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晤。”
云时入宫之时,心中仍有惊诧,想起方才那张纸笺上草草写就的一句,心下惊疑不定。匆匆入宫觐见,却浑然不觉所佩紫绶都有些歪斜,皇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卿神思不属,倒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魂”
云时身子一颤,有些尴尬地谢罪“臣君前失仪万死。”
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回忆方才所见,云时呆呆的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不由轻笑道“倒是想起哪家地姑娘”
云时低下头。面色却不由的一白,他咬了咬牙,竭力让声音听起来也象是玩笑。“也许是天上仙女呢”
两人对视而笑,心中却各有计较。
“阿时。”
皇帝亲热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愿出门走一躺吗”
云时闻言瞳孔一凝这是试探。还是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低眉。一副君前奏对地格式,“万岁意在蜀地”
皇帝微笑着点头,“那位世子据说弑杀亲父,人伦尽失,闹的沸反盈天地。”
云时听他这语气,不由的微微皱眉,“万岁上次与这位世子相谈甚欢,这次怎么”
皇帝剑眉一挑,哧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世李桓还处于下风,我支持他与蜀王相持,也是想让朝廷得这渔翁之利,可没曾想,一夜之间,风云突变,这位世子竟没了掣肘,若真等他把蜀地掌握齐全,朝廷可就更难有作为了。”
云时听着他如此坦白这帝王心术,心中一颤,口中却道“万岁庙算独到,臣实在佩服”
“这也没什么独到的,只是些权术心计”
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叹道“朕这些想头,只在你面前提起我们两兄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不自外于朕,自外于朝廷,这些手段永远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他地眼睛诚挚豁达,这样的话,光明正大的说出了口,眼神坦荡而威严,看向云时。
云时一瞬惶恐,随即双膝跪地,“臣若有二心,天地不容”
他说的慷慨激昂,心中却泛起汹涌的怒意
你已经对我父亲用了那样阴毒的手段,还想装什么好人么
皇帝见他诚惶诚恐,连忙亲手扶起,“朕只是顺势说到,你也不必如此害怕”
他咳嗽一声,又回到了主题上,“如何,有兴趣走一躺吗”
云时沉吟着,正要回答,下一瞬,却觉得袖子上一片滚烫,定睛一看,竟是奉茶的小太监手中一抖,将一盏热茶都泼到了他身上。
那小太监脸色一白,几乎要哭了出来,只有云时在他身侧,却见他使了个微妙的眼色给自己。
皇帝冷哼一声,早有侍从将小太监拖了下去,加以严惩。
云时连忙告罪起身,皇帝唤人去拿自己的一套新便服给他,云时惶恐地连忙婉拒,到了侧殿自去更衣。
侧殿里很是昏暗,他脱下朝服,却不拭干,只见一双雪白柔荑顺手接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悦地瞪了宝锦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等我觐见完毕才说你这样贸然进来,真是危险”
宝锦微微一笑,一边用雪白巾子将袖口烫平,一边道“等你回答了皇帝,就大事休矣”
她眼眸一转,问道“你是要拒绝皇帝,是吗”
“当然,我离开京城,万岁会对我不放心,而我也放心不下宫中地二姐和婴华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起事,正好趁着京中兵力削弱”
宝锦看着他,沉静地摇了摇头,“你错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夫
她的声音轻若微尘,在他耳边低回,却似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你错了等会皇帝再问你时,你一定要答应他,去蜀地代天子问罪。”
“你说什么”
云时一楞,一时如坠云雾。
宝锦黑嗔嗔的眸子望了他一眼,随即似笑非笑道“皇帝希望你替朝廷出使,去质问蜀王之死,这事说难不难,却因是外藩,一旦招惹上,就是个旷时日久的兵戎局面。”
云时点头赞同,“所以我才不愿去一旦拖久了,京城这边便再也顾不上,到时候皇帝布置从容,随时便可要我的性命”
宝锦想起方才皇帝从容豁达的神情,心中却有些狐疑皇帝对云时态度平和,并不似已经识穿他计划,有所忌惮的模样难道是云时心虚所致
她话到嘴边,却又想起姐姐的惨死,无穷恨意又袭上心头此人惯会演戏,世上之人皆不过他掌心的棋子,七情六欲,又岂会轻露
她抬起头,黑幽幽的眼眸越发阴沉,“他既然已对你有所猜忌,又暗中杖死了当年的知情者,又怎会毫无准备你留在京中,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下,真能天衣无缝吗”
见云时默然,手掌却是紧握,她心中一痛,一种说不清的柔情混合着内疚,让她放缓了声调,“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俩都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早一日清算,九泉下的至亲才能安息,可越是大事在即。我们越是要沉住气,不能急噪。zzz电脑访问zzz我那侍女劝我要戒急用忍,我静下心来想想。她说的确实有理。”
“可是我一旦走开,我那些台面下的力量若是被他各个击破”
云时仍有些忧虑。
宝锦瞥了他一眼。绽出一丝轻笑,混合着少女地狡黠和自信,一时皎美如天上星辰
“京里不有我吗况且,你到蜀地也不是白去的,却是要替我们带回数万援军”
云时也不是笨人。一听这话,瞬间明悟,眼中光芒大定
“数万援军难道那位世子也是你”
宝锦笑容转为怅然微悲,“他对姐姐一往情深,瞧在死去的姐姐份上,也为了他自己地基业,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只是目前,他也在收拢他父亲的烂摊子,一时绝不能受朝廷干扰”
她替云时系上最后地玄色丝绦。最后叮嘱道“答应皇帝吧,你去蜀地,既能拖延时间。更能让我们如虎添翼,到时候。江南、京城、蜀地三边同时起事。即刻便能改天换地”
她的声音在云时耳边回荡,轻微。然而如九天之上的金声玉音,他心中一震,终于应下。
更衣过后,云时没有穿朝服,只着一身素色便服,腰悬紫金鱼袋,不疾不徐的走进正殿,正是白衣翩翩,一身的杀伐之气都隐没不见,仿佛只是儒雅沉静地世家青年。
他来到皇帝座下,双膝跪下,眼神望着漫地金砖,郑重其事地禀道“微臣不才,愿为万岁解这藓疥之患,臣立刻出发,定要让那蜀地小儿知道朝廷的威仪”
皇帝只觉得他这一句忠诚已极,坚决非常,心中也是一热,连忙双手扶起,“果然还是朕的御弟,只有你能解朕心头之忧”当下两人又商议一阵,云时告辞离去,准备远行。
宝锦垂手站在廊下,听两人商议已毕,终于舒了一口气,随即,却又觉得怅然若失即将开始的轰轰烈烈的宫变,却因这突发情况,不得不推迟
她的指甲刺入肉中,却丝毫不觉得痛,胸口那团火,几乎将她所有的憎恨都燃起。她朝着殿中去,那昂藏挺拔的玄黄色身影映入眼中,幽沉的几乎要流出血来。
他欺骗了姐姐,欺骗了自己
她恨恨地扭过头,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殿中玉帘哗啦轻响,有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平空出现。
“你躲在里面,这下听得真切了吧”
皇帝收起笑容,声音带着不耐和疲倦,对着帘后出现的人如此说道。
只听那人微咳一声,冷声道“这只说明云时很会掩饰,把自己地野心都藏好了,在你面前装忠臣良善,比过去更为奸猾”
宝锦心中一凛,这是皇后的声音
她是什么时候来地难道,先前一直藏在帘后
皇帝冷哼一声,仿佛很不满意,“先前你说他有谋反之意,举了那么些蠢蠢欲动地证据,料定他不肯去蜀地,如今他答应地这么爽快,你却还有疑心”
只听皇后冷笑一声,“臣妾只是提醒万岁一句,却没曾想好心反遭了恶报也罢,你既然认定我是那搬弄是非的刁妇,我再说也无益,只盼你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她也不行礼,转身朝着门外走来,宝锦连忙闪避,堪堪等那盛怒地袅娜身影远去,才惊觉汗湿重襟
幸亏没有让云时留下幸亏没有急着起事
她心中只觉得侥幸,脚下却仍是一阵发软。
皇后盛气而归,这次可不是演戏,而是真真的满面怒容。
琳儿慌忙搀扶,却听皇后喃喃低语道“他们俩明明即将作乱,却为何又戛然而止”
她想起皇帝方才不耐不信的神情,面色越发阴沉。
从容不迫地看琳儿替自己的十指戴上玉套,皇后深吸一口气,面色却依然冰寒如水,下一瞬,她用力一折,那玉套齐根而断,断成了一地
“既然你们不入套,就休怪我心狠,用这最后一招了”
她抬起头,决然道“替我上一道表章,用上正宫凤印就说我新朝刚立,却也不能对四夷失了礼数,高丽国一向怀悯恭谨,本宫想请国王和王妃一起来我朝中一会。”
阴冷的风从她的眉宇间掠过,秋的凉意,越发浓了
“我倒想看看,你这小妮子遇到前夫,该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远客
宝锦回到自己的侧殿之中,已是一身冷汗,却又莫名庆幸,她斟了一杯凉茶喝下去,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帝后二人居然有所觉察了
她想起方才所听到的,心中一片凛然冰凉云时深为此二人所忌,一些蛛丝马迹被窥到也不足为奇
可自己的满腔抱负,一身血仇,却也寄托于此,再容不得半点差错
她缓缓伸出手,用绢帕细细擦了额头,蓦然想起先前季馨所说的戒急用忍,心中一凛,知道她定是明白什么内情
古雅的宅邸中,季馨却丝毫不知主子正想起了自己,她收起帷帽,站在宋麟对面,静静不语。
宋麟瞥了她一眼,素来周正的眉眼间皱起一道凉薄的讽笑,“大白天就敢出来,不在你主子跟前装乖显拙了”
“她已经看出端倪,明眼人跟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