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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掰直我 第35节

作者:关雪燕 字数:17488 更新:2021-12-22 07:07:22

    井程把东西摆上床,“还记得咱们以前通宵打牌、下棋吗输了的人第二天要买瓜子。”

    吴景安也想起那时候的疯狂,笑着说“我明儿买三斤瓜子嗑死你,也不怕上火”

    井程把牌倒出来,老练地洗牌、发牌,“哟,你这意思,认输了是吧”

    吴景安跳到他床上抓起牌扫了一眼,“谁输谁赢明早见分晓,今儿我就舍命陪君子,不睡了想当年”

    当年他脸上贴满胡子,以一张小三唬住手里抓着好牌却不敢贸然出的井程,兴奋地扯掉满脸胡须,一个熊抱扑倒他的初恋,用密密实实的吻锁住两颗萌动的心。

    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用双手感受对方的身体。

    他们最年轻,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他们快乐,他们敢跟青春较量。

    攀上山的顶端,把蓝天白云踩在脚底下,他们对着广阔天地呼喊自己的名字。

    吴景安,世界第一。

    井程,世界第一的第一。

    他们抱着对方,笑得傻里傻气。

    吴景安说井程,咱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井程说可不就是永远嘛永远,永远

    那是他们的疯狂岁月,那是他们无法回去的青春。

    是他们,必须割舍掉的过去。

    第二天吴景安枕着井程的胳膊醒来,他们昨天战得太晚,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到最后也不记得谁输谁赢,扑克牌、五子棋、跳棋倒是洒了一床一地。

    他一动井程也跟着醒了,眨眨惺松的睡眼,“几点了”

    吴景安揉揉脑袋,看了看床柜上的时间,“快十点了,你还睡吗”

    井程重新倒回床上,“再睡十分钟。”

    吴景安跳下床进了洗手间,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刚才他们自然的拥眠,竟没有谁觉得那是尴尬的画面。

    洗漱过后,他套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十几年前的暑假,他打碎存钱罐,揣着一把毛票和钢蹦和井程跳上了开往这里的火车。

    他们住小旅馆,用撒娇卖萌和帮老板娘招揽顾客的办法,免费住了两晚。

    三月的天,春寒料峭,吴景安竖起大衣领子,久远的记忆领着他走向来时路。

    走过商场后面的小巷子,谁还记得曾经热闹的大排档区,他从井程碗里抢走刚剥好的小龙虾,井程从他盘里偷走最后一根羊肉串。

    走过环境优雅的咖啡馆,依稀可见游戏机室里,他们聚精会神地打魂斗罗、超级玛丽、坦克大战,直到花光口袋里的钱。

    走过老字号面包店,当年他扒在橱窗外流着口水瞅那一排排精致可口的小面包,井程进去买了一个,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嚼得香甜。

    这里的变化太大,当年的建筑很多都不在了。唯有那段不变的记忆,清晰如昨。

    记忆里,是少年,是冲动,是单纯,是无畏。

    闭上眼,时间倒退,这个城市,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闯红灯,扔酒瓶,打群架,他们无恶不作,他们狂放肆意。

    那是他们的时代,每一天都该尽情挥霍。

    他们与公交车赛跑,他们和女孩打情骂俏,他们为梦想奋斗,为失败落泪,为掌声尖叫。

    吴景安和井程,悄悄地牵起手,走在洒满夕阳余晖的路上。

    睁开眼,汽车喧嚣,音乐聒噪,时间被拉到了今天。

    今天,他不会在马路上奔跑,不会随便扔酒瓶,不懂什么是梦想,不再肆意尖叫。

    他过了幼稚的年龄,错过了青春岁月里最好的人。

    无论是他还是他,都只能走出那段时光,朝前看,不再回头。

    没有人能走到过去。

    两天后,吴景安提议再去登一次山。

    井程欣然答应,简单的背包上身,他们朝着最高的山头进发。

    年轻时,他们一路打打闹闹,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累了时,吴景安跳上井程的背,嚷嚷着要他背一段。

    井程扛着个大型包裹吃力地走上台阶,很快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说“行了,换你背我。”

    吴景安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咬一嘴汗,嫌弃地说“呸,臭死了,让你背老子是你的荣幸,待会下山再换我背你,快点,驴都比你跑得快”

    如今,他们一人拣一根树枝,拄着“拐杖”费力前行,幸而找出几个共同的话题,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累了时,井程弯下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行不行要不,我背你一段,待会下山你再背我。”

    吴景安笑,“你上当上出瘾来了,哪次下山我背过你,随口说说你也信。”

    井程说“那还不是我心疼你,怕把你这小胳膊小腿累断了。上来吧,我现在还行,背得动你。等到我走不动了,换你扶着我,行吗”

    井程话里的意思吴景安听得明白,他垂下眼说“你背不动我的。”

    “你有多重啊上来试试。”

    吴景安说“十几年的重量,你背不动。”

    井程心下一顿,抬眼看向他。

    吴景安已经迈步走向前方,这条路,漫长艰辛,他却努力撑了下去,始终,一个人。

    错过的十几年,还能拿什么来弥补。

    有行人从山头下来,看到他们,友好地打声招呼,“还差几步就到了,加油。”

    “加油”吴景安微笑回应。

    几步,只是几步的距离,而当年的他们,却都退却了。

    来到山顶,吴景安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瘫倒在一边,呼哧呼哧直喘。

    井程扔下拐杖,将背包卸下来,掏出水瓶递给他。

    从山项俯瞰这座城市,茫茫天地不过一幅水彩画,万物渺小如尘,阳光穿透云层,把璀璨的光洒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井程冲着远处幼稚地喊道“吴景安,世界第一。”

    刚喝进去的一口水悉数喷了出来,吴景安一个水瓶盖准确无误地砸在那人脑袋上,“叫个毛啊你想吓死我”

    井程笑,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喊道,“井程,世界第一的第一。”

    曾经,这是他们的口号。如今,这是唤醒回忆的砝码。

    稍事休息后,井程眺望远方,不无惋惜地说“应该把我的单反带来。”

    吴景安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你还玩摄影”

    井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偶尔玩玩,以后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有个家伙很迷这个,几乎家当都败在这上面了。”

    吴景安说“你还会什么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井程笑,“我又不是万能的。没接酒楼以前,和朋友一起出去钓鱼,也玩过赛车,被井依强拉着学了阵画画,我就属于那种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的人,你呢你喜欢什么”

    吴景安笑了,那笑容却不似平时,有几分苦涩,几分牵强。

    同样的十年,有人活在阳光里,有人却一直守着黑暗。

    他期待的那个,把他拉离黑暗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我我的生活不像你那么多姿多彩,我脑子笨,什么都学不会。没上过大学,没玩过赛车,不懂画画,不会摄影,和你比起来,我太落伍了。”

    井程“”

    吴景安抬头仰望无垠天空,那里只有一成不变的蓝和白,“我的生活枯燥乏味,上班,回家,偶尔打个牌、看看球赛,和朋友喝酒、唱k,我只会这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事。井程”他把目光移到对面人身上,“没有我,你的生活也是很精彩的,以后,也会更加精彩。”

    井程心里不祥的感觉加重,皱眉说道,“景安”

    吴景安拄着拐杖站起来,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好了,井程,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也是时候,结束你的旅程了。”

    105、告别

    井程上前一步,“景发”

    吴景安说:“回到你的生活里去吧,酒楼大老板,以后我要是无家可归投奔你了,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井程加重语气唤了声,“景安”

    山顶的风很大,一会儿就吹得人脑仁疼,“井程,你真的该走了。”

    井程:“那就跟我一起走吧,你现在不就是无家可归吗我收留你,多久都行,你要做朋友那就做朋友。你不会的那些我通通可以教给你,我们一起去钓鱼,玩摄影,就像以前一样

    。”

    以前,他们形影不离,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新奇玩意分享给对方。

    以后

    “景安,我们不年轻了,三十多岁,和我同期的朋友很多孩子都四五岁了。可像我们这样的人想找个伴多不容易。你说你以前也想过凑合,凑合个人就是一辈子了。那就和我试试

    吧,我们不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有珍贵的回忆,以后的日子里,我相信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我做饭你帮忙,你包包子我来剁馅,想打牌唱k,就喊上一大票朋友

    。想安静地呆在家里,就关掉手机窝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一年出来旅游个一两次,过几年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可以领养或者找代孕 ,等到你父母老了就把他们接来这里养老。

    景安,我们还能错过几个三十年。你能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一起过这种安稳平静的日子。”

    有一瞬间,吴景安感动得都想落泪。

    有家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渴望的心情,多少年了,他一直羡慕着哑叔他们。一个相爱的伴侣,一段平静自在的生活。这种渴望,随着年龄增长更加强烈。

    他找到了许辉,这是他用心去爱的男人,他渴望着许辉能把这种生活带给他,可惜他还是找错了对象。

    井程的出现,好像是上天给他的弥补和启示。

    有一个最对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如果不好好把握,如果再错过,连老天也不会再可怜你。

    他想着,答应了吧

    和他走吧,他爱过井程,那段爱刻骨铭心,即使现在也不可能忘光。

    他能把你想要的双手奉送,扎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井程,把洋桔梗一枝枝插在花瓶里的井程,抱着一本书安静地读上一下午的井程,和他并肩旅行的井程,这样好的人,还能到哪

    去找呢

    没有父母的反对,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所有和许辉在一起要面对的事通通不存在,他可以花上一整天时间寻找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在每天晚饭后和他爱的人悠闲自在地牵手散

    步。他们的生活,无人打扰。

    安稳、安逸,这才是他一直追寻的。

    可

    景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好饭,非要饿死我是吧

    给,这个月的奖金,啧啧啧,瞧你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小爷我平时亏待你了是吧

    老子就是没完没了,明儿我还要整许你平安的饺子、许你平安的元宵、许你平安的巧克力、许你平安的粽子,我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我许辉没完、没了

    冷风从脖子灌进身体,冷得他不住打颤。

    一个人,两年的时间,刻在骨髓里。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最对的男人,“我不能跟你走。”

    井程攥紧拳头,一脸紧张地望着他,“景安,我知道要你现在就下这个决定太仓促,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清楚再回答我。如果你一时忘不了那个人”

    吴景安微笑着打断他,“井程,你知道忘掉你我用了多久吗”

    一句话压制住了井程的所有冲动,他僵在原地。

    吴景安转过头眺望着远方,在天地相接的远方,在他看不见的远方,那个人,是否存在。

    “十年,漫长的十年,不过,也终于熬过来了。如果我要彻底把这个男人忘掉,估计不会比十年短。你能等吗”

    十年,同样的十年,他们都在煎熬中挺过来。十年已过,而心,还能拉近吗

    井程说:“景安,我欠了你十年,如果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等。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吴景安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成熟、稳重、俊朗,完美地几乎挑不出缺点。

    他摇了摇头,“井程,去过你的日子吧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把那段过去忘掉,我们就当个朋友吧”

    这一次井程的坚决却是吴景安始料不及的,“ 我不缺朋友。景安,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不是为了找朋友叙旧。我喜欢你,就像你对我那十年的感情,我也一直忘不掉你。既然命运

    让我再一次找到了你,让我找回这段感情,我不会放弃。你需要时间,那我就等。你不是非要用十年才能忘掉一个人,是因为十年里一直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所以,这一

    次,我相信,你不会用这么久才能忘掉他。因为,你身边有我。”

    这句话太甜蜜,甜蜜地几乎能化去过去所有的伤痛。

    你身边有我,一个始终爱你的人,是吗

    吴景安笑了,笑得浑身发颤,笑得井程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吴景安仍在止不住地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他说:“原来,你这么爱我,井程,我身边什么时候有过你啊你t到现在才出现,演这一出痴情戏码给谁看哪”

    井程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扎在他身上,吴景安的笑维持不下去了,“十年,我给了你十年机会。十年里,你从来没找过我。我一直都留在s市,只要你肯低下头向当年的同学打听一下

    就会知道我上了高技,我在分配的单位待了七八年,要找到我简直太容易了。可你一直没找来。这十年,我虽没有刻意等你,可总会幻想着你突然出现我该怎么办。是自然一点好

    还是激动一点好,你喜欢哪样的我你还会不会喜欢今天的我,市侩、刻薄,像个小流氓的我会不会让你失望。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脑子里都在想这些事。一年、两年,五年,六

    年,我去你家附近打听,厚着脸皮问当年的同学,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找不到你,井程。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我,你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家庭的阻力吗如果真像你说的

    那么在意我,你父母去世以后,你找过我吗你没有。你说得对,命运让你找到我,你就是在等这个可笑的命运来为你做安排。其实在你心里,从来不认为我是你的命运。我们都

    是普通的人,都想着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会碰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想着有缘的话终究会遇到。一直没碰上,只能说明我们的缘份不过如此。人就是这样,在合适的时机遇到合适

    的人,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所以,别再说你会等,其实等待才是最可笑的事。人的感情,等不来。”

    井程慢慢垂下头,吴景安的话像刀子扎得他无言以对。

    他的确没有找过他,就像他所说,总以为那不过是段过往,不必刻意追寻。过去的虽有遗憾,却想着下一个人才更适合自己。

    世人皆如此,他也不过有平凡的思路。

    却没想到,能被那段过往折磨至今,走过一遭,才发现,放不下。

    不管是那段过去,还是那个人,他到底,没有放下过。

    井程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心存愧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为吴景安十年的心酸做了句总结。

    他为这句道歉释然。

    井程“当年,当年你恨我吗”

    吴景安笑,“不恨。”

    井程抬眼看他,吴景安靠着身后的一棵老树,把心里的话一点点吐出来,“当年,谈不上谁恨谁。我们都太小,那种情况下,分开是必然。这么些年,我对你要说恨,真没有

    。多的是想念,埋怨。想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想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埋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一通电话一封信一个消息都没有。其实,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不能因为我还

    想着你而你已经忘了我就说你欠了我的,还真不是这样算的。不过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就当为我想了你这么多年的一个补偿吧”

    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太久太久。

    一直以为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井程的出现让他终于能为这段过去划下个完整的句号。

    他们站在城市的顶端,一同埋葬属于他们的过去。

    当年吴景安曾在这里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今天吴景安站在这里对同样的人说一声再见,一句珍重。

    他们后来聊了很多,很多,把心里所有的痛和埋怨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井程夜里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被父母强拉着离开学校,和吴景安擦肩而过时,他连头也不敢抬。

    那一幕,压在他心里很多年,无法释怀。

    他想着吴景安也许会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胆怯。

    所以,他一直不敢出现。

    再到后来,他努力想忘了吴景安,忘记那不堪的一幕。

    他找了新的爱人,一个,一个,却在心里做着可笑的比较。

    不管对他多好,不管多完美的人,在他心里,永远缺了一块。

    直到这两年,他渐渐明白,那缺的一块只在吴景安身上,无人能代替。

    十几年,背负着沉重包裹的人不只吴景安一个,今天,要卸下这重担的人还有他。

    吴景安说感情的世界无关对错,他们只是错过了对方。

    如今,他爱上了许辉,这份感情想来应比当年更加强烈。他没办法在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前,接受另一个人。

    井程,来得太晚了。

    那一天,他帮着井程把这么些年来放不下的愧疚通通扔掉,临别前井程不死心地说“感情的事我不会再勉强你,但无论如何让我继续陪你旅行,至少,让我们一起走完这一趟。

    ”

    吴景安也不再多说,下了山后他们去了一家小酒馆畅饮到半夜。

    第二天醒来时,吴景安已经不见了。

    井程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保重,朋友。

    对着那短短的四个字他笑了很长时间,十年没流过的眼泪浸湿了屏幕。

    他还记得当年留着平头的少年,记着那灿烂如朝阳的笑容,记着他们的第一个吻。

    吴景安说,井程,咱们永远在一起。

    井程用颤抖的手费力打出两个字,保重。

    发送

    也许,这辈子他们不会再相见。

    保重,我的景安。

    106、回家

    安静地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的许辉接到一个电话,负责照看他的姑姑不过是把鲜花插进花瓶的功夫,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就不见了许辉踪影。

    几小时后,许辉一脸惨白地出现在井程的酒楼。

    他随便抓了个服务员来问,“井程呢他在哪”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带他来到井程的办公室,刚一打开门,他便冲上前一把揪住男人衣领,目光凶狠语气强硬地问道,“吴景安在哪”

    就算井程一开始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他这副焦急加愤怒的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井程抬手使力拉开男人揪着他衣领的手,轻飘飘地丢下三个字,“不知道。”

    许辉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眉头揪得更紧,加重语气问道,“你不知道你和他一起消失了十几天当我是傻子吗他在哪”

    井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许辉,这个性情乖戾、嚣张跋扈的男人竟会是吴景安心里放不下的人,突然有种输得很冤枉的感觉。

    一身昂贵的行头看得出是个有钱人,气色却很差,像是强撑着虚体,纸老虎一个。

    这么看来,他多多少少还是在意吴景安的。

    冲着这一点,井程放下了对他的挑衅,略带苦涩地说“如果知道他在哪,我根本不会回来。”

    许辉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男人,想从他眼神里寻觅真相,十几秒后他放弃地垂下了目光。

    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撒谎,他的逼问都毫无意义。

    他可以派人继续监视男人,也可以在等待中继续煎熬。

    可正如他所说,如果他知道,他不会回来。

    这些天许辉如着了魔般一遍遍翻看他们当年的记录,十七岁的吴景安,青春、叛逆,留着小平头,晃着惹眼的笑,每一张笑容背后都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十七岁的井安也差不多如此。

    相近的两人,怀着年轻单纯的心靠近彼此。

    校运动会上,勾肩搭背的两小伙笑得眯起了眼;植树活动时,吴景安把一个个泥手印按在井程的白衬衫上;迎新晚会中,相视而笑的两张年轻面孔。

    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不多,但每一张都在许辉心里狠狠烙下一个印记。

    吴景安,曾经爱过这个男人。他们,用真心爱过彼此。

    如今,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还会不会回来真的,不再回来了吗他们旧情复燃吴景安彻底把他许辉抛弃了

    他发起狠来把那一张张照片撕得粉碎,也无法阻止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一次次袭来。

    良久,待情绪平复下来后,他一点点拣起碎片,努力把十七岁的吴景安拼凑起来。

    看着那纯粹的笑脸,他一遍遍问,你在哪到底在哪回来吧回来吧

    许辉未养好的身体禁不起刺激,他跌坐在旁边椅子上。

    井程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许辉靠坐在那里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气息虚弱地吐出一句话,“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井程“没有。”

    许辉不死心,继续追问下去,“他,会回来吗”

    井程默默注视着男人憔悴苍白的面孔,终是不忍,“可能,会吧”

    许辉嘴角扯起难堪的苦笑,一个可能再次击倒他努力瞒骗自己积攒下来的信心。他手扶着桌子撑起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井程目送着他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景安对这人的在乎以及这人如今焦急悲伤的模样,想来也是一段难解的缘。

    在那人打开门的一瞬,他说“如果你真的还在乎他,就趁着还能挽回的时候,做点什么,别等到”

    别等到像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了。

    井程收回了话,转过身。

    许辉没有回头,迈开脚步走出酒楼。

    井程的话没有说完,可他却能从那话头里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张音劝他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郝时说人心很脆弱,再有钱有能力也买不来改变了的人心;陈倩说她的爱被廖胜英伤透、磨光了,没有感觉就是不爱,不恨。

    井程说等到像他一样错过的太久,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吴景安没有和井程在一起,许辉却无法从心底开心起来。

    那个爱他至深的男人,在被他伤到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后却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吴景安太傻,吴景安太痴,吴景安太会折磨他了。

    许辉迈开步子在午后冷清的街道上大步狂奔,冷风从鼻腔从口中从耳边呼啸而过,嗓子里火辣辣地疼,大脑像被人用力挤压着,疼得他咬紧了牙。

    记忆里的吴景安一次次出现在模糊的眼前。

    我叫吴景安,你就随朋友叫我老吴就行了。

    阴阳离子交换器,那只是一种通俗的叫法,它们的作用是你在耍我吗

    哪想到你真打来啊,宿舍里的人都睡了,我跑出来接的。

    我真傻,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和林佳佳,真是绝配。我祝你们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许辉,我和主任谈过了,休完班我就调值了,以后你来找林佳佳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许辉,我爱你。

    叫着他许辉的吴景安,和他吵过打过的吴景安,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吴景安,流着眼泪的吴景安。

    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是你已经失去了让我伤心的资本。

    许辉撞在一个行人身上,他跌倒在地,被愤怒的行人踹了一脚骂了句神经病。

    他疲惫地倒在地上不愿起来。

    眼前的吴景安一点点消失,他们所有的美好与快乐也被现实碾得粉碎。

    回荡在耳边的许你平安成了可笑的讽刺,一遍遍提醒他,他有多幼稚。

    许你平安,谁的平安,谁许了谁

    吴景安走了,带着那颗逐渐冷却冰封的心。

    把一文不值的许你平安扔进下水道,把一文不值的许辉扔在这个冰冷的城市。

    把他们的故事,划上干脆利落的休止符。

    傍晚时分,许辉推开家门,目光坚定地走向许父的书房。

    他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会在书房里准备一杯清茶,不受打扰地看上一个小时的书。

    金美宣冲到许辉身前问他去了哪里,姑姑也着急地责备他病没好怎么就跑了,许辉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书房外,轻敲两下,按下门把手。

    金美宣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拉住他胳膊,以眼神警告他,“许辉”

    姑姑满心不解,“小辉,别去打扰你爸,你不是不知道他最烦看书的时候被人吵。”

    许辉什么也没说,抬手使了点力拉开母亲的手,走到许正阳的办公桌前。

    他抬头看着窗外华灯初上,深邃的目光定格在灯光照不到的远处。

    他挺直脊梁,握紧拳头,说“爸,我有话要和您说。”

    金美宣心下着了急,挡在许辉面前,压低声音说“你疯了”

    许正阳放下手里书本,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许辉,以家长的威严吩咐妻子先出去,他要听听难得表情凝重的儿子要说些什么。

    金美宣挣扎着还想劝阻,却被许正阳用严厉的口吻呵斥了两句,只得无奈地出了书房,忧心忡忡地关上那扇厚重的木门。

    她隐隐猜到门后将会发生些什么,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目光无数次射向那扇门,她祈祷她的儿子不要犯傻,祈祷上天让她的担心变成多余。

    几天以后,张音再见到许辉时,说他做事太过冲动。

    许辉艰难地笑笑,就是要趁着冲动才有勇气做这事。

    张音说,不怕以后后悔

    许辉说,后悔,应该会后悔。可更怕,不做的话,后悔会是成千成万倍的。

    不做的话,还能怎样,找回他的平安

    就连二十岁时都没敢做的事,三十岁的吴景安全部体验个遍。

    辞职、背包旅行、换个环境生活。

    他一步步实现他的人生计划。

    去了很多地方,却多是些小城镇,他在寻找合适他生活的新家。

    直到身上的钱快用尽,他才寻到一处满意的地方。

    多年的生活使他习惯了北方干冷的气候,在离s市十万八千里的一个北方小镇,他努力为即将来到的新生活作好铺垫。

    跟着当地人学方言,跟年长的老人请教风情习俗,跟出租车司机聊本镇的地段行情,跟饭店伙计讨论人们的饮食习惯。

    他想象着陌生却又充满期待的新生活,应该能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要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重新开始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在火车站买车票的时候,他掏出了藏在包底深处的身份证。

    他从没想过要永远消失,也不可能做到永远消失。

    他有母亲、有要珍惜的人,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做回吴景安。

    一个被许辉彻彻底底伤透的男人。

    闭上眼睛,他等待着那股无法避免的疼痛感一点点消失。

    一开始,他只想安静地、不被打扰的和井程,和他十几年的感情做个伤感的告别,他真怕那个幼稚的家伙会再跳出来干什么无法挽回的蠢事,所以躲藏起来,用和平结束了埋藏在他心底十年的伤痛。

    和井程分开后,他又逃避了一阵子。

    一个人的旅行,孤单、凄凉。

    啃着干硬的面包,喝着矿泉水,缩在宾馆冰冷潮湿的角落,他肆无忌惮地想念着他的爱人。

    有人说过会给他做许你平安的饺子,许你平安的元宵、许你平安的粽子,许你平安的

    有人在寒冷的深夜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双唇贴在一块,熟悉的气息里全是温暖和爱。

    他尽量想着那个人的好。

    他爱过的,那么深那么重爱过的人,希望留下的回忆也全是美好伤感的。

    他把矿泉水瓶举到空中,微笑着对他的爱人说:“干杯。”

    回到s市,站在火车站外的广场平台上,他深深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这个城市他待得太久太久了,如今想到要离开,竟生出几分不舍。

    这个生他养他,见证他成长,带给他几段失败感情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打了车,报上地名,他用目光搜索着这个城市的细微变化。

    广告牌换了,带着新春气息的物品已经收了起来,他常去的xx街口的那家火锅店关门大吉了。

    下了出租,门卫老秦和他打招呼,这是去哪了,才回来啊

    吴景安笑,紧了紧肩上包带,去旅行了。

    他一边朝家走,一边计划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工作丢了,可一些手续还是要办。以后养老什么的都要自己去交,房子暂时交由中介,哑叔那儿是一定要交待一下的,然后请孔新他们吃顿散伙饭。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该是忙忙碌碌的。

    打开家门,他临走时刻意收拾的整洁被凌乱所代替,看来,那个人果然不容易死心。

    这也提醒了他,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和这个曾经最爱的人进行抗争,直到两人都筋疲力竭,直到有人先行放手。

    吴景安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这场命运的较量他不想认输,不想以后的人生任人摆布,就要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

    有权有势又怎么样,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有一口气在,许辉,永远别想成为他的主人。

    解下肩上背包,他刚想走进洗手间,大门处却传来钥匙插进孔里转动的声音。

    吴景安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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