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可是被凉醒了千万别影响了伤势”不然她还得在炕上睡多久。在这里呆多久。
说话之间,孔颜已娴熟地扶着魏康回了屋里,一毫也无过去一碰便是难以忍受。
魏康在床、炕之间的八仙桌旁坐下,听着孔颜口中的关切与焦急,他沉默了一下,道“不是,这一月躺得太多了,想走上一走。”
孔颜一听却只觉头大,自从中秋时张大夫说了魏康可以下床,让她多搀扶着魏康走一走。她每日晚饭后必要伺候了魏康在院坝里走上小半个时辰,现在这一听魏康所说,不由腹诽道难道早上也要搀扶着走上半个时辰
想到这几日两人走时,相对无言的尴尬和沉默,孔颜一大早的好心情不觉消失殆尽。正欲有气无力的应下,却听魏康突然问道“这些日来花费可多”
没头没脑的一句,孔颜虽听得一头雾水,口中却是如实说道“近来消耗最多的是一些食材,不过都是从凉州运来的,也无甚大耗费。”
魏康要得就是孔颜提及食材,且这本就是今日打算说的。当下就是说道“这些日你备得吃食,我也吃惯了,从今日起就还是按这个来备置。”说着想起昨日,孔颜按了他以往饮食所备的饭食,就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方继续道“还有回凉州城后。我估计多是在前衙上差,再让大厨房给我单独备吃食也不便,还是你来准备。这样一来,食材上开销该是会增加,所以回去就让王大把二房账册给你。二房每月的收入你也收着,以后公中给的开销若不够,就全从了这里走”
魏康说的一派平静,孔颜却是听得讶然。
说来她当二房主母都整整七个月了,却从来还没有见过二房的账册。
其实,她也不甚在意,毕竟魏康兄弟还没分家,一切吃穿用度乃至人情往来都是从公中走,且二房所有下人的月钱及她每月的脂粉钱也多由公中开,再加之她嫁妆丰厚,便对二房的私帐没得想法。只是奈何冯嬷嬷屡次在她耳畔念叨,不掌二房私账会与魏康有生分之处,一番话来就是这账册必须要从魏康那得了。可是一直以来,她一无机会提,二也愿和魏康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这会儿,魏康怎么突然主动给账册了
难道是感觉她这一月多来的照顾
又或是看到她近来处事的还行,相信她有能力掌了二房的私帐
一时间,孔颜疑惑重重,却是一讶即过,她更在意的是以后魏康一日三餐都由她来打理按了她的饮食喜好来做
又是主动给账册,又是依了她的喜好,孔颜只觉事态反常,心中不由生出防备之心,自不愿多谈此事,当下含糊一应,就转了话锋道“昨日冯嬷嬷差人送了一些当季的湖蟹,大哥腿上有伤,食蟹正是好,有益养筋活血。你看是送些过去,还让请了过来一起用”
一语说完,魏康未言,正关窗的英子已小声提醒道“少夫人,今儿八月二十,是您十七生辰。”
孔颜一愣,她的生辰
第五十六章 改观
既然今日是孔颜十七岁的生辰,自然少不得热闹一番。毕竟庶人贫家生辰尚有一碗寿面,何况孔颜这个封疆大吏的儿媳妇
如此,湖蟹也不用思量着给大房送了,直接置办了宴席请人过来为宜。
且云山中无日月,孔颜在茅坪庵山上呆了一十二年,日子久了便有了不记日子的习惯,总归身边有人给她记着了就是。
一如眼下,孔颜虽把自个儿的生辰给忘了,英子和宝珠却是记得十分清楚。早几日就给魏家采买的人话了,让生辰前一日多送鸡鸭鱼肉过来,所以前一晚灶房的就收拾了食材,只等上头人发话便烹饪了。又孔府素有惯例,上面主人家生辰,必是得恩泽下人,只是奈何如今的条件有限,不得不一切从简,但英子心思灵慧,想着河西人的饮食喜好,两日前就每晚忙到三更半夜的蒸寿桃,备卤肉,做肉干。一应下来,可谓万事齐备,只待二十这日给孔颜一个惊喜,以弥补今年生辰宴的简陋。
是以,到了中午饭的时候,连同大房院外的护卫一共八十个将士,人手分得了孔颜生辰的白面寿桃一个,并卤肉、干肉双拼一碗。至于驻守在刺史府的其余一干将士,英子则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添了扎实的荤腥,并精细的白面馍,不说吃腻味了军中大锅饭,还受沙州粮食匮乏影响的一众将士如何高兴,大房二房两户院子里也因着孔颜的生辰好一番热闹。
大房的庭院里,席开两桌,两房下人齐乐。
二房的北屋里,同样也席两桌,只是因着中堂不大,魏康兄弟两人中堂一桌,孔颜携魏成的妾室柳姨娘在东次间用席。
正室妾室自古天敌,孔颜这样的发妻之女对填房都不甚赞同。合乎柳姨娘一个妾室孔颜自无话与柳姨娘可说,不过因了好些日没打扮过自己,今日生辰收拾了一番,心情悦然之下。倒和柳姨娘相处融洽。
二人一上坐炕间,一陪坐八仙桌旁。
一时,宴至半酣,湖蟹上桌,佐以酱料。
孔颜每年中秋伊始食蟹,因其性寒,多食易发风积冷,故日一顿,直至十月末雌雄蟹皆无味而止。今年中秋后第二日魏康才得准允下床,不说食蟹。中秋都是两房冷清的各过。如此,淡盐煮蟹一上桌,孔颜就动手开剥。
正自得自乐于剥蟹之妙,却见柳姨娘一脸为难地看着盘中蟹。
孔颜虽同柳姨娘无共同之言,但今日她好歹是主。柳姨娘是客,于是拿起碟中湿布拭手问道“怎么了可是柳姨娘不喜食蟹”
柳姨娘是陈氏因付氏多年无子,在四年前给魏成纳的一房贵妾,乃凉州一八品文吏之女,说来也算是一个官家千金,容貌姣好自不必说,柳眉杏眼。西北女子少有的娟秀,加上说话斯斯文文,很难让人讨厌上,可以看出陈氏是费了精力才给魏成找了这样一房贵妾。柳姨娘此时听孔颜这样问,连忙起身答话“并非妾不喜食蟹,只是”说着微咬下唇。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孔颜见状不由纳罕,却犹自臆测不出,只能面作关切道“可是怕食后口中有腥味不散没事的,只要喝几口姜糖水即可,不仅能去腥。还能防止蟹寒伤身。”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仍不愿食用,也该道几句缘由。不想柳姨娘闻言之后,脸上却是越发的为难。
孔颜见了心生无趣,好似自己逼人食毒一样,当下就要敛了关切,让柳姨娘自便用食,这时门帘忽而一开,只见魏成坐在一架嵌有两轮的木椅上,由马嬷嬷给推了进来。
魏成无论外貌还是性情,都是三兄弟中最似魏光雄的一个,很有一派雄赳赳的武将气概。而人世间,最哀不过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在孔颜看来,再也无法站起的魏成之哀并不下于此。然,不过月余之间,魏成已接受腿残的事实,并开始研读兵书,全然不见一毫的意志消沉。
老话有道女肖父,子似母。孔颜自幼与父亲厚,在孔墨言传身教之下,性情不免多受其影响,对古时一些圣贤传奇推崇备至。待她从英子等人闲话中得知魏成如此自强,不觉想起战国名将孙膑,虽被害残疾无法立功疆场,却以一本兵书孙子兵法成为不败战神。诚然,她也深知魏成难以取得如此辉煌,但其身残志坚何其相似孙膑,比之汲汲营营的世人俨然强上太多。而有了如此一番感性之想,孔颜自然对魏成竖然起敬。
此时见来人是魏成,孔颜就立马起身相迎,却不及言语,只听魏成焦急说道“柳氏,马嬷嬷说有孕之人不能食蟹”
柳姨娘,有孕之人
孔颜闻言一愣,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魏成,又看了看柳姨娘,一时难以将怀孕与之联系。
柳姨娘却当即反应过来,脸色刷地惨白,又真人似其名,宛若弱柳扶风一般的楚楚说道“大爷,妾没有食用。”一语过后,头深深地低下去,连着声音也低了下去道“可是这有孕一事,大少夫人她还不知道”说到后来已是低不可闻。
孔颜却听了个清楚明白,难怪柳姨娘不敢直言。
妾室有孕,必得先告之正室,得其允予方可孕育。
如今柳姨娘远在沙州,无法及时禀告付氏,如此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是一想到魏成退步伤势不过才好,又是得了再也无法站起这样的事实,竟然还有心思行男女之事而且要诊出女子有孕,必得有一个月之久方能探之,如此岂不是魏成刚受了残疾的打击,便同柳姨娘有了
孔颜眉头一皱,不愿再想下去,委实觉得膈应。
付氏带着三个孩子在凉州担惊受怕,魏成却在沙州与美妾寻欢作乐,甚至还是在残疾的情况下
看来天下男子果然都是色令智昏之人。
孔颜在心下嫌弃的暗道,魏成却是维护的说道“弟妹,柳氏昨日才诊脉出刚一个月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向府里送信。”
虽心有了罅隙,但总归是大房的事,而且也算得上是喜事,孔颜福身恭贺道“柳姨娘有有孕是好事。弟妹给大伯道喜了”
多年未孕的妾室有喜,还是在男子身受重伤之时,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天大之喜,魏成当下哈哈大笑,一扫眉宇间郁色道“承弟妹吉言,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说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却听身侧的魏康又在捂嘴咳嗽,想到魏康如今已二十又四却仍无子嗣,又感念魏康的救命之情――他当时确实没想到,一贯与家中疏远的魏康。会不顾自己安慰相救,自然生出了拳拳手足之情――这便直言不讳道“老二,如今三弟都有孩子了,你也该重视子嗣的事了真不知你一天怎么想的,放着弟妹这样一个大美人。却成天往营中跑作甚”
魏成近来虽开始研读兵书,却到底是打小在军中长大的,说起话来忒不忌个荤腥。
孔颜脸上蓦地一红,似面浅的低下头去,心下却对魏成的敬意越发锐减。
魏康也是习惯了这样说话,倒无甚不自在,反受教道“大哥说的是。”
魏成见魏康符合。又朗声大笑道“知道就好我看你身子骨好得也快,干脆趁了静养这些日子得个孩子,你看我这不是又要有子嗣了么哈哈”说着一抹得意从脸上掠过。
孔颜却是再听不下去,出声打断道“大伯,您放心,弟妹这就让人把蟹给柳姨娘撤了。免得搁凉后起腥味。柳姨娘闻着难受。”
孔颜说的温婉,言谈之间全然是对柳姨娘腹中胎儿的重视,却让魏康眼底陡然一沉。
魏成却是听得舒坦,又经这番话想起蟹凉有腥味,这便笑道“有弟妹看着。我也放心”看向魏康,“老二,走,咱们出去吃蟹弟妹这里做的吃食,可是我那里比不上的”
魏康思及这一月来孔颜所备吃食之味美,不觉赞同的点了点头,随魏成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