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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绝密委托 第22节

作者:砯涯 字数:20917 更新:2021-12-22 06:29:37

    他话音没落,套房门被大力推开,身材健壮的阿基米德穿着黑西装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打手,“什么事”

    萧瑜对着身边几个女人点了一圈,“给我轰出去”

    阿基米德开始撸袖子,粗声粗气地说“是,小姐”

    然后没等他动手,所有的化妆师连同那个女助手都跑光了。

    走廊里脚步声渐渐消失,萧瑜总算是松了口气,朝阿基米德一扬下巴示意他进来。阿基米德关上门,小跑着凑到萧瑜身边,狗腿地摇着尾巴,“老大,您说”

    “外面都安排好了”

    萧瑜脱掉披肩,揭开纱布对着镜子查看肩膀的伤,对他们这类身体机能优秀的人来说,伤口修复通常会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几天下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白皙的肌肤上穿插着黑色缝合线,他们这类人身上不能留疤,那就好比给无身份的人盖上印记,看来回去得找菲尼克斯作下处理。

    阿基米德盯着那些伤口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回答道“所有宾客都在水晶大厅,只有部分准备晚餐和负责驾驶的船员没有到场,三少在排查大厅的可疑人员,ivan负责其他船舱,deer正在底舱等你去取冠冕,稍后会一起去典礼现场。”

    “去,把包里的军刀给我拿过来。”萧瑜边说边快速脱掉身上这件长裙,抬起左腿踩在椅面上,在大腿绑好战术腿包,又把尼泊尔军刀别在大腿外侧,调整好角度,确保使用时不会受到阻挡,然后开始更换婚纱。

    麦琪毕竟是个娇小的女人,萧瑜再瘦骨架也比她大了一号,礼服收腰的部位特别紧,萧瑜被勒得难受,对着镜子悲哀地发现,如果这裙子换成红色自己绝壁是一根标准的火腿肠。

    阿基米德拿过羽毛披肩给他披上,萧瑜装备好通讯器,看了眼墙壁的挂钟,现在正好十点半,距离他出场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舒曼老师会亲自来么或者他已经在船上了萧瑜心跳有些快,这几天一直没有宋远和真麦琪的消息,这两人就像从船上凭空消失了一般,考虑到大盗的身份,对方确实有可能用精湛的伪装和时间差躲过数天以来的搜查,只不过

    萧瑜深深缓了口气,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还真是很久没体会过了。

    即使是在开往洛杉矶的考核列车上,他多多少少都能凭借经验把握住对手的动态,或者通过某些极其细微的地方看穿他们的伪装,可登船以来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主动权都是掌握在对方手里。

    真是好无力啊

    “我们走吧,”把消极的念头赶出大脑,萧瑜提起精神,对阿基米德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能躲就躲,一旦交手我很有可能顾不上你,听懂了”

    阿基米德点点头,“跟上次一样”

    萧瑜笑了,“跟上次一样。”

    此时海面非常平静,船体没有一点颠簸,两人一路下到底舱没遇见任何人,空寂的金属通道内,每一丝细微的响动都被无限放大。

    灯光惨白,被墙壁折射后焕发出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冰冷质感,萧瑜犹疑地回头看去,心底莫名腾起一股挥之不去的怪诞感,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强烈到了极致但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自己也会因为紧张产生这种错觉了么

    阿基米德注意他的不安,顺着萧瑜的目光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萧瑜摇摇头,取出门禁卡刷卡,然后把手掌按进识别区,随着叮的一声,显示通过的绿灯亮起,他推门进入,阿基米德正要跟进去,萧瑜回身把他拦了下来,吩咐道“你等在这里,我很快出来。”

    阿基米德哦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合拢的门缝后。

    密码门关闭的声音扩散开来,萧瑜缓步朝走廊尽头的门走去,指腹按下耳麦,单联陆岑,用不加伪装的声音说“鹿鹿,我来了。”

    通讯频道一片安静,萧瑜等了一会儿,陆岑依然没给任何反馈,幽寂的环境下,他只能听见耳机里传来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情况

    那种冰冷的怪诞感愈发强烈,目光穿过通道牢牢锁定尽头那扇门,难道陆岑不在

    想到这里,萧瑜甩掉高跟鞋,光脚踩在金属地面上,提起长裙,整个人快得恍如一抹白色的虚影,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前。

    就在手指触碰到门把的刹那,耳机里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电流声,接通了萧瑜动作顿住,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鹿鹿”

    “走”

    “sha,离开”

    通讯戛然而止,萧瑜瞬间心惊,按住耳麦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个声音非常虚弱,还没说完通讯频道又是一阵电流声,下一刻女人甜腻的嗓音响起,咯咯笑道“啧,真是嘴硬,好好配合不行么”

    紧接着是某种锐物刺穿肉体的声音。

    “住手”萧瑜怒吼,劈手抽出尼泊尔军刀。

    开刃的刀刃锋利无比,直插进门锁,他用力一扭,嵌在实木门板内的锁头被暴力损坏,萧瑜起脚踹开木门,提刀破门而入。

    北极圈的极夜之下,轰鸣的引擎声远远传来,一架空客h145型号的直升机穿透重重夜幕,巨大的螺旋桨绞碎雪片,迸发出一蓬白蒙蒙的雾气。

    机舱最后一排,正在假寐的康奈尔舒曼缓缓睁开了眼睛。

    “boss,”一名下属朝他恭敬欠身,“已经抵达目标上空,是否现在降落”

    “阿远和麦琪呢”舒曼问。

    下属道“麦琪小姐控制住了那名叫deer的黑客,现在游轮全部监控被我们掌握,远哥在典礼现场,boss有什么吩咐”

    舒曼眸底浮起一丝意味不清的笑意,他略微偏过头,目光穿过舷窗看向在黑水中航行的欧若拉号,过了一会儿,才道“让阿远把希城引到甲板,今晚必须带走他,这孩子离开了一段时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还有,”舒曼补充道“那个加西亚,先别让他出事,稍后一起带走。”

    “属下明白。”

    “降落。”

    “是,boss。”

    游轮顶层,明亮的暖光将玻璃与钢构筑的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空气中漂浮着奶油清甜的香气,身着盛装的宾客端着高脚杯来来往往,分别与丹尼尔弗雷德敬酒。

    俞希城于人群中转身,注意到有个背影消失在大厅入口,他按下耳麦,在通讯频道说了一句我找到他了,然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游轮三层,脚步声在身后停下,骆逸凡关上面前那间套房的门,头也不回道“凯文,我对于父亲产业没有任何兴趣,你没必要因为这个与我为敌。”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凯文盯着男人冷峻的背影,犹疑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笃定下来,“今晚你们都将永远留在这里”

    闻言,骆逸凡回头看向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倏然漫上一层凛冽怒意,四目相遇,凯文被这个眼神狠狠震慑了一下,对方冰封的气场恍若有形的利刃,直刺入他眸底,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他仿佛连灵魂都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原来真是因为你们。”

    凯文皱眉,“你说什么”

    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关节措响,手背青筋暴起,逸凡深深缓了口气,脑中所有零散的碎片终于拼合起来逃离加州监狱,十月空白期,黑客deer消失,sha更换搭档,联合意大利籍大盗维克托贝鲁吉亚洗劫赌场。

    整个世界都震惊于这次丧心病狂的屠杀行动,然而没有人会将它与沉入北冰洋之下的欧若拉号联系在一起。

    上一世,sha的身边只有一个deer,那是感情世界唯一会给他反馈的特殊存在,当这种依托沉入海底,他没有选择地被逼为取人性命的鬼。

    原来,他所有的疯狂与残忍,都是为了向那些让他走投无路的人复仇。

    游轮甲板,直升机垂直降落,螺旋桨的轰鸣甚至惊动了水晶大厅的人们。

    那不是属于大盗的悄然登场,雪夜的不速之客再告诉所有人他,正要取下王后的冠冕。

    第73章

    游轮底舱尽头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郁的腥气,深色的血点喷溅在满墙的显示屏上,现场算不上惨烈,从出血量来看并不会影响生命安全,但萧瑜被这一幕狠狠刺了一下。

    拥有能开启底层密码门的门卡和生物信息应该只有陆岑、逸凡、丹尼尔,再加上他在内的四人才对,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萧瑜眉心拧紧,目光匆匆掠过整个房间,终于看向最里面的位置。

    扶手椅下积了一滩血,陆岑脸色苍白,西装内里的白衬衣被血液浸透,一根手指粗细的钢锥穿透肩胛骨,将他钉在了椅背上,那两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屏幕粉碎,各自翻倒在一边。

    “鹿鹿”

    目光交汇的刹那,萧瑜注意到陆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是在告诉他不该进来

    “真让我意外呢,小七爷”

    麦琪着一套修身皮装,翘着腿坐在电脑桌上,手里另一根钢锥一下一下敲打着掌心,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瑜易容后跟她毫无差别的脸,片刻后,调笑道“前段时间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您有一把不开刃的军刀,现在才不到半年时间,您这是想通了”

    “算是吧,”萧瑜冷眼看向她,“安琪拉有句话说的不错,到了今天,我也不能总是用小时候练手的刀片陪你们玩了。”

    “boss如果听见您这么说,大概也会觉得欣慰吧。”安琪拉笑道。

    “少废话,”萧瑜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丹尼尔给你开的门”

    “管理员弗雷德拥有修改密码门设置的权限,小七爷,最后一次修改可就是等着您进来呢。”安琪拉道“现在你们的生物信息已经从控制系统中删除,您永远都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闻言,萧瑜心里徒然一沉,“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在底舱动手”

    “如果您足够了解舒曼先生就应该会明白,boss的计划永远不可能只有一种,他给我们的条件很宽泛,安琪拉、阿远或是我,不管我们三人里面谁的身份暴露了,都不会影响到计划进行。”

    说到这里,麦琪得意地笑了笑,“所以我之所以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一晚,你们拆穿了安琪拉才导致的,换句话说,决定计划如何进行的人是你们本身,这才是boss最厉害的地方。”

    萧瑜握紧军刀的五指下意识收紧,喃喃道“他会来”

    “已经到了哦,”麦琪用钢锥指着其中一台显示屏,讥讽道“只可惜boss没打算见您,被放弃的东西就是一件垃圾,他不会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她回手抽出嵌在陆岑肩膀里的那根钢锥,陆岑疼得略一皱眉,紧接着就要起身,麦琪反应非常快,手腕翻转,利器尖锐的顶端登时威胁性地架在了陆岑咽部。

    “老实点,黑客先生,boss交待了要跟小七爷动手,我可不想受别人打扰,”麦琪笑着舔了舔嘴角,眼神倏然变得危险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杀了你小七爷会不会更认真一些呢”

    “别碰他”

    萧瑜怒吼一声,眼底红得仿佛像要流出血来,提刀揉身而上。

    麦琪轻笑着扬起嘴角,整个人快得像是一尾滑腻灵活的鱼,单手撑上桌面朝侧面滚开,尼泊尔军刀锃亮的刀身反射着顶灯,晃出一片刺目的白光,削铁如泥的刀刃隔开空气,堪堪擦着她身体凌空斩下。

    轰的一声,木屑横飞,坚硬的实木桌子被劈的轰然倒塌,萧瑜飞身跃过报废的电脑桌挡在陆岑身前,一面小心警戒麦琪,一面回头急道“鹿鹿,你怎么样”

    “我说过别进来。”

    陆岑的声音极度虚弱,失血特征已经非常明显,萧瑜隐约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解开他的西装外套,待看清情况后全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陆岑腹部一片血肉模糊,分布着十几个穿透型伤口,这样的密集程度意味着内脏同样受到了伤害

    萧瑜眼眶顿时红了,直接扯开裙摆给他包扎。

    不远处,麦琪也没有趁机动手的意思,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

    这样的紧急处理根本起不到止血的作用,缠住腹部的衣料瞬间被血水浸透,最糟糕的还是内脏出血,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咸涩的液体落在手背,晕开凝固的血污,萧瑜低头包扎,心里从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别担心”陆岑摸摸他的头,指尖颤抖着摸索到萧瑜脸侧,寻找易容面具和肌肤接壤的地方。

    “我来我来,你别动”

    萧瑜胡乱把伪装扒下来,抬头看向陆岑。

    他脸颊沾上血迹显得脏兮兮的,陆岑忍不住莞尔,低头吻上萧瑜的额头,托在他脑后的手拇指极不明显地轻轻一拨,将通讯器公频打开。

    萧瑜“”

    “去吧,sha,”陆岑轻声说“杀了她,这次不要再犹豫。”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在通讯频道回荡,游轮上的另外三人同时意识到底舱出事了。

    “shadeer”阿基米德像疯了一样开始砸门。

    “听我说”

    萧瑜彻底冷静下来,起身,持刀面向麦琪。

    “你在跟谁说”

    声音戛然而止,麦琪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被破坏掉的两台笔记本,然后阴测测地看向陆岑,厉声道“控制通讯器信号的基站竟然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陆岑虚弱一笑,“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游轮上所有携带c设备的游客电脑中都建立了信号基站,大概有上百台吧。”

    “你”这船上还有一个可以开启密码门的人,决不能让他把消息传达出去麦琪目光阴狠,双手分别正反握住两柄钢锥悍然攻向萧瑜。

    萧瑜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目光死死咬住对方飘忽不定的身形。

    电光火石间,萧瑜抓紧一秒时差侧身避开要害,随着噗嗤一声,银亮的利器从胸前插入,贯穿整个胸腔,血浆在背后爆出。

    肉体产生的阻力沿着钢锥无比清晰的传至掌心,两人近距离对视,血液混合着泪水划过脸颊,在冰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褐色印记,麦琪震惊到无以复加,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生生吃下这个攻击

    在她面前,萧瑜恍若没有痛觉的鬼,幽暗的眸底悄然漫起一层冰冷彻骨的笑意,“底层密码门的生物数据被清除,现在只有丹尼尔弗雷德才能打开,不管是谁,把人带来,或者把手带来。”

    近身格斗,胸口被贯穿,对手就在眼前,他竟然还能冷静做出部署他到底是人是鬼麦琪心底蓦地腾起一股阴冷的惧意,久经锤炼的危险意识此时灵敏到了极点。

    她想要抽身拉开距离,对方似乎先一步察觉到了这种意图,瞬间扣紧她的手腕,止住去势。

    “萧瑜,你”麦琪失声尖叫。

    “急什么”蝉翼似的眼睫轻颤着抬起,萧瑜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玩味道“这才刚刚轮到你。”

    麦琪倒吸口气,眼睛被一道亮光反光晃得瞬时失明。

    下一秒,血浆飙出溅上天花板,萧瑜起脚踹上女人柔软的腹部,大力之下,麦琪向后飞出直接撞上房间另一侧的墙壁,但紧随而来,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剧痛。

    “我、我的你”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然后抬头正看见萧瑜抽出胸前的利器,连同被齐肩斩断的胳膊一起,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既然是舒曼老师让你跟我打,那么他应该能看见了”

    萧瑜信步走过去在麦琪近前停下,提起刀尖像玩弄一般拨弄着女人领口可能隐藏电子设备的部位。对方居高临下的模样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麦琪身体剧颤,捂着冒血的断臂不住往后退缩。

    “唔算了。”

    萧瑜单膝跪下,扯住麦琪领子把她提过来,“好久不见,舒曼老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久别重逢却又无比蓦然的疏远感,”小七一直不能理解,您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您想交给师兄的东西我绝不会碰,即使这样您也不愿意放小七一条生路么”

    同一时间,游轮甲板。

    暴雪中的直升机仿佛一只静止不动的巨大黑鸟,机舱最后一排,康奈尔舒曼眸底带笑,静静注视着监控画面内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青涩的熟悉面孔。

    “十八年,”舒曼合上iad,“小七长大了。”

    候在旁边的下属接过平板电脑,恭敬道“boss,麦琪已经失败了,您的意思是”

    “按计划进行。”说完,舒曼站起身,拿起沙漠之鹰咔嚓上膛,“希城找到了”

    “甲板大厅,远哥在那里。”

    “带路。”

    “是,boss。”

    萧瑜注意到麦琪原本涣散的眼神变了,就连神情也安定下来,那不是普通的镇静,而是一种看淡生死的木然,“他说什么”萧瑜捏紧女人纤细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boss的计划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种,”麦琪笑了笑,依次看向萧瑜和陆岑,仅剩的一只左手摸索进怀里,“你们都会死”

    萧瑜盯着她的动作,眼睛眯起来,与此同时,陆岑猛然意识到什么,按住腹部踉跄着起身,跑过来一把搂住萧瑜,抱着他冲进走廊。

    房门砰地一声合拢,萧瑜不知道陆岑为什么要跑,但明显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鹿鹿”

    陆岑疼得脸色发白,来不及解释,展开手臂搂着萧瑜跑出十几米。

    这时,两人身后密闭的套房中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响,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萧瑜只感到有上千斤的重量猛击上脊背,整个人几乎是被掀翻出去,陆岑伏在萧瑜身上将他死死护在怀里,灼人的高温过后,两个人都听见了汹涌的进水声。

    “sha”

    “小七”

    “出什么事了”走廊另一边密码门擂动,阿基米德撕心怒吼。

    刺骨的海水迅速漫上地板,船身开始倾斜,萧瑜耳鸣严重,鼻腔和耳道都在流血,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疼,而最惊心的还是染透了他脊背的血。

    萧瑜无法想象陆岑的情况,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费力爬起来,架着陆岑一步一步挪动到密码门前。

    “我们还活着,底舱进水了,估计还有几分钟时间,阿基帮我撬门,这种级别的震动以后固定部位都会松动。”

    “我知道了,”阿基米德哑着嗓子说“你们撑住。”

    萧瑜紧紧搂着陆岑,声音却异常镇定,“ivan,你去找丹尼尔,首先我要他死,然后你拿到他的指纹过来开门,还有鹿鹿伤得很重,联系boss准备至少血液,赶快过来救援。”

    “明白。”骆逸凡说。

    门的另一边,阿基米德用袖口蹭了蹭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徒手砸开消防栓玻璃,从里边取出消防斧,拖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对准门与舱壁的连接处猛砸下去。

    “师兄,”萧瑜闭紧眼睛静了几秒,但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眼泪,低声道“老师来了,你自己小心,麦琪说他是来带你走。”

    回应他的是一声微微发颤的“你放心”。

    海水灌入,室温在急剧下降。

    做完全部安排,萧瑜将下巴贴在陆岑额头蹭了蹭,陆岑抬起手擦去某只眼尾的眼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指尖很冷,萧瑜心里除了恐惧就是心疼,握着陆岑的手哈了哈气。

    “别难过,”陆岑合上眼睛,唇线弯成了一个非常柔和的弧线,他说“我去世后公寓会自动过户给你,所有资金的相关密码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萧瑜胡乱摇头,陆岑温柔地按住了他的脑袋,继续道“就是boss把你领到我面前,我却不愿意接受你的那天”

    水位上涨,很快没到了两人脚踝。

    萧瑜强忍住失控的冲动默默流泪,他把陆岑拖起来,让他靠在墙壁上休息,然后抽出军刀配合阿基米德撬门。

    “sha,”陆岑揍过去,从后面拥抱住萧瑜,“我爱你。”

    “我也是。”萧瑜把刀尖插进一道成型的缝隙,一点一点扩大它。

    “你跟我的前几个月,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

    萧瑜简直要泪奔了,哑着嗓子怒道“别说了,这些话留着回家再说好不好”

    陆岑吻着他的脊背,“我怕回不去了。”

    整艘邮轮都在颤动,顶层水晶大厅一片狼藉,爆炸声过后,不明所以的人们焦虑地四下张望,议论声四起,此时极夜与暴雪下的雪白欧若拉号仿若孤岛,随时可能被这寒冷的黑暗吞噬殆尽。

    站在红毯尽头的丹尼尔弗雷德深深缓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一般,一名船员冲进大厅,飞奔到他身边,颤声耳语道“老板,底舱进水,船要沉了”

    丹尼尔缓慢点了点头,吩咐道“放救生艇,联系救援,给游客发保暖毛毯,快去”

    “是”

    突然,枪声响起,大厅霎时陷入死寂。

    受惊噤声的人们朝入口望去,骆逸凡咔嚓一声更换弹夹,举枪指向几十米外的丹尼尔弗雷德。

    “来人”丹尼尔惊呼。

    一名保镖正要上前,骆逸凡果断扣下扳机,子弹凌空抽射,直接爆头,所有人惊住了。

    “弗雷德先生,”逸凡淡淡道“我来取你的命。”

    第74章

    爆头保镖混合着脑浆的血液沿着倾斜的地板流淌过来,似乎是这凝固一般的情景中唯一的动态画面。

    现场安静得古怪,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一些身上被喷溅上血点的人楞了好一会儿,才机械地用袖口蹭了蹭脸颊。

    “血是血”

    出声的女士刚才就站在保镖身旁,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被血污染花,血腥味仿佛随着这句打破沉寂的呓语爆发出来,人群开始躁动。

    “杀人啦”那名女士失控尖叫。

    骆逸凡微微眯起眼睛,深灰色的眼眸疏冷而漠然,目光越过上百平米的距离牢牢锁定在丹尼尔弗雷德身上,而持枪的手却偏转指向那个女人,“安静,或者死。”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隐忍克制的味道,前世今生,骆逸凡从没想过身为维序者的自己会在某一天将人命看得这么轻,当枪口指向无辜受惊的女人时,他动摇的心不可抑制感觉到厌恶。

    然而手并没有因此放下。

    这个威胁很管用,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着是一种封锁在掌心下的、低低的抽噎,有人捂着女人的嘴,将她拉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丹尼尔弗雷德先生的未婚妻在底舱引爆了塑料炸药,现在船体进水,你们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利用救生艇逃离,而我只要弗雷德先生一个,剩下的人现在离开这里。”骆逸凡说到这里有一个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操控着宾客们惴惴不安的心。

    “否则,就陪弗雷德先生永远留下。”

    血液漫过丹尼尔落脚的地毯,晕染开一片深褐色的印记,他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地看向其他保镖,颤声道“谁敢动开枪我命令你们开枪”

    话音没落,沙漠之鹰的扳机再次被扣下,丹尼尔惨叫一声,被后坐力带的一个踉跄,子弹从胸口没入直接打穿了肺叶,他背后登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最后一遍,”骆逸凡道“不想死的人,给我马上离开。”

    人群在静了几秒之后立即行动起来,三百多人同时涌向出口的结果可想而知,骆逸凡却无暇顾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待人清的差不多了,才举步走到丹尼尔面前,然后扯着衣领把人提起来。

    “凯文逼我的,不按要求做他们就会杀了我”

    丹尼尔脸上全是眼泪,面色憋得涨红,胸腔急剧起伏,肺部损坏导致大量血沫倒流并堵塞气管,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他会在被窒息感折磨几小时后痛苦死去。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们,求求你,放过我吧”

    骆逸凡垂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过去几天,sha一直以麦琪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你本来有充分的时间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惜你没有,不管你是不相信我们能保护你,还是过分顺从那些威胁你的人,总之你做了对我们来说最糟糕的选择,选择了与我们为敌。”

    丹尼尔痛苦摇摇头,呛回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两人脚下的红毯上。

    “船上唯一有资格修改密码门生物信息的人只有你,因为你,我最重要的人被困在那里,弗雷德先生,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sha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吧”

    骆逸凡五指收紧,像是要生生勒断丹尼尔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做了这么多事,或许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如果不是眼下时间有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痛苦的死法”

    丹尼尔身体剧颤,双手死死握住逸凡手腕,想从那种恐怖的力量中挣脱出来,哑着嗓子说“原谅我原谅我这些都是凯文,都是他逼我做的”

    枪口抵上丹尼尔的额心,骆逸凡神色冰冷,形如黑暗中执行杀戮的、没有感情的死神,眸光相遇时,丹尼尔感觉到有一股寒意,瞬间冰封了他的灵魂。

    “不管放到哪一世,”骆逸凡说“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长夜之下,枪声响起,在空旷的北极上空仿佛带有某种诡异的回响。

    游轮已经彻底倾斜,船头高高翘起,大雪漫天,甲板等待登船的旅客裹着厚厚的毛毯,惊恐地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水晶大厅。

    “放”站在船舷的舵手大喊挥手,指挥着几名同伴将一艘载满游客的船降到海面。

    先前被逸凡威胁噤声的女人眼底含泪,心有余悸地靠在角落休息。

    “您还好么”旁边的男人嗓音温和,从风衣内袋取了张手帕递过去,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女人长发披散,脸上全是哭花的血污,她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虚弱地道谢说“刚才谢谢您,不然我有可能”话没说完,她又开始哽咽起来。

    “您多虑了,”男人细腻的手指挑起一缕垂落的发丝,无比温柔地别到她耳后,“那孩子的心很正,不会轻易对无辜的人下手,更何况您是一位美丽柔弱的女士。”

    那个男人拥有一双迷人的棕眼睛,眸光深邃,微笑时会眼线会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女人仰着头,整个人隐没在对方高大的身影下,像是被那人迷惑了心智一般,温顺地点了点头。

    “那么,您介不介意我”男人指了指她身后的门,示意自己准备离开。

    “哦,当然,”女人裹紧毛毯,赶紧起身把入口让出来,然后她显得有些犹豫,“可是,先生,现在船快要沉了,你进船舱并不安全。”她扣住他的胳膊,“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男人回头莞尔一笑,“非常重要,请松手好么”

    对方的笑容依然温和而有教养,可女人却蓦地怔住,像是被某种绵里藏针的锋利杀意狠狠刺了一下,手指哆嗦着松开。

    “谢谢,晚安。”

    男人从容不迫地转过身,伸手推开船舱大门,而他的下一个动作则是打开风衣的左侧衣襟,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枪。

    他身后的女人彻底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慢慢合拢的金属门后。

    此时,船舱甲板酒吧。

    黑暗中爆发出一记恐怖的撞击声,宋远凌空撞上酒柜,紧接着柜子摆放的几十只酒瓶悉数坠落,在地板上砸得粉碎。

    脚步声响,俞希城踩着满地玻璃渣子缓步靠近,“怎么不还手”

    “三少,阿远不敢”

    宋远稍微动了动,胸腔里登时就是一阵剧痛,断裂的肋骨插进内脏,血液倒流,他呼吸间尽是腥甜的血腥味,宋远疼得皱眉,侧过头呸出一口血沫,然后重新看向那个容貌俊逸的男人。

    俞希城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冰冷的声音倏然染上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诮,“你不敢呵阿远,背叛我还敢说你不敢,你真当自己是舒曼老师的人,算准了我不会对你下杀手么”

    “三少,您没必要为了一个萧七跟boss闹翻,”宋远说“boss培养了您将近二十年,现在把他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您,三少,您不该让他寒心。”

    “寒心”希城漠然反问“从过去到现在,我的要求只有让他放小七一条生路,可即使这样老师依然还要赶尽杀绝,所以先寒心的人,其实是小七和我。”

    宋远眼眸微微眯起,没有接话。

    沉默中整个酒吧安静下来,也正是因为这种安静,俞希城猛然捕捉到空气中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息,他转过身,捕食者般冷冽的目光在被黑暗模糊的环境快速掠过,最终定格在酒吧一角。

    “舒曼老师”

    “总算注意到了”康奈尔舒曼从卡座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莞尔道“希城,老师教过你的东西已经忘记了么”

    “人的情绪会影响五感的灵敏度,尤其是当你的对手足够狡猾的时候,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如果老师在刚才动手,那么你认为你避开要害的几率能有多大”

    俞希城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舒曼笑了笑,继续道“所以不要让可能影响到你情绪的人或物留在这世界上,况且我为自己的传承定下来的规矩就是只能活一个,当年是小七自己放弃了与你竞争的机会,这是他理应承担的后果。”

    “老师,”希城放在身侧的手掌不自然地握紧成拳,一阵见血道“您说的理由在我看来都不是理由,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小七死”

    闻言,舒曼脸上浮起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凝固,而旋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说“阿远,起来带希城走。”

    “是,boss。”

    宋远挣扎着爬起来,上前几步来到俞希城身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三少,您可千万别再违抗boss的命令”

    他声音豁然止住,宋远心中大惊,只看见男人背对向自己的背景刹那消失,仿佛瞬时融入黑暗的影子。

    “三少”宋远惊叫出声,按紧胸口拔腿追了上去,“boss,小心”

    不远处,康奈尔舒曼略微扬起嘴角,露出今晚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将近二十年的悉心培养,从男孩儿到男人,他最完美的继承人终于对他亮出爪牙,舒曼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份久违的熟悉感,传承的最后一步永远是鲜血淋漓的挑战,而这次立场倒置,他成为了被挑战的人。

    只可惜

    电光火石间,俞希城恍若无声无息的鬼魅,瞬时近身,徒手扼紧舒曼惯用的左手,另一只手按上肩膀,反转一拧,舒曼早在希城做出第一下攻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他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空气中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紧跟而来宋远脸色惨白,举枪指向两人,“boss”

    肩关节脱臼,舒曼左臂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拉拢在身侧,为什么不还手就这么让他轻而易举地一击得手俞希城心底腾起一股冷入骨髓的惧意,废掉盗贼善用的手,就相当于斩断鹰隼翱翔的双翼,那么下一步就是

    “希城,”舒曼温和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直接取我的命”

    俞希城一怔,“老师”

    “当你决定动手,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师,而是你此次狩猎的猎物,没有了那层关系,你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舒曼说“希城,你输了。”

    那句话仿佛审判,酒吧四面的入口同时打开,数名持枪黑衣人鱼贯而入,不用舒曼下令,枪声骤响,希城完全没有藏身的死角,血浆爆开,身体中弹的部位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双膝被子弹打碎,希城跪倒在舒曼面前,他颤抖的按下耳麦,强作镇定道“我已经走了,小七,别管我。”然后直接将通讯器按得粉碎。

    意识散尽前,他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康奈尔舒曼将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与此同时,游轮底舱。

    冰冷的海水从密码门裂开的缝隙涌出,积水已经漫过成年人的腰部,阿基米德被冻得脸色发青,身体不住颤抖,他把消防斧卡在裂缝里用力撬动,试图扩大那道裂口。

    门后的通道内只剩下十几公分的空气层,萧瑜一手抓着天花板上的管道,单臂死死搂住陆岑防止他沉下去,两人浸泡在北冰洋刺骨的海水中,在水流巨大的冲击下几乎紧贴在密码门上。

    “来不及了,压力越大那道门就越不容易被撬动,”陆岑摸索着去解萧瑜的手,“你可以出去,走别再耽误时间”

    “不我不可能留下你”萧瑜摇头,“别说话,保存体力。”

    “sha,现实点,我们这一行的风险你应该明白,你不是我带过的第一个新人,而我也不会成为你唯一的搭档,总有人会离开。”陆岑摸摸他的头,“听话。”

    萧瑜眼眶被海水刺得通红,挑起陆岑一条胳膊绕过后颈搭在肩上,然后继续用军刀帮忙撬门。

    “带了你这么久,偶尔也该听听我的话。”

    “闭嘴”

    就在此时,楼梯间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有人噗通入水的声音,阿基米德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过头,待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ivan”

    “你先上去,等下海水冲力会特别大,这里不安全。”骆逸凡道。

    阿基米德点点头,转身朝楼梯游去。

    “我要开门了,sha你抱紧deer,别被冲散。”

    回应他的是密码门另一侧传来的一声敲击。

    骆逸凡拿出门禁卡和丹尼尔的断臂,分别放进两块识别区,绿灯亮起,他迅速扔掉这两样东西,徒手勾住上门框,另一只手从先前撬开的缝隙伸进去,很快,里面有人同他握在一起。

    密码门机关触动,底舱回荡着机械扭转的声音,随着门体开启,被阻塞在通道的水犹如倾闸而出的洪流,水位猛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迅速没过整个底舱。

    待海水注满,水流不再那么凶猛,骆逸凡接过萧瑜怀里的陆岑,朝他比了个往后的手势,三人两前一后潜水朝楼梯口转移。

    失去密码门阻碍,船体下沉速度骤然加快了好几倍,阿基米德眼睁睁看着水位上涨,只能不断往上爬楼梯。

    几分钟后,水面下出现一团阴影,下一刻三人破水而出,阿基米德激动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赶紧跳下来帮骆逸凡架起陆岑,“现在怎么办”

    “快走先上甲板”萧瑜冻得全身发抖,催促道“沉船后会形成漩涡,如果不能避开咱们就死定了。”

    然后他看向骆逸凡,“有枪么”

    骆逸凡抽出沙漠之鹰递给他,萧瑜接过来打开弹夹查看剩余子弹的数目,“跟我走”他绕过两人快步朝上爬去。

    甲板的旅客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是男性,欧若拉号此行游客远远没有达到载人上限,救生艇充足,再加上船员训练有素,所以疏散速度非常快。

    萧瑜出了舱门直奔最近一艘正在上人的救生艇,军刀一横直接架上那名指挥船员的脖子,然后提枪指着救生艇上的游客,命令道“都给我下来,快点”

    “你”

    有人刚要抗议,萧瑜按下扳机,子弹擦着那个男人的耳朵激射过去。

    “少废话”

    这下没人再有异议,萧瑜招呼逸凡和阿基米德上船,又抢了几条毛毯扔上去,“放”他威胁性的压下军刀,那名船员朝同伴点头示意照做,萧瑜等到救生艇降到海面又划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抱歉,我的搭档有伤,不能耽误。”他冷冰冰地看向所有人,“你们继续,还来得及。”说完,他放开船员,手掌撑上栏杆纵身跃进海里。

    极夜之下,暴雪遮蔽天幕,漆黑的水面漂浮着几十艘泛着荧光的救生艇,如同最微弱的火种,一个海浪打来就能将它熄灭殆尽。

    萧瑜游到救生艇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骆逸凡将他拉上船,用毛毯把人裹紧,萧瑜累得没力气说话,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坐到陆岑旁边,把他搂进怀里。

    “鹿鹿”萧瑜低着头,捏了捏陆岑冷到僵硬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得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哽咽道“马上就结束了。”

    陆岑眼睫颤了颤,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

    萧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勉强忍住抽噎把耳朵凑过去,但他还是听不清,只感觉某种冰冷的东西蹭蹭自己的耳廓,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吻。

    第75章

    三日后,俄罗斯,摩尔曼斯克州首府。

    这里是北冰洋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人口只有三十余万,冬季气温非常寒冷,有长达两月左右的极夜,但是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摩尔曼斯克有幸成为了俄罗斯北方唯一的不冻港。

    下午四点多,沉浸在冬日长夜的城市灯火通明,犹如镶嵌在极地夜幕的神秘瑰宝,羽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街道十分安静,难得驶过一部汽车,与之相对的则是气氛火热的各类酒吧。

    街角那间药店门可罗雀,节能灯泡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塔灰,裹着厚呢子大衣的本地姑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她耳朵里塞着3的旧耳机。

    她叫索菲亚,一个典型的俄罗斯姑娘,拥有白皙如雪的肌肤和美丽的蓝眼睛,这间小药店算是家族产业之一,平时由她和母亲打理,父亲则带着几个哥哥在海上捕鱼。

    空气中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声,整间屋子被烤得暖烘烘的,索菲亚打了个哈欠,睁开湛蓝色的眼眸去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又看向大门,最终露出一个略显失望的表情。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那个三天前来购买过消炎药顾客依然没有出现。

    想到那个人时,索菲亚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这座城市实在太偏远了,很少会出现外国人,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发黑眼的亚裔,而且还是个非常英俊好看的年轻人。

    就是话有点少,索菲亚心不在焉地绞着耳机线,脑中回忆起那双幽深的黑眼睛,看样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门框上的铜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动,木门打开,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雪片吹进药店,索菲亚满怀期待地站起身,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顿时亮了亮。

    “您来啦”她一把扯下耳机,从柜台后快步走向药架,欢快地说“酒精、碘液、阿司匹林和一些纱布,我说的对么”

    萧瑜闻言一怔,眉心警惕地拧起来,他翻起大衣毛茸茸的兜帽边缘看向这个奇怪的女人,她记下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难道是故意在留意

    索菲亚一边从药架上取下对方需要的几样东西,一边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纤长的眼睫眨了眨,“还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那是一种熟悉得有些过分亲密的语气,萧瑜觉得不舒服,他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但眼下这种情况,一个陌生人的友好并不是什么好事,最大的缺点就是她会对你印象深刻。

    “什么”他冷淡地回应道。

    “你第一次来想要的破伤风疫苗,我好不容易弄到了”索菲亚很开心,将那几种东西包好,又从冷藏柜里取出一小管试剂,得意地晃了晃,“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总共只有一家医院,这玩意儿药店都买不到,而且因为美国人的游轮出事,这类药品最近消耗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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