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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鸭头记) 第21节

作者:陌夕月 字数:26597 更新:2021-12-22 06:38:27

    说的理直气壮的耿朝福把从后院出来的耿二生逗笑了,失笑摇头的也没上去跟三人抢人,别说孩子晚上本就是耿天或是二生带,就算不是,孩子也是二生带的多。

    吃过晚饭,抱着儿子歪在炕上的耿天无意中提了一嘴刘小四的事,别人是诧异,而顾伟却挑了下眉梢,从耿天怀里把孩子接过后,“这事我知道,小四对象是我们局里的,你们都见过。”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镇住了,面面相觑中,耿天拍了下顾伟,“七哥,谁啊。”

    “乔立。”

    陌生的名字让耿天皱起了眉头,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就是去东郊抓人的那个。”

    顾伟的提醒一下子让耿天想起来那个记不住脸的民警,眼睛一亮,追着顾伟问了半天,当听到乔立家就是县城的,条件还挺好时,耿天不自觉有些担心。

    当然不管有着怎样的担忧,第二天一大早,难得没有出门的耿天打发走去山里看房子的秦城、全波,带着顾伟早早赶去了刘家,一进门,本以为自己挺早的耿天才发现屋里已经挤满了人。

    红头涨脸的刘小四满脸的羞涩让耿天闷笑不已,难得看到刘小四露出如此羞涩模样的耿天这才发现曾经那个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不早不晚,八点整,乔立上门了,不单单自己来了,还带来了父母,这个意外不仅刘小四吃惊,就连等着看新女婿的双鸭屯人都大吃一惊。

    从始至终还没有一个上门想看的会把自己父母带来的,短暂的沉默后,还是顾伟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出声招呼着人进屋的顾伟轻轻推了下耿天。

    瞬间回神的耿天挤出笑容帮着招呼,这一下所有人都回神了,打招呼的,倒水的,搬凳子让座的,很快两家人坐在了一起。

    把看热闹的打发走后,留下耿顺、王美凤和耿天顾伟的刘大梅坐在了刘小四身边,略显僵硬的面孔下,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乔立。

    而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看刘小四的乔立父母乔富国、袁美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笑意同时浮现,爽利的袁美英起身坐到了秀芹婶子身边。

    拉着未来亲家的手把刘小四一顿夸,要不是了解自己姑娘,秀芹婶子还以为说的是别人家孩子,可也从这点能看出乔立父母对自家姑娘的满意。

    虽然不知道因为啥,可秀芹婶子提了一晚上的心算是落下了,再次看向乔立时也隐隐带着满意。

    前前后后不足一个小时,耿天都没弄明白咋回事,刘小四已经带上乔立母亲袁美英亲手带上的三金。

    晕头转向的耿天直到离开时,都没搞明白这咋见面就变成了定日子了,下午送走吃过午饭离开的乔立父母,整个双鸭屯都知道,小四下周末定亲,秋收后出嫁,不过,不是小四离开双鸭屯,而是回门后继续住在家里,等着乔立盖好房子后,搬过去。就近照顾老娘和三个孩子。

    惊人不惊人先不说,快是肯定的,当然也是从这天开始,殷勤的乔立屁颠屁颠的跟着顾伟跑通勤,不过乔立没有顾伟那么轻松,不过乔立不在乎,乐的恨不得把嘴咧到耳根子的乔立自己乐意。

    晚上去噶维鸡爪子山看褚建申爷俩和秦城时,耿天都没搞明白,迷迷瞪瞪的耿天嘟嘟囔囔的把事情絮叨了一遍,逗笑了褚建申、秦城也惹的顾伟满心无奈。

    再次站在噶维的大山,再次看到那一株株翠绿的好像杂草似的草药,耿天还是认不住,年初,虽然因为小耿林耽搁了一天,但年初八还是以每亩四十二元的价格包下噶维荒山的耿天这一次,仅仅出了三分之一的费用。

    不过因为排外的心思,这一次签合同的还是耿天,经过仔细测量,七八三十八亩的山地全部落在了耿天、秦城、褚建申手里。

    平摊下来的三人每人出了三分之一,耿天不参与任何的管理,说白了,这七百三十八亩除了五十一亩靠近双鸭屯位置的特意清出的水田外,全让秦城和褚建申种上了草药和蓝莓。

    而价格之所以压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耿天就是当地人,也因为胡瞎子亲自出马,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好在半个月的忙碌没白费,这一下就剩下大笔费用,当然这笔费用也不是白剩的,二月二的时候,耿天给噶维拉了十头笨猪,算是感谢噶维村的人。

    不过噶维毕竟不像双鸭屯,包下荒山的第一时间,所有的山地就全部圈了起来,唯一的通道就是链接双鸭屯的那条。

    铁丝网配上木栅栏虽然让人有些不舒服,可今个这个上山砍树明个那个上山摘野菜,别说秦城受不了,就连一项好说话的褚建申也受不了,好几次,刚刚栽种下的药苗都被糟践了。

    好久没过来的耿天这次来,就是为了找秦城、褚建申说修路的事,双鸭屯到噶维的鸡爪子山有十五公里的山路,这段路要是赶上天好的时候还好说,要是赶上下雨干脆就走不了,草药也好,蓝莓也罢,不管啥东西,种出来总要运出去,既然当初已经把通往噶维那边的山路封死,就没有必要在打开,而修路成了几个人唯一的选择。

    、 第100章

    沉默了半响的秦城和褚建申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还没等耿天反应过来,顾伟笑了一下,目光转了下落在秦城身上。

    “成子是不是有啥想法”

    呵呵一笑的秦城点点头,“七哥,光修去双鸭屯的路不成,噶维的路不用开,开了咱山里这点东西看不住,我想把通完镇上的路修上。”

    诧异的挑了下眉梢,顾伟没想到秦城这么早就想到那个距离噶维不足十里地的马家窑,马家窑虽然是个镇,其实不如说是个大点的屯子,镇上没有支柱产业不说,连人口都没有大屯子多。

    不过马家窑有一点好,守着国道,马家窑东面就是302国道,这也造成了马家窑虽然没有支柱产业却也过的不差。

    秦城充满自信的面孔下,那份隐隐的兴奋把耿天看的一愣,看看同时露出笑容的三人,反应略微有些慢的耿天顿时想到了那条对双鸭屯人很陌生的302国道。

    眼底闪烁了一下,耿天仔细琢磨起修路的事,要是把通往马家窑的路修上,可以说直接通道了双鸭屯,那么双鸭屯距离马家窑的距离也大大缩短了。

    山里的粮食、水果、藏红花也不用在绕路运出,双眼刷的一下亮起的耿天拽着凳子往秦城身边凑了凑,“成子,说说。”

    呵呵一笑的秦城拿出一张破旧的县志,抽出别再上面的油笔,翻开地图那页,清晰的红线表明了国道的位置,仅有一个名字的双鸭屯和微微占据了一小块位置的马家窑在地图上距离很近。

    可也能清晰看到彼此相连,拿着油笔在上面圈上,“天儿,只要把路修好,咱们的车可以直接上302国道,你要知道,上了国道去市里还是去省里节省了老多时间。再说咱不能总绕路,以后的东西越来越多,这条路早晚要修,咱把属于双鸭屯和噶维的路修上,噶维通往镇上的路看看能不能做做县里的工作,咱们出一半,县里出一半。”

    秦城的话停顿下,抬头看向同样低头看向地图的顾伟,“七哥,你说胡县长能不能签字”

    沉吟了下,顾伟点点头,“问题不大,毕竟马家窑也是属于f县的,咱现在就是算算路程是多远,最好找专业的来看看,计算一下费用,费用太大县里估计是不能干,而且这条路毕竟是咱们用的多,一半都需要做工作。”

    体制系统内很多事情,没有身处其中并不清楚,顾伟上班虽然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但其中的猫腻却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把心思更多的放在双鸭屯的顾伟只是维持一个情面后,并不过多参与,这也造成了,局里人都知道顾伟虽然有后台却并不抢攻占便宜。

    把目光从县志上挪开,耿天坐直身体,靠在顾伟腿上,“先修双鸭屯通往爪子山的,剩下的路”

    耿天抬头看向顾伟,“七哥,你问问胡县长,成不成,不成咱自己修。”

    又回来一部分钱的耿天这会真有点财大气粗的架势,那股子俺有钱不差事的架势把几个人都逗乐了,无奈的拍了拍自家猫爪子,点点头的顾伟拉起耿天。跟秦城、褚建申交代一声才离开。

    慢慢行走在山间小路,茂密的杂草树木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光芒,被顾伟拉着的手不断传来温热,驱散了淡淡的湿冷气。

    “小心点,这段路有点滑。”

    走在前面的顾伟不断出口的叮嘱在耳边响起,寂静的山林,刷刷的脚步声极其的清晰,眼帘内高大结实的背影好像一堵墙,挡在面前小心呵护。

    上扬嘴角,收紧手指,“七哥,俺累了。”

    带着淡笑的耿天突然提出的要求让顾伟无声的笑了一下,弯腰,“上来。”

    呵呵的笑声冲口而出,一下子蹦到顾伟后背的耿天紧紧搂住顾伟的脖颈,眷恋的蹭了一下,伸出手臂舞动了一下,“出发。”

    哈哈哈的笑声响起,背着耿天大步向前的顾伟心情说不出的透亮,现在的日子,对于顾伟而言是曾经没有想过的,满满的幸福充斥心头的感觉让顾伟越来越眷恋如今的平淡,那种时时刻刻让人不舍的温馨好像一根看不到踪迹的线头紧紧牵绊着顾伟。

    老婆、儿子,父亲,好像曾经缺失的一切全部回到了顾伟身边,尤其是到了晚上,抱住独属于自己的珍宝,顾伟总有种压抑不住的喜悦。

    就连走进单位,脸上挂着的也不再是虚假的好像面具的笑容,那种淡淡的平和让乔立不止一次的说过,老顾看着像个人了。

    虽然这样的嘀咕让顾伟哭笑不得,可顾伟自己知道,乔立的话虽然有些难听可却是事实,收紧手臂,护住属于自己的珍宝。

    一路背着耿天回家的顾伟直到家门口才把耿天放下,牵着耿天的手,走进院子,锁上远门,彼此对视一笑,相携走进亮着大灯的堂屋。

    坐在堂屋的顾老三耿朝福低低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爷、三叔。”

    招呼一声的耿天坐到了耿朝福身边,“咋这么晚那边咋样”

    看看挂在墙上的大表,耿朝福有些担心,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商量下修路的事。”

    预料之中意料之外让耿朝福动了下双眉,“修得了,不过天啊,小褚他们要是常驻那边最好是先把房子修上,夏天还好说,可冬天可不成,太冷了。”

    耿朝福的提醒让耿天拍了下额头,“俺忘了,这事可真的早点干,要不然上冻前盖不完。”

    在院子里洗了吧脸的顾伟走进屋子冲着耿朝福、顾老三打声招呼坐在了耿天旁边,“褚建申找施工队了,下周就上人盖房子,在噶维和双鸭屯中间那块空地,面积不算大,可盖个带院子的六间房还是够的,现在就看是盖小二楼还是盖平房了。”

    顾伟的话让耿天诧异的看了一下,捏了一把耿天满是诧异的脸颊,“成子提出来的,全波出的钱,算全波入股。”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的耿天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最初不是没想过让全波自己搀和进去,可再次进山仔细看过山林后,全波自己却拒绝了,主要是噶维的山地没有全波相中的,全波倒是提出出钱不占地了,可耿天看过后,却摇头,那边有一块地正好种水田。

    不过耿天也答应全波,让他在山里找地方,只要找到,适合他种小米子,就划给他,但是这地却是不好找,三年下来,能种上的全都种上了,在想找出一块面积大土质好的地是费劲。

    噶维爪子山怎么弄暂且不提,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进山,杨锦的电话再次打来,马上进入七月。杨锦的电话已经不止打了一次,按照当初定好的合同,双鸭屯第一批手工羊毛制品是必须出货的,而杨锦将在七月二号带人赶到双鸭屯,一是验货,二是看看双鸭屯的藏红花。

    上一批藏红花不仅仅让杨锦赚了钱还赚了个名声,甚至传出,想要顶级藏红花找杨锦的风声,把杨锦闹的得意不说也哭笑不得。

    早早惦记上双鸭屯藏红花的杨锦是知道今年的种子是双鸭屯自己的留种,虽然心里有点忐忑,可与其说相信耿天不如说相信双鸭屯的自然环境。

    挂断电话的耿天脚下的步伐一转,直接绕到了村委会,随着天气的好转,曾经蹲在屋里干活的女人们已经挪到了院子里,光亮足,温暖适宜,出一件拿一件的费用,驱使女人们恨不得成天成宿的蹲在村委会。

    还没走进,院子内响起的叽叽喳喳声惹的耿天头皮一炸,迟疑了半响,到底还是惦记那点手工制品的耿天走进了宽敞的村委会大院。

    还没到等耿天找到王美凤,眼尖的大荔已经看到耿天,“天娃进来进来。”

    招招手的大荔让耿天无奈的抽了下嘴角,踌躇的步伐慢慢挪了进去,“哎呦,天娃来,天娃来跟嫂子说说,你跟你家媳妇咋样”

    习惯的打趣响起,无奈又尴尬的耿天嘿嘿两声连话都不敢接,只是快步窜到大荔身边,“嫂子,咱这货咋样了,出了多少杨总下个月二号过来验货。”

    刻意提高的声音压住了身后高高低低的打趣声,好笑的瞄了一眼满脸涨红的耿天,放下手中的甩锤,大荔起身,路过二胖媳妇时拍了一巴掌,“就你话多,你跟二胖和谐,俺们天娃就和谐。”

    大荔大嗓门的嚷嚷惹来轰然大笑声,又好气又好笑的二胖媳妇赵小青抓起地上的土锞子扔了出去,“滚犊子,改天俺就趴你窗户看看国军咋伺候你的。”

    头皮一阵发麻的耿天听到后面的嚷嚷声,憋不住笑的赶紧跑出了村委会,站在墙头转身实在憋不住的耿天对这些嫂子们实在是说不出啥了。

    闹够的大荔顶着大红脸走出村委会时,看到抖动着肩膀的耿天,上前一步给了耿天一巴掌,瞪了下眼睛的大荔随即喷笑出声。

    “嫂子,咱现在有多少挂件”

    只是最后验货的耿天其实并不知道具体数字,由王美凤、大荔负责点货收货的耿天今个也就是想知道有多少好做到心里有数。

    呵呵一笑的大荔二话没说带着耿天来到了后院的场子,打开粮仓的大门,透亮的空间内,一个个用塑料袋子密封好的挂件堆满了整个粮仓的东面,按照尺寸半人高的摞起了一排,仔细数了数,十七摞。

    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耿天扭头看向大荔,“嫂子有多少”

    脸上挂着自豪的大荔迈着步子走到一摞摞的挂件前,拍了拍,“三十乘三十的400、四十乘四十的400、五十乘三十的横幅270、三十乘二十的小件540”

    惊人的数字把耿天吓的一愣,耿天本以为就算快,嫂子们能弄出四分之一就不错了,可没想到,算计一下最初订单,耿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三分之一的数量绝对超出预想,“嫂子,咋这么多啊。”

    欣喜不已的耿天走到大荔身边看着那一个个不大的挂件,精致的图案熟悉而陌生,“开始的时候也慢,后来熟悉了速度就上去了,再说好多图案都是一样的。像是那个向日葵,图案都在脑子里刻着哪。”

    熟能生巧,顿时明白的耿天呵呵的笑了,再次查看了一遍后,彻底松口气的耿天郑重的感谢了一直忙前忙后的大荔。

    锁好门离开仓库时,大荔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耿天,诧异的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笑容的大荔,“嫂子是不是有啥事”

    难得的肃穆挂在脸上的大荔紧缩眉心,“天儿,你最好找冬至婶子说道说道,这婷婷有点不像话了。”

    大荔的话让耿天心底咯噔一下,脸上的轻松消失的耿天绷着脸看向大荔,“嫂子,是不是沈晓丽又作啥妖了。”

    还没等大荔说话,耿天的电话响起,突然响起的电话声让耿天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觉,第一时间接起电话,邱大炮的声音响起,“天儿,双鸭屯的粮食全进省城了”

    邱大炮满是惊讶的询问让耿天心底越发的不安,“没有啊,双鸭屯粮食都是特定的。进的是武经理他们超市,怎么了”

    耿天回答让邱大炮皱起了眉头,“天儿,不对,你最好出去看看,整个省城全是你们当初参加展销会包装推销的大米白面。”

    脑瓜子嗡的一下,剪短的说了两句,挂断电话的耿天撒腿就跑,冲回家后,找到顾伟招呼人上车直奔县里,县里各大粮店走了一圈,耿天的脸都黑了。

    满县城全是双鸭屯商标的粮食,牛皮纸袋的、胶丝袋的、甚至还有散装的,价格统一两块五。太阳下突突突直蹦的耿天随即找到当初定制包装的包装厂。

    一问才知道,光牛皮纸十斤装的包装袋就定了五万个,让耿天没有想到的是这还不算完,没等耿天回到双鸭屯,耿顺的电话追来了。

    嘈杂的吵闹声中,只说了一句的耿顺让耿天赶紧回去,火急火燎的赶往双鸭屯,刚刚来到村口,村口前挤满了大车小车三轮车。

    车上或多或少放满了有着双鸭屯图案的袋子,嗓子眼顿时冒烟的耿天知道出事了。没等车停稳,拉开车门跳下车,冲进双鸭屯。

    刚刚冲进村口,顺着拥挤的人群,耿天一眼看到人群中被人拽着脖领子扯的直趔趄的耿顺和顾老三。刺耳的嚷嚷声一声高过一声。

    人群外是激动的赵国军、大荔、王美凤等人,而张百利更是捂住脑袋被按在了地上。双眼瞬间变的赤红,目光一转,抓起放在村口扫马路的大扫把。

    “滚开。”

    怒吼着挥舞着大扫把的耿天噼里啪啦的扫向人群,惊叫声中,挥舞着扫把的耿天冲进了人群,而看到耿天动手的赵国军也抓起了堆放在村口的扫把、搓板。

    很快分开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峙。扶起半边脸又是青又是灰还带着血迹的张百利,拉下张百利捂住脑袋的手,一个大口子出现在眼前。

    眼底闪过暴怒的耿天蹭的转头,还没等耿天说话,一袋十斤装的牛皮纸鼓鼓的砸向耿天,紧赶慢赶挤过人群的顾伟瞬间沉了脸,一脚踹翻刚刚扔出的牛皮纸袋,洒落的大米好像天女散花似的砸向人群。

    “我看谁敢动手。”

    立在中间的顾伟高大的身影,满是戾气的面孔镇住了所有人,短暂的静止后,站在村口的人群突然响起一声大喊,“你们的米吃死人了还不行人讨个说法偿命偿命。”

    叫嚣声再次响起,随即愤怒悲戚的哭喊声响起,很快错开身的人群中,露出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还停着一个棺材,眼前阵阵发黑的耿天狠狠咬住舌尖。

    不相信,别人不知道,可耿天怎会不知道双鸭屯的粮食是怎么栽种出来的

    啪的一声脆响,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耿天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伟面前站着一个顶着乱糟糟灰白色头发并脸庞黝黑的老太太,伸出的手臂刚刚落下却又一次抬起,看到顾伟脸上的划痕和清晰的掌印。

    滔天的怒火充斥了耿天整个大脑。上前一步拉住了顾伟,抓向老太太的手还没等抬起就被顾伟压住,“七哥。”

    怒吼的耿天红了眼,伸出手臂背对着噼里啪啦落在后背的手,紧紧压住耿天的顾伟清晰的感受到怀中僵硬而颤抖的身体,“没事、没事,天儿,不能动手,动手没事都成大事了,咱”

    没等顾伟的话音落下,一声更加响亮的脆响响起,只见拄着拐杖的于老太太站在了哭天嚎地的老太太面前,一头银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满是皱纹的脸弯曲的背也难得一见的挺直了。

    手里的拐杖更是指向了被一巴掌扇在脸上的老太太身上,“俺看谁敢动,没王法了你们说是俺双鸭屯的就是俺双鸭屯的倚老卖老,俺这把老骨头跟你们折腾,俺老婆子八十九了,俺看看谁缺祖宗的动一下试试”

    沙哑着嗓音的于老太太伸出的拐杖狠狠的对准了所有外人,愣愣的看着挡在面前的于老太太,眼角微红的耿天动了动双唇,“太姨婆。”

    、 第101章

    闪闪发光的银白色发丝利落的别再耳后,手中的老拐杖直指对面拥挤的人群,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的哭声戛然而止。

    凝滞了整个空气的利眼少了往日的浑浊,目光如炬的一一扫过眼前这群冲进双鸭屯的闹事者。

    “百利,你过来。”

    沙哑而苍老的喊声慢悠悠的响起,捂住脑袋的张百利挪动脚步来到于老太太身边,一把拉下张百利的手臂,扭曲的大口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王法的东西,谁给你们权利在俺们双鸭屯耀武扬威是公安说的还是法院定的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敢跑到双鸭屯闹事”

    怒喝的于老太太扫了一眼张百利的额头,眼底的光芒好像要冲出似的扫向那群或高或矮的男女老少。

    上前一步,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女人,“拿着死人作伐子你就不怕入不了祖坟,死的不管是谁,死者为大的道理你不懂吗

    说完呸了一口的于老太太收回掌心的拐杖用力敲在地上,再次看向人群,“耿顺,去,把双鸭屯封上,报警抓人,俺老太婆今个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把屎盆子扣在双鸭屯头上。”

    边说边大步上前的于老太太以与年龄不相符的敏捷走到村口,手中的拐棍一横,立在了双鸭屯唯一的一条进出口。

    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的顾伟拉着耿天快步冲到于老太太身边,怒目而视的耿顺伸出手扶住张百利,“去,把村口堵上。”

    随着耿顺的怒吼,整个双鸭屯人好像疯了一样硬生生的围住闹事的人群也堵住了唯一的进出口。

    被一个年近九十的老人镇住并被双鸭屯人堵在属于人家的地头,这个惊人的现实顿时惊呆了所有参与闹事的人。

    没有吵没有闹,有的只是一双双含着愤怒的双眼,短暂的静默后,夹在人群中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后背看着那一双双含着愤怒的眼,后脊冒出一身冷汗。

    左右瞄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人脸上有惊怒眼底却有着淡淡的惊惧,低垂的眼帘挡住一抹阴郁,“凭啥凭啥围住俺们,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人群中突然响起的爆喝一下子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不经意挪动的身体碰撞了一下挡在前面的人,晃动的身体和前冲的脚步好像瞬间按下的开关。

    被镇住的闹事者一下子全部动了,推搡着挡在前面的赵国军等人想要冲出,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出,事情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掌控,焦躁不安的情绪驱使闹事者不断的前涌,因为激动也因为不安,无意识伸出的双手落在了挡在最前面的赵国军等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大荔在看到落在赵国军身上的拳头时,一把抄过耿天仍在地上的大扫把。

    长长的扫把头没有一丝停顿的砸向拥挤着想要往外冲的人群,尖叫、惊呼,怒骂交织在一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看明白的王美凤也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武器,一个冬天搓雪用的搓板。

    一个又一个女人挡在了前面,身后是各自的顶梁柱,从大荔动手,赵国军就明白大荔的意思,无非就是男人不能动可女人能动,没听说农村老娘们打仗还上法庭的。

    隐晦的护着手舞大扫把的大荔,每当有想要伸手的男人时,抬起大脚的赵国军都会从大荔身后窜出来。

    一次次的冲击,尖叫怒骂中,刺耳的警笛终于响起,心底突突突直蹦的刘小四站在刘大梅身边,头发上还沾染上灰白色面粉的刘小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

    这把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乔立心疼的眉头紧锁,沉着脸,好像挂着锅底黑的乔立只来得及扫一眼,就带人冲到了前面。

    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手里还拿着小木棍的刘小四面前,“住手,干什么玩意啊,还有没有点法律观念,说你哪,是不是男人,挺大个老爷们咋还跟女人动手。”

    怒喝的乔立使了个眼神,一起赶来的治安大队一群人上前推开了被不安惊怒充斥心头的闹事者。

    而在乔立率先冲进人群时,就隐晦的护住自家老娘们的赵国军等人早早拉住了各自的女人,而这一刻,好像看到亲人似的大荔手中的扫把一扔,踉跄的上前一步,坐在地上就哭了。

    没有刻意却清晰的暴晒在外的淤青肿胀落在众人眼中,“警察同志啊,你可的为俺们做主,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俺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整点破袋子就说俺们粮食吃死人了这是要逼死俺们啊,谁不知道双鸭屯的粮食是俺们家种的,这是不给人活路了。辛辛苦苦一年,为了这点粮食,俺们吃不好睡不好的,连点化肥都不敢上,为了啥图个啥啊这咋没落好还闹出人命了。”

    眼泪大把大把掉的大荔是真伤心了,为了那点粮食自家爷们遭的是啥罪大荔是清清楚楚,见天的上山,为了怕伤到粮食,就连除草剂都不敢上,整天整宿的泡在水里,那脚丫子是一层层的掉皮。

    甩了一把鼻涕的大荔怒视的双眼恶狠狠的看向那群闹事者,“俺们双鸭屯是拥军村,人家解放家吃俺们的粮食都没事,咋到你们就死人俺不服,谁往俺们身上扣屎盆子俺找谁算账,说不出个一二三,俺吊死在城门楼子上。不信你们试试。”

    怒吼的大荔赤红的双眼好像要吃人似的,一滴滴滑落的泪,让双鸭屯人红了眼,咬着后牙槽伸出满是青紫的手臂,拉起大荔,赵国军粗糙的大手落在了大荔脸上,“不哭不哭,俺相信政府一定会有个说法,俺也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给咱们一个清白。”

    泪眼模糊中看着赵国军淤青的眼角,红肿的脸颊,大荔一把抱住赵国军嚎啕大哭。

    人带走了,证据也带走了,耿天、顾老三跟着警车一起去了县公安局,而顾伟则带着耿顺、张百利、赵国军赶往县委。

    清白,誓死要掏个公道的耿天真怒了,也真真伤心了,而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秦城、全波看到的就是双鸭屯人满是灰心的眼。

    心底一冷的秦城静静的站在发生冲突的村口久久无言,而绷着脸的全波则拿着小袋子仔细把洒落在地上的大米小心翼翼的捡起。

    收拾好一切,拉着秦城直奔家里,把停在院子里快要生锈的小破车开出,也没去县城,给邱大炮打了个电话,俩人开车直奔省城。

    化验,务必要找出真相的全波、秦城,一路奔驰,只是在路上给顾伟打了个电话的全波在顾伟轻言道谢时挂断了电话。

    掌心紧紧抓住方向盘的全波一项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了那一丝的笑容惬意,这一刻,肉呼呼的脸上,好像绷紧的大理石,没有一丝表情。

    坐在胡岳阳办公室内,目光仅仅一扫,胡岳阳皱起了眉头,拿起电话,通知秘书带张百利赶紧去医院,干枯的血迹,清晰的伤口,眼窝含泪的张百利轻轻摇摇头,“胡县长,俺没事,死不了人,俺就想知道到底咋回事,俺们双鸭屯咋就成了杀人犯。胡县长,别人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满屯子就那些地,出产的粮食除了参加展销会被武经理订走的还有给了咱驻军,俺们是赚钱了,可俺们犯法了吗俺们用一双手辛辛苦苦的劳动咋就落了个杀人凶手的名声。”

    眼窝通红的张百利哽咽的话语好像一击响锤砸在了胡岳阳的心底,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虎目中点点晶莹,胡岳阳心底有点发烫。

    双鸭屯的粮食去处胡岳阳是清楚的,毕竟当地驻军真实的感谢胡岳阳无法忘记,一车车的大米白面送到军营,一块七,别说那么好的粮食,就是陈米也没这个价格。

    更何况,大米白面除外,水果、蔬菜、豆制品、猪肉羊肉,只要是双鸭屯有的,就没有当地驻军吃不上的,哪价格,用人家解放家的话就是赶上白捡的,这头天才接到市级领导的表彰,说是已经被当地驻军上报,今个就出现大米吃死人的笑话,对胡岳阳而言,就是赤露露的打脸。

    轻轻敲门声响起,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秘书,点了下头的胡岳阳拉起张百利,“百利,咱也不说虚的,该看病看病,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们双鸭屯的事情了,这是给咱们整个县抹黑,你放心,这事我会亲自牵头,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如果不能还给双鸭屯一个清白,如果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我胡岳阳递交辞呈,上山种地去。”

    铿锵有力的话语,虎目含泪的张百利动了动双唇,抬起手臂挡住眼帘,不仅仅挡住了心底的委屈,也挡住想要蜂拥的泪。

    疲惫的心干枯的心好像在荒芜中找到了一丝温暖与湿润,压回眼窝的温热,张百利郑重的弯下腰,起身的瞬间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挺直脊背拒绝搀扶的张百利,胡岳阳的心有些灼烧感,那种无声的信任,胡岳阳感觉到了也清晰的触摸到了。

    收回目光,坐在耿顺、顾伟、赵国军面前,沉吟了半响的胡岳阳看向耿顺,“耿村长,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我就看到双鸭屯标识的粮食上市了,我还寻思着这是要给咱们县造福哪,赶着去开会,我也没太在意。”

    苦笑了一下的耿顺秃噜一把脸,摇摇头,“胡县长,不瞒你说,俺们是真不知道,这段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的,谁也没注意这事,这不马上七月了吗,你也知道俺们签订的手工制品合同七月初交工,平日里上街的老娘们压根没出屯子,俺们那边是今年又上了三万的果树苗,水田、蟹苗也是该增加的增加,该上的上,再加上又承包了噶维的爪子山,俺们压根不知道外面出啥事了。”

    满嘴苦涩的耿顺要不是今天人家冲进双鸭屯还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翻天了,而昨天晚上才回来的胡岳阳听到耿顺的话也是满心无奈,双鸭屯有多忙,胡岳阳还是清楚的,正是因为这样,胡岳阳才不相信,而且就凭借着那些冲向市场的粮食数量,胡岳阳也察觉到一丝怪异。

    双鸭屯的地是有限的,根本不可能出那么大数量的粮食,想了又想,拿起电话的胡岳阳拨通了王宇的电话号码,交代王宇务必查清楚整个县城到底有多少挂着双鸭屯商标的粮食,挂断电话后的胡岳阳看向顾伟,“双鸭屯的商标没注册。”

    沉着脸的顾伟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微摇头,紧缩眉心的胡岳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小七,双鸭屯不懂,难道你不懂吗都上了展销会的东西,回来不管啥事,你们第一时间就应该把商标注册的。”

    淡淡的责备,有些烧心的顾伟胸口发胀,“是,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想到。”

    顾伟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商标会满市场的飞,而茫然的耿顺和赵国军则面面相觑,“啥商标”

    赵国军的询问让胡岳阳彻底无语了,看看茫然不解的赵国军和耿顺,坐在俩人对面把所谓的商标详细讲述了一遍,而直到这时,俩人才知道,不是挂上就属于他们,别说没注册,就是注册还有造假,更何况,他们也没在法律承认范围内宣告那三个大字属于双鸭屯。

    说白了就是谁用都可以,不提耿顺、赵国军的懊恼,再次拿起电话的胡岳阳找到税务,指示税务查查双鸭屯的商标是谁注册的,什么时间注册的。

    而就在胡岳阳等人等待消息时,跟着警车直奔县局的耿天也坐在了乔立的办公室,接过乔立递来的水杯,勉强挤出笑容的耿天让乔立有些无奈。

    拍了拍耿天的肩膀,“天哥,你也别上火,这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咱现在首要的是消除影响,毕竟这事闹大了对双鸭屯损害太大,人的跟风心里你一定要想到。”

    乔立的话何尝不是耿天的担忧,老百姓都有一个跟风心里,他不会管你是真是假,他只看结果,现在的结果就是双鸭屯的粮食吃死人了,这就是真像。

    虽然双鸭屯的粮食没有销往县城,走的也是高端市场,可那不是耿天的目的,耿天的最终就是让老百姓吃的起放心粮食,哪怕这个志向太过于远大,可这就是耿天实实在在的想法。

    太阳穴突突直蹦的耿天只要响起这点就喘不上气来,咬牙切齿的发狠,要是让他抓住是谁祸害双鸭屯,往他们身上扣屎盆子,豁出命也干废他。

    当然不管耿天怎么想,也不管耿天怎么着急,案件没有清晰之前,一切都是假的,一天的调查没有丝毫的结果,粮食确确实实的是由县里的粮店买的,而粮店也拿出了等级的本子,上面记载的就是f县大武乡马家窑镇双鸭屯村出产的粮食。

    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证明是咋来的,可人家进粮食只要知道产地就成,留下的电话号码已经显示关机,电信一查,好家伙,的。

    说白了就是连机主是谁都不知道,天一点点黑下,从天亮坐到天黑,一粒米没进的耿天因为一次次的坏消息,嗓子眼都堵上了,沙哑的声音好像破锣似的。

    一根根抽着烟,乔立会和刑侦支队一起开着碰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出会议室的乔立走到耿天身边,“天哥,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我负责盯死,你放心有消息我立马给你打电话。”

    无奈的耿天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点点头,起身的同时拉起了从始至终没有吭声的顾老三,“三叔,咱回去吧,家里还等着哪。”

    因为耿林还小的关系,出事时,顾老三把耿二生和耿朝福强行留在了家里,就怕万一拦不住,冲进双鸭屯时,在伤到孩子。

    摸黑回到双鸭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披着外衣站在院子里的耿朝福,耿天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

    轻咳一声,勉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上前扶住了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耿朝福,“爷,没事,人家警察查着哪,七哥也找县长了,会有个说法的。”

    沙哑着嗓子,说话都费劲的耿天眼窝的水润清晰的落在耿朝福眼底,无声的拍了拍耿天,转头看向绷着五官的顾老三,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三儿,没事,这就是个坎,咱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过去,进屋跟二生说一下,小林今晚也有点闹,二生一步也离不开,进屋跟二生说一声,省着他惦记。”

    闷不吭声的点点头,扶着耿朝福进屋的顾老三心底憋着气也藏着火,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亏的顾老三眼底隐藏着幽深的阴郁。

    打发顾老三赶紧跟耿二生说有一下的耿天把耿朝福送回屋里,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又安慰了一下神情有些疲惫的耿朝福后,给老爷子铺好被褥,耿天离开了耿朝福的房间,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耿天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在门口站了半天,才拖动沉重的双腿抹黑上炕,黑漆漆的房间压的耿天心头好像坠了个石头。

    和衣躺在炕上,脑子里乱糟糟的耿天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胡思乱想的在炕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酸胀的双眼、一阵阵蹦着疼的太阳穴让耿天心底说不出的烦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迷糊过去的耿天刚刚睡着,一阵震耳的喊声响起,院门也砰砰砰的响起,啊的一声,被惊吓的耿天刺耳的哭声随之跟着在耳膜内震响。

    呼的一下坐起身,心底直突突的耿天连鞋都没穿上,咚咚咚的光着脚跑出房间,“谁啊。”

    微微有些发白的天空,站在院子里的耿天瞪大双眼模糊的看到两个人影,“天娃,俺是晓丽,你开门。”

    带着哭音的虚弱响起,心底直突突的耿天顿时觉得不好,赶紧上前打开院门,刚刚打开院门跌跌撞撞两个身影扑进了院子。

    、 第102章

    咚咚两声闷响,低低的呻吟在耳边响起,啪的一声,院子里的大灯亮了,仅仅一眼,耿天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沈晓丽的脸上布满的伤寒,青青紫紫的交错在脸上,脖颈上还有着清晰可见的划痕,看着像是被挠的。

    而最让耿天吃惊的是沈晓丽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裤,“爷、进屋拿衣服,三叔,你赶紧去冬至婶子家。”

    “天娃,救救你姐夫,天娃姐求你了,救救你姐夫。”

    还没等耿天动,一把抓住耿天的沈晓丽苦求的声音响起,顺着沈晓丽的哀求看去,趴在沈晓丽身边的男人,蜷缩着身体,身上仅仅穿了一条内裤,而扭曲的双腿和已经看不清五官的面部让耿天嗓子眼发干,“晓丽姐,这、这是咋了。”

    可此时沈晓丽只是呜呜的哭求着,知道此时啥都问不出的耿天只能暂时拉开沈晓丽,伸出手臂用力一抬,憋着气把人抱起来。

    踉踉跄跄的走进屋,把人放在炕上,而此时拿着衣服的耿朝福紧缩眉心的把衣服递给沈晓丽,“晓丽,你先别嚎,穿上衣服说咋回事。”

    揉着眉心的耿朝福这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一整天的功夫,左一出右一出的,饶是精神头足,耿朝福也是有点受不了。

    抹了把眼泪,勉强压回哭声的沈晓丽套上耿朝福递来的衣服,套上后,背对着耿天和耿朝福,从四角裤子上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再次转身时,沈晓丽的脖颈微微抬起,“给。”

    不明所以的看着被沈晓丽塞到怀里的纸张,抬起头时,沈晓丽已经扭过头边套裤子边有些抽搭。

    打开四四方方叠的有些小的白纸,整张纸,全是四四方方的小格,明显是从作文本上撕下来的,可随后,看到上面的内容,耿天腾的一下瞪大了双眼。

    这明显就是一张记账单,上面清晰的记录着,几月几号收陈粮多少花了多少钱,订购包装袋花了多少,卖出粮食多少。

    看着那一笔笔清晰的记录和下面一行人的签名,来不及多说的耿天抓起电话拨通了顾伟的电话,嘟嘟嘟声中,电话被接起,没等顾伟开口,急切的耿天收紧了手指。

    “七哥,你赶紧回来,俺有证据了。”

    耿天沙哑的喊声瞬间惊醒了有些迷糊的顾伟,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来的顾伟抓起仍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别急,马上回去,天儿,证据哪来的。”

    无怪乎顾伟诧异,这一小天县里已经下去四个调查组,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顾伟的询问一下子让耿天响起了沈晓丽和沈晓丽的丈夫。

    扭头看了一眼蜷缩在炕上的沈晓丽丈夫,“七哥,带个救护车,证据是晓丽姐和姐夫送回来的,姐夫受伤了,屯子里没车,出不去。”

    再次感到没车的不便,耿天无意识的抠着炕席,恩了一声的顾伟交代耿天一定要守好门,还有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的顾伟一个个电话播出,短短几分钟,小型车队冲出了县城,打着双闪前面带队的顾伟把个吉普车油门踩的轰轰直响。

    而收起电话的耿天转身看向沈晓丽和沈晓丽丈夫时,沉重的心情却充满了复杂,说实话,对沈晓丽耿天有不满,不仅仅因为沈晓丽曾经为难过耿二生,也因为沈晓丽后期一次次的作妖。

    那一次次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嚣张曾经让耿天无数次想要把沈晓丽撵出去,可每每看到满脸歉意的冬至婶子,耿天压在心底的不满又说不出口。

    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沈晓丽会在双鸭屯最难的时候伸出手的耿天此时此刻充满了复杂,那种五味俱全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从面孔下展露出来让沈晓丽抽了下鼻子。

    “天娃,你也别为难,俺帮你不是看你,是看俺爹俺娘,不管俺咋地,俺是双鸭屯人,你们不待见俺,俺懂,天娃,其实姐挺不乐意看到你的,打小你就吃香,跟着大梅姐,大梅护着你,长大了,出去打工还能赚一大笔钱,有手艺有钱,小小的双鸭屯也让你呼啦的风生水起的。天娃,真的,你以为俺乐意舔着脸求着你们学手艺要不是““晓丽”

    虚弱的喊声打断了沈晓丽冲口而出的怨气,蹭的一下转头,看到半睁着肿胀的双眼,苍白满是汗珠子的脸上挂着不赞同和怜惜的丈夫徐洪武,紧绷着双唇的沈晓丽闭了闭眼,挡住了眼底的泪意。

    “天娃,帮姐看看车来没来,你姐夫让老钱家打的够呛。”

    咽回喉间的哽咽,清了清嗓子的沈晓丽握住了徐洪武的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即使满身是伤却依然心疼沈晓丽的徐洪武,一言不发的耿天离开了房间。

    不一样的沈晓丽让站在院门口的耿天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沈晓丽那种把自己当恩人的姿态深深的印在了耿天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色的目光落在了沈晓丽身上,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耿天不愿意,或者可以用沈晓丽的话就是,不待见看到。

    可让耿天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一直以为的并不是真相,想到骄傲又自卑的沈晓丽那句,俺是双鸭屯人,想到连婷婷姐都跟着学手艺唯独撇下沈晓丽,耿天的脸有些发烧。

    因为什么耿天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因为挤兑也好像是因为沈晓丽那份隐藏着所有自卑的骄傲,低垂眼帘挡住眼底的复杂。

    耿天长出一口气,还没等耿天理清心底的复杂,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顺着声响看去,踉跄的身影在昏暗的天空下急促的赶来。

    上前几步,迎上满脸惊慌的冬至婶子和沈大成,动了动双唇的耿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儿,晓丽咋了出啥事了”

    因为惊慌而显现的有些尖锐的嗓音刺耳却又让人心底发酸,没有用苍白的近乎空洞的语言去安慰惊慌失措的冬至婶子,只是扶住那双颤抖的手,“婶子,进屋看看,姐夫伤的挺重,俺叫救护车了。”

    眼前一黑的杨冬至一把推开耿天,踉跄的冲向亮着大灯的院子,很快,屋内响起压抑的哭声,低低的呜咽压抑的好像黑压压的天空。

    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张沈晓丽亲手交到手中的证据,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耿天沿着村中小路走向村口。

    焦急等待中,呼啸的车声终于响起,卷着淡淡的灰尘赶来的小型车队转眼间停在面前,第一个跳下车的顾伟握住了耿天冰冷的双手。

    清晰的感觉到耿天由心底升起的沉重,展开双臂抱了下耿天,背对着众人,低头蹭了下耿天的头顶,“没事,有我哪。”

    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的耿天不自觉松开紧锁的眉心,“进去吧,姐夫伤的挺重。估计俩人是偷跑回来的,连衣服都没穿上。”

    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拉着耿天上车,很快赶到家门口,灯光下,当看到蜷缩着身体,双腿弯曲的徐洪武时,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顾伟还是沉了沉心,曾经的过往让顾伟对重击后的伤势极其了解。

    仅仅一眼,顾伟就看出徐洪武的双腿已经折了,对东郊的残忍有了新的认知让顾伟暗暗提起了心,虽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可顾伟很清楚,善良淳朴的双鸭屯人不是对手。

    清晰的认知出现在脑海的顾伟没有吭声,只是帮着抬着已经被挪动到担架上的徐洪武把人送上救护车。看着紧绷五官移不开目光头也不回的沈晓丽跟着上车,也看着红肿着双眼的冬至婶子和沈大成满脸凄苦。

    总算明白耿天为什么会沉重不堪的顾伟心情也略微有些低落,但对顾伟来说,耿天最重要,握住耿天的手,轻柔的碰了下耿天的脸颊,“天儿,证据哪”

    久久收不回目光的耿天打起精神拿出放在内衣口袋的纸张递给顾伟,一眼没看直接转给乔立的顾伟交代一声拉着耿天回到屋里。

    轻轻晃动的门帘下,抱住耿天,好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晃动,“没事了,乖,没事了。”

    疲惫不堪又满心沉重的耿天抬起手臂抱住顾伟结实的腰身,“七哥,俺错了,晓丽一次次的回来好像有理由,今个要不是姐夫拦着,晓丽就说了。”

    眼前依然浮动的耿天沙哑低落的声音让顾伟心疼,收紧手臂,蹭了蹭耿天的头顶,“等事情完事,咱去看看姐夫,药费该出出,从这次事情看,沈晓丽还不错,至少她知道自己是双鸭屯人。不过,天儿,姐夫也是东郊的人吧,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不提顾伟心里充满了疑惑,就是耿天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沈晓丽的出现,掀开了笼罩的迷雾,耿天相信这事肯定会有个说法。

    仅仅三天,有了充足的证据的乔立调查清所有的事情,事情确实是东郊牵头,准确的说是钱浩的老爹钱平成牵头的,可这事还真不是一个屯子干的,基本上几个大村全部参与了,倒不是跟着干什么,可就是把陈粮送到东郊就够双鸭屯喝一壶。

    清晰的案件摆在了胡岳阳面前,顿时火冒三丈的胡岳阳怎么会不明白因为什么,无非就是双鸭屯赚钱了,当初在展销会时,因为双鸭屯一举拿下大笔订单就已经惹来很多酸话,可让胡岳阳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因为双鸭屯拿下大笔订单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事件。

    二话没有,通知县局第一事件拿人的胡岳阳同时让县局把几个大村的村长村书记全部请来,铁青着脸,看着一个个坐在会议室挂着虚伪笑容的村长,胡岳阳气乐了。

    而同样坐在会议室的耿顺更是红了眼,满是怒火的双眼一一扫过那一双双躲闪的目光。

    “怎么了成鹌鹑了不是都挺能的吗敢买陈粮搅乱市场,敢给人家双鸭屯扣屎盆子这会咋都不说话了”

    坐在主位上上的胡岳阳阴沉的脸,一双利眼扫过所有参与的人员,沉默、用沉默回答胡岳阳的对抗让胡岳阳冷笑两声。

    闭了闭眼,挡住眼底的愤怒,悲愤交加的耿顺呼的一下起身,抓起放在脚边上的发了霉却又经过处理的陈粮咚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咬牙切齿的撕开袋子,抓出一把米,咣当一声扣在桌子上,“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把发了霉的大米卖出去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要命的东西都是农民,你们不知道这是要遭雷劈的吗”

    怒吼的耿顺沙哑的吼声好像能够击穿所有的伪装,脸色有些发白的魏国超轻咳一声,“耿村长啊,这事你可别扣在我们头上,这钱平成收陈粮也没说干啥,有钱我们总不能不卖吧。”

    “是啊,陈粮留着也是浪费,虽然便宜点总比扔了强吧。”

    “不像耿村长财大气粗,一点陈粮没有,满f县问问,哪个村没有陈粮。”

    七嘴八舌的反驳让耿顺胸口跟冒了火似的堵的难受,一把抓起经过处理的陈粮,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一个大步窜到了魏国超身边,掐住魏国超的脖子,“吃了,你敢买你他妈的就敢吃。”

    耿顺的举动可把魏国超吓的够呛,钱平成干的那点事,魏国超怎么会不知,吃想死才吃,挣扎的仗着体格好,一把掀翻耿顺的魏国超也急了,呼的一下起身。

    “耿顺,你想干啥,当着领导面你这是谋杀。”

    低低的笑声响起,跌坐在地上的耿顺抬起赤红的双眼,“谋杀魏国超你真敢说,你卖粮食帮着顶包装的时候咋没想到这是谋杀你他妈的就不怕让人掘了祖坟。”

    阴沉着脸扫了一圈的胡岳阳缓缓起身,“现在是法制社会,不管你们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什么,一切由法律说话,既然你们都不认为有错,那么等到公开审理的时候,让老百姓来说吧。”

    说完,一言不发的胡岳阳拉起坐在地上的耿顺大步离开,而被胡岳阳一下子吓住的村长们这才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面面相觑中,彼此眼中的忐忑好像会渲染一样,从彼此眼中闪过。所有人都明白,一定不能公开审理,很快达成协议的众人把所有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惊怒的看着一个个快速离开的身影,气急的魏国超狠狠的踢了脚桌子,满脸铁青的大步离开。

    、 第103章

    事件已经移交司法机关,正式走入司法程序,甩开案件的耿天想到那满大街篆字的双鸭屯包装,满心无奈,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牌子算是废了。

    心疼有但更多却是可惜,那毕竟是双鸭屯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商标,而且上面还有双鸭屯的字样,可在可惜广告还是要打,各种声明在电台轮番打滚动,县电台,市电台,甚至省里的广播电台,一笔笔的钱洒去,愤恨的同时也越发的无奈。

    广告打出去了,可新的商标还是没有着落,这一次的意外把耿天吓住了,想了又想,又跟家里商量了一下,耿天拨通了杨锦的电话。

    一个要求,恳求杨锦直接在首都帮忙做个商标,要求注册并且能够防伪,虽然明知道不一定防的住,可有总比没有强,已经知道双鸭屯遭受无妄之灾的杨锦安慰的同时也郑重的让耿天放心,二号一定会把新的商标带过去。

    感谢后,心情依旧有些沉闷的耿天挂断电话后趴在了顾伟身上,闷闷的不愿意抬头,失笑的收紧双臂,轻抚耿天的后脊,“没事了,咱东西好人家才敢冒充,你看看那些国际大品牌不都是这样,多大点事,咱不生气,咱的骄傲啊,要是不好,人家根本不会伸手是不是。”

    轻柔的哄劝,撇了下嘴的耿天没有吭声,什么好,从知道钱平成牵头开始,耿天就知道这事无非就是报复,可让耿天想不明白的是老钱家明显是损人不利己。

    他们就没想过一旦出事他们要承担法律责任想到这,耿天抬起头瞄了一眼顾伟,“七哥,老钱家是不是出事了”

    无怪乎耿天这么想,主要是,老钱家有点疯狂,在农村两村打架不是没有过,可也没有闹到这种程度,耿天眼底的疑惑,轻咳一声的顾伟压下耿天抬起的小脑袋,嘀嘀咕咕的趴在耿天耳边说了句什么。

    目瞪口呆的耿天半响回不过神,没有了功能钱浩没了男性功能就是说白了,就是有女人,老钱家也没孙子了。

    半响才回过神的耿天埋在顾伟怀里哈哈的笑了,拍着顾伟的胸口发出的爆笑声,好久没有响起的笑声不但让顾伟满心喜悦,也深深的吸引了抱着耿林在院子里溜达的耿二生和坐在里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耿朝福。

    诧异的顺着笑声走去,敞开着房门一眼看到坐在炕上靠在一起的顾伟、耿天,亲密的姿态,满脸的笑容让耿二生彻底松了口气。

    “天儿,笑啥哪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哈哈声。”

    背着手走进房间的耿朝福看到眉目舒展的耿天,心情为之一松,抹了把笑出的眼泪,接过耿二生怀里的耿林,笑呵呵的顾伟招呼耿二生、耿朝福上坑歇会。

    脱鞋盘膝上坑,目光齐齐落在顾伟身上,齐刷刷的目光让顾伟抽了下嘴角,轻咳一声,“啊,没什么,就是钱浩废了,以后老钱家想要孙子都没可能了,除非钱平成生一个。”

    眨了眨双眼,腾的一下瞪大,木愣愣的耿二生蠕动着双唇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呵呵、呵呵,坐在炕边拿着烟袋锅的耿朝福摸索着手中铜质的大烟头,“人啊,别使坏,早晚会遭报应的,看看,俺说啥了,当初亏心窝子慢待大梅子,找上来了吧。”

    不过随即耿朝福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向顾伟,“可这跟咱有啥关系,他钱平成因为啥对准咱双鸭屯。”

    想到听到的回答,顾伟也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钱浩是小寡妇弄废的,钱平成认为要是大梅生儿子,钱浩就不会找小寡妇也不会被干废了。”

    奇葩的回答让屋里的几个人同时无语了,这算啥给自己找理由呸了一口的耿朝福撇了下嘴,“行了,那是他们老钱家的事,等开庭咱去看看,对了,告诉你们啊,做人一定对得起自己良心,外人咋的咱不管,可咱老耿家可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

    耿朝福的叮嘱惹来几个人的笑声,抓着耿林的小手冲着耿朝福挥动,“儿子,告诉太爷爷那是不可能的。”

    以为耿天再跟自己的玩的小耿林嘎嘎嘎的笑了,一窜一窜的隔着耿天去抓耿朝福,哈哈哈的笑声响起,好像能够扫去所有阴郁的笑声让刚刚走进家门的顾老三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

    扭头冲着褚建申笑了一下,“总算笑了,这几天啊,二生总算翻来覆去的吃不好睡不好。”

    顾老三习惯的感叹惹的褚建申抽了下嘴角,没好意思白楞顾老三,只是摸了摸鼻子暗暗吐槽。

    一个月后,酷暑时节,难得休息几天的双鸭屯没顾上休息齐刷刷的赶到了县城。

    一个月的时间里,证据确凿的案件进入了最后的公审,介于事件的影响极其恶劣,胡岳阳早早的定下了公审的通知。

    所有企事业单位所有公职人员,一个不少全部参加,电视台更是天刚亮就架起了摄像机,上午八点,在县城最大的礼堂,也是唯一的礼堂内,公审准时开始。

    大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就连门口和后面的过道都站满了拥挤的人群,坐在中间的位置,看着第一个被带上礼堂的钱平成,意外的,耿天没有了愤慨,公平公证,不管曾经有多不信任,但这一刻,耿天相信,相信政府和法律会还给双鸭屯一个公平与清白。

    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庭审,清晰的证据一一阵列,尤其是秦城、全波从省城带回来的化验证明更是成为了压死钱平成的铁证,对于倒卖陈粮进而翻新钱平成供认不讳,可对于借用商标钱平成却是不认,这点早在开庭之前,耿天就已经有了准备。

    按照律师的话就是,不管耿天怎么说,商标毕竟没有注册,钱平成不存在假冒的行为,翻新陈粮致人死亡,单就这点,就够钱平成把牢底坐串,如预期预想的那样,主要责任人钱平成被判十七年,除承担刑事责任外还将承担民事责任。

    而真正让耿天注意的三大村参与者,不管彼此之间怎推卸责任,可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民事责任是无法逃脱的。

    三大村,村长、书记,捂着脸站在了庭审现场,按照责任划分,哪怕没有刑事责任可民事赔偿却是要承担,赔偿给双鸭屯造成的名誉赔偿和经济赔偿,给死者家属的赔偿,一笔笔,清晰白纸黑字历时三个小时总算结束。

    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站直身体的耿天笑了,双鸭屯老少爷们也笑了,钱多不多可以肯定的说,不多,也就是小十万,可这笔钱却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双鸭屯人赢了,他们双鸭屯人是清白了。

    曾经耀武扬威的三大村的村长书记齐齐下台了,而随着几人的下台,临时召开的公投也随之展开,当然,那一切已经跟耿天没有任何关系。

    拿着的来的赔偿,跟全村老少爷们商量了一下后,耿天把得来的赔偿全部捐了出去,没有捐献给这会那会,而是直接捐给了大西北穷困山区的孩子。

    专款专项的设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从这天起,贫困山区的孩子,只要你想念书,双鸭屯倾尽全力去供,哪怕你念到博士双鸭屯也供。

    听到这个消息时,拍了拍耿天的肩膀,胡岳阳一一言未发,只是把经过精挑细选的十一个孩子的名单交给了耿天。

    黑红的小脸蛋,干枯的头发,漆黑的指甲,破旧的外衣,仅有的十一张照片,清晰的展现出孩子们的清苦。

    抿着双唇看着耿天手中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怜惜的耿二生紧了紧掌心,“天儿,都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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