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筐啤酒,吴景安只顾喝,蒋路就陪着他喝,桌上的菜动得很少。
吴景安说“你和那张齐,是不是真断了断得干净”
蒋路说“嗯,都这样了,还能不断吗”
吴景安说“看上他什么呀,只会花你的钱,连个小骗子都没看出来。”
蒋路说“行了,你别埋汰我了,够郁闷的,三十岁的人了,还混成这样。”
吴景安说“我也不比你好多少。”
蒋路不再说话,酒却越喝越凶。
从小饭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街上没了行人,只有偶尔几辆车子呼啸而过。
躁热的夏夜,没有一丝风,吴景安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身子有些摇晃的蒋路。
突然有了烟瘾,吴景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来,转过身问蒋路,“要抽吗”
蒋路摆摆手,他的头还晕乎着,眼睛乏得几乎睁不开。
这几天一直在忙公司里的事,没有得空休息,再加上这一场醉酒,他该是困得够呛。
走到路边,吴景安朝马路那头望去,这个时间不知道好不好打车。
蒋路低着头,身子晃晃悠悠地,吴景安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蒋路“嘿嘿”笑两声,吭吭哧哧地说“安子,今儿我高兴,好高兴。”
吴景安瞥他一眼,“别发酒疯啊”
蒋路持续傻笑着,人向前两步挂到吴景安身上,趴着他的背,蒋路说“honey,我有跟你说过我的初恋吗”
吴景安咬着牙骂“重死了,滚开。”他可没心思大半夜的听某人酸掉牙的初恋故事。
蒋路不理他的抗议,仍赖在他背上,慢慢悠悠地讲起了那个对他来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我的初恋呀,就住我家隔壁,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泡马子,一起干尽坏事。十七岁,上高一那一年,他对我说他喜欢我,然后,吻了我。那时,我也喜欢他,我多喜欢他呀。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感觉为他做什么事,甚至为他去死都行。可他,他太奇怪了,一边说着爱我很爱我和我做了所有不该做的事,一边又和好几个女生谈恋爱。我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你猜他怎么说,他问我想怎么样,他说两男的在一起,还不就只是玩玩,玩过就算了呗,还能怎么样,还指着结婚生孩子不成那是我的初恋呀,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十七岁,就被那个混蛋毁得干净。”
吴景安掰他手的动作停了下来,蒋路的声音软得让人心疼。
“第二个男人是三流大学的同学,靠,我这人怎么就这么迷恋同学呢他睡我上铺,你猜他是怎么跟我告白的,他说每天从上面下来都能看到我睡觉的样子,特迷人,特性感。他缠了我半年,我终于答应他了。那段日子过得还算挺开心的,他每天都像宠小孩似的宠我,给我打饭,给我洗衣服,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让我只要做一件事就行,永远爱他。话说得特动听吧我也被他的迷汤灌醉了,当醒的时候才觉得痛苦得要死。他的爱维持了不到两年,他的爱给了另一个男孩,比我小,比我迷人、性感。他哭着向我忏悔,说那个男孩才是他的真爱,是他人生最后的爱,让我放了他,原谅他。唉,真他妈狗血。”
吴景安轻声唤他,“蒋路。”
蒋路闭着眼睛,靠在温热的背上,眼里有热热的液体滑落。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花了,我想,这世上哪有什么爱,都是哄人的把戏。所以,我有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男人,我被人骗同时也骗着别人,记得有一年交了一个比我小七八岁的男孩,他刚上大学,家里很穷。可他太迷恋我了,甚至把准备好的学费都给了我,只因我说我看上了一块手表。哈哈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眼神,清澈得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到我有多肮脏。我把那些钱砸他脸上,说一句分手换了号就和他断了联系。张齐,张齐给我的感觉,特别像他,很漂亮,很单纯,即使那单纯是装出来的,我也想骗骗自己。给张齐的那些钱,也是买心安的一种幼稚想法。安子,我这一生走得太没劲了。安子,你说咱们这样的人,还能找到一个真心的伴吗”
吴景安也想问这句话,他们这种人,真能找到伴吗是不是,连抱有这种想法都是可笑的。
这个世上有几个哑叔和张叔,这个世上却永远不缺张齐和许辉。
到最后,是不是还能有一小块地方供他们这样的人呼吸。
错了吗无法改变的性向是他的错吗
还是说生成了这种体质,还妄想和异性恋一样拥有平凡完美的家庭生活,才是最大的错。
吴景安抿了抿唇,压下在心里翻腾不停的苦闷,转过身。
他稍稍推开蒋路,抬眼把他看个清楚。
蒋路有一张皎好的面孔,皮肤细白,睫毛长而密,如果再年轻个几岁,打扮一番走在路上真有人会把他错当成女人。
这样的蒋路也在一天天衰老,三十岁,不算太大,但他们的心已经老得不像样了。
蒋路也想有一个家,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爱人,有一顿回家的晚餐。
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他们却一直没有走在一起。
时间,能改变的事情有多少
他,也想尝试着改变。
他盯着蒋路有些迷离的眼睛,缓慢且认真地说:“蒋路,我们都不小了,你收收你那爱玩的性子,我也改改脾气,我们,再试一次。”
蒋路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怕自己喝得太多有了幻听,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吴景安笑,点着了一直夹在手里的烟,轻吐一口烟圈,不负责任地说:“没听见就当我没说好了。”
蒋路皱起眉头,小心、一字一句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吴景安说:“是。”
蒋路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微微张开,难以消化吴景安刚刚抛下的炸弹宣言。
他说,他说,我们,再试一次。
他默默放在心里喜欢了好几年的男人对他说,再试试。
蒋路有些激动了,他又哭又笑地大叫了好几声,吴景安担心把对面楼上的居民吵醒,慌得扔了烟就去抚他的嘴。
“行了,半夜发什么酒疯,想被人扔鸡蛋啊”
46、挑衅
蒋路拉下他的手,笑得比白痴好看不了多少,“亲爱的,亲爱的,你,你要爱我了是不是你爱上我了是不是我的honey,我会不会幸福得死掉。”
吴景安瞟他一个白眼,“你当你十八啊,演什么偶像剧”
蒋路不满地撇撇嘴来,“亲爱的,你绝对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我快乐死了,不允许我发泄一下啊”
吴景安不拿看正常人的眼神看他,“赶紧滚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蒋路抱着人不放,在无人的路边晃晃悠悠跳起了“慢舞”
“亲爱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绝不再贪玩,认真工作,发了工资全交给你,保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亏了这个点外面连个鬼影也没有,吴景安也就不再拦他,随他去疯,附和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好,好,好,说完了吧,赶紧拦车赶紧走,明儿还得上班不是乖,乖,好好上班,以后还指着你养我呢”
“嗯,我要养我家亲爱的一辈子,一辈子。”蒋路的欢呼震彻云霄。
吴景安笑了,有一种久违的舒心在身体里游走。
蒋路是真的开心,他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吴景安被他感染,陪着他笑了许久。
蒋路眨了眨眼,咧开的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说:“亲爱的,能不能,先吻一下”
吴景安的表情有些呆。
蒋路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的范围,“就一下下,一下下,绝不多一下下。”
吴景安被他逗笑了,想了想,他稍稍抬起头,闭上眼。
蒋路比他高那么一点,但就那么一点也够打击他男性自尊的,他要和蒋路接吻就必须微微抬头。
所有的不满停在柔软的嘴唇落下的那一刻,蒋路的吻很轻,很温柔,把吴景安心里的烦躁一点点驱散。
他闻到蒋路身上的酒气,却觉得那并不是太糟,蒋路抚上他脸庞的手微微发颤。
他感觉到蒋路的小心翼翼,深怕这个美好的吻被破坏,被嫌弃。
所以不敢吻得太深,所以只是浅浅的接触。
吴景安却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最浪漫的一个吻。
如果这是偶像剧,这时候应该有欢快的音乐响起,周围的景物应该都在围绕他们俩缓慢旋转。
他们闭着双眼,他们感受彼此的呼吸。
一切美妙得让吴景安不想回到现实。
迈出这一步,他是不是就能到达一直追寻的地方。
只可惜,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深夜时分,一辆跑车经过这个路口,车上的人刚刚和朋友喝了闷酒回来,打开窗子想要透透气。
他看到路边有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他把视线转向别处。
车子刚刚驶过,他脑中有一根弦猛地绷断。
他大叫一声停车。
廖胜英被他吓得猛踩刹车,身子随惯性摇晃了一下,正想开口骂人,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许辉已经开了车门冲出去。
廖胜英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下车去追时,只见许辉发了疯一般跑去路边。
“许辉”
许辉憋着一口气冲到路边正抱在一起啃的两人身边,借着冲力照着其中一人的后背猛地一踹。
吴景安只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扑到蒋路身上。
还不待他想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就听身后传来某人怒不可遏的吼声。
“吴景安,你他妈就这么缺男人,在街上随便拉个男人就能亲嘴,你要不要脸”
这声音太熟了,吴景安都不用回头。就算不听这声音,会这样对他的人,这世上估计也就那一人了
吴景安揉着快被他踢断的脊椎骨,痛得脸缩成一团。妈的,这点儿也太背了,好容易找个男人过过嘴瘾也能被他瞅见
瞅见就瞅见吧,你说他到底有嘛资格来狠狠踹他一脚。
这许辉是他男人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来个人解说解说。
怎么搞得像是他背着许辉偷男人了,这狗娘养的,老子脊椎没事最好,有事非得上门讹你家一笔。
王、八、蛋
蒋路也被这状况搞晕了,剩那一点酒意也被惊醒了。他扶着站不住的吴景安,怒气冲冲地质问许辉,“你谁啊你,干什么呢”
吴景安真想骂蒋路一句你猪啊,看不出这是找事的,废什么话,上
吴景安到底没敢骂出来,也就搁心里想想,愤恨的眼刀却是刀刀直射面色如包公的许某人。
许某人不经挑衅,一肚子的火还没发完,就听那奸夫接了话,这一团火更是如遇上了汽油般,轰地一声。
“干什么你个小白脸敢惹他,你敢惹他老子剁了你”
许辉挥起拳头,发了狂地向蒋路脸上招呼去。
蒋路推开吴景安,险险躲过这一拳。许辉还想再行凶时,被赶过来的廖胜英从背后架着肩膀拦住了。
“许辉,你干什么,快住手,住手”
许辉不理会他的劝阻,拼命挣扎,一双眼着了火般瞪着蒋路。
“给我放手,放手你个王八蛋,你敢动他,去死吧你”
廖胜英根本就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力气大得他快控制不了了。
吴景安紧紧攥着双拳,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许辉”
神奇的是,他这一声怒吼让许辉渐渐消停了,喘着粗气,眼神凶恶地盯着他。
直到确定他安静了下来,廖胜英这才敢松手,抹一把额头冷汗,转头向发话的人寻求一个解释。
这酒疯发的也太神了吧
廖胜英眨眨眼,再眨眨眼,这,这人是
“老吴”
廖胜英还记得他,前一段时间被许辉涮得挺惨一人。
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老吴到底怎么得罪许辉了,让他能大半夜的冲下车来打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吴景安瞟了他一眼,把视线重移到许辉身上,“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底他也是一俗人,被人逼得最终问了这个恶俗的问题。
明知不会有解答,吴景安还是要问。
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简直让许辉想笑,他想怎么样这吴景安还不懂吗他都跟人屁股后面绕十天八天的了,这人还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吴景安,你有能耐啊,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非玩死我不可吗”
吴景安连冷笑的表情也懒得做了,这世上就有一些人,说话永远都是黑白颠倒的。
到底谁玩谁啊感情他被人耍了这一大出,还伤了人大少爷的心倒成他吴景安的错了
笑话
蒋路走到吴景安身边,扶着他身子,“安子,这人谁啊”
许辉看不得他们这亲昵状,眉头皱得死紧,“你给我离他远点”眼神对上吴景安时,除了满腔的恨还有许多他说不出口的感情,“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同性恋的感情就这么不要钱,这边说爱我,转过头就能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吴景安,你有种”
廖胜英算是听明白了一点,原来这老吴是在这会男人呢可不对啊,这到底干许辉屁事啊至于那么大火气吗
吴景安真不想跟他多说,多说也是废话,他抬眼看廖胜英,“他喝多了,你把他带走吧”
许辉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别做白日梦了,吴景安,你想和他好行,你先和他一块去死,我就答应你。”
吴景安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下去,“许辉,你别欺人太甚了耍了我那么久还不够就因为打你一拳,非要我拿命来赔了我告诉你,我吴景安别的没有,也就这烂命一条,有种你就拿去,拿不走我还就跟这男人好上了。我不但要跟他好,还要跟他亲嘴、上床,你有本事天天来拍,我免费送给你当gv看”
许辉的炸药桶被吴景安轻轻松松几句话点燃,不待燃爆廖胜英便扑上前拦着人往回走。
许辉被廖胜英从身后抱着往后拖,他只能对着空气猛踢几脚,声嘶力竭地吼道,“姓吴的,你再说一遍,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我见一次打一次,我许辉说到做到吴、景、安”
许辉的怒吼被夏末的晚风吹散,那辆惹眼的跑车匆匆消失在路口。
吴景安瞪着远去人,低头吐口唾沫骂了句疯子,转过头来面对着蒋路询问的眼神。
吴景安没好气地说“你也滚吧,要听解释明儿再联系。”
蒋路眼角含笑地注视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吴景安挑眉瞪他,“什么”
蒋路嘴角笑得更开,吴景安怎么看那笑容都饱含猥琐的意思,“你说,你要跟我上床,是真的吗”
吴景安无力地闭上眼,咬牙切齿说“再不滚,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动手。”
蒋路很委屈,“没有车啊”
吴景安猛地睁开眼,大吼一声,“滚,地奔去”
47、同居
那天晚上吴景安做了一个梦。
梦里过去那些好的,不好的记忆全部混在一起,嘈杂的声音震得他头疼欲裂。
就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这迷雾里走出来,像按了暂停键一般,所有的背景音全部消失了。
那个人对他笑了笑,用和煦的声音说“景安,老地方见。”
那个人走过他身边,奔向远处。
他张开嘴呼喊那个人的名字,追了好久才寻到他的踪影。
古旧的校舍后方,历经几十年风霜雨雪的老槐树下,一大片葳蕤草地,点点斑驳的阳光。
置身画面中的两个男孩肩并肩坐在一起,青春在他们脸上画上无忧无虑的笑。
那是他们的十七岁,如梦如画的十七岁,珍贵无比的十七岁。
吴景安痴痴望着那画面许久,许久。
他笑了。
这个梦他做过很多次,这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说再见了,井程。
从四面八方涌出层层薄雾,渐渐阻隔了他的视线。
梦里的校舍,梦里的男孩再也看不清。
他醒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向十年前的过往告别。
那段最美好的记忆他终于能放下了。
再接到蒋路电话时,他心情大好,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嚷道,“我决定,爱你了。”
是蒋路让他有了告别过去的想法,是蒋路让他走出那团迷雾。
如果可能,他多希望能和蒋路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不分开。
像哑叔和张叔一样,他和蒋路都想要过的那种生活,应该能实现吧
他,坚定信心。
正式进入恋爱环节,吴景安决定跟蒋路约法三章。
一、清理过去。
不管你以前有n个,或nn个,又或nn个情人、大叔、哥哥、弟弟、相好、朋友,总之,都给我清理得干干净净,如果发现有落网之鱼,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
蒋路擦了擦头上冷汗,蹲墙角很委屈地绕手指哪有那么多,再说了,连朋友也要清理掉吗,我,我又不是隐居世外了。
吴景安挑眉、斜眼你有什么问题
蒋路低头,低头,再低头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同意,一百二十个同意。
二、从今天开始,不许勾搭、偷偷勾搭、想像、偷偷想像任何从十五到八十五的同性,否则,格杀勿论。
蒋路咬着下唇,眼泪都快飚出来了看看行不行
吴景安冷笑一声你试试
蒋路眨巴眨巴含着丰富液体的大眼睛十五就算了,上限八十五,你真把我想得那么饥渴
吴景安轻蔑地瞟了一眼他的下半身,不予置评。
蒋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honey,你欺负人
三、不准私自出入声洗浴中心、娱乐场所,如酒吧,迪厅,台球室,电影院,游乐园
等会等会,游乐园怎么不能私自出入了,那儿还能有什么jq不可
游乐园游乐园是一个人去的地吗你他妈没事一个人逛什么游乐园,还不带着我,没jq谁信啊
你、你
不准和除客户以外的任何男性有所接触,包括聊天、吃饭、搭车、坐地铁。
等会等会,你不是吧,同坐地铁怎么了这还能有jq,我就不信了
哼,你那脑子里转什么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坐地铁高峰期的地铁有多可怕你比我清楚,是不是想趁着人多偷摸哪个小帅哥的、jj啊
我、我
每年都得跟我去我妈那儿一两趟,还有哑叔那儿也是;当然,我也会跟你回你家。咱们钱就放一块儿花,存折密码什么的都知道,小金库私藏的话只要数额别太大我也不过问。以后买菜做饭的我包了,打扫洗衣服什么的都归你。有意见有烦恼都给我说出来,别他妈憋在心里,憋久了憋出一神经病来。不准赌博,不准玩一夜情,不准欺骗、隐瞒。呃,还有,还有什么
蒋路白他两眼我怎么知道
吴景安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了,干脆大手一挥行了,先这些吧,以后想到再s。
蒋路不满地嘟囔这还没完哪快赶上百科全书了。
吴景安拍了拍手,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蒋路,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有一个最大的原则就是不准出轨、背叛。如果你有一次对不起我,我们就玩完了,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蒋路同样认真地回视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吴景安这人做事向来公平,说完了自己的规则,下面该轮到蒋路了。
“说吧,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蒋路笑了,配上他那张保养得当的精致脸孔,漂亮极了。
他上前一步把吴景安抱在怀里,头放在他肩膀上,声音温柔动听。
他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安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永远都别说分手,好吗”
一瞬间,吴景安鼻子发酸,有一种久违的感情冲往心灵深处。
蒋路的声音太轻柔,好像在他被冻伤的心里洒下了粒粒暖阳。
一层层的冰块被熔化,他听见从远方天际传来如梦如幻的声音,永远,永远不分手。
蒋路只有这一个要求,他会倾尽一生,满足他。
这个人,他想要去爱,好好爱,用一生的陪伴让他和他走向一直到达不了的幸福彼岸。
他们不是被社会遗弃的垃圾,他们也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他们可以相依着,搀扶着,微笑着,走往属于他们的天堂。
吴景安回到厂里四天上了六个班,累得他下了班就往宿舍床上躺着,就连孔新大刚他们喊他吃饭打牌都没力气去了。
这几天蒋路电话打得特勤,一口一个honey,恶心得吴景安对着电话骂,你再喊一句试试
蒋路怯怯地改了口,要不,叫宝贝成吗
吴景安决定在家规上添上一条不准叫外号,包括亲爱的,宝贝,honey,达令,阿娜答
要说以前蒋路也常这样喊他,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是,以前也常这样,但现在情况能一样吗。以前三四天一个电话,现在一天八九十个电话,句句带亲爱的,谁受得了
这几天许辉那边倒是一直安静着,可吴景安却始终放不下心,依许辉的性子,既然发了狠话,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让人提心吊胆。
休班回家正赶上星期六,蒋路也休息,于是在车站接他。
吴景安说“趁着这两天我们都有空,把你那儿的东西归整归整,搬我那住吧”
蒋路脚下一顿,诧异地望着他。
吴景安回过头来,“不愿意吗”
蒋路感叹,“亲爱的,你这随地扔炸弹的习惯不好,得改改,不怕把你亲爱的炸飞了呀”
吴景安悄然,“噢,原来这是炸弹啊,行,当我没说。”
蒋路急追上前,搂住他脖子,笑得谄媚,“宝贝,亲爱的,honey,我错了,错了不成吗走,咱回家去,回咱们家。”
蒋路家在外地,虽说出柜多年,但他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以至于人到三十了也没有帮着他一把买房子的意思。
蒋路也看得开,这么多年租房子习惯了,他是个讲究的人,挣的钱都花在衣食住行外加一辆小车上面了。对买房子,真没多大概念。
蒋路是做服装设计的,人说了,以后挣的钱打算自己开个小店,单干,做个属于他蒋路自己的品牌。
吴景安虽然没他有远大抱负和志向,不过也算赞同他的想法。
蒋路房子的整理工作忙活了一天,拆的拆,装的装,傍晚的时候找来搬家公司把一些大件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蒋路打算每天下班运一点过去。
这房子蒋路租了好几年,正好房租也快到期,跟房东大妈说下个月不租了,把那大妈搞得还挺失落。
“小路啊,咋不租了呢,有啥事吗”
蒋路笑得贼兮兮,“上我老婆那儿住去。”
正好从屋里搬东西出来的吴景安听到他那话,一脚就踹他屁股上了,掂掂手里东西,轻描淡写地说“抱歉啊,让让道。”
蒋路揉着屁股小声嘀咕,“家有母老虎啊”
晚上在外面买了些熟食回来,蒋路望着客厅里来不及整理的物件,万分感慨地说“亲爱的,咱们这就同居了啊”
忙了一天,吴景安又累又饿,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懒得搭理他。
蒋路凑上前眉开眼笑地说“亲爱的,你说咱们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刚谈恋爱就同居,西西亲爱的,你会不会太心急了呀”
吴景安真想一口白米饭喷他脸上。
“谈,谈个毛啊都谈了四五年了,你身上有几个虱子我不知道啊咱们就是对彼此太了解,新鲜感都没了,才会这么多年睡一张床上都没干柴烈火过”
“听你这意思,你很不甘心啊西西亲爱的,你太坏了,行了,什么都甭说了,晚上,咱,烧柴取暖。”
48、做包子
晚上洗了澡,上了床,两人趴床上等着那柴禾烧起来。
蒋路双手交叠在胸前绕手指,腼腆地问,“honey,你说,咱们俩在一起,谁做1谁做0啊”
吴景安笑,“我一看就比你有男人味好不好,小路路你就牺牲一下吧”
蒋路撇撇嘴,“可是我比你大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啊,要不,你成全一下吧”
吴景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也说你老了,像1号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你那老腰更来不了,别忙活到一半闪到腰了,多没情趣啊,是吧,唉,还是服老认输吧”
蒋路不甘,“你才有几次经验啊,知不知道怎么把人干出gao chao啊,毛头小子闪一边去,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要多”
吴景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你有经验,你上过的小男生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不缺我这一个是吧”掀开被子,重重说了两个字,“睡觉”转身朝墙壁,不再理他。
蒋路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地蹭到他胳膊上,讨好地说“亲爱的,honey,宝贝,甜心,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要不,咱分一、二四六好不好,亲爱的,honey,宝贝,甜心,最多,我一星期让你一次,成不亲爱的,honey,宝贝,甜心,好啦好啦,你三我一行了吧,别生我气啦”
这一夜,无比漫长。
第二天早上,当吴景安端出香喷喷的包子和米糊时,蒋路才真正有家,有家人的感觉,套一句俗话,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啊,有老婆可真好。”
下一秒,好老婆一脚踢上他小腿骨,疼得他吱哇乱叫。
吃完早饭,两人又开始忙活起来。蒋路是做设计的,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吴景安把原来的客房打扫干净后把他的东西挪进去当工作室。
蒋路喜孜孜地在他脸上亲了大大一口,“宝贝,你对我真好。”
忙完就到中午了,两人相偕去了超市购买食材。
蒋路问他什么时候上班,吴景安说本来晚上就要上,可他跟人换了班,所以明天才去。
吴景安打算着以后每个循环都跟人换两个班,这样虽然中间上班时辛苦一点,但却能在家多待两天。
他和蒋路的基础还很薄弱,需要多些时间培养感情。
回家后,吴景安麻利地做了两菜一汤端上桌,蒋路边吃边和他聊起来。
“安子,要不,你辞了那个工作吧”
吴景安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蒋路说“其实,你很不喜欢那个工作吧”
吴景安低头不语。
蒋路接着说道,“你上六天才能休个一天半,咱们这样见面的时间太少了。而且你那工作工资实在不怎么样,安子,你考虑一下,不如把工作辞了,社保什么的咱们自己交。在家附近做个小生意,不指着赚大钱,主要咱们能天天在一起,成不”
吴景安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敢实施。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东西,而且,钱方面
蒋路说“如果你担心本钱,我手里有些积蓄,先拿出来用。”
吴景安说“那钱你不是打算着以后开个店的吗”
蒋路笑笑,“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的事没搞定,我能想着创业吗安子,为了我,为了我们,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说不感动是假的,吴景安一直想辞了工作,却总是顾虑这顾虑那,现在终于有人推他一把,也许真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
现实点说,和蒋路长期分居,也不是个事。
吴景安叹了口气,“我想想吧”
下午又是一番收拾,蒋路的衣服几乎占满了吴景安的衣柜,恼得吴景安揪着人的耳朵就要开骂,“你说你个骚包,买这么多衣服是打算勾搭多少男人啊我怎么就想着和你这花心男一块过日子了”
蒋路揉揉被他揪痛的耳朵,委屈如受气小媳妇,“我,我是搞服装设计的嘛,肯定要了解时尚潮流这一类的,要我整天穿个白背心花裤衩的,哪个老板敢要我啊”
吴景安的电脑桌被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蒋路的梳妆台。
没错,真没错,是梳妆台,桌上那几十个瓶瓶罐罐加一起的,不是梳妆台是什么
吴景安闭着眼睛咬着牙说“你还能再女人点吗”
蒋路极其认真地说“亲爱的,咱们虽是男人,可也要注重保养。你看,你明明比我小两岁,可看起来比我大了五岁都不止呢亲爱的,你躺下,我来给你做个面膜吧以后呢,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再出门,带出去说是我蒋路的男人才有面子嘛”
吴景安想,我宁可天天宅家里,永远不出门。
傍晚的时候,吴景安去了一趟哑叔家。
本来蒋路要跟着一块去的,吴景安说还没跟哑叔他们提过他的事,这次还是他自己先去,等下次他们有了准备再一块去。
吴景安这次来主要两个目的,一是提他和蒋路的事,二嘛,就是加盟早餐店的事。
经过这几年的打拼,哑叔和张叔的早餐店做得很是有模有样。靠山下的地理位置,店内装修得清新雅致,给人一种很是干净的感觉。再加上哑叔的手艺,碰上节假日,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几年下来,竟做出自己的品牌。
吴景安家小区就有几家商品房出租,那一片的早餐他都吃过,味道实在一般,价格也不便宜,他想着先租一家不用太大的店面,加上哑叔的手艺,这店应该能开起来。
吴景安跟哑叔提了一下,没想到哑叔的反应那么大。
连连拍着他肩膀,兴奋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叔在一旁笑着说“他那是替你高兴,觉得你终于有想法,肯认真做事了。”
吴景安尴尬地笑笑,难道他上的这几年班都是在混吗
临走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了一下蒋路的事。
哑叔愣了,张叔也愣了。
吴景安丢下一句“下次带来给你们看看”就匆匆走了。
再不走还真不知道得被审到什么时候。
由于工作的原因,吴景安能学习的时间很少,跟哑叔要了配方,到单位后他跑去跟孔新商量,下了班去他家练手。
哑叔店里的极品汤包味道十足,这几年吴景安吃了不少,却一直没想着要跟他学学这手艺。
幸而他厨房底子不错,学起来倒真不算难。
包子这东西十家店有十种口味,吴景安要把哑叔这口味模仿像了,还真得下一番功夫。
孔新老婆本来是很不待见吴景安的,但孔新关上门来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她也就暂且放下了偏见。
也是,有人买面买肉的上门给他们包包子,而且手艺还算不错,这生意,怎么想怎么划算。
吴景安本来是打算在宿舍弄的,可一屋子好几个人上班时间不一,下了班你不嫌累你不想睡,可别人不这样想啊,一天两天的瞎忙活行,时间久了,那还不得闹矛盾啊
所以也就厚着脸皮来孔新这儿了,主要他家配料齐备,用煤气蒸出来的怎么都比在宿舍用电饭锅整出来的地道啊
一次,两次,三次吴景安做的包子味道越来越正宗,乐得孔新老婆直在他屁股后面追问包子的做法。
可吴景安知道,这和他平时吃的哑叔包的包子味道,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吴景安想尽善尽美。
回了家更是一天到晚的在哑叔家里待着练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