对策,商议不出个结果来。将领们早已经炸了窝了,聚在营中议论纷纷。皇帝死了,被宗爱杀了。这个消息已经在营中传开了,众将士们全都提心吊胆。他们素来是支持宗爱的,可是眼下都感到了害怕,如果继续支持宗爱,一定会失败,可是如果不支持宗爱,宗爱死了,他们也是同党,也要人头落地。众人喧哗扰攘,禁卫军已经要哗变了。独孤尼纵马驰入营,高举着火把,驾着马来回奔驰,高声叫道“宗爱杀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可还宫尔等即刻随我还宫,迎接新君登位”
众人慌乱之中,听到这一命令,全都卸下重负,高呼“吾皇万岁”
众将士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源贺,长孙渴候入殿,擒得宗爱、贾周等宦党,随即勒兵还宫。
拓拔焙里糊涂地被提上马,马背上,才听陆丽说了发生的事,然而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到了宫门外,陆丽请他下了马入宫,夜召文武百官升朝。
稍后片刻,独孤尼,源贺,长孙渴候执了宗爱,带领禁卫军来见。拓拔笨醋叛矍坝荡拥慕士,脑子里是有点明白过来了。眼下不是做梦,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说话,必须要对这群将领表态了。他咽了咽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他高声道“今日除灭乱党,诸位有功于社稷,你们都是朕的忠臣,朕会奖赏你们。”
众将士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源贺等又押着宗爱,贾周等人上前来。宗爱头发花白,满脸血污,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手上绑着绳子,死狗一样跪倒在地上,贾周等人也是浑身狼狈。源贺等人将乱党按在地上,也在等拓拔毕铝睢匕钡溃骸白诎弑君乱政,其罪滔天,朕令,就地处斩”
众人又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即刻将宗爱等人推下去斩了,不一会儿,提了血淋淋的人头上来,给拓拔奔煸摹匕笨戳艘谎郏道“这等逆贼,死有余辜,拿去喂了狗吧。”
众将士山呼万岁,拓拔闭驹诟咛ㄉ希下令道“诸将士听令,随朕还宫”
常氏和冯凭稍后一步进了宫,拓拔钡搅颂华殿的偏殿,很快也看到她们了。常氏急奔着向他走过来,哭着抱住了,她心情激动,哭个不停。冯凭满脸笑,高兴的不得了。女官捧来冕服,礼冠,拓拔蓖讶ド砩系拇忠侣榉,泡进热水里,两个宫女拉着胳膊给他洗澡,洗完捞出来,细绢布擦干身上的水。
他站在屏风后伸展着手,由女官穿衣,换上雪白的细纱中单。雪白的中单一直穿了三层,腰围了朱红色c裳,系上白罗大带。十二纹章的玄衣绣龙袍,六彩的大绶和小绶,黄蔽膝,赤舄。
他坐在镜前,常氏替他梳头,束发。几个女官在背后。常氏站在他身侧,看着镜中人,辉煌的蜡烛光芒照着他的脸,日月在他肩上火红的燃烧,金色的龙爪在他袖上飞舞。
冯凭看着眼前人,有种奇妙又复杂的心境。他是皇帝了。她不敢相信她真的有一天会站在皇帝身边呢。
他的龙袍这样威严,好像在他肌肤上铸就了一副柔软绵密,水火不侵的盔甲,她突然都有点不敢碰他了。
皇帝,这个称谓多么严肃。
常氏梳好头,捧了冕冠给他戴上,五彩的丝线穿着五彩的圆珠,冕旒密密的悬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就在重帘的遮挡下变得时隐时现,晦暗不明了。常氏跪坐着,替他系上朱缨。
穿戴好了,离早朝还有一会。
拓拔北砻嫔掀骄玻其实他心跳的非常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一直强忍着不开口,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他怕他说话,牙齿会颤抖。他是皇孙,继位本来是顺理成章,此时却好像是天降下来的似的。
他一边握着常氏的手,一边握着冯凭的手。常氏命令其他宫人都退下,抚着他肩膀安慰。拓拔笔植蛔〉胤6叮说“怎么办,朕没参加过朝会,待会上了朝要说不出话来了。”
常氏笑道“皇上不要怕,就像方才那样。皇上方才在宫外,对着禁卫军的将士们,不是表现的很好吗”
拓拔钡溃骸半抻行┖e隆
常氏道“皇上不用害怕,朝中有的是忠臣,他们会保护皇上的。”
冯凭给他握着手,却有点羞涩起来,羞涩中还有小小的欢喜。她不太说话,就听常氏和拓拔彼怠芸欤又内官来见,请皇上入朝,拓拔闭玖似鹄矗在宦官的拥从下往大殿去。
常氏和冯凭也站了起来,目送拓拔背鋈ァ匕毙械侥堑蠲糯Γ忽又有所思,回过头来,留了一步。
常氏注视着他,道“皇上登基,会怎么对待与他共患难的奴仆呢”
拓拔倍倭硕伲骸叭缟母。”
常氏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如释重负,拓拔币参1012艘恍Α3j系屯罚看了一眼被她拉在手上的冯凭。
“这个人呢”
拓拔笨聪蚍肫荆没笑,神情很认真,低声柔缓地说“朕已对她许过誓。”
第34章 郁久闾
皇帝的寝宫,西宫太华殿,短短一年之内,已经住过三位君主了。
三天之内,宫殿里里外外已经重新翻修过一通,柱子重新上了油漆,各种装饰陈设更换过。除了那张金丝楠木的大榻,还有那方黑漆漆的乌木枕。
拓拔奔堑茫他小的时候,被祖父召到太华殿,经常就是在这张大榻前,听祖父训话。那时候他总感觉这宫殿无比威严,到处都弥漫着权力的味道,连太监宫女都跟精怪似的。现在看起来,却是空荡荡很冷清,少了点威慑力。
可能是地位不同。
他是个年轻的皇帝。坐在朝堂上往下看,随便哪个大臣都比他年纪大,智慧深,相比起这些混迹朝堂多年,资历深厚的大臣,他的确是太年轻了。不像他祖父,只要坐在那里,就能让下面的人胆战心惊。眼睛稍微一瞥,就能把人的心思看穿。他现在只能坐在龙椅上听大臣们说,遇到事,也只能听从别人的意见。比如陆丽,独孤尼,长孙渴候。
这几位大臣是他比较信任的,因为扶他登基的,主要是这几个人。
人太多了,太复杂了,他可能只知道名字,大概的听过。臣子们在下面说话,他很多不认识的人,很多不了解的情况,也无法亲眼去看,也拿不准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怀的是什么目的。
拓拔币幌蚴呛茏孕诺模然而初登皇位,也还是感觉有点挫败。他时常会在龙椅上听下面说话,听大臣吵架,听的头大如斗,完全不知道怎么决策。
自信受到了侮辱。
只有下了朝,回到太华殿,他才能勉强清净清净。他将陆丽,独孤尼,长孙渴候等人召到太华殿,私下询问这几位亲信大臣对朝事的看法,勉强能得出一点想法,理出一点头绪来。
太华殿是皇宫的主殿,作为皇帝的寝宫,还有召见臣下的地方。殿中的宫人,几乎都是从原来金华宫带来的,苏叱罗,李延春等人,冯凭和常氏也住在这里。这是拓拔钡腔的第四天,朝中的乱局正在愈演愈烈。这是意料之中的,太武帝死后,朝野上下各怀异心,有宗爱这样野心图谋的不在少数。
每天,都有无数的奏章,告密,不是这个谋反,就是那里叛乱。谋反,抓,杀,叛乱,镇压,实在镇压不了,也只能暂时随他去,只要不是有太大威胁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自己的皇位,顾不了那么多。每天御案上都有无数的名单要他勾决,一朝天子一朝臣,清算旧账不只是他的需要,也是朝臣们的意图。原先支持宗爱的,该杀的杀,该砍的砍,该贬的贬,该罢的罢,给功臣们腾位置。功臣们为了官位也要彼此争斗,打的头破血流。总会争斗出个结果的,谁登台入府,谁沦为阶下囚,结果以奏章,诏令的形式送到他手里,他只负责审阅,肯定事实。他感觉自己成了个判官,执个红笔,拿个生死簿。他用笔在那名字上画一个杠,这人就没了。时不时跳出几个让他熟悉的名字,昨天还是他的忠臣升了官,今天就谋反了,他也没有感情地,轻轻画上一杠。
特殊时期,不用等到秋后,明日就可推去东华门外砍了。刑台上的血就没干过,刽子手的刀都砍的卷了刃。
他看不到,也无感情。
天气非常寒冷,宫殿四角各摆了一只铜铸的火炉,炉中熊熊燃着上好的金丝银炭,一点烟也无。拓拔弊在榻上,身穿着簇新的素色绣龙锦袍,雪白的缎袜,长靴,他从桌案上端起一盏泡好的,热腾腾的沉香片,饮了一口。
尽管是冬天,不过室内温暖,他衣服很薄,素锦袍的绣领口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颈,非常鲜,非常嫩。脖子连接着脸,他长得特别好,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脖子,脸,手,都非常白。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养尊处优的相貌。
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他脸上,模糊的有点看不清表情。
下朝了,政务不会停止,而是转移到太华殿。他坐在大榻中央,常氏穿着素服,坐在他身侧,陆丽等几位大臣在下方交头接耳,讨论着事宜,时不时将讨论的结果询问他。拓拔本妥在那那,手捧着香片,边喝边听,或者赞同点头“有理。”“准了。”“就这样办吧。”或者反问“没有别的意见了吗”
中书的官员在侧,讨论确定了的,便记下来,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