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放在桌上。
关泽予拿着笔,他低头审查桌面上的报表,明明眼里看到一大窜排列整齐有序的数据,那是一大串数字,它看起来那么清晰,可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男人抱着一束花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旋转手中的钢笔,笔盖旋开又盖上,反反复复,来回反复。
他玩累了,才发现手上满是钢笔墨水。
白净的手心,沾了大片墨迹,他甩手,他拿纸巾擦,可不论怎么甩、怎么擦,那墨水好像渗入肌肤,烙进骨血里,怎么甩也甩不掉,就算擦了,也糊涂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2章 逆子
晚上,回到庐园。
他使劲擦洗掌心留下的墨痕,手心被磨得通红,火辣的疼,他才感觉到痛,转头,听到旁边的手机响起
和你走近要多少牺牲
假如天意也想我安份
没原因未合衬仍可紧守着护荫
就算分开也不要去憎恨
难再拥抱没热吻
竟能感觉 爱得震撼
像留低着烙印 人生岂可没泪印
不用计较以後有着别人还是上心
逐段逐段旧情似是遗憾
就是日後共谁有着缘份
始终不可取替着这亲切质感
他看着手机,一动不动。
特别的铃声,第一次设置手机来电铃声,因为特别设置,所以不用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谁。
记忆翻涌着,像海啸,像狂风暴雨,漫天又卷地。
他任随手机响着,他把手伸进冰冷的水中,深切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冰冷至心底的最深处,慢慢的冻结渐暖的心;
他的心被冰封起来,冻结起来,再不会失去频率乱跳。
不相交,便不相知,更无结交必要。
他把手从水中拿出来,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
一切变得黑暗,所有声响,慢慢的沉寂下来,孤单单的冷清,就这么凝聚起来。
他找回很久前或不久前的自己,孤独,冷傲,严酷,寒竣,不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大怒大愤。
次日上班,雯秘书带来小助理,她说,“这是小秘书章夕瑶。”
女孩看起来就是聪明伶俐的新手,长得水灵,雯秘书说,“总裁要不要再面试一轮”
关泽予把手上的试题交出去,他看都没看一眼,低头继续忙手边工作。
章夕瑶拿去填了十分钟,再把答卷呈交上来。
关泽予扫一眼结果,他头也不抬问,“所有工作熟悉了吗”
“是的,总裁。”
她很拘谨,可能是第一次面对从现在开始及至以后的上司,可能是上司的气场太冷,她有些惶恐。
雯秘书把人带出去,她说,“习惯就好。”
章夕瑶犹犹豫豫的,她想说出心里话,她想说我害怕。
雯秘书好像看出了新人的不安,她安慰,“没事,慢慢来,在新岗位上谁都不能一开始就得心应手,只要习惯了就好。”
章夕瑶猛点点头,“谢谢雯姐。”
关泽予这一天,要求新秘书去通知技术部开会。
章夕瑶不知是不是太紧张才听不清楚要求开会的主要人员,或者有意要那样犯错。
关泽予清楚的说了,是技术部,不是所有部门。
那是不容原谅的错误,可她犯了。
雯秘书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离谱,她这边还没说什么,那边本该受到批评的女孩已经低低啜泣。
她说,“我我做不好。”
雯秘书说不出责怪的话,她问,“在我身边,你不是处理得井井有条吗,怎么一到总裁的办公室就犯糊涂了呢”
“雯姐,关总,关总太严了。”
章夕瑶自认能力还行,口才也过得去,她没想过有一天会吞吞吐吐的语不成句,那样的男人,就像一座冰山,一进入他的办公领地,那迎面扑来来的冷气,吹得人直打寒颤。
雯秘书看在女孩诚恳认错的份上,她说,“我去跟总裁说说,你还有机会改过。”
章夕瑶点点头,虽然怕,但更想证明自己,毕竟这份高薪工作来之不易,有压力是正常,她想,跨出第一步就好。
她不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让首席上司丢尽颜面,其它部门的管理者,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说首席总裁居然没有一位得力助手,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这些话,在午餐碎碎作响。
雯秘书听得直拍下手中的筷子,她火了,想不到这件事会成为某些人造反的导伙索。
有些人巴不得关泽予下台,就因为他执行决策过于独断专行,大家以为他过于刚愎自用。
关泽予此刻在办公室里,听着作为父亲身为最高董事长的批评,其中陪同来坐阵的关泽启,他说,“泽予,冠鹰也不是招不到人,你这是怎么用人,为何让底下员工传出这样的闲言碎语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关泽启说了很多,他说,“这事,你处理不够妥当,也难怪诸多高层管理者闲言碎语。”
关泽予静静听着,他不说任何话。
关耀聪说,“既然雯秘书招不到人,那就让人事部来安排。”
关耀聪提出了建议,关泽启随声附和,“是啊,让其他部门举荐也可以,至于用不用人,最终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关泽启扇风点火,他陪着父亲唱双簧。
关泽雨一声不响,他抬头回应,“好啊,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关泽予把审过的文件扔出来,“你提交的方案有疏漏,不通过。”
“你,关泽予,我是你大哥。”
“是吗,我这里不认亲,我只认方案可行与否。”
兄弟俩首次在亲生父亲面前交锋,关耀聪表面上无风无浪,他和蔼的说,“你大哥刚来接手工作,很多不明之处,你应该给予提点,而不是扔回来说不通过就算了。”
关耀聪还想劝,关泽予直接回应敲门的人,“进来。”
雯秘书进来报告,“总裁,蓝总过来找您。”
“就说我不在。”
雯秘书一愣。
关耀聪沉不住了,“泽予,你非要跟映辉过不去”
“我等下确实有事,董事长,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他合上手边的资料,关耀聪这回上火了,他站起来,指了指儿子,“你”
关泽予无视父亲的愤怒,他不为所动。
关耀聪气血不畅,他待要好好训斥不懂事的儿子,可心气堵,他喘不上来。
“爸。”
关泽启慌忙扶住要摔倒的人,他看向关泽予。
“泽予,快向爸爸认错。”
“我有错吗”
“你,逆子”
关耀聪指着逆天的儿子,他用力的喘气,终挺不住,晕了过去。
关泽启慌了。
关泽予冷漠的旁观混乱,他毫无动作。
关泽启慌乱的大喊,“来人,快来人,快叫救护车。”
蓝政庭推开门进来,他进来就见到这慌乱的局面,他过去将晕倒的长辈扶住,当即对跟随进来的雯秘书说,“快打电话叫120。”
雯秘书慌忙打电话,她看向漠然的总裁。
关泽予撑在桌面的双手,青筋暴涨。
蓝政庭把人抱出去,他返回来,总裁的办公室已经无人。
雯秘书不知上司去了哪里,她说,“总裁这几天情绪低落,最近他好像很不顺心”
雯秘书话里有些自责,说起来这事多半怪她,要不是一时疏忽忘了督促小秘书,也不会引发这一连贯麻烦。
冠鹰里,除了技术部门对关泽予没有意见,其它部门,各人有各人想法,现在有些人看到关泽启回来,他们更蠢蠢欲动,就想扳倒正在掌权的总裁。
而且被调去财务部的阳旭谦,最近搞出不少名堂,关泽予近日没少和那个人交涉,以往财务签章,关泽予不会过多询问,可现在,阳旭谦撒出一大堆乱麻,连首席执行官的个人投资资金动向也要追查到底。
关泽予感觉到了,他感觉到自己在走向一条不归路,那是没有任何人帮衬的路。
原曲凡出去找人,他在一处荒郊野岭里看到落寞的男人。
当把车丢在路边,他跑过去。
关泽予举着相机,正对着绚烂的夕阳。
原曲凡问,“你怎么回事”
关泽予反问,“你是问哪件事”
原曲凡说,“所有。”
关泽予笑,“所有,那么就从那天冠鹰各个部门管理去开会说起,他们说,既然是技术部的会议,为何叫来所有人,我们都在忙。”
关泽予当场就发火了,“就算通知有误,你们有必要在底下乱成一锅粥吗”
他为此罢免三个人的职务,他就此引火烧身。
那三个人去找关泽启,而关泽启去找董事长,然后,董事长来找罪魁祸首。
“你说,我这个执行官有实权吗”
他的任何意向,被另一个人左右,那是摆设在那里的人,他无行使权力,却要四处干涉、追究、过问
关泽予转头呲笑,“曲凡,我算冠鹰的总裁吗”
原曲凡走过去,他搂住男人的肩膀说,“算,怎么不算,关关,以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你不都走过来了吗。”
“是啊,以前也发生过,而且我就这么走过来了,我是这么走过来的,可这样倾轧还要持续多久,是不是我坐在这位子上一天,我就要忍受这种非议一天”
他什么时候阻止关泽启进入冠鹰
他哪里说不让关泽启进入冠鹰
为什么有些人非要搬弄是非
他什么时候整死了阳旭谦那人不是在最重要的部门吗,财务部啊,他让他去了一个多少人想进的部门,他倒好,还要明里暗里想尽办法耍宝。
他什么时候成了关耀聪的儿子他回去不过为了得到一份工作,为了混口饭吃,为了心里的恨。
原曲凡觉得这个人不该承受这些痛苦,可老天爷非要让他经历彻骨。
“关关,事情总会过去。”
他抱了抱比自己高的男人,关泽予低头,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这么多年了,每一次想不开,这个人都在身边,他会及时的出现安慰,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关泽予转头看向天边,他说,“谢谢。”
原曲凡抱住比自己高很多的大个子,他说,“嗯,除了口头上,要不要来点行动上的感谢。”
原曲凡露出本性;
关泽予把腰间的手拿开,“适可而止。”
原曲凡笑,“啧啧,这么纯情。”
关泽予踢过去一脚,纯情,纯你大爷的情。
原曲凡躲开,他看到不远处停了第三辆车子。
蓝政庭站在车旁,他不知如何找到这里,关泽予被原曲凡拉拉扯扯,他吃惊的问,“蓝总会吃醋吗”
关泽予狠狠扭住握住的手,原曲凡叫得悲天恸地。
“你丫的关泽予,真想弄死我。”
关泽予放开按住的手指,他研究过人体穴位,最清楚在哪里按住别人的死穴,原曲凡泪流满面,他骂天骂地,他跑去向映辉总裁哭诉,“关泽予他丫的就是一只狼。”
蓝政庭听不懂,“狼”
原曲凡即刻反应过来,他脑补了饿狼扑羔羊,羔羊爱上羊的情景,他赶紧注释,“不是,他就是一恶棍,我可怜的手指,嘤嘤”
他惨兮兮的竖起被扭断的手指头,蓝政庭转头看了一眼,他继续望着走回来的总裁。
“泽予,我们谈谈。”蓝政庭直接开门见山,可关泽予淡漠的回话,“谈什么,说吧。”
两人面对面相视,完全无视一旁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小受。
原曲凡等了很久,他等得太阳落山,却还听不到要谈事的人说个开头。
关泽予上车回家,他说,“要想不出谈什么,可以改天。”
他自顾上车走了;
原曲凡也上车离开。
蓝政庭站在原地,他靠着车子,望着夕阳最后的余晖。
绚丽的晚霞,昏沉沉的,暗色逼近,鲜艳的色彩褪去。
关泽予回去上班,他加班到十点,关依琳打来电话,她开口就骂,“关泽予,你混蛋,他是我们爸爸,你的亲生父亲。”
关泽予挂掉电话,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在深夜里游泳,第二天感冒了。
罗又父跑来庐园找人,他说,“为什么不去上班”早上焦急的等着一向兢兢业业的总裁去上班,然而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影,而且打手机不通,当问原曲凡,原曲凡说不知道,他说,“他昨天才受气,今天休息一天很正常。”
罗又父着急,他说,“董事长早上召集所有人开会,你懂吗,所有人。”管理层的会议室里,就总裁位置空缺。
关泽予精神不太好,他开了门,焦急的罗又父进去,他问,“你生病了”
关泽予沙哑的回答,“感冒了。”
罗又父一时忘了找来的目的。
关泽予把人迎进去,他把一杯水推过去。
罗又父又是一声沉重叹息,他说,“泽予,你就不能顺董事长一次吗”
关泽予反问,“又父指的是什么工作上的事吗要是,那我就问了,我这个首席执行官算什么虚设的职位,虚拟的形式那又何必让我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但他是你父亲。”
“我说过,我没有父亲,我母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从那时起,我就成了孤儿。”
罗又父听着年轻人平静的说出自己身世,他一句话概括了二十来年的春秋岁月,要是走过来的路也像这句话说得那般简单,那他何必如此痛苦。
“泽予,早上董事长开了董事会议。”
“是吗”
“你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结果无非两个,关泽启达到自己的目的,坐上总裁的位子,而我失去权利,走下总裁的位子,这答案很简单。”
他早该想得到,关耀聪心里有这个打算,他要一颗棋子一样的儿子,而不是那个重振冠鹰的儿子。
关泽予冷笑,他说,“又父,你其实不用一而再劝我。”
罗又父心里难过,他说,“你这样会害苦自己。”
老人家最明白,这个看似冷血的总裁,冷酷的执行官,关家最不懂人情世故的儿子,他其实想在绝处里逢生,他不会去想那些可能与不可能,他会给自己留条退路。
罗又父离开了庐园,关泽予站在阳台上,他说,“我当上了总裁,就不可能再去做副总裁。”
罗又父当孩子说的是气话,他说,“好好休息一两天,病好了,就回公司上班。”
罗又父去找原曲凡,他说,“关总生病了,有空就去看看他。”
原曲凡为此打了个电话,他问,“你不会死吧”
关泽予忍气吞声,忍,不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计较。
原曲凡说,“我这几天忙着自家公司的事,过几天再去为你收尸。”
关泽予气沉丹田,他说,“我等着你。”
该死,怎么会这样的人。
关泽予扔手机,他去收拾行旅。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4章 失踪
八月二十九日,关泽予拉起行旅箱,他边打电话边上车,“我估计今晚到,给我安排好酒店。”
斯瞳问,“一星三星”
关泽予挑眉,“五星级,我不住一星酒店。”
原曲凡来庐园找人,他前三天来收尸,可尸体找不到,活人倒有一个,关泽予整个人没事,他就差没活蹦乱跳,精神失常。
原曲凡问,“难道你不心疼”
关泽予反问,“为一个总裁的位置痛心疾首”
原曲凡点头,“你应该发飙,发怒,指桑骂槐,指天骂地”
“当然,这是你该有的表现。”
关泽予去上了六七天班,他天天迟到、早退、旷工。关泽启为此找人说了几次,他说,“迟到早退这种小事就不追究了,但开会,作为副总裁,就该准时出席。”
关泽予不说话,等执行总裁批评结束,他走出会议室,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
关泽予说,“这个办公室只能属于我,新的总裁办公室可另装修。”他把古董架的东西全卖了,再为书架添置了一堆技术设计类书籍。
关耀聪为此气得差点再晕过去,关泽予示意雯秘书打开办公室的门,他很明智,起身说去技术部开会,借此溜之大吉。
雯秘书只好留下来招待董事长,不管关耀聪怎么喊,站住,回来,逆子
关泽予听而不闻。
他说,“要是不甘心,把我的副总裁的职务也撤了吧,我倒要看一看,谁能笑到最后。”
关耀聪听出了儿子的挑衅,他在威胁老子。
关耀聪极力控制情绪,领教一两回,事不过三,再动怒得不偿失。
“好,六年前我能治你,六年后我同样能治你。”
关耀聪答应了儿子,他在一个月不到,将总裁和副总裁的人都给换了,阳旭谦上去,关泽予被安排去执行部当总监。
这是让冠鹰某些人感到大快人心的消息,他们晚上出去庆祝。
关泽予二十七日回到家,他二十八日上班,把执行部半个月内的工作全部安排妥当,二十九日,他离开海市,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的消失,三天后才有人知晓,其中包括原曲凡,罗又父,关依琳,蓝政庭当然,蓝政庭是在第四天才知晓,他过来开会才得知关泽予不见了。
雯秘书说,“他把部门的各项工作安排妥当,随即消失不见,任何联系方式皆已失效。”
没有人知道他要离开多久他还会不会回来
关耀聪有那么一瞬,又苍老了几岁,那么多年,他就想收服狂妄自大的儿子,然而,他越摆布,孩子的反抗力越强。
原曲凡找了很多地方,关泽予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始终找不到。
关泽予说,“我只高升不将就。”
罗又父担心孩子想不开,他也帮忙找,他说,“这孩子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不会那么傻。”
蓝政庭想问什么,但他问不出来。
罗又父说,“把他拉到副总裁的位子上已是对他残忍,冠鹰是他重打下来的天下,如今一句话就让他失去这个天下,想想任何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贬责他的是董事长。”
罗又父找了七八天,他找不到,原曲凡渐渐慌了,他说,我不可能为你收尸。
几个人心里的恐慌在一天天聚集堆积,那就像一颗破土的春笋,它迎着风霜雨雪,傲立尘世。
半个多月过去,原曲凡停止了寻找,他说,“关关,这辈子别让我再找到你。”他放弃了,毕竟,他不是为他而活。
关依琳心里越来越荒,她骂自己的亲大哥,她和父亲吵架,她说,“他不见了,爸你高兴了”
关耀聪抿了抿嘴,他也固执说,“他要是我儿子,就别回来,我还不信没他冠鹰经营不下去。”
他还在赌,而关泽启急来报告,运营商那里出了问题,技术部因研发资金调备不及而进展弛缓,客户端出现诸多故障,大批客户反馈,产品不好操作,财务部统计报表,账务错漏百出,其中根源出现在关泽予的专属资金,他冻结了以个人名义开设的所有账户。
这是关泽启接触后才发现的大问题,这个关企最重要的支柱,其实就是关泽予。
一个月后,冠鹰管理层人心惶惶,他们都在等关泽启提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他们都在等首席执行官做决定,他们在等冠鹰的最高执行官扭转乾坤。
可关泽启什么都不懂,他这不知道该不该执行,那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他说,“爸,阳旭谦是副总,他也有责任。”
阳旭谦摊开手,他说,“最高决策者是总裁,我的责任是提出个人拙见,决策权不在我这里。”
就这样,那些问题杂在一起,凌乱成堆,有人说,“要是关泽予在,绝不会出现这种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局面。”
“做什么事都犹豫不决,那还怎么将公司经营下去。”
“如果事事都等着一而再商酌考虑,那么我们部门管理提意见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提。”
所有人心倒了,他们倒向另一边,他们在期待那个消失的人回来,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董事召开会议,一致决定,换人。
至于换谁上去,这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替罪羊。
关耀聪最终亲身上阵,他兼具职务,召开会议,他说,“不管有没有关泽予,公司照常运营下去。”
坐在一端的关依琳冷笑,她这一个月来发了不少脾气,身为冠鹰股东,她在股东会上没少发表意见,可惜,做父亲的听不进去。
他说,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关依琳听着扯起嘴角冷笑,她说,“那你还问我们做什么,爸爸,董事长,临时总裁,你问问在场的所有人,又父、技术部总监,执行部副总监,你认为,我们提出的建议还有用吗”
“这一个多月来,开的会议还少吗”
“您觉得这有必要吗”
关依琳站起来,她一连发问,蓝政庭坐在一旁,他叫,“依琳”
关依琳听不进去,她继续说,“关蓝合作会议,之前是二哥负责,其他的工作,这五年来,都是二哥在负责,你突然间撤掉他的职务,一时顺了自己的心意,也让个别部门的管理以为从此摆脱冷酷无情冷血好战的执行者。”
“是,你们都以为他无情无义,他没有人情味,他说开除谁就开除谁,他说是谁做得不好做得不对那就是谁没有尽心尽力那么谁就活该倒霉,大家都认为他不讲情面,太过自以为是。”
“是,他堵死了所有做错事的人的去路,他不给那些犯错的人挽救或者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冠鹰如今能留下来的人,你们认为,是因为你们的讨好,我二哥才愿意把你们留下的吗难道不是你们依靠个人的能力实力和诸般业绩才能在冠鹰站稳脚跟大展手脚吗”
“我二哥对不起你们是他不与人亲,他冷傲的性格让他失去很多人,但他同样得到很多人拥戴,而那些被贬责的人,你们之所以被批评指责都因为什么,我想你们心里最清楚。”
“这么多年来,他努力扩展这个舞台这个舞台给你们这么多年,今天就因为一句话,一个小失误,还有他的性格所致,你们就将他置于死地。”
蓝政庭坐在一旁,他看着落在桌上的水滴。
关依琳心里难受,她需要发泄,她明白,但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自己的父亲。
关耀聪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关依琳还不肯歇。
“爸,你到底把二哥当什么,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十五岁回到关家,我第一眼见到他,还以为他不是我哥。”
“他后来一直说,我和关家没关系,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这句话,承受了多少流离和孤苦,十六岁,被人半路上拦堵抢劫,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没有一个人帮他护他,这您知道吗”
“我想你并不知道,你更不知道,他向我借钱,他居然向我借钱,你说,我们同样是关家的人,而他,却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他被您丢弃在冰天雪地里,他在地狱里自生自灭,爸,你想过吗,你想过他的艰难和苦厄吗他当时才十六岁,他明明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可他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你想过他的感受,不,你没想过那么多年,他不愿意原谅您,你没有问过他,他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冬天里,怎么度过”
关依琳低下头,她看着桌上的水渍,忍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很多事能被岁月的尘埃覆盖过去,可走到今天,原来不说,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男孩曾经的凄冷和孤苦。
蓝政庭站起来,他把纸巾递过去,关依琳擦了擦眼泪,她推开椅子走出会议室。
在场的人,个个沉默,关耀聪一动不动,他摆摆手,意思是散会。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人,他们看着摊座在位子里的董事长。
罗又父走过去,他说,“董事长,依琳因为生气才”
关耀聪有了一点点气力,他说,“你们没有跟我提起这些事。”
他当男儿该志强,他当儿子自强不息,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异于常人,他有通天本领,他怎会去想自己的儿子才从另一个镇子回到大城市里,他什么依靠都没有,对于一个十五十六岁的少年,他在一座全新陌生的大城市里,能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5章 浴血
蓝政庭端来了一杯水,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一个月,怪关泽予小气量,为什么要这样玩失踪又不是小孩子了,而关依琳的一番话,却让那么多人明白,那个人之所以随心所欲,那是因为他所有的依赖就只有冠鹰。
十五岁开始,他独自生活,那么到二十七岁,他怎堪受制于人
罗又父说,“董事长,您想没想过,冠鹰当年有那么多资金运转,那是泽予用生命去换来。”
罗又父不想说出这件事,但心里实在堵得慌,有些事,瞒也瞒不住,那不如说出来让它在阳光下消散。
“当年,二十三岁的泽予,他才上来不久,他要的资金没有;他要的合作商没有;他要的客户更没有;他要什么都没有,那么,要想把这些没的变成有的,那最关键的就是先有钱。”
“董事长,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冠鹰的股东集体撤资,那是一个困难时期,当时你说,这事要是泽予办不成,他就不用待在冠鹰了。”
“当时,我就觉得您狠,您要知道,他是您儿子;你当然不知道,他为了冠鹰所需的资金,他去跟黑社会打交道。”
关泽启吃惊,他问,“又父,您说什么,泽予跟黑社会有来往”
关泽启只顾自己的震惊,他没有看到瞬间僵硬的父亲。
罗又父不再说话,他不说,你们没见过,那个孤苦无助的青年,他白色的衬衫上,被血染红的样子。
他全身是血,他满身是伤,那不是一个青年该承受的痛。
当时,罗又父接到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一路走,一路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那血,从一楼的楼梯一直滴到五楼,那是他租住的房子。
那么无助的孩子,他全身是伤,而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当时没有一个人为他处理伤口,没有一个人在他一动不能动的情况下照顾关心。
罗又父每每梦到那个孤独的孩子,心会疼,替他疼,为什么他要走过这样的路他不必须踏上这样的路。
蓝政庭看着关耀聪手上的水杯掉地上,没有人去接,也没有人回神。
蓝政庭看向罗又父;
罗又父低下头;
他不再说下去。
蓝政庭跟关泽启说,“照顾好关伯伯,我先出去了。”他走出了会议室,他站在电梯门口,电梯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当电梯的门再次打开,电梯是往上的,而他也只能往上。
关泽予的办公室被锁了,雯秘书说,“总裁不喜欢别人乱动他东西,他办公室里摆放的每一件物品,他清楚其所在位置。”
蓝政庭抬起手,在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推门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
他一惊,那紧紧缩起的心脏, 仿佛被谁扼在手心里。
他推开门,关依琳抬头,她蹲在地上捡起掉落地板的文件夹。
“蓝总,是你啊。”
她把散落出来的资料捡起。
蓝政庭走过去,他帮忙整理。
关依琳把那些纸一张张收起来,不知为什么,眼睛眨了眨,眼泪又泛起。
蓝政庭束手无策,他身上没带纸巾,关依琳笑了笑,她把收起的文件放回原位。
她说,“你知道吗,我二哥这人最喜欢自由,那应该是他最初的梦想,后来,渐行渐远。”
关依琳打开哥哥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没有了,他全部收拾干净。
关依琳眼泪又滴滴答答落下,她说,“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