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掰直我作者关雪燕
文案
人说许辉是个二世祖,他也不恼,笑笑,呼出一道长烟,说,二世祖有什么不好,说明咱家底丰厚。
哥几个有谁还当得起这名号
吴景安想这人不是太傻就是太自傲,连骂你的话都能当做奉承,实非一般人。
许辉真没想喜欢上吴景安,一前途光明的大老爷们喜欢上一平庸无为的大老爷们,这叫什么事
吴景安想许辉真不是他的菜,一纨绔子弟,他这小庙哪供得起。
可,不知哪路神仙看他们都不顺眼,干脆把线一牵,就系在两人尾指上。
谁说先爱上的就一定吃亏,那后爱上的一个劲大呼委屈,凭什么告白的人是你,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却一直是我真正倒霉的是我好不好
先爱上的不愿意了,扔下烟头,指着大门口骂不乐意你滚蛋
后爱上的站直身子跟他对骂有种掰直我,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s:本文1v1,坚决不换攻,保证he,作者自认不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景安,许辉
配角蒋路,哑叔,张叔,孔新,大刚
其它两二货从相识、相恋到打打闹闹的夫夫生活
编辑评价
年近三十的吴景安在小电厂做工。
同组的女大学生林佳佳,招来了个二世祖许辉,吴景安便成了两人的电灯泡。
许辉是个怪人,偏爱跟着吴景安问长问短,对林佳佳反而冷淡起来。
对帅气男人有点歪心思的吴景安一再提醒自己离他远点,却不想,许辉竟对自己也动了歪心思
二世祖嚣张少爷看上平庸无为的小人物,典型男版灰姑娘的故事,
但本文胜在文笔老辣,言语平易近人,狗血中又处处透露着真实感,拉近与读者的距离。
作者细腻的描写,在点点滴滴的生活中推进感情,
文中两人相处虽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恨纠缠,但却有着细水长流的窝心。
1、许辉
人说许辉是个二世祖,他也不恼,笑笑,呼出一道长长的直烟,说,二世祖有什么不好,说明咱家底丰厚。哥几个有谁还当得起这名号
所以说,许辉的狂傲也是出了名的。
爷爷曾任s市市长,奶奶在市妇联担任多年副主席,父亲是s市最大地产公司的董事会主席,母亲娘家更是拥有全国上百家连锁酒店。
就这家世,在当地也算显赫了。
于是二世祖许辉在一家老小热切的期盼中含着金汤匙诞生了。
姑姑说这许辉命好,眼光好,投胎时肯定是打着手电筒找着这家的。
小姨说找高人给许辉算了,大富大贵的命,所以啊,咱们可不能亏待着养。谁敢欺负了,准叫他好看。
妈妈说行了行了,你们都别给他带高帽了,他什么也不是,就是我金美宣的心肝脾肺肾。
奶奶说给许辉买了套齐全的金饰,在拍百日照时,手啊脚啊脖子上全是金灿灿的一片。小家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对着镜头微微扬头,这表情被一家人说成是印证了他将来的宝贵命。
于是,天真无邪的许辉在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养出了傲慢,霸道,自私的习性。
两岁时,他揪了舅舅家小姐姐的辫子,小丫头疼得哭了好半天,奶奶将做了坏事的小金孙抱在怀里,拍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哎哟哎哟地说着,小坏蛋,怎么那么调皮啊奶奶打屁股了哟,哎哟哎哟,小坏蛋,怎么又打奶奶脸啊,好好好,奶奶不打你不打你了,哎哟哎哟,我的小金孙,奶奶哪舍得打你啊逗你玩呢哈哈哈我说晴晴啊,辉辉是小弟弟,你就让让他呗,揪两下辫子有多疼,看你哭的那样,没出息。看看,吓到弟弟了吧,真是的。来,辉辉,咱们不跟姐姐玩噢,奶奶带你去玩堆城堡,好不好
三岁时,许辉看着别的小朋友背着小书包去了幼儿园,嚷嚷着也要去。送了一次后,许辉不愿意了,说什么也不要去,又是哭又是闹的,爷爷叹口气说算了吧,家里也不是没人带,不送就不送,现在的幼儿园出事的还少啊再说坐校车也不放心,干脆就在家玩吧隔壁的房子不是要卖了吗买下来,装成个小游乐园,就让辉辉玩几年吧大一点再送。
五岁时,许辉把带孙子来串门加送礼的老林家里小孙子打得鼻血直流,哭声震动了在里屋打麻将的姑姑,丢下自接的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边跑边喊,谁惹辉辉哭了,想死吗到客厅一看,老林一边给孙子擦鼻血一边打着小屁股,叫你调皮,活该,这些是哥哥的玩具,怎么能跟人家抢呢真是坏孩子,快,给哥哥赔礼道歉。许老爷子,真是抱歉啊,我家亮亮不懂事,吓着小辉了吧我替他向您道歉,真是,您看,这事闹的,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姑姑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辉辉哭了呢,没事没事了,进屋继续打,哎哟,我那把牌是自接的噢,你们可别不认帐。
七岁时,许辉上小学一年级,因上课调皮捣蛋被年轻的女老师用圆珠笔敲了一下小手心,回到家,许辉将这事说给妈妈听。第二天,女老师哭着从校长办公室跑出来,据说是被调去了偏远的小地方任教。临走时,还在课堂上当着一群天真烂漫的小毛孩们的面向许辉道歉。
十岁时,许辉被小朋友笑话考试得零分的事,气嘟嘟地回家向父母学了这件事。没几天,笑话他的小朋友都被转到别的班了。在以后的考试中,即使他逃学打游戏没来,他的考卷上的分数永远都是及格的。
十三岁,许辉刚上初中一年级,就已经成了校园里有名的“大哥”底下“小弟”无数,无论走到哪,身后都是呼啦啦一堆人。许辉觉得忒有面子。
十五岁,许辉看上一比他大两岁的小丫头,硬是天天跑到高中部骚扰人家,有看他不顺眼的几个小混混,趁黑给他套了麻袋痛打一顿。这成了当时当地的一大重案,仅仅三十六个小时,便破了案。参与此案的八个高中生通通进了少管所。躺在病床上的许辉在听到这消息后仍不解气,花钱买通了几个少管所的看守,以参观的名义进去亲自将那几人打得哭爹喊娘。
十七岁时,许辉领着一众小弟在k外与当地一小帮派的人干了一架,当时便被带进了局子里,他老爸铁青着脸将人领回来后,许辉得到了人生第一个巴掌。这可把他奶心疼得恨不得要与儿子断绝关系。他姑安慰地拍拍他爸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你也别急,小辉也长大了,打也不是办法,我看哪,只要他以后不杀人放火、走私贩毒,嗨,总之就是不做犯法的事,其它就随他折腾去吧咱家有什么扛不下来的呀”
从那以后,许辉心里有了个底,只要不犯法,就是他折腾到天上去,在他家,那也是屁大点事。
许辉大学毕业后,他爸安排着进了公司,朝九晚五的生活没过半个月,小少爷便不耐烦了。
假也没请,便跟着几个朋友来了趟自驾游,期间公司家里打来的电话他一概不听,只隔三岔五的给最宠他的奶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半个月后回到家,想当然地被他爸训了个狗血喷头,他少爷脾气一上来,顶了两句,他爸扬起的手就差点打到他脸上去了。
幸而救星奶奶及时出现,才避免了这场“暴力”事件。
后来,姑姑小姨一大家子的人赶到这里,闹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事稳下来。
小辉就是个半大孩子,不懂事,再过几年吧,等他再大一点,结了婚,人也就安定了。孩子嘛,哪受得了那多束缚啊
后来许辉踩着得意的步伐,哼着得意的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上班去了。
许辉爸说这小子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许辉妈说我家辉辉多帅啊
许辉姑说辉辉是人中之龙,将来咱家还都得靠他呢
许辉姨说辉辉现在可是全市炙手可热的金龟婿呢你们不知道,我每次去派对,那些个太太们都催着要我帮她们女儿介绍辉辉呢
许辉舅说小辉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来,指不定有什么作为呢
许辉叔说不然,让小辉出国留学个几年。大小伙子,出去锻炼一番也未尝不好。
许辉奶说辉辉是奶奶的心尖肉。
最后,许辉爷一敲龙头拐杖,绷着一张脸清清嗓子说道,“许辉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给他找个适合的女孩,先处着吧”
于是,许辉的相亲事宜便被提上了日程。
许老爷子一句“适合”的女孩说来轻巧,可这难就难在了这“适合”一词上。
这适合要分多方面。
一、家庭背景,要找个配得上他们家身份的,市里虽不多,倒也是有几家。
二、学识文凭,这女孩不只家庭要好,还得有知识修养,最好这文凭还得是实打实的,省得将来丢了他们许家的脸。
三、品性教养,这点也很重要,他们许家要娶媳妇那绝对得是遵三从四德懂孝顺公婆会操持家务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上上品。
基于以上三条原则,许辉的相亲之路走了两年也没把那上上品带回家。
他本人对这事倒是不急,管它什么狗屁原则,他许大少只遵从自己的那一套“男人本色”,只要脸蛋身材ok,恋爱照谈,照泡。
许辉二十六岁生日这一天,遇到了一个让他心仪的女孩,被他暂定为真命天女。
要说真命天女这回事,还真是让林佳佳赶巧了。
那天凑着他生日,他爷他奶他老爸他老妈他老姑他老姨他老叔他老舅都赶到一块说教他来了。
辉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赶紧找个正经姑娘处着,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爷奶抱曾孙啊
就是啊,辉辉,你看,你现在谈恋爱,最起码也得处个两年,两年后你都奔三了,再等要上孩子说不定都得三十好几了,哎呀,这事可别拖了。
辉辉啊,不是我催你,你看跟你同学的方刚,今年都添老二了,你倒好,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许辉听得耳朵都生茧了,想他一好好生日还非得听全家人的炮轰,这算哪门子的生日啊
从全家人聚集的生日宴上偷跑出来,许辉立刻关了机,懒得再听那些千篇一律的唠叨,害他连肚子也没填饱。
找了家酒楼坐下,刚把菜点上,就见死党廖胜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对着他笑得好不阴险。
廖胜英爷爷年轻时在许辉爷手下干过多年,两家关系不错,走得也勤。廖胜英从穿开档裤起就和许辉混到了一起,二十几年的交情,要说他对许辉的了解,那真是放个屁都知道是香是臭。
2、高富帅的相亲
许辉不耐烦地转过头,继续摆弄手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话没屁就坐下安静地吃你的饭。”
廖胜英平时跟他闹惯了,也不跟他计较,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挑着几个好菜大快朵颐。
“不是说今天跟你家老头吃生日饭的吗,怎么一个人跑这吃独食来了”
许辉一听他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干脆地将刚才那些唠叨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地来一句,“二十六岁还没结婚的男人,是不是都该枪毙了”
廖胜英很没形象地喷了,边笑边说,“你们家还挺封建,我老哥都三十二了,我家老头子从来没说过他一句。”
许辉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靠,真羡慕你家的开明。”
“就你家那高到月球上的标准,你能讨到老婆才有鬼呢”
“去,那是他们定的标准,关我屁事。只要我看顺眼的,管它三七二十一,照样带回家。”
“嘿,不怕你家老头剁了你”
“我奶非得先剁了他不可,他们家还指着我传后呢谁敢动我。”
“得了吧,看把你狂的。说实话,这么多年,你还真没一个看上眼的”
许辉想了想,自打他“情窦初开”看上的小毛丫头算起到现在,谈过的也不超过十个手指头,他这个人爱玩爱闹,对那方面的事不说兴致缺缺,但也没有身边这些好友热衷。总认为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手到擒来,上x时也都是一个感觉,渐渐地就失了兴致。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去找她们,不多久也就腻了,所以每段恋爱也都谈的不长。
“看上眼的是有,可没一个想带回家的。被一个女人拴住是不是很傻冒,我肯定撑不到结婚就对她厌烦了。”
廖胜英白他一眼,“花心鬼”
许辉不屑地哼一声,“你比我好哪去”
廖胜英突然想到什么,来了精神。“嘿,我说,你要真想找一个能带回去交差的,我手里还真有。”
许辉皱着眉头想,这人什么脑子啊,把话听岔到哪去了他什么时候说想找一个
“哥们,这妹子可不是普通货色,不说千年难遇,那也是百年修成哪考虑考虑”
靠,敢情一白骨精啊
许辉摇摇头,表示不信。“就你手里能有什么好货色,好货色你还能给我留着,我可没打算拣你剩下的。”
“哪能啊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就我家那母老虎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哟,气管炎,没看出来啊”
“不跟你贫,说真的,那小妮子可是不赖,我见过一回,是倩儿的大学同学,虽不能说倾国倾城吧,也够得上沉鱼落雁了。最主要人家那气质,没得说了。就那,那什么,烟笼寒水月笼纱,对,就这句,但凡见了她,那什么水啦月啦都不管用,人家往那儿一站,美得就跟梦似的,烟啊纱啊的都来了。哎呀,我也不会形容,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
许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还能酸出句诗来,难为你了。”
廖胜英扔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摸摸滚圆的肚子,“她呀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太好。生在小乡镇,家里也没几个钱,好不容易努力考上大学心想能转转运吧,谁知道又被分来了矿,你知道那个地方吧,咱们市下面的一个小煤矿。所以说这年头没钱没人,什么事也办不了。倒霉的全摊你身上。我听倩儿说当初刚接到通知时,那小妮子愣是一滴眼泪没流,死倔着呢唉,按说她这条件我是不敢介绍给你的,可倩儿整天缠着我要我找个好一点的介绍给她,两人是闺蜜,她也看不过去佳佳那狗屎命,想帮帮。我就说吧,我这一众朋友里随她挑,她还就看上你了,说你条件最好,介绍给佳佳那苦命孩子就麻雀变凤凰了。我说你哪行啊,你是什么家庭什么眼光,佳佳配不上。可倩儿还偏不依,说什么现在流行灰姑娘之恋,指不定你就看上了呢死缠活缠非要我给介绍。怎么样,哥们,见是不见,你给句话吧”
许辉心想他这朋友交得可真有水准,把人姑娘吊金龟婿的想法都摆得那么明,这种亲,谁还敢去相啊
许辉皱皱眉头,“还说要我带回去交差,这样的,我带得回去吗门还没进,就被我老妈打出来了。”
“嘿,就你家那条件,一般人谁攀得起,你真打算找市长家千金啊你呀,是没见佳佳,我保准你见过后再也说不出这种话,你妈就是拿手榴弹出来炮轰也撵不走你的。”
许辉被他逗乐了,笑笑说“真有你说得那么玄乎行吧,那就见见吧,我倒真想看看这烟啊纱啊的长什么模样。”
许辉这边刚放下水杯,就见廖胜英掏出手机联络他女朋友,说是立刻马上把人带到附近的咖啡馆来。
许辉挑挑眉,“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有必要那么赶吗”
廖胜英瞥他一眼,“这不是怕你改主意吗,早见早了结,满不满意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交了差了。”
许辉说“你这媒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还媒公呢”廖胜英擦了擦嘴,催着他赶紧把帐结了,又推着人往旁边的咖啡馆走去。
许辉第一眼见林佳佳时的感觉,还别说,真有点那么小鹿乱撞的意思。
何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许辉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利落的马尾辫,未施脂粉的脸庞,样式简单颜色素雅的风衣,林佳佳干净的就像是清晨的第一滴露珠,纯美无暇。
许辉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看一个女人看到发呆。
廖胜英捣了捣他的胳膊,一脸贼笑,“干嘛呢,不打招呼啊”
“啊”许辉回过神,尴尬地笑笑,“噢,不好意思。我是许辉,你好。”说着,伸出右手。
“卟哧”站立许佳佳身旁的陈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廖胜英也被他搞得直抚额,“哥们,要不要这样啊,你当接见领导呢”
许辉被糗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清咳两声,“抱歉。”
他也太丢人了吧,平时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一个林佳佳居然能惹出那么大笑话。
该死
廖胜英在旁边接腔,“佳佳,你别介意啊,我这朋友是太紧张了,没办法,没见过美女的孩子就这样。”
许辉真想拿桌上的咖啡勺捅进他大嘴巴里。
林佳佳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关系。你好,我是林佳佳。”
许辉不得不承认真正意义上的美女不只脸蛋好看,连声音也是出谷黄莺一般,清脆悦耳。而林佳佳的确堪称一个标准美女。
话说完,四人分别落座。
陈倩笑着说“也不能怪许辉这样,实在是我们佳佳太出众了。想当年在学校那会,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全院第一美女,追他的人从宿舍楼排到校外都有余呢还有别的学校慕名来看她的,这可不是我夸张,许辉你也见到了,但凡第一次见我们佳佳的,都得是你这反应。”
林佳佳稍别过脸,垂眼说了句“陈倩。”
表情还是那么风轻云淡的,看来这种夸奖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许辉脸上也挂着一抹合适的笑,“我和胜英同岁,以后就跟着他叫你佳佳,可以吗”
林佳佳瞥了他一眼,“可以。”
廖胜英看着许辉那刻意装出来的正经样就想笑,“行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叫名叫什么,林小姐许先生不行了,倩倩,快帮我揉揉,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倩笑着拍了拍他胳膊。
许辉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道,“佳佳是今年刚参加工作的吗”
“不是,已经一年了。”
“我听胜英说你被分到了矿上,做什么工作”
“在矿上的电厂,主要是化验的工作。”
许辉一脸不解,问旁边的廖胜英,“矿上还有电厂吗”
廖胜英撇撇嘴,“小电厂,底下好几个矿都有,发不了几个电,纯粹资源浪费。过几年,国家准得整顿掉。”
许辉点点头,陈倩又接着说道,“我去过他们那地方,又穷又破的,连个像样点的旅馆都没有。我们佳佳每天和五个人挤一个屋呢,大家上班时间都不一样,没一天能睡好的。你看,我们佳佳都瘦了。”
不知为何陈倩的保护欲总让许辉想起过去妓院的老鸨,一口一个“我们红儿”“我们小香”“这位爷,可得好好爱惜我们娇娇啊呵呵呵呵”
许辉低头喝咖啡,借以掩饰忍不住的偷笑。
这时林佳佳开了口,“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了,小地方自然也有小地方的好。那里也有很多小吃是城市里吃不到的,那儿的人比较有人情味,街坊邻居处得都不错,不像城里家家都有冰冷的防盗门把守着,谁认识谁啊再说了,我老家和那儿也差不多,所以,日子也没觉得不好过。”
林佳佳的话像一道清泉流淌过许辉的心头,他抬眼重新打量这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林佳佳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没有时下女孩夸张的可爱和放肆的活泼,脱去浮躁,她就像一朵不染尘烟的洁白茉莉。
淡淡的香,裹着清雅和恬淡。
他想起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茉莉的花语清纯,贞洁,质朴以及,迷人。
许辉放松的将身体靠向椅子,目不转睛地注视对面女孩的迷人脸庞。
他想,说不定,他真的中了茉莉香毒。
当天晚上许辉给廖胜英打去电话,询问林佳佳的所有资料。
虽不免被兄弟调侃一番,他倒也不介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众所皆知的道理,没什么好丢人的。
第二天廖胜英来到许家把他从陈倩那里得知的消息都告诉了他,最后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哥们,行动要快啊这国宝要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还不得呕死。”
许辉自信地抛了抛手中车钥匙,嘴里挂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放心,整个s市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于是,林佳佳顺理成章成了许辉理想伴侣的第一人选。
3、吴景安
吴景安的人生路走得不那么顺遂。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那时父母还不会天天吵架。爸爸每天下班都会带些好吃的给他们娘两,妈妈每天最喜欢在他脸上甜甜地亲一口,不厌其烦地叫他“心肝宝贝”。
可这种幸福只维持到他上小学四年级。
有一天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他弟弟。大吃一惊的妈妈自然不能接受这个被她称作“私生子”的孩子,于是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在争吵中度过。
而他,和那个陌生的弟弟,关系也不好。
两个人都自然地排斥对方,即使睡在一个屋,他们也几乎不说一句话不看对方一眼。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他上了高中以后实在不想再听到父母的争吵,选择了住校。
也是在那时,他得知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
和井程的那一段过去,甜蜜和痛苦占了同等份量。
被迫出柜后他被父母赶出了家门,高中毕业后母亲含着泪送他上了高技,也是在他入学当天,父母办了离婚手续。
吴景安是在一年后才听说的这件事,是母亲告诉他的,因为她又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好人,打算结婚。
他出席了母亲的婚礼,在另外一个城市,那个男人比母亲大了七八岁,长得慈眉善目,有事没事总是笑呵呵的。
兴许是个好人吧,他打从心底祝福母亲。
从母亲的新家回来后他去看望了一次父亲。
说是看望,其实连面也没见着。开门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吴常,一看到他就冷着一张脸向屋里喊了一声,“是许辉。”
以前一个屋檐下还知道叫他一声哥,现在直接喊名了。
屋里的父亲不知在干什么,一听到是他,中气十足地吼出来,“让他滚,有我在的一天别想踏进这个门,死东西,别给我吴家丢脸了,我吴浩中没他这个儿子。”
吴常把脸转过来对着他,那表情里好像带点笑,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吴景安转脸走了,以后的八年他再没来过一次。
认识哑叔也是在那段颓废的时期,让他重新对人生抱有希望。
那时他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去校外的网吧成夜打游戏,天亮的时候才溜回来。哑叔的早点摊就摆在校门口,一碗热腾腾的烫面,上面撒了榨菜和葱花,他呼噜噜几口吃完溜进宿舍补眠,旷课成了家常便饭。
有一天他从网吧出来头疼得厉害,好容易挪到校门口,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世了。
醒来时人在医院,是哑叔和另一个男人一起送他来的。
高烧40度,他竟完全不知,还能在网吧打了一夜怪。
哑叔激动得“手舞足蹈”,他却一句也没看懂,还是旁边那个脸上有刀疤,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给他做了解释。
“他说,等你烧一退下来,就要狠揍你一顿。”
吴景安心里一惊,心想,难道我哪次吃饭没给你钱至于吗,为了块把钱,要揍我
哑叔留在医院看着他打吊水,两瓶水挂完他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哑叔和那男人租了一个大院里的一间,房子不算小而且房租也不贵,就是离市里远了点。
哑叔收拾好了床铺命令他上床休息,吴景安心存疑虑地瞅了瞅两人,最终还是躺上了床。
他向学校请了三天假,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哑叔陪着他去吊的水,只剩那男人一人去出摊卖早点。
哑叔人哑心不哑,虽然说不了话,他的表情他的手却如一张聒噪的嘴巴,吵得他一刻也别想休息。
慢慢地,他也能看懂一点哑叔的意思。
哑叔不聋,能听见他说话,于是就扯着他袖子示意他不停说话。
吴景安有些烦,“有什么好说的”
哑叔又指手画脚地比了一番,见他一脸的不耐烦,干脆掏出纸笔写了出来。
“就谈谈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学好,成夜成夜在外面混,天亮才回来,搞得自己生了病都不知道。你家人呢都没人管你吗”
一见家人两个字,吴景安的火“噌”地上来了,“你管得太宽了吧”
情绪一激动,他就要拔掉输液管,哑叔见状,急得给了他一拳,他跌坐到椅子上时头还有点懵。
哑叔这回是真气了,不停喘着气,看他的目光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哑叔”成了彻底的“哑叔”。
回到家,吴景安便说要走,哑叔没吭气,倒是那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说了话,吃了晚饭再走吧
吃完饭,哑叔洗碗,那男人送吴景安回学校。
一路上,他说了很多事。
哑叔一生下来就是哑巴,小时候没觉得慢慢大了在小朋友的嘲弄声中才明白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哑叔有个弟弟比他小六岁,他很疼这个弟弟,当第一次听到弟弟叫“妈妈”的时候他开心极了,因为弟弟和他不一样,弟弟能说话。
因为是个哑巴,哑叔没上过一天学,每天不是割猪草就是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回到家他就拉着弟弟,逗他不停说话。
哑叔最爱听人说话。
弟弟上学后,他经常偷跑到教室门口听老师上课,用心记下所学到的知识,回来家用小树枝在土垃地上一遍遍写。
弟弟拿回来的试卷上总是用红笔画了好多“xx”,哑叔用橡皮把他试卷上写的都涂了,自己写了一遍,拿给隔壁的大哥哥看。
那人看后愣了半天,嘀咕着说这什么误人子弟的老师啊,明明全做对了,怎么打了那么多叉叉。
弟弟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后就去上了市里的高技,说出来会分工作。
哑叔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在弟弟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摆了早点摊。
谁知弟弟后来也跟吴景安一样,成天不学无术只知道泡网吧、和人打架,终于有一天死在校门口。
哑叔那一阵像发了疯似的,在校门口逮人就问是谁杀了他弟弟,吓得学校报了警才把他赶走。所幸弟弟的案子很快查清了,是社会上的一些混混,因为他弟泡了一个小头头的女朋友又出言挑衅那人,于是被人堵在校门口,本想教训一顿算了的,谁知棍子不长眼,打在了他后脑上,人就这样死了。
哑叔家里人把他弟弟的遗体带了回去,却把哑叔留在了那里。
应该是有迁怒于他的意思吧
哑叔没哭也没闹,安静地留在了市里挣扎生存。
那男人说到这儿看了吴景安一眼,略带伤感地说,“他大概是把你当成他弟了,不希望你将来也走上这条路。”
吴景安默默的听完这个故事,和男人告别回了学校。
那一夜,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想了很多。
周末的时候他又到了哑叔的家,嘻皮笑脸地说来蹭饭,哑叔没给他好脸色,他也不恼不走,就在这儿坐定了。
哑叔的家说起来挺简陃的,两间屋,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客厅。客厅里除了张桌子和一些干生意用到的杂物外也没什么摆设。
心思活络的吴景安却注意到哑叔的卧室只有一张床。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看两人的目光就有了些不一样。
吃完饭,他拉着“哑叔”聊起了天。
他说,哑叔写。
“你们,是那个吧”
哑叔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在纸上写道,“是。”
吴景安没想到他那么直接就承认了,预定接下来要说的套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顿了半天才重起话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从小就认识,一起进的城,慢慢,就在一起了。”
从小就认识吴景安心想难怪那男人对哑叔的过去那么了解,原来,他们也算竹马竹马了。
“你们,在一起,幸福吗”
幸福这个词,说起来挺没意思的。当有一个人说他幸福时,也没料想到那只是一时。没有人能一辈子幸福,时间带来的种种磨难会把这个词打击得变形,最后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就是放在异性恋人身上,幸福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是不被人接受和承认的同性恋。
可哑叔硬是写了两个字“幸福”,力透纸背,坚定无比。
哑叔是实实在在感觉到幸福,这幸福体现在每一天每一刻。
男人姓张,和哑叔住在同一个村,小时候总见不得别人欺负哑叔,三天两头的和别的小孩打架。打伤了,哑叔会跑到山上采些常见的草药给他敷上。
哑叔跟着弟弟来城里时,他也跟来了,说是在城里的表哥帮忙找了个活。
男人脸上的疤是为了帮哑叔的弟弟而被人划的,从那以后哑叔就总觉得欠了他人情。
哑叔被家人丢在城里后,男人就搬过来和哑叔一块儿住了。
感情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产生的吧现在的他们有些像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一样,习惯了彼此,认定了彼此。
起早贪黑地经营一个早点摊,男人帮哑叔擦擦脸上的汗,哑叔给男人递上盛在保温杯里的姜茶。
下午闲下来的时候,男人给哑叔捶捶背,哑叔帮男人按按肩。
傍晚,男人和哑叔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男人喜欢慢跑个两圈,哑叔就在健身器械上慢悠悠地练着等着男人。
幸福,就在一点一滴的生活中。
吴景安有些被这小小的幸福震憾到了。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想的都是哑叔和那男人的生活。
和井程在一起时虽然年少,但他也有过这种和一个人相守到老的想法。
后来被迫分开,他就慢慢忘记了这种感觉。
同性的恋人怎么可能会长久,抱着这种想法他有些游戏人生。
随意的生活,交往过几个恋人,没超过两三个月就分手,然后继续随意地碰下一个有缘人。
没有恋人的时候他就成夜泡网吧,日子就在他的肆意放纵中滑过。
若不是遇到了哑叔,他想也许他还会继续这样生活,不相信人生不相信爱情,及时行乐。
是哑叔和那男人的事让他有了觉悟,于是抱着说不定真能找到这样一个肯和你一起走下去的人的想法,他有了些改变。
叫他哑叔,其实他并不老,刚刚三十出头。不过是大个十岁,吴景安说我叫你哥吧,哑叔不依,拿手比来比去坚持要让他叫叔。
自那以后吴景安便常去哑叔家里,有时候蹭蹭饭,有时候帮帮他们的忙。
后来他高技毕业就被分到了矿上的这个小电厂,工资不高,但所幸这里消费水平也很低,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遇到休班的时候,他会坐上两个小时的车回家,顺便看望哑叔和张叔。
一晃又是七年,如今的吴景安还是孤身一人。
小地方的人比较朴实、传统,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世上还有同性恋这回事。
有时候他也会烦躁苦闷,哑叔就会拍拍他的手,比出“别急,总会找到你的另一半”这类的手势。
吴景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样的童话了。
一年前厂里分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大学生,多少男同事争先恐后地挤在厂办楼外看她走出来的袅袅身姿。
吴景安被挤在那堆男人外面,点一根烟,夹在手指上缓缓抽着,无聊地看着他们滑稽至极的模样。
本来他和那美女不该有什么交集,她一来就是技术员身份,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水处理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