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吴老爹
许辉躲在家里养了三四天的伤没出门,其间廖胜英来看过他两回。
“我亲哥哥咧,你就是长成猪脸也帅得没边,至于连门也不敢出吗”
许辉懒得搭理他,坐在床上无聊地翻看杂志。
廖胜英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亲哥哥咧,你魅力简直连如来佛祖都挡不住了,还记得海南那丫头吗人跑来找你来了,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说说,你那两晚到底战了几回,让人忘不了你那滋味了,大老远的跑来就为和你鸳鸯戏水。嘿嘿我是不服不行。哎,我打听了下,那女的条件不错,她老子在省里还是个不小的官,这下你家老爷子也该没话说了吧”
许辉把杂志一扔,斜眼看他,“你前阵子不还让我死追林佳佳的吗,怎么今儿又发这话了。”
“林佳佳靠,我看你这不上心样,以为你早把她忘九霄云外去了,再说了,林佳佳漂亮是漂亮,你玩也就玩了,要真想过你家老爷子那关,悬不如眼前这个靠谱,脸蛋身材都有了,最主要人老子好使,有了这层关系,你家往省里发展那路不顺畅得多。”
许辉轻蔑一笑,“你这话要让陈倩听了,还不剥你的皮。”
廖胜英眉头一皱,“别提她,烦着呢,这两天是不跟我吵架了,动不动来个离家出走。行,她想走就让她走,还以为我次次都去追啊蹬鼻子上脸,我也学你,冷她两天,准保乖乖回来。”
许辉可不信他这套歪理,劝了两句后觉得终归是别人私事也就不再多加干涉。
廖胜英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笑着往许辉跟前推推,“你看,那女人又来催了吧,要不,我把你号给她吧,爱见不见,你给人回个话。”
许辉干脆地掐断了他电话,“你惹的事你来解决,敢把我的号当小广告贴出去,我就找陈倩好好聊聊你在海南干的那些事。”
廖胜英恨不得掐死眼前好友,骂了句好心没好报后就要出门,转念一想,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真想和林佳佳那啥吧”
许辉身子往后靠倒在床边,眼神精亮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林佳佳哼,我还就认准这棵树了,想和我争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打架第二天,吴景安的英雄事迹就在厂里传遍了。
不论走到哪,那小姑娘小妹妹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一点点追着他剜,好似他打的是她们家那口子。
看来这许辉混得是真不赖,大众情人就是有好处。
刚一上班就有人来传话领导找,吴景安不禁郁闷地想这孔新的话开始应验了,是不是该请个菩萨挂身上,保佑哪天别真被人xxxx
那领导的嘴简直像机关枪,嘟嘟嘟地朝吴景安喷个不停,他视线不敢移地一直摆那张脸上,希望能找到开关把它停下来。
检查,罚款,总之一切的错都在他身上,是他先动的手。
垂头丧气地走进值班室,迎接他的是另一盆凉水。
“你喜欢我”林佳佳的发言让吴景安猛地一惊。
“别误会,纯属讹传。”这一点一定要澄清。
林佳佳轻声笑了笑,“我想也是,同事三个月,我就没见你眼神放我身上过。那么,”她的目光看着轻柔,可对吴景安来说却比那些小刀姑娘们更让人汗毛直竖,“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吴景安叹了口气,“说句难听点的,你这对象找的真不咋地。”
林佳佳不以为然,“你能指望一个被惯坏了的有钱少爷有多好的修养吴景安,我以为你是一个挺稳重的男人,原来我想错了吗”
晚上吃饭的点,孔新下来找吴景安,约他一块出去买饭。
吴景安摆摆手,“你饶了我吧,就我这尊容别出去吓人了,卖饼那大娘非把我当黑社会给举报喽”
孔新拍拍他肩膀,“你至于吗,又不是去相亲,你还打算一天天窝宿舍不出门了。”
吴景安龇牙咧嘴地揉揉肩膀,“你注意着点,我这浑身都是伤。今儿虽不相亲,也难保有哪个对我心仪的小姑娘,万一让人看见我这样,那刚吹的一点爱情小泡泡不全破了不去,反正就是不去。”
孔新没辙,问他吃什么给带。
“我减肥。”
“去死吧”
晚上点了名,大刚横眉竖眼、捏着拳头向他走来,吓得他连连后退,“那个谁谁谁,提前给派出所去个电话,待会有人命大案啊各位给我作证啊,我要遭不测,大刚可就是第一嫌疑人。”
大刚勒着他脖子往外走,“我打不死你打残你总可以吧”
出了厂门出矿门,直转进那家他们常去的小馆子。
点了几个菜包间门一关,众兄弟轮番上阵劝慰这刚惹了事的家伙。
大刚说,“你要得罪人也先把眼睛擦亮了,那种走路属螃蟹的富二代你惹得起吗”
小李说,“你是不是对林佳佳抛媚眼被人逮着了我说你以前不是那冲动的个性,昨儿是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生气你就走呗,至于吗,为那点事打起来。”
孔新说,“行了,都别说他了,被头训了一下午,气得连饭都没吃呢这事再怎么着也发生了,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那许辉指不定哪天找人来揍他个狠的,咱当哥们的,也不能干看着吧”
吴景安特感动,所以说人就不能没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话一点不假。出了事,起码还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扛着,这交情,铁了去了。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结果是,吴景安上班期间出门必有人陪,夜早中各有指定的人,明儿休班孔新去他家住两天,以备不测。
吴景安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人孔新是新婚,和老婆正是缠绵的时候,好容易赶个休班,哪能浪费宝贵时间来陪他
孔新白眼一翻,“我老婆回娘家了,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呢”
吴景安,再无话可说。
休班第一天,吴景安顶着个猪头和孔新回了市里。
买了菜做好饭,猪头连喊三声,那窝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电视吃着他的零食的家伙才姗姗来迟。
吃了饭,猪头刷碗,附带收拾。晚上,重复同样的生活。
猪头恼了
“你好意思吗让我一个伤者伺候你一天三顿,你到底来干嘛的”
好意思的人吃着他的瓜子喝着他的饮料,顺带回一句,“保护你啊这不你没出事吗,自然用不着我,你别管我,把我当透明人就行。”
吴景安真想把这透明人踢下楼。
第二天吴景安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却又来了桩让他急火攻心的事。
一早用包子加米糊喂饱两人后孔新正打算睡回笼觉吴景安正打算出门买菜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孔新警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吴景安交换个眼神后,突地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吴景安郁闷得直翻白眼,大哥,你用不用这么夸张
从猫眼看了眼来人后,吴景安脸色难看地对孔新说了句,“把刀放回去,是我爸”,紧接着开了门。
一脸焦急的吴老爹在吴景安打开门的一瞬冲上前紧紧抓着他的手,颤声说道,“安子,安子,这回你一定得帮帮爸,你不帮爸,爸可就死定了。”
吴景安心里一凉,默默抽出了手。
从猫眼里看见这个本该最熟悉的男人,他还傻傻地抱着一丝希望,以为男人是从哪听说他受伤的事,存那么点好心来看看他,结果
“安子,安子你说句话啊,安子。”吴老爹急切地催促唤回吴景安的思绪,他冷冷问了句,“什么事”
“是小常,他惹事了。把他一个上司给打了,偏偏那人头就撞柜子角了,伤得还不轻,光医药费就把咱家底给掏空了,现在人是没大碍了,可他们说要二十万,否则小常就得去做牢了。”
吴景安听了他的话后心里直来气,“你是要我拿二十万给你”
吴老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会后吭吭哧哧地说:“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否则,否则,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安子,你一定要帮帮小常,他是你亲弟弟啊”
这个亲弟弟说得还真可笑,他多少年没听这个亲弟弟叫他一声“哥”了。
他们两父子也真逗,没出事的时候他是丢人现眼,畜生混蛋死同性恋,出了事他就成了亲儿子亲哥哥。
这变脸变得和川剧有得一拼。
吴景安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中彩票了我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到哪给你弄二十万去”
他爸也真可笑,二十万,不是二十块,他又不是金龟,能屙出几个金蛋来,老头子连这点帐也不会算了吗
谁知吴老爹突然说道,“我打听过了,你这儿房价涨得厉害,把你这房子卖了不就行了吗”
这回,吴景安不笑了。
13、许你平安
他是笑不出来了,再怎么勉强也没办法对这个男人有一丝丝笑意。
他刚才说什么让他卖房子还打听过了
要说刚才吴景安还抱有一丁点期望,那么现在他也算彻底绝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冷硬地说“这房子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别再打它主意,我是不可能会卖房子救你的野种。”
吴老爹一听他这话也来了气,“你、你、你说什么小常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亏我还以为你能有点人性,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这么看重你的宝贝野种,为什么不卖了你的房子去救他,偏要来打我的主意。”
吴老爹难以相信一向老实可欺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恼羞成怒,“你还是不是人,让你老子卖房卖了房子我住哪,小常住哪你还是不是人”
是啊,你们多重要,你们都是人,就我吴景安不是人,你们不能无家可归,我就活该住大街啃垃圾。
吴景安双目冰冷地看着眼前不停喘气的男人,“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就请走吧,不留。”话落,他便要关门,吴老爹突然使了大劲踹开门,一巴掌打在他满是青紫的脸上。
“你说你这房子跟我没关系哼,你倒是说说你哪来的钱买房子你妈那个贱人讹了我多少钱,还不全花在你身上。说起来,你这房子还是拿我的钱买的,现在我就要把它收回来,你个兔崽子,和你妈一样货色,我真后悔当年没把你打”
吴老爹话音未落,发了狂的吴景安一把揪起男人衣领,愤怒的拳头高高扬起
吴老爹吓得缩着头睁大双眼。
吴景安双眼通红如血,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狰狞恐怖,强烈的恨几乎把理智烧光,拳头带着要将眼前人撕碎的怒火,似乎下一秒就会对着男人挥去。
男人可以骂他,怎么骂怎么打他都无可奈何。
可唯有他妈,是不容任何人说上半句的,尤其还是这个负了她一生的男人。
如果可以,他真想疯狂一次
不停颤抖的拳头始终没有挥到男人身上,一点点收回手,恶毒的目光却死死定格在男人脸上,他用极其阴冷的语气说道:“给我滚,别逼我伤天害理”
吴老爹虽嘴硬地又说了些难听的话,却还是一点点退出吴景安的房子。
他刚才那副样子把男人吓坏了,那一刻他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对自己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吴景安在他脚迈出的那一瞬,“呯”地一声关紧了门。
靠着鞋柜,他无力地滑倒在地。
孔新缓缓走上前,刚才发生的事他听了个全部,这会,还真不知该怎么劝他。
吴景安从来没说过他家的事,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值得提。
他不禁感叹,幸亏自己没有这种老子,否则真不知会不会和他一样挥出拳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这吴景安最近真是祸不单行,什么倒霉的事都让他摊上了。
孔新捞起倒地的男人,十分豪迈地说:“买什么菜啊,今儿我请,咱们一醉解千愁。”
解没解千愁不知道,反正喝了三瓶白酒十瓶啤酒的两人醉得是昏天黑地。
电话响了十几次没人接后,值长很干脆地在点名簿上画了两个xx,旷工
连续睡了十五个小时才终于醒来的吴景安悲了,摇醒仍睡得跟死猪的孔新,两人抱着手机狂打值长电话,没人接。
晚上回到厂里,吴景安来到值长办公室要求把孔新的旷工划到自己身上。
怎么说孔新也是为了他才不得已旷的,他要不站出来说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良心。
好说歹说再加被训了个狗血淋头后,值长才松了口。
下了夜班吴景安早饭也没吃就回宿舍补眠了,第二天早班孔新见到他时逮着他骂了几句。
“谁让你逞英雄了,旷个工怎么了,我就那么担不起,还让你出头非划自己身上不可,还是不是哥们”
吴景安伸手搭上他肩膀,“就因为是哥们才这样,为你两肋插刀,我心肝情愿。”
“滚一边去。”孔新肩膀一抖,就躲开了他的手,随后问道,“你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吴景安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抬起头来时严肃地看着他,“你手里有钱吗,借我点。”
孔新诧异,“真打算帮你老头”
吴景安无奈地叹气,“能怎么办,再差劲也是我爸。”
“那可是二十万呀,你到哪弄去”
“我手头有三万块,能借我两万吗凑个五万块给他,这也是我极限了。”
孔新看着他,有些不忍地说,“那三万块是你所有积蓄吧,唉,借你钱是没问题,可,你觉得值吗为那两父子”
吴景安苦涩地笑笑,“不值,一点也不值。一想到要为他们背两万块的债,我就头疼。可是孔新,我难道真要看着他们一个去坐牢,一个急得犯病吗”
孔新摇了摇头,“可你想过没有,这五万离二十万差那么远,你家老头真能善罢甘休,有了这一次前车之鉴,以后再有用钱的事,他肯定第一个来找你。”
吴景安垂眼看着脚上穿了三年的鞋子,“这五万块就当还他养育之恩,我不是傻子,再来找我,我不会客气,打不了老的,还打不了小的吗”
第二个早班,吴景安刚从厕所出来就从车间外的铁栅栏处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子开进厂部停车场,他笑了笑,转方向去了锅炉找人聊天。
幸而今天没什么活要干,他磨蹭着到了快下班的点才回去。
富二代已经不在了。
第一个中班,吴景安问孔新钱准备好了没有,孔新却支支吾吾说了诸多理由,最后来一句明天一定给他。
第二个中班,吴景安的运气不好,点了名刚一进屋就对上了富二代的视线。
上个班的两人正和那人聊得火热,见他进来,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林佳佳紧跟着走进来,见了许辉后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许辉微笑点头,却没起身的意思。
交班的人很快走了,林佳佳占了一张椅子,吴景安有些郁闷地杵在那儿。
他们值班室的铁皮桌子有几个抽屉外加两柜子,其中靠里的那个柜子就是吴景安的。
许辉坐的位子就挨着柜子,平时是吴景安坐那儿,方便拿东西。可现在
他要想打开柜子势必要接近许辉,或者开口请他让让。
而这两样,他都不想选 。
柜子里放着他的工作服手套茶杯之类的东西,这些倒无所谓,可要干活时不带安全帽被领导看到又得罚钱。
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车间,今天的活不少,他没功夫在这天人交战。
也摊他点子背,设备刚启起来值长就走了进来,趁着他在泵房巡视的功夫,吴景安小跑着进了值班室。
富二代还像个门神一样守在他柜门前,吴景安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扒出来问候一遍后,硬着头皮走上前。
小心挨着他身子,弯下腰去。
他以为这样的动作最起码能让富二代有点自觉地让让,可
富二代的脸皮想是常年练出来的,厚得比那城墙拐弯还拐弯,吴景安严重怀疑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强力胶。
不得已,头低下去,他尽量把脖子抻得离富二代远些,好让两人的脸别那么不小心贴到一块。
谁想那富二代把胳膊往右一搭,搭在椅子扶手上,身子也自然的往他这边一歪,头就不客气地碰上了吴景安的脸。
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蹿进了他鼻孔。
绝对,是故意的。
吴景安忍住张嘴咬掉那一头狗毛的冲动,伸长手摸索着拽出安全帽 。
“哐”什么东西随着安全帽掉了出来,发出不小的声响。
那声响让两人同时低下了头。
摔出来的是富二代之前买来送给他的椰雕,让吴景安惊讶的是那小猪壳被摔开了,露出里面几个贴壳边站着的小人。
形态各异的小人栩栩如生,吴景安看了一眼许辉。
他也正低着头看那椰雕,吴景安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不知为何感到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压横亘在他们中间。
来不及多想,吴景安拿了安全帽往车间走去。
待值长走后,他转过头往值班室看了一眼,富二代已经不在了。
吴景安走到位子旁,小猪椰雕还静静躺在那儿,他捧起来放在桌上,细细看去。
小猪肚子里错位贴着四个小人,形态各异,有站着抽烟的,有坐着发呆的,有抱着电话聊天的,有伸懒腰打哈欠的。
不知是哪位鬼斧神匠,竟能把拇指般大人的人物刻得如此逼真。
吴景安勾起唇角一笑,这倒真是个宝贝,不知他从哪淘来的。
正要合上椰壳,却瞥见小人的背上写了字。
一人一字,合起来就是
许你平安。
14、道歉
快下班时吴景安找到孔新又问他钱的事,这次孔新还和昨天一样,支支吾吾地说这说那,吴景安笑着说:“没事,我再问问大刚他们好了。”
孔新拉着他胳膊,先是一脸的为难,到最后干脆豁出去的表情,“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昨儿见着那许辉了。”
吴景安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借钱和见许辉有什么关系。
“我把你的事跟他说了。”
吴景安一听就要炸,“你t吃饱了撑的,跟他说这事干嘛”
孔新很委屈,“我没想说的,就是,就是那天他不在值长室聊天呢吗,我正好去交报表,值长就当着他面数落我和你,说我们那天旷工的事。那许少问我为什么旷工,我就说喝多了呗谁想他还紧追不放了,一个劲问我为什么喝高,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可”
“可什么”吴景安没好气地打断他。
“可我又一想,咱哥几个都是些没能耐的人,可他许辉不同啊他认识的人多着呢,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工作的事,说不定,说不定真能帮你把这事解决了。”
吴景安咬着牙瞪他,“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孔新强扯出笑,讨好地说“你也先别急着气,咱再等一天看看情况,指不定他真给办了呢要没办你再拿钱也不迟,你弟反正是蹲那儿了,也不在乎多蹲这一天半天的,咱再等等,再等等啊”
吴景安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你人脑还猪脑啊我才刚和他打过架,他缺心眼啊他帮我办事,他不往死里整我我都得烧香拜佛了。”
转身去了电气找小乔,跟他提了借钱的事,所幸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就等着明天一早把钱转到他帐户里。
第二天吴景安还没等到小乔的电话时,孔新就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就听他兴奋地在那头直嚷,“许辉打电话过来了,说你那事办妥了,对方答应不告你弟了,还一分钱都不要。老吴,你这回可欠人大人情了。”
吴景安被他嚷得有点懞,好半天才把他那些话塞脑子里。
富二代,真帮了他
这人,耍什么招呢
孔新还在那边叽叽咕咕,“要说他这人还真够意思,刚和你干过一场还能出手帮忙,老吴,你猜他答应帮忙提了什么条件”
“条件”吴景安的心又悬了起来,“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不会是要他低头认错吧
“嘿嘿他这人特有意思,说了帮忙可以,可是一定要让你知道,是他,许辉,帮的这忙。”
吴景安咬紧牙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句,白痴
吴老爹在接到对方电话后急匆匆赶往医院,一路上惴惴不安地想着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这钱还没到位的事。
可让他备感惊奇的是,他人刚往门口一站就被伤者家属请进了屋,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的,把个吴老爹的心搞得是七上八下。
前两天还张牙舞爪逼着他交出钱不可的家属如今换了个人似的,和颜悦色的对他说他们已经撤销了对小常的控诉,钱也不要了,吴老爹激动地抓着对方手反复问是不是真的
没想那人反过来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吴大哥你也真是的,您儿子和许董的公子是朋友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这事闹的。大哥你也别介意,前两天我们那是着急上火对您话就重了点,现在人也好了,这事就过去了,吴大哥,有空咱两家多走走,多个朋友嘛,你说是不是”
吴老爹被人说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没缺心眼地问一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管他认没认错,反正小常可以被放出来了。
吴景安从超市回来就见到等在门口的变脸两父子,他冷着脸走上前。
吴老爹喜笑颜开地凑上前,“安子回来了,哟,提什么呢,沉不沉,小常,快,帮你哥拎着。”
吴常不情愿地伸出手,吴景安却将手一甩,避开了。
“没那必要,你们有事吗”
吴老爹满脸堆笑,“进屋说,进屋说。”
吴景安是真不想给他们开门,可又怕这两人就在门口赖着不走或是骂骂咧咧的,无奈之下开了门让人进屋。
吴老爹搓着手将他这屋子看了个大概,“安子,你这房子真不错,有两间屋呢吧,你一人住啊”
吴景安不说话,目光沉沉看着他,他接下来要打的主意真是不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小常那公司是干不下去了,他也想在这市里发展,你看,让他在你这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再”
吴景安将手里东西重重砸在桌上,从兜里掏出烟点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吴老爹也就不敢再重提刚才的事,他强扯出笑凑近了点,“安子,这回小常的事多亏你帮忙,是爸误会你了,你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
吴景安吐一口烟,冷冷问道,“还有事吗”
吴老爹忙说:“听说你和那许董的儿子是朋友,咱是不是得请人吃顿饭哪,帮了咱那么大的忙。”
吴景安笑着看他,“我要说我和许董的儿子是那种关系,你还想请他吃饭吗”
一句话问得吴老爹愣了半天,吭吭哧哧半天接不上话。
吴常冷笑一声,“我就说嘛,你哪那么大本事。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傍了个大款吗,搞得多了不起似的。”
吴景安目光转向他,笑得更灿烂,“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你了不起你别出来,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滚回去继续蹲着,不把牢底坐穿你别想出来。”
“你”吴常气得瞪大双眼,捏紧了拳头。
吴景安挑衅似的附加了一句,“吴常,凭你这姿色,蹲两年,哈哈就和我一样了。”
吴常被他爹教育得最是痛恨同性恋这种事,被吴景安这样一说,那拳头呼啸着就过去了。
吴老爹在紧要关头抱住了鲁莽冲动的儿子,给了他一拳头臭骂道,“你个兔崽子想干什么那是你哥少再给我惹事。”转过脸又是笑嘻嘻地对着吴景安,“安子你别生气,小常那是胡说八道,可千万不敢在许董儿子面前说什么,你也累了吧,我带小常先回去了,哪天你和许董儿子约好了,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吴景安将那两父子送到门口,吴老爹笑着摆手,“快回去歇着吧”
吴景安收了笑脸,不客气地说:“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我帮不上忙也不会再帮。忘了说一声,我和那许董公子掰了,小常的忙算是分手费,所以,不用再来巴结我,没用”
话落,他重重甩上门,将那两父子错愕的嘴脸关在了门外。
回到厂里孔新挑个空来他屋,一见面就给他找不痛快,“那许少爷可给我打电话了,就说了一句话,早班时,他会过来。你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明白,能不明白吗,人家那是攒着劲想整他呢
吴景安头耷拉着唉声叹气,“你说,我提个一万块给他买点东西成吗”
孔新皱着脸直摇头,“人不缺那点东西。”
“那他到底想怎样”
“嗨,你还不明白吗,人就想让你给他低头,不过就是道个歉的事,看把你难为的。”
吴景安恼得直拿头撞桌子,暗暗祈求上苍让那富二代突发脑失忆或者从认识他那天起,一切,ng重来。
吴景安的好运维持到了第二个早班,富二代踱着悠闲的步子走进值班室,那双好看的眼眸带着笑,直勾勾地盯着他。
吴景安知道躲不过去了,抬眼看向他,“许辉,我弟的事,谢谢你。”
许辉歪了歪脑袋,没正形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吴景安真想一巴掌再抽过去,咬牙忍着气,好半天提高点音量再次说道,“我弟的事,谢谢你了。”
许辉一副恍然大悟状,“噢,是道谢啊,怎么听着,那么没诚意呢”
吴景安扯出生平最苦一笑,“谢谢哈”
许辉一脸嫌弃,“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并说完了吧”
吴景安收回笑脸,组织了一下语言,面色平静地说:“许辉,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
“你哪不对了”
“我不该动手打你,也不该说那些话。”稍顿了顿后,“许辉,我和主任谈过了,休完班我就调值了,以后你来找林佳佳就不用再看到我了。我弟的事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总之,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需要的话”想了想,那富二代还真没什么可能用得到他的地方,这话说得太自不量力了。于是就不再接下去,看了一眼对方有些阴沉的脸,他丢下一句,“我去干活了”就转身走进车间。
出来的时候富二代已经走了,奇怪的是问起林佳佳时,她居然不知道他曾来过。
15、和好
下班点完名,大刚一脸贼笑地搂着他,“兄弟,今儿跟我走吧”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去行吗”
“不行,没看出来咱这是绑架啊”
被一行人绑架至饭店,见到早等在那儿的人,吴景安才知道自己真正上了贼船。
挨着他坐的孔新没少被埋怨,搞得后来他直拉着旁人说咱换换座,我这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众人落座后,许辉端着酒杯起身,笑说:“今儿找大家出来不为别的,主要前段时间我和吴景安那点矛盾给大家添麻烦了,小弟我先干为敬,算是给各位赔礼了。”这厢话落,一杯
酒就灌进了肚子里。
吴景安不情不愿地端起了酒杯,心里直犯嘀咕,不知这富二代葫芦里又打算卖什么药。
反正没好事就对了。
也别怪吴景安小心眼,按理来说,一个刚跟你干过架同时又打你女朋友主意的人,你会那么好心去帮他的忙完了再请客吃饭,摆着那么点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哼,哼哼,要不是因为个林佳佳,他吴景安和许辉就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陌生人。
现在虽不那么陌生了,吴景安也完全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以为他们是朋友。
人许辉不说了嘛,人是要分三六九等的,他这下下等人就只能和下下等人交朋友,至于那许董的公子,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够不着
所以,在吴景安来看,这场酒无疑是一场鸿门宴。
不行,今儿说什么他也不能喝多,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在第一时间,逃跑。
许辉的话说的众人是热血沸腾,一个个举起了杯子,要和许辉喝。
这个说许少够哥们,讲义气,乃真英雄,小的们佩服。
那个说许哥有气度,不拘小节,将来必成大气。
你一杯我一杯地敬到许辉面前,岂料那富二代端着酒杯,眼神瞄啊瞄地就瞄到了吴景安这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句爆炸性的发言。
“景安,还在生我的气吗”
“轰”地一声,吴景安脑子炸了。
他看见那富二代微眯着双眼在对他笑,笑得那叫一春光灿烂,迷死人都不带偿命的。
那一声景安,甜腻亲昵的好似在叫情人。
这小子,绝对t的是故意的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还是被众人唏嘘不断的浪潮给淹没。
于是接下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被逼无奈、垂头丧气的吴景安。
“哟,景安,怎么不喝呀,你那个不舒服呀,没事,让咱们许少帮你喝呗”
“景安安安安安安,来,给哥疼一个。”
“大刚,你不想好了,那景安是你叫的吗,那是人许少专用,还疼一个,没看咱许少在那盯着你呢嘛,老实点”
“景安,你和许哥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啊,来,给小弟传授两招,你是用你这平平的胸部还是用这翘翘的臀部勾引的咱许哥啊”
“景安,景安,景安景安景安,d,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名那么销魂哪”
吴景安咬着牙一忍,二忍,三忍,我操,这些人还有完没完
喝高了的大刚打了个很响的酒嗝,嘿嘿怪笑了好一阵,说:“景安,你说你咋就是个男的呢你要是个女的,不就没林佳佳什么事了吗那许哥非把你娶回家疼着不可。”
此话一出,即使是喝高了的大刚也觉得有些不妥,悔得直想抽自己几嘴巴。
玩笑归玩笑,可提到了林佳佳,不知那阴晴不定的主会不会再出什么邪症要知道他之所以和吴景安干那场架,也是因为林佳佳。
众人似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小心观察着坐在上位喝得同样有些晕的男人。
吴景安抬起头,许辉就坐在他正对面,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
孔新清咳两声出来打圆场,“我说大刚你这喝多了瞎胡说什么呢,该罚酒,罚酒,快,满上,这剩下半瓶你得全包了。”
大刚豪爽的一拍胸脯,“这算什么,我”
话音未落,便被人截断,只见上座那摇摇欲坠的人稍抬了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众人,语调不稳地说:“大刚说得也没错,”那幽怨的小眼神飘啊飘的飘到了吴景安这边,拉长了音
叫他的名字,“景安,你说,你怎么就成了个男的呢不然,你去变性别我等着你,只要,把你那根切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富二代话刚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狂笑,夹杂着疯狂的叫嚣,几乎把这酒场上唯一清醒的那人给淹没。
“快,关门,拿刀来。”
“那个谁谁谁,把他裤子扒了,老子亲手阉。”
“快来看快来看,新鲜太监出炉,不看白不看呀”
“没刀,用叉子行不行”
“行,叉下来咱烤着吃。”
“靠,你吃得下去吗”
“别忘了洒点孜然和胡椒,那叫一个香啊”
一桌人整整闹了三个小时才算终场,许辉晃晃悠悠地靠在饭店门口,对着一众酒鬼特诚恳地问:“我今儿喝醉了,不能开车,睡哪啊”
大刚眼睛都没睁开就拍着胸脯说:“跟我走,许哥你放心,把我那大床腾给你。”
孔新也说:“要不去我家吧,我家离得近。”
小乔说:“你要不习惯,就住矿里那宾馆,十分钟路程,我们送你去。”
许辉摇了摇头,一抬眼,目光寻到了那眼观马路耳听别处的男人,他笑着拉长音喊:“景安,你那儿有空吗,咱挤挤呗”
被人涮了一晚上的吴景安命苦地把罪魁祸首扶回了自己宿舍。
宿舍里没人,上班的上班,至于没上班的,脑子里不知存啥坏心眼,情愿在别人家挤着,也不肯回来。
王八蛋
将那祸害扔上床,吴景安累得瘫倒在地。
这死人,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硬是把全身重量都压到他肩上,害他这一路几乎是把人扛回来的。
“景安”
耳边又传来那腻死人的呼喊,吴景安恼怒地转过头瞪着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