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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鸭头记) 第5节

作者:陌夕月 字数:26303 更新:2021-12-22 06:38:14

    啧啧两声,吧嗒嘴的顾老三走进耿天的房间,“天儿,这就是手工纺织机”

    笑了一下的耿天点点头,走进屋里,摆放在空地上的纺织机把不大的房间挤满,整个房间除了炕只剩下织布机,不同于整体织布机。手工羊毛纺织机由好几个部件组成。

    而想要做出好的羊毛制品,首先要把羊毛纺成线,两头尖中间圆的纺锤就是缠绕羊毛线所必备的物品。

    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个都没看明白的顾老三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咧,咚咚咚的跑到门口,把放在院子里的新鲜羊毛提到屋里。

    啪嗒一声放在耿天面前,“天儿,让三叔看看咋整的。”

    满脸好奇的顾老三和听到声音跑来的耿顺让耿天好笑不已,推开放在面前装有羊毛的麻袋,转身上坑,从炕柜里拿出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露出里面蓬松洁白的羊毛。“三叔,羊毛不是拿来就能用,要清洗、疏毛、制成线。”

    边说边拿出一个木质的棒槌,一个圆圆的盘子中间插着一根筷子粗细的棍子,而一头则安装了一个眼勾,拿过已经处理好的羊毛,毛挂在棒槌上,棒槌转动带动毛卷动,拉伸毛,下面的手固定住毛,上面的手往上拉毛,松手,转动棒槌。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完全把在场的几个人看晕了,而这一刻,进入工作状态的耿天好像没有看到身边诧异惊讶的目光,两只并不细长的手指或松或紧的拉着手中的羊毛。

    一上一下,松、紧、转动、一切显现的是那么的协调,不自觉跟着动着手指的耿二生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完全没有办法像耿天似的做着不同的动作。

    暗暗咋舌的耿二生这才知道看似简单的卷线步骤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处理,先不说别的,就是左右手做着不同的动作就让耿二生无法理解。

    “二叔,你说这咋屯子里的老娘们能学会吗”

    看着双手翻飞的耿天一步步的杂乱蓬松的羊毛变成线,耿顺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么难的步骤,屯子里的老娘们们能否学会不是耿顺瞧不起自家屯子里的女人们,可这不像种地,只要出力气就行,按照耿顺的看法,这就是个技术活。

    抽抽着五官的耿顺越想心里越没底,当一布袋的羊毛变成线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分钟,放下手中的棒槌,活动下手指的耿天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几张满是纠结复杂的面孔。

    、 第章

    短暂的沉寂后,不知道发生啥事的耿天眼底满是疑惑,“咋了”

    出声询问的耿天打断了几人的纠结,揉揉额角的耿顺走到摆放在炕沿的一团团洁白的毛线,“天儿,这也太难了,咱屯子里的老娘们能学会吗”

    有些不确定的询问让耿天呵呵呵的笑了,摇摇头,“顺子哥,你们是看着难,你把俺嫂子叫来,让嫂子试试就知道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实行自己纺织制作毛线,但农村女人那个不会做针线活那个不会打毛线这些在耿顺等人眼中极度需要协调的步骤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做。

    虽然不知道耿天干啥,但耿顺还是颠颠的跑出房间,啧啧两声的顾老三则拿着毛线翻来覆去的看着,细细的毛线没有打结没有疙瘩甚至连粗细都极其的均匀。

    顾老三虽然相信屯子里的老娘们们能学会纺线,可顾老三同样明白,想要做成耿天制成的这种高标准还需要练习,好在时间还有,羊毛也有。

    “天,这毛线就制成了”

    举起手中的白团子,顾老三看向耿天,笑着摇摇头,“三叔,哪有这么简单,这只是第一步骤,手工制品价格为啥高居不下,不是因为东西少,而是因为步骤多,而且做工更精细。”

    说完,拿起一团约莫有二两的白团子递给耿二生,转身走到机器前的耿天拿过纺锤,拽过线头快速的缠绕在纺锤上。

    倒换的过程,重新撸了一边的羊毛线微微有些蓬松,拿着纺锤坐在机器上,把纺锤固定在木架上,坐在凳子上的耿天脚下踩着踏板,再次活动活动手指,一手拿着纺锤,一手拽着梭子,脚下踏踏的动着。

    扔过去甩回来,速度越来越快的梭子在纺织机上来回飞舞着,上一刻还仅仅是毛线的白团子慢慢的变成了一块半寸长的方块,停止梭子,翻转到羊毛品下,再次踩动脚下的踏板。

    一次次变换位置的梭子彻底把耿二生等人看迷糊了,完全不知道两只手一上一下的耿天在忙活什么,只有见多识广的顾老三隐约猜出耿天在做什么花样。

    可仅有二两的白团子直到彻底消失也没有看出耿天织出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顾老三咋舌,吧嗒吧嗒嘴,吃惊不已的顾老三看看始终低垂眼帘手指翻飞的耿天,顾老三总算明白耿天外出十年到底学到了什么。

    二十一世界,什么最值钱无可非议的,人才,要顾老三说,双鸭屯乃至整个县城最大的人才就在这个小山村,精明的顾老三不难想象,只要给双鸭屯时间,在耿天的帮助下,整个屯子完全可以发展成一个纯手工制品的大村。

    随着时代进步,手工制品越来越被人们认可追捧,在这个完全靠机器的时代,手工制品的市场是极大的,或者可以说,手工市场的大完全超出人们的预想。

    摸着下巴,顾老三眼中精光闪烁。或许应该做点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让顾老三眯了下双眼,尤其是在看到双眼迷蒙的耿二生之后,这丝一闪而过的念头越发的浓烈。

    不过顾老三不是个冲动的人,想要后续发展还需要保护好双鸭屯保护好耿天,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天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王美凤目瞪口呆的看着站起身准备拿起白团子再次缠在纺锤上的耿天,再次出现的古老纺织机让王美凤半响回不过神,尤其是一进门看到的场景,更是让王美凤心底震撼不已。

    在王美凤的记忆中,这古老的纺织机只存在幼小的记忆中,隐约中,好像很小的时候,太姥姥活着的时候有这样的纺织机,但比耿天的大也比耿天的简单。

    不知不觉上前的王美凤打断了完全沉浸在工作状态中的耿天,眨了眨眼,回神的耿天抬起头看到站在身旁的王美凤,笑了一下,“嫂子。”

    摸着放在炕沿的白团子,王美凤眼中涌出一抹狂热,“天娃,这是不是你缠的”

    预料之外的询问让耿顺一愣,“媳妇,你知道这是啥玩意”

    忍不住凑到前的耿顺抻着脖子往前看,而无论是耿天还是王美凤都没有回答这一刻的询问,看着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王美凤,耿天笑了笑,上坑从炕柜里又拽出一个布袋放在炕上,打开,依然是处理好的羊毛。

    蓬松度要比刚刚耿天拿出来的更好,把棒槌递给王美凤,“嫂子,试试”

    耿天的询问和递到眼前的棒槌惊醒了王美凤,看看眼前的物品,王美凤苦笑了一下,“天儿,你这不是笑话嫂子们,嫂子是喜欢,可嫂子压根不会,嫂子认识这些东西是小时候在太姥家看过,天儿,你弄,嫂子看看能学会不。”

    哎了一声,耿天重复刚刚的动作,勾线,缠绕,抽毛转动,不错眼的看了半天,王美凤接过了耿天手中的棒槌,在耿天把羊毛勾到勾眼后,尝试着转动棒槌。

    速度很慢,缠出的毛线也很粗,可动作却并没有走样,这样的结果完全在耿天预料之中,左右手做着不同动作,一遍遍的重复,间或打结的王美凤总算磕磕绊绊织出一团毛线。

    不用比,王美凤也知道不如耿天织出的,可就这粗细不均的毛线却把耿顺乐坏了,耿顺就怕屯子里这些土老娘们笨手笨脚的学不会。

    长出一口气的耿顺这会心也落下了,看着挤到耿天身边仔细询问的王美凤,拉着顾老三离开房间的耿顺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梁,“三叔。”

    略显尴尬的耿顺让顾老三呵呵的笑了,“行了,顺子,俺知道,明个吧,把你们屯子里老爷们拉俺家去,剪羊毛,怎么处理俺可不会,这你得找天娃。”

    顾老三的话音刚落,耿顺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哪还管几点,用力点点头,几步冲进屋里拉着耿天询问怎么处理羊毛。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把耿天绕懵了,赶紧按住耿顺,让王美凤自己先琢磨才带着几个人离开房间,回到耿朝福的东屋,喘口气的耿天想了一下看向耿顺,“哥,这收拾羊毛倒是不难,就是费劲,你看这样行不,让嫂子们先学缠线,你跟国军哥带人去三叔家剪羊毛,剩下的人跟俺处理羊毛,一天俺们给二十块钱。”

    耿天的建议让耿顺愣住了,本来按照耿顺的想法,能把屯子里这些成年壮劳力用上就不错了,但是耿天现在的想法完全是把老弱病残都组织起来,这下,耿顺犹豫了。

    这不是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事,这样一来,相当于耿天把整个屯子负担坑起来,想到这里,耿顺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认真看向耿天,“天儿,你的意思哥知道,可这不行,咱先不说占不占便宜,而是咱屯子老人不少,要是纯帮忙哥二话不说,就是那些老人也不会说,肯定都会来,可你这是出钱,这不行。”

    坚决不同意的耿顺让耿天有些无奈,其实耿天倒不是真的可怜那些老人,主要是清洗羊毛这事年轻人干有些大材小用,这活主要就是费时间,不能着急也不能捂住,还要拿着羊毛梳子把羊毛疏开。

    完全是慢活的步骤不累就是需要人守着看着,有些无奈的耿天看向耿朝福,“爷,你跟俺处理的羊毛,你跟顺子哥说,这活到底咋回事。”

    说不通的耿顺让看了半天的耿朝福呵呵的笑了,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把步骤详细的讲述了一边,听到最后,耿顺也为难了,要说这活累不累,不累,就是麻烦,用上壮劳力耽误事不说还占个人。

    而耿天之所以用上老人,倒不是存在着可怜谁的意思,主要是老人性子慢心细,干着活正好,你来我往商量了半天,到底没讲过耿天的耿顺无奈的点头,算是同意耿天的想法。

    不提第二天一早跟着顾老三离开双鸭屯的耿顺,也不提叽叽喳喳挤在一起学缠线的王美凤等人,蹲在院子里的耿天看着顾老三带来的几张纯羊皮有些犯愁。

    耿天会织布会做羊毛品,可耿天不会手工皮具啊,就连怎么处理羊皮耿天也不清楚。

    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的耿天只能再次把羊皮收好,放在阴凉的地方安置好,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话语让难得空闲的耿天揉了揉鼻子,也没进屋,慢悠悠的往山上走去,偌大的村子因为耿顺等人的离开而有些空荡荡的。

    绕过寂静的山村,直接上山的耿天走到了西山,看向远处,连绵的山脉因为季节的关系,郁郁葱葱看着让人心情为之一松,不知不觉回来半年多的耿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寂静中缓缓松弛,今后的路怎么走,虽然一直以来耿天都在调整着,奔着心底的梦想前进,可一步步的前行中,独自摸索的耿天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 第章

    没人知道一天没有人影的耿天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消失了一天的耿天想了些什么,只是到了日落时分回到屯子里的耿天眉目间越发的坚定。

    一路笑着跟屯子里出来消食的老人们打着招呼,慢悠悠的节奏把站在院门口看了半天的耿朝福逗乐了,背着手走到蹲在大树下看俩老头下棋间或瞎指挥的耿天身后,抬脚踢了一下,“还不家去一整天也没个人影,也不知道跑哪疯去了。”

    呵呵笑着起身的耿天扶住耿朝福的手臂,跟臭棋篓子似的卫德胜和王大田打声招呼慢悠悠的往家走去。

    “想开了。”

    沉默的行走间,只是笑眯眯的耿朝福扫了一眼耿天,陈述的语气让耿天脸上的笑意加深,恩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要说这些日子以来,耿天有什么变化,耿二生耿大生没有看出,但耿朝福却清楚的落在心底,耿天自卑又得意,自豪又胆怯的矜持在耿朝福看来都是屁,说穿了无非是想大手大脚的干又怕招灾惹祸,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耿朝福要比耿天看的明白。

    这世道乱不乱无可非议,比旧社会还要乱,只是那时的乱是在表面,而现在的乱则是乱在骨子里,可不管是流于表面还是深藏内里,都是一样的。

    耿朝福不是不知道耿天的担忧,可在耿朝福看来,耿天的担忧有些过早,就现在双鸭屯的这种状况,每个三年两年压根就不会吸引人注意,可等到人注意,双鸭屯已经发展起来,到那时候,在想动双鸭屯只能用一个两个字形容“晚了。”

    可这话耿朝福不能说,只能让耿天自己去想,只有自己琢磨出来才能更好的走出困境。

    好吃好喝又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的耿天走到院子里,站在井边,任由指尖的清泉流淌进深水井内,要说这段时间有什么是耿天高兴的事无疑就是耿朝福几个人一天强于一天的精气神。

    在外人看来,这老耿家几口是因为喜事太多,所以看着精气神十足,可耿天知道,稀释过的井水在慢慢改变着至亲。

    虽然没有刻意,但泉水却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受耿天控制,这不得不让耿天暗暗欣喜,解决完家里前后院的两口水井,耿天骑着家里的电动摩托车直奔猪场。

    十几分钟,摩托车停在猪场门口,把车锁好耿天打开小门走进日趋完整的猪场,拉开的铁丝网在巨大的猪场内隔开两个区域,绕过黑猪奔跑的区域先给井水加好料,耿天来到后面的猪圈。

    看看明显长大的黑猪,耿天咧着嘴无声的笑了,比预期要快了许多的成长,不单单让村里的老少爷们们欣喜,也让张栋啧啧称奇,不止一次的说双鸭屯这地方养人。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直到来到白毛的猪圈前,哼哼着站起身的白毛趴在了圈墙上,绿豆大的小眼睛好像带着不满似的看着耿天。

    呵呵的笑着拍拍白毛的头顶,整洁的猪圈因为陈福海哥俩的细心哪怕是炎热的夏日也没有一丝异味,这让耿天再次欣喜没有找错人。

    一天至少两遍的清理让猪娃子和猪圈始终处于干净的环境下,吃的好,住的好,空气清新,张栋不止一次的说,猪娃子们长得快,陈福海哥俩帮了大忙。

    单独给白毛一把苞米粒子,耿天跟起来干活的陈福海打声招呼离开了猪场。

    绕过猪场,直奔西坡,整个西坡其实与其说是山林,不如说是草原,顺着下坡一码的平地,原本按照耿天的计划,这片地,是留给羊的,但是一天的行走,耿天不愿意。

    不单单是因为这片坡地占地面积大,更因为耿天知道,羊这个东西必须年年换地方,否则,情等着耕地变荒地,而且,耿天看过,这片地是实打实的黑土地,规划好了,这绝对是块肥地。

    最终,耿天还是把这块占地近三百亩的山地留出来种红花,凭着手中不可示人的泉水和肥沃的土地、朝阳的光照,耿天相信,这片地的价值要远远超出最初的预期。

    而绕过西坡的密林,湿润的土地,众多的树木则让耿天看到许许多多的木耳,不同于市场上流通的水木耳,耿天喜欢的是那种小小的一咬嘎吱嘎吱的春耳秋耳。

    可随着山林的开发,好木耳已经越来越少,而价格也越来越高,到了现在,好的木耳甚至达到三位数,耿天不怕花钱,没有投入就没有收支,手里那点钱,等到包下剩下的山头估计也不剩啥,耿天不得不去想着铺开的这摊子怎么办。

    而就在耿天在山里重新划分规划时,翘着二郎腿的顾老三则坐在了县长办公室,叼着软中,提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袋子,晃晃悠悠的顾老三让新一任县委书记胡岳阳额头一蹦一蹦的疼。

    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的胡岳阳两个大步走到沙发前,一巴掌把顾老三翘起的二郎腿拍掉,“好好坐着,赶紧说啥事,我这忙着哪。”

    没好气的胡岳阳让顾老三撇了下嘴,“二哥,俺咋不好好坐着了,你看俺大老远的顶着大日头来看你,你咋还训俺”

    一长串的俺呀俺,把胡岳阳绕的头更疼,想伸手给顾老三一巴掌,可想到顾伟,胡岳阳到底还是没舍得下手,揉了揉额角,“行了,你也别给我胡搅蛮缠,到底啥事,赶紧说。”

    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这句话的顾老三嘿嘿一笑,笑嘻嘻的把手中的黑袋子扔给胡岳阳,“哥,俺要包山。”

    心底一突突的胡岳阳这下是真头疼了,胡岳阳就不明白精明俊秀的顾伟怎么会有顾老三这样给赖皮似的叔叔,四十的人了还没有顾伟稳重,可让胡岳阳收拾顾老三,说句实话,胡岳阳不敢。

    别人不知道,胡岳阳却知道,别看明面上顾伟年仅二十五就成了烈士,一死就是十年,可胡岳阳却知道顾伟根本就没死,只是因为情况特殊不得不接受调遣。而且胡岳阳已经接到消息,顾伟任务快结束了,真要是顾老三有个差池,别的不说,以顾伟的狠戾和做出的贡献,会牵连一大批人。

    再次揉这额头的胡岳阳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耍臭无赖的顾老三,“你包山干啥羊不养了你说你好好的养羊消停的找个媳妇过日子就完了,折腾啥”

    没好气的撇下嘴,仰着头再次翘起二郎腿的顾老三叼着烟卷,“谁说俺不养羊,不过俺也要包山,俺岁数大了,想过点田园生活。”

    顾老三的话音刚落,胡岳阳好悬没噎过去,田园生活岁数大了胡岳阳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抬腿就是一脚,“放屁,你要是岁数大了,俺是啥老不死的”

    挨了一脚的顾老三也不恼,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下胡岳阳,四十五岁的胡岳阳,常年身居官场,自然有股子气势,中年男人的优雅成熟也是足足的,可中年男人的大肚腩胡岳阳也不缺,贼兮兮的顾老三目光直接落在胡岳阳的大肚皮上。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顾老三,胡岳阳起身走到办公柜前,拉开柜子,拿出县志,翻开点了点地图,“相中哪了”

    顾老三也没在乎胡岳阳粗声粗气,而是伸出手指直接画了一大片,顾老三手指画中的范围让胡岳阳一阵眼晕,不单单是自家县里,囊括了差不多整个山区的面积气的胡岳阳呼的一下蹦起身,四处找东西要锤来找麻烦的顾老三。

    “你他娘的脑子装的是啥包山,就你那点钱包坟头吧,你知道多少钱啊,你知道那么一大片多少钱”

    越说越气的胡岳阳眼珠子都红了,腾的一下跳起的顾老三绕着沙发桌来回躲拿着笤帚的胡岳阳,“俺知道俺咋不知道。不就一千多个吗”

    顾老三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好悬没把胡岳阳气个倒仰。一千多个,一千多个,说的轻巧,就算有胡岳阳的帮忙,这钱也凑不够,而且顾老三有多少钱,别人不知道,胡岳阳能不清楚,可以说,要是没有胡岳阳,也没有顾老三,要不是为了顾老三和即将回归的顾伟,胡岳阳犯得着跑到这穷山沟来过度

    “你拿出来,只要你拿出来一半,我就去给你跑山地。”

    呼哧带喘的胡岳阳发狠的话语刚落,嘿嘿一笑的顾老三啪的一下把存折和银行卡扔到了桌子上。

    清脆的响声让胡岳阳愣住了,疑惑的看看得意的顾老三,拿起桌上的存折看了一眼,一串的零让胡岳阳皱了下眉头,二百多差不多,眯着眼睛看向顾老三,“你的钱哪来的”

    不是不相信顾老三,而是胡岳阳知道顾老三就算把骨头渣子砸碎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那不是小数目,可看顾老三胸有成竹的样,胡岳阳心里没底,胡岳阳怕顾老三惹祸,尤其是在顾伟即将回来的时候。

    不知怎么想到那个十年没见的男人,胡岳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 第章

    拿起桌子上的银行卡,重新坐在沙发上的顾老三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银行卡,低垂的眼帘挡住眼底的那抹精光,“哥,你别管这钱咋来的,一不偷二不抢,这些年,俺顾老三啥样你清楚俺自个也明白,你就说这事行不行。”

    顾老三有多精明,胡岳阳怎会不知,可顾老三这人根本不是传统意义的好人,说他带点邪气也能靠边,要不然,哪怕靠着胡岳阳,顾老三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问题在于知道归知道,真正去做,胡岳阳心里没底。

    顾老三太滑,胆子大不说手还黑,真要是背后干点啥事,别管是不是顾老三的错,顾伟回来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胡岳阳,别看他在县里乃至市里都横着走,可对上顾伟就是菜。

    使劲搓了把脸,胡岳阳坐在了顾老三对面,“老三,你叫我一声哥,这些年我应了,因为啥你清楚,我欠小七的,这到死我胡岳阳都认,不管你咋样我护着,能力不能力的咱先不说,你就说这些年哥对你咋样”

    “哥”

    抬起眼帘的顾老三出声,摆摆手,打断顾老三下面的话,长出一口气的胡岳阳满脸的疲倦,“老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小七,你也不能惹祸,要不然,小七”

    没敢说顾伟没死,胡岳阳停住话语,提起顾小七,顾老三脸上的嬉笑也消失了,低头想了半天,想到今后还需要胡岳阳,顾老三抬起头认真看向胡岳阳,“哥,俺那点心思你知道吧。”

    无奈的点点头,胡岳阳不知道顾老三突然提起这事想干啥,可还是微锁眉心看向顾老三,笑了一下的顾老三点了点银行卡,“你放心,这钱干净着,俺包山就是想离他近点,而且双鸭屯现在干的不赖,路修上了,还办起了养殖场,他家小子,就是那个在南方打工的孩子回来,人回来不算还带回来手艺,哥,你知道纯手工纺织吗”

    仅仅提了一句,胡岳阳就愣住了,纯手工纺织,知道,怎会不知道,那可是人家云南省的保护遗产,难道

    眼底精光闪现的胡岳阳蹭的一下坐直,“说清楚。”

    呵呵笑了一下的顾老三从兜里拿出一块正方形类似小手帕似的羊毛制品递给胡岳阳,示意胡岳阳看看,入手的刹那,见多识广的胡岳阳变了脸,“这是那孩子织出来的”

    点点头的顾老三指了指胡岳阳手中的帕子,“天儿,就是他儿子,在南方十年跟了个老师傅,老师傅祖传的手艺传天儿了,天娃想把手艺传下去,以后咋样俺不知道,但是双鸭屯肯定会成为咱省最大的手工纺织大村,哥,你知道现在手工业有多稀缺,天娃是专门学这玩意的,俺寻思着,包山养羊,发展农牧业,同时全力支持天娃干手工业。别的县山林啥样俺不知道,可就咱县里这条山脉,除了出点山珍还有啥,哥,要是干好了,这就是政绩。”

    隐晦的忽悠让胡岳阳瞪了下眼睛,“你小子少忽悠我,手工业是那么容易的吗真那么容易,都去学了,再说,每个十年八年能成手”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胡岳阳坚定的语气把顾老三逗乐了,摆摆手,“哥,你也别跟我玩哪官场的一套,我就不信有这政绩你不要,也不要你干啥,山林包给我就行,剩下的,你把底下的狼拦住了,别去骚扰双鸭屯,给双鸭屯时间。”

    嘲讽的看了一眼得意的顾老三,“咋不接着俺俺的了”

    嘿嘿一笑的顾老三也不在乎胡岳阳的嘲讽,只是点了点地图,“哥,行不行给个准话。”

    又瞪了一眼顾老三的胡岳阳眯起了眼睛,沉吟了半响,“包山这事可以,不过只限咱们本县,别的县,你暂时不要想,而且,你要保证不能破坏山林,其实”

    停顿了一下的胡岳阳突然响起羊这东西狠着哪,真要是把山给顾老三,没准就成荒山了,想到这里,胡岳阳又摆摆手,“少一棵树,你给补上十颗树苗,不能让子孙后代挫我脊梁骨。”

    呵呵笑着的顾老三压根就没想祸祸山林,养羊的场地他早就看好了,之所以要那么多荒山还是因为耿天,再说,都不是顾老三说,他们县山里除了杨树就是松树,那破树整个h省全是那玩意,白给他都不要。

    而且就他们县这些山林,说是林还不如说山包好听,稀稀拉拉的树木早多少年就被砍伐的差不多,就这每年林业局还来砍伐,别的山都海拔多少多少,他们县还海拔哪,拉倒吧。

    可这话顾老三不能说,便宜到手比啥都强,笑嘻嘻的不管胡岳阳说啥都点头的顾老三并不知道就在他磨着胡岳阳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山里,终于脱下一身戎装的顾伟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离开了这座封闭了十年的山坳。

    踏出的那一刻,没有回头的顾伟黝黑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微笑淡化了棱角分明的五官,瞬间柔和的面孔让走在顾伟身边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摇摇头,“别笑了,赶紧走吧。”

    微微点点头,举起手臂冲着身后那座重兵把守的山坳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背包甩在身后的顾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留恋甚至没有一丝不舍的顾伟大步向前,顾伟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狼啸的no1而是小县城里的顾伟,十年隐姓埋名,没有五官没有名字的生活,顾伟累了也倦了,顾伟渴望自由也渴望平静。

    一张银行卡,一张安置卡和衣襟下破烂的身体是顾伟十几年出生入死后唯一带走的,当然如果要问顾伟悔不悔,顾伟还是会坚定的摇头,可不悔不代表热爱,能够囫囵个的走出狼啸已经是上面对顾伟最大的肯定。

    步行了五个小时走出山坳的顾伟站在公路上,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抽出裤袋中的香烟,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眯双眼,舒服的吐出,慢悠悠好像溜大街似的往远处的乡镇走去。

    灰突突的布鞋,一条肥大的军裤和一件白色背心,赤裸在外的上臂左右各有一只狼爪。清晰宽大的狼爪很是吸引人,贴着头皮剃的短短的毛寸更是让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顾伟带着一丝邪气。

    这一副用老百姓的话就是不像好人的模样顾伟晃悠到县城,直奔车站的顾伟打听了下开往市中心的车次后,登上了最近的客车。

    二十九块钱的车票塞到兜里,坐在最后一排的顾伟看向车窗外,熙熙融融的车站总是显现的那么热闹,满是兴趣的目光四处看着,周围打量的目光,顾伟不是不知道,可活着走出,顾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可以说,顾伟很享受落在身上的目光,那让顾伟深刻的体会到活着是一种怎样的喜悦。

    短短的几分钟等待后,客车驶离了车站,敞开的车窗吹来阵阵凉风,舍不得闭上眼的顾伟看着车窗外间或闪过的村落,让顾伟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十年了,不知道家乡已经变成什么样的顾伟压回心底那份沸腾的想念,闭上眼迎着风慢慢在心底描绘着家乡的顾伟知道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家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梦中的家。

    汽车火车汽车,二十几个小时,第三天的清晨四点,顾伟站在了县的车站,雨后的清新让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微扬的嘴角有着无法出口的喜悦,左右打量一下,既没找到出租车又没看到三轮车的顾伟随即转身往顾家坡走去。

    个高腿长,早晨五点,顾伟已经站在了气派的小楼前,挑了下眉梢,单手抓住铁门的顾伟一个翻身跳进大院,汪汪汪的狗叫声乍一响起,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戾气的顾伟看向直扑而来的两条牧羊,微眯双眼,手中的小包照着狗头就是两下。

    砰砰两声,直接趴地上的牧羊让顾伟嗤嗤的笑了,蹲在地上弹了下狗头,起身直奔房门,拉了一下,紧锁的房门让顾伟再次扬起唇角。

    蹭了下鼻梁,踮起脚尖,把手搭在门斗沿,左右一摸,微凉的触感让顾伟哭笑不得,这虎三叔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悄悄打开房门,走进屋里的顾伟微微停顿了一下,走到了西屋门口,老粗布做成的布帘挡不住屋内阵阵呼声,熟悉的好像只在梦中出现在的呼声让一直脸挂笑容的顾伟闭上了双眼。

    虎三叔这些年过的咋样,顾伟不是不知道,他的死讯传回时,顾老三瞬间的崩溃,顾伟也不是不清楚,扔下从小相依为命的顾老三,顾伟有抱歉也有愧疚,可顾伟不后悔,如果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牺牲的话,顾伟希望是他。

    可这些曾经在心底心安理得的念头在这一刻,即将面对时,顾伟怕了,无论他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他确确实实伤了从小疼他的顾老三。

    、 第章

    一道藏蓝色的老粗布挡住了顾老三的身影,可却挡不住顾伟深入心底的愧疚和想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伟掀开门帘好像大猫似的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

    穿着大裤衩四仰八叉躺在炕上的顾老三呼呼的打着呼噜,间或挠下肚皮或脖颈,一如记忆的酣睡姿态让自以为心硬如铁的顾伟红了眼眶。

    曾经深埋的记忆飞速在脑海中闪过,小时候相依着取暖,少年时期结伴偷苞米,逼不得已分开,一幕幕好像如昨天清晰的让顾伟红着眼角露出了一丝笑。

    蹲在炕边,看着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的顾老三,顾伟伸出手指弹了一下,砰的一下,闷响中,感觉到疼的顾老三呼的一下坐起,“小瘪犊子,别闹,做梦那。”

    眼睛还没睁开,口中却已经吐出熟悉的话语,话音落下,低低的笑声响起,熟悉的声音,让顾老三浑身一颤,腾的一下睁开双眼,僵硬的背对着炕梢,一动不动的瞪大双眼看向窗外。

    微微颤抖的手指好像被上刷上浆糊的僵硬身体让顾伟心底满是酸涩,“虎三叔。”

    虎三叔、虎三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到的称呼让顾老三僵硬的扭头,站在炕梢的大个子让顾老三瞬间红了眼。

    紧抿双唇四处瞅了一圈,蹭的一下蹦起,抓起被垛上的扫帚一言不发的抽在顾伟的身上,寂静的房间内,沉重的喘息声和清脆的响声好像夏日的暴雨骤然响起。

    满脸涨红的顾老三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劈头盖脸的打在顾伟身上,默默的看着努力瞪大双眼的顾老三,顾伟一动不动的任由顾老三发泄心中的愤怒与伤心。

    “三叔。”

    身体的刺疼比不上顾老三的伤心,如果一顿打能够让顾老三消气,顾伟不在乎时间再久一些,如果一顿打能够让顾老三不在痛苦,顾伟不在乎在重一些。

    沉默不语的顾伟让闷头抽打的顾老三手中的力气渐渐停下,直到好像突然没有了力气碰的一下坐在炕上,低着头拽着顾伟顾老三笑了,笑的满脸泪,“小瘪犊子,三叔就知道,三叔就知道你死不了”

    这一刻,好像孩子似的又哭又笑的顾老三让顾伟紧绷五官,收紧手指紧紧抓住顾老三粗大的手指,“三叔,小七回来了。”

    咧着大嘴,笑的一脸褶子一脸泪的顾老三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三叔知道、三叔知道。”

    秃噜一把脸,顾老三拽着顾伟上炕,盘膝而坐的顾伟懒散的坐在顾老三面前,任由红着眼角的顾老三仔细打量,上上下下,舍不得移开的目光让身体松散可心底却紧绷的顾伟有点发紧。

    “小七”

    忐忑的呼声顾伟低垂了下眼帘,笑着哎了一声,清晰的回答让顾老三咧着大嘴又笑了,“小七”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借由这一声声肯定而又清晰的回答,顾老三终于肯定自己不是做梦,小七回来了,顾老三不想去追问顾伟这十年在干什么,也不想知道顾伟这十年藏在哪里,顾老三只想知道顾伟是否还会离开。

    不自觉收紧的手指让顾伟低垂着眼帘露出一丝笑,“三叔,我退役了。”

    一句懒散轻松的回答却让不敢开口的顾老三红了眼角,哎哎的点头,“退役好,退役好。”

    好像瞬间放下的心让顾老三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挪动发软的身体凑到顾伟身边,一如曾经似的,叔侄俩靠在一起,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顾伟毛刺刺的头顶,“小七,真不走了”

    恩了一声的顾伟把地上的小包拿到炕上,打开拿出安置卡递给顾老三,当看到安置卡上清晰的大字,顾老三再次咧着嘴笑了。

    小心翼翼的把安置卡放在屁股底下才笑呵呵的打量起顾伟,高了壮了,赤裸在外的纹身让顾老三心底顿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顾伟黝黑的脸庞。

    三十五岁的顾伟此时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平静松缓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却让顾老三有点难受,“小七,一会出去买纸,给你爹你爷他们烧点纸,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懒洋洋的恩了一声,顾伟没有吭声,只是靠在被垛上缓解十几年来不曾放松的神经,缓缓闭上双眼,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气味,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息让顾伟心底不在充满戾气,透过透明的大窗户斜射进房间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的好像不似真的。

    深入骨髓的冰冷好像都被这温暖渐渐吹散,嘴角上扬的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看向顾老三,“三叔,以后不会再走了。”

    轻的好像耳语似的低咛让顾老三鼻头一酸,呵呵的笑着,一直没舍得撒开的双手紧了紧,“三叔知道了。”

    被安抚的顾老三随即松开起身,光着膀子跳下炕,“小七儿,吃啥,三叔给你做。”

    笑了一下的顾伟添了下双唇,“大茬子,茄子、土豆,辣椒闷子。”

    顾伟的回答让顾老三哈哈哈的笑了,“我就知道,七儿,你歇会,三叔给你做去。”

    说完,顾老三快步走出房间,微微晃动的布帘子挡住了顾老三的身影,笑了一下的顾伟拽过枕头大长腿一伸躺在炕上,微温的炕面让顾伟舒服的展开双眉。

    抬起手臂放在额头,一秒两秒三秒,呼声响起,秒睡的顾伟让站在门帘后的顾老三无声的笑了,眼底的喜悦和温热好像要溢出一样。

    时光飞逝,转眼顾伟回到顾家坡已经半个多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顾老三终于确定顾伟不会再离开,也不在好像看贼似的看着顾伟,摇头失笑的顾伟也终于不在担心半夜不知道啥时候头顶冒出一张大脸而被自己误伤。

    8月24,星期一,顾伟回来的第二十一天,吃过早饭,顾伟、顾老三锁上大门,开着越野车离开顾家坡的小楼,一路飞驰,来到县里,美滋滋的顾老三带着说不出的得意走在前面,懒洋洋的顾伟笑眯眯的跟在顾老三身后。

    直奔二楼胡岳阳的房间,推开房门的顾老三带着些许激动和得意率先走进房间,“老胡老胡,你看看谁回来了。”

    大嗓门的顾老三话音还没落下,慵懒的顾伟从门边闪出,眨了眨眼,呼的一下站起身的胡岳阳几个大步窜到顾伟面前,快速的打量一眼,胡岳阳举起拳头咚的一下砸在顾伟肩窝,“结束了”

    点点头的顾伟笑了一下,“二哥,谢谢。”

    轻声的道谢让胡岳阳哈哈哈的笑了,拉着顾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好、回来就好。”

    心底激动不已的胡岳阳仔细打量着顾伟,一如十年前,顾伟还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什么都不入心,可胡岳阳却知道,顾伟慵懒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怎样炙热的心。

    “怎么样”

    隐晦的询问,顾伟呵呵的笑了,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悄悄吐出一口气的胡岳阳露出一丝轻松,“小七,有啥打算”

    笑了一下的顾伟把安置卡扔给胡岳阳,“后勤,事少时间多的找个就行。”

    预料之中的回答让胡岳阳哈哈哈的笑了,收起安置卡点点头,“去局里吧,档案室,事少时间多,反正你也不在意。”

    随意的点点头,顾伟并不在意去哪里,如果不是怕顾老三担心,顾伟并不是很想上班,十几年出生入死,顾伟更想悠闲度日。

    约好周末聚会,顾老三带着顾伟离开了县委,出了县委大门,眯了下眼睛的顾伟转头看向顾老三,“三叔,咋会想起包山”

    突然出声询问的顾伟让顾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揉了下鼻尖,“那个啥啊,哈哈。”

    支支吾吾,满脸黑红的顾老三让顾伟挑了下眉梢,“三叔,相中谁了”

    老脸一红的顾老三添了下双唇,“看看”

    有些忐忑的顾老三眼底的期盼清晰的落在顾伟眼中,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点点头,“看看。”

    没有多说一句的顾伟笑眯眯的模样把顾老三乐的够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让顾伟亲自去品,一路上,纠结来纠结去的顾老三没有看到顾伟眼角那一丝冰冷。

    一路疾驶,仅仅四十分钟就赶到双鸭屯的顾老三刚刚把车挺稳就跳下车,站在院门外,“二生、天娃。”

    扯着大嗓门的顾老三兴奋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蹲在后院的耿二生放下手中的大桶,哎哎的答应着跑出后院。

    穿着背心,扎着围裙跑出后院的耿二生让顾老三眼睛一亮,快走两步迎上耿二生,“二生。”

    站在车门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栋八成新平房的顾伟顺着顾老三的喊声看去,温温和和的耿二生让顾伟眯了下眼睛,仅仅一眼,顾伟就看出眼前这个气色极好的男人是个老实而温吞的人。

    看看双眼锃亮不自觉露出喜悦的顾老三又看看笑意冉冉的耿二生,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的顾伟第一次知道虎三叔喜欢的是男人。

    、 第章

    完全没有遮掩喜悦的顾老三让顾伟微微有些头疼,十几年钢铁营盘,顾伟并不歧视这样的相恋,可以说,像他们这样没有明天的男人,其实更容易产生感情。

    但顾伟没有想到顾老三会走这条路,不同于钢铁营盘,封闭的空间无所谓男女,只要真只要彼此相诚就够了,可离开封闭的空间社会的宽容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

    如果只是迷茫的相恋,顾伟不介意出手阻拦,可顾伟看得很清楚,懵懂而单纯的耿二生并不知道顾老三的执着,真正放不下的不是耿二生而是顾老三,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揉了下眉心。

    “小七,过来。”

    笑呵呵的跟耿二生简单交代了几句的顾老三回头看向站在门外的顾伟,眼底的喜悦和期待让顾伟悄悄叹了一口气,抬起脚步走进这个平凡的农家小院。

    “二生,这是俺侄子顾伟。”

    “小七这是你二叔。”

    站在俩人中间的顾老三抑制不住的喜悦好像不断涌出的泉水,那种让人看着牙酸的笑让顾伟有些哭笑不得,暗暗摇摇头的顾伟看向满目温和的耿二生,“二叔。”

    哎了一声的耿二生笑呵呵的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顾伟,身高体壮,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顾伟让耿二生看着就觉得是个好劳力,“大庆,顾伟这体格真好,是咱农村孩子。”

    笑呵呵的耿二生温和的嗓音让顾老三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咧着大嘴哈哈一笑的顾老三拍了拍顾伟的手臂,“何止啊,二生,俺跟你说啊,小七不光体格好,还能干,不大点的时候就知道跟俺下地,十一二的时候干活都赶上俺了。”

    顾老三自豪的夸奖,耿二生附和的点头让站在一旁的顾伟有些好笑,摇摇头不再去看顾老三那让人牙酸的笑而是仔细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农家院。

    不同于顾家坡的那座气派却带着一丝空寂的小楼,眼前这座小院虽然占地面积不小,院内也摆放了许多物品却并不显的凌乱,井井有条的物品摆放的很是整齐,左侧靠近大墙的位置是一颗果树,树下有两根拉长的铁丝,铁丝上还晒着棉布面的被子,无论是被头还是被角都透着一股子干净。

    中间靠右的位置是一口水井,贴着右侧墙壁的则是一台三轮车和一架板车,房檐下则是用木架子支起的尼龙网,网上晒着一坨一坨羊毛。

    东一堆西一块,物品有些多的农家院透着一股子生活气息,这种让人暖暖的气息让顾伟神情越发的松缓,不自觉抬起脚步在宽大的院子内看起。

    “顾伟,进屋歇会”

    耿二生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东看看西瞧瞧的顾伟,笑了一下的顾伟指了指竖在左侧房檐下的桌子,“二叔,坐院里就行。”

    呵呵一笑的耿二生随即点头,转身把放在一旁的小桌子抬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起身的同时,耿二生把被子往旁边拽了拽。

    顾老三则熟门熟路的走进仓房拿出几张马扎,配合默契的两个人让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顾伟眼底闪烁了一下,隐晦的扫了一眼边闲聊的顾老三、耿二生才走到树荫下。

    站在树荫下,没有了刺眼而制热的太阳,长出一口气的顾伟扫了一眼打声招呼相携走向后院的顾老三、耿二生,靠在树干上,顾伟坐在了小小的马扎上。

    隐约的话语声中,靠在树干上的顾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宁静,没有纷争没有鲜血没有战争,把玩着手中耿二生临走时交到手中的大水杯,顾伟笑了。

    懒散的伸长双腿,放空思想,微眯双眼的顾伟在这个明明陌生的地方感受着宁静的温暖。

    风微微吹动,忽远忽近的话语笑声在耳边飘过,越发放松的顾伟脸上有着不自知的松弛,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角的闪动的银白让乍一走进院子的耿天微微楞了一下。

    第一眼,耿天就感觉好像看到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大花猫。长长的身体懒洋洋的神情趴在太阳底下,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好像大猫似的男人是谁,但耿天还是习惯性的露出笑容。

    刻意加重的脚步声让懒散的顾伟睁开双眼,顺着脚步声看去,背着光走来的耿天让顾伟挑了下眉梢,与耿二生一样的笑容却多了耿二生没有的平淡,可同样的,耿天也少了耿二生所具备的单纯。

    仅仅只是看着慢慢靠近的耿天,一动不动的顾伟让渐渐靠近的耿天越发感觉好像看到大猫,脑海中相融合的身影让耿天脸上的笑意加深,当走到距离顾伟三步远时,耿天停住了脚步。

    “耿天”

    还没等耿天出声询问,脸上露出一丝淡笑的顾伟略微有些低沉粗哑的嗓音在耿天的耳边响起,仔细打量着顾伟,半响,耿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是三”

    “天娃。”

    耿天的询问刚刚吐出,就被提着水桶走出后院的顾老三打断,“三叔。”

    顿了一下的耿天转身看向笑容满面的顾老三,放下手中的水桶,快步走到顾伟身边的顾老三搂住顾伟的肩膀,“天儿,这是三叔侄子,顾伟,你得叫七哥。”

    笑呵呵带着一股喜悦的顾老三让耿天笑了,点点头,“俺就说看着七哥跟三叔长的有点像。”

    如果刚刚只是一丝不确定,那么这一刻,站在一起的顾老三、顾伟让耿天确定刚刚那一丝熟悉来自哪里,没有了不自知的戒备,耿天脸上的笑容不再是习惯性的笑容,而是面对家人的真诚与温柔。

    而这一丝淡的一闪而过的变化别说耿天自己不知道,就是顾老三和耿二生都没察觉到,瞳孔眯了一下的顾伟起身笑了一下,同样带着笑容的耿天诧异了一下顾伟的身高,“七哥。”

    笑弯了双眼的打声招呼,在顾老三哈哈大笑中,好像拍孩子似的,顾伟拍了下耿天的头顶,“恩。”

    被拍了头顶的耿天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身高体壮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顾伟,无奈的摸了下鼻梁,“天儿,你上山了黑猪咋样”

    早就松开顾伟的顾老三有段时间没过来也惦记耿天费劲引回的黑猪,顾老三的询问让耿天没有了那一丝被拍了头顶的别扭,皱了下眉头摇摇头,“三叔,黑猪没事,我去南坡了”

    迟疑了一下的耿天认真看向顾老三,“三叔,你知道哪还能找到拇指栗子吗”

    这段时间,没事就在山里转悠的耿天差不多把双鸭屯所属范围内的山林转遍了,可曾经那些拇指栗子却一颗都没有找到,这让耿天有些怀疑是不是曾经县的特产拇指栗子已经绝产了。

    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顾老三仔细回想,可在顾老三的记忆中,拇指栗子有十几年没有看到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的顾老三摇摇头,“好些年没看到了,天儿,你想在南坡种拇指栗子”

    带着一丝疑惑的顾老三看向耿天,添了下双唇的耿天点点头又摇摇头,拉过一个马扎坐在树荫下,目光转向山林,“三叔,不光是栗子,这段时间俺把山都转遍了,三叔,咱这山荒的太可惜了,俺想移植果树,原来,没进山之前,俺就想着移植点过去那些老的果树,像大李子之类的,可这段时间俺发现,就咱这山地,光移植大李子,沙丘果太可惜了,山里,黑土地和沙土地是最多的。沙土地是最适合种西瓜、香瓜的,而黑土地精心伺候着,完全可以移植各种水果。”

    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所属山地走遍的耿天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些或潮湿或干燥的土地,那一块块面积让人心动的土地就那么在哪荒着,耿天越看越不是滋味。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实地考察,耿天发现双鸭屯的发展空间太大了,以前总以为双鸭屯地少,可进山之后才发现,黑土地根本不少,仔细规划,完全可以划出二百多亩耕地,而这仅仅是属于双鸭屯自己的土地,跟双鸭屯相连的大山耿天还没来得及去看。

    想到大山,耿天收回看向大山的目光,转头看向微皱眉头的顾老三,“三叔,山林能包下来吗”

    顾老三得意的一笑,“三叔出马还有啥不行的,不过天娃,要按照你那么算,山林可不能养羊了。”

    迟疑了一下的顾老三脸上得意的笑容淡了下来,呵呵一笑的耿天摇摇头,伸出手臂指向房后,“三叔,你去过俺家后面的山坡吗”楞了一下的顾老三不解的摇摇头。

    呵呵一笑的耿天站起身指向远处的山坡,“三叔,绕过猪场,后面的东坡完全可以养羊,占地面积也有小三百。”

    那块地是耿天看过所有山地之后最终确定最适合不断移植草坪的山坡,朝阳、有水源同时方便下山。

    、 第章

    别管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山带给耿天怎样的惊喜,也别管耿天心底有着怎样的描绘,送走吃过午饭的顾老三、顾伟,没来得及休息的耿天找到耿顺直奔山里。

    东绕西绕,就在耿顺要被绕迷糊的时候,一片肥沃的土地出现在眼前,有些目瞪口呆的耿顺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的黑土地,半响回不过神。

    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耿天呵呵笑着也不去打扰耿顺,上前几步,蹲在地上拔下一把青翠的杂草在耿顺眼前晃悠了一下。

    “哥。”

    眨了眨眼的耿顺一把抢过耿天手中的杂草,草根下,黑褐色的泥土落在耿顺手中,农民出身,泥土入手的瞬间,耿顺就知道眼前这片看不到头的土地有着怎样的肥沃。

    眼睛渐渐亮起的耿顺这一刻真的嫉妒了,全屯子加起来也没有这片地大的好地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不能不说耿天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放下手中的杂草,耿顺仔细打量周伟的环境,左右看了半天,耿顺有些皱眉,地确实是好地,可这地方也离山下太远了,无论是种啥都不好往外运。

    这么一想,耿顺有些打蔫,”天儿,地是好地,可种啥能行啊就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还不好,种出来咱也运不出去。“蔫搭搭的耿顺让耿天呵呵笑了,摇摇头,“谁说运不出去,车进不来不是还有耕牛吗牛车能进,多走走,路踩出来就好了。等以后条件好了咱在修路。”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耿天,耕牛,现在哪还有好耕牛,不是奶牛就是肉牛,一水的机械化,就是想找耕牛都费劲。

    不过,脑子顿了一下的耿顺却不得不承认,要是有黄牛还真能走出路来,挠头的耿顺蹭了蹭头皮再次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仔细一看,耿顺发现问题了,相连的耕地的不是双鸭屯的山地,而是隔壁吴家屯的,吴家屯,耿顺头疼了,吴家屯因为绕山相邻国道,日子过的相当不错,村长宋大强更是牛逼哄哄的。

    这下,耿顺算明白耿天把他拉来是啥意思了,挠挠头的耿顺瞪了一眼耿天仔细琢磨着怎么把相连的山包拿下。

    要说这事说难也不难,可要说容易也确实不容易,宋大强是个硬气的人,在吴家屯那是说一不二的,可宋大强这人有一个毛病,贪。

    要想求宋大强办点啥事,毛票子一定要先入手,否则,那官腔是一套一套的。

    想到这,耿顺拉着耿天开始仔细测量,走过整片草地,相连的山包出现在眼前,不大的山包占地约有二百多亩,与周围相对高一些的大山而言与其说是山包不如说山坳,可就是这个不大的山坳却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绕着山坳行走。具体去了哪里,耿顺还真说不清楚。

    隐约的,耿顺觉得小溪好像是奔着牛家窝的湖塘去的,具体是不是要沿着溪水走,东看看西瞧瞧,脑子一个劲琢磨的耿顺没有看到站在溪水前的耿天却停住了脚步。

    小溪,耿天是知道的,但溪水的尽头是什么,耿天还没来得及去找,皱着眉头想了半响,拉住耿顺,沿着溪水的尽头直奔山上走去。

    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找到溪水尽头的耿天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自然形容的一汪泉眼出现在俩人眼前,水流量虽然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捧起一把泉水,低头的耿天喝了一口,清澈的泉水虽然没有身上灵泉来的清甜,却也带着干爽,最重要的是这汪泉水比屯子里的井水好太多了。

    站起身,看着泉水的耿天心底一动,突然找到了给灵泉出处的理由,如果把泉水引进那片山地,掺杂上灵泉是不是可以种出优质稻米

    颤抖了一下的手指,耿天转头看向耿顺,“哥,这山也是吴家屯的”

    耿天一开口,耿顺就明白耿天是啥意思,顿时头疼的耿顺揉了揉额角,“天儿,这山还有咱们看的山坳全是人家吴家屯的,你先别惦记,俺琢磨琢磨,你不知道,吴家屯的宋大强干了二十多年村长,在吴家屯那是说一不二,就是在县里都比你哥有脸,宋大强那人要说大毛病也没有,就是一个贪财。”

    耿顺的话音一落,心底打鼓的耿天顿时松口气,贪不怕,只要山地拿下,耿天还真不怕宋大强贪,咧着嘴一乐,耿天摇摇头,“哥,贪能贪多少,咱也别耽搁,现在就下山去吴家屯。”

    说完,耿天拉着还瞎琢磨的耿顺直奔山下,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哥俩直奔吴家屯,突突突的电动摩托车跑了半个多小时,才绕到吴家屯,乍一走进吴家屯,耿天来时的好心情有些不是滋味。

    跟双鸭屯不一样,守着国道的吴家屯是个大屯子,那一栋栋小二楼和靠着道边摆满的小摊估摸着有二三百户,而且一眼望去,一动草皮房子都没有,就连瓦房最少都是六间,仅看这一项,耿天就知道吴家屯的日子不差。

    抿了下双唇,耿天来时的好心情消失了,同样是农村,可仅仅相隔几十里地的两个屯子差距竟然如此大,这不得不让耿天心里不是滋味。

    “天儿,进屋你别说话,俺先探探宋大强的底。”

    带着耿天直接来到村中间宋大强家的耿顺停下摩托车低声交代,微微点头的耿天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三层小楼,心底暗暗抽了一口气。

    气派不说,而且占地面积极大的三层下白楼,外墙是一水的瓷砖,屋顶上是做好的平台,平台四周还围着铁栏子,看着比顾老三家还气派的房子让耿天心里有些没底了。

    可来都来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耿天不甘心,稳了稳心神,耿天跟着耿顺走进自动敞开的雕花大铁门。

    仅仅扫了一眼,耿天就看到停在院子里的小轿车,一个巴掌的图案让耿天心底哆嗦了一下,耿天叫不上车牌子,但耿天却知道眼前停靠在院子里的小车没有个十几万下不来,眼前的车眼前的房子还有眼前一身亚麻料子的宋大强让耿天顿时堵的慌。

    跟着耿顺被宋大强迎进屋里的耿天坐在一水红木家具的客厅,屁股下的坚硬好像针扎似的刺着耿天的心,抿了下双唇,悄悄的深呼吸,耿天看向宋大强。

    满头灰白色头发的宋大强约莫有六十左右,浓眉大眼,方脸盘,看着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脸正气,此时笑呵呵的给俩人倒上矿泉水,动作自然的好像见到老友似的熟稔。

    老狐狸,第一眼的感觉让耿天不自觉绷紧了心神,“小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笑呵呵开着玩笑的宋大强让耿顺嘿嘿一笑,没有了在屯子里的轻松,气场虽然不如宋大强但却并没有露出一丝怯意的耿顺有着耿天不知道的骄傲,“宋叔,俺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要不然,来吴家屯还不得给俺臊死啊,看看吴家屯在您老的规整下啥样,在看看俺双鸭屯,俺都不好意思进来。”

    捧着宋大强又亏着自己的耿顺脸上还带出一丝不好意思,哈哈一笑的宋大强点了点耿顺,“行了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是好样的,至少这几年在你的带领下,双鸭屯彻底解决了温饱吗。”

    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但耿天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宋大强那一丝丝自傲,暗暗苦笑了一下的耿天在看过吴家屯后不得不承认宋大虎有自傲的本钱。

    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压下那一丝不服的耿天低垂眼帘,拿着水杯静静的听着宋大强和耿顺打官腔,你一言我一语,绕了半个小时,才把来意吐出的耿顺让宋大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一闪而过的精光让悄悄观察这宋大强的耿天心底咯噔一下,耿天知道这事不好办。

    笑意冉冉的宋大强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扔给耿顺耿天后,抽出一根点燃,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才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小耿啊,按说咱们两个村的山地是连着的,你们村有好发展作为老村长我应该扶持,可你也知道,村里的山林不是个人的,这要靠大家伙投票,这样吧,你回去等等,我跟大家伙商量商量,三天后你再来,我等你,咱们再议。”

    慢条斯理的宋大虎话音一落,耿顺就知道老东西要好处哪,眼底闪烁了一下,耿顺哈哈笑了,“行啊,宋叔,后个吧,后个晚上俺过来,一直都听说你家老婶子厨艺是咱县里都数得着的,宋叔也让俺尝尝婶子的手艺。”

    试探性的询问,宋大强脸上的笑意加深,略微矜持的点点头,“行啊,后个晚上过来,咱爷俩喝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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