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绝,这才有初入姑墨时,见着那重眸少女时的狂烈失态
乐景正在想着,云时已经开口了,“其实,我跟二姐曾经谈过,这事确实有疑点。”
他又继续道“景渊帝为君虽然随欲恣为,但一旦出手,却是雷霆一击,当时两家没有防备,定是要在她手里落得死伤殆尽的结局可奇怪的是,却只死了我父亲,其余在外的势力,却未遭大的损害。”
乐景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不敢置信,“难道是”
云时黑瞳一凝,几乎要摄人心魄,“此事之后。zzz手机站zzz
“只须看看谁在此事之中大大得益,便可知端倪了。”
云时的低声慢语,听在乐景耳中,只觉得头上嗡的一声,心中狂跳。“居然是他”
云时慢慢将手中的信折成碎片,如雪花一般飘飞曼翔,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脚边。
这位素来沉稳内敛,低调行事地男子,如今却是目光熠熠,如睡虎醒来,风云回荡在这小小陋室中,“他对我猜忌有加,我忍了;他强夺我心头之爱发觉之时,却是木已成舟”
他慢慢抬起头,眼中寒意如千年冰雪。浸润入肌肤,乐景看着这亦主亦兄的挚友。只觉得那阵冰冷和哀痛感同身受。胸中也为之一酸。
“可是现在,这封信如果是真。那么我和他的结义之情,君臣之分,就彻底烟消云散,再不会有回寰地余地了”
云时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破釜沉舟地决然和悲怆,虽然仍是假设,但乐景听他的语气,显然这封信上已经指出了确凿的证据,让他与义兄之间,再无丝毫情分可言。
饶是他智计百出,也觉得心头一阵发堵,他挠了挠头,对着云时道“此事你还是查个清楚为好可即使是真,你又待如何”
云时冷冷一笑,说了一句几乎脍炙人口的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话一才出,乐景只觉得通体生凉,虽然是炎炎夏日,却连手足都为之僵冷。
“杀父之仇,弑姐之恨,如今这两人,怕是恨得咬牙切齿,什么情意都冰销溶解了,万岁虽然天纵英才,却也招架不住亲近之人的背叛。”
皇后在寝宫中喃喃道,语声虽然平静,却仍能听出一丝隐晦地庆幸和窃喜。
她想起皇帝,心头一阵酸苦,随即,却被更强烈的高傲自尊所淹没,她幽幽冷笑着,美丽的凤眼宛慵懒眯起,“夫君啊不让你众叛亲离,你又怎会知道我的忠贞不贰有多么可贵呢”
她轻轻笑了出声,宛如冰刃划过这锦绣宫阙,“不过,这两人都不蠢,静下心来多想想,也许还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她回过头,对着在脚下恭谨跪拜的何远轻描淡写道“一定要天衣无缝,才能瞒天过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何远点头如筛糠一般,对这位中宫娘娘的厉害手腕,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微臣保管会做得妥帖。”华正在调弄花瓣,准备晒干了做胭脂香粉。
云时见她们率了宫人忙个不了,有些诧异笑道“这些琐碎物件,难道宫里没有吗”
贤妃从侍女手中接过绸巾,擦尽了手上汁液,笑着戳他额头道“你素来锦衣玉食,在自家是个说一不二的公子,这些女儿家的物事,你哪能清楚”
她笑着继续道“别看这些东西琐碎,弄好了,要比那些宫粉都要像样那般浓烈的气味,要真是用身上,只怕不是香,而是熏人了。”
云时听一旁侍女七嘴八舌解释,这才知道宫中分发地官粉,虽然听起来高贵,实则却质素平平若真用在身上,只怕有些掉份。
他郊一轩,眼中带上了不悦,“姐姐贵为四妃之一,分的官粉也是这样的吗”
贤妃有些黯然地叹气道“在人家屋檐下讨生活,哪能事事如意呢”
云时心头怒起,却不便发作,僵坐片刻,便谈起了父亲之死。
贤妃眼圈顿时红了起来,“都是我出阁惹的祸”
“只怕未必如此。”
云时地声调有些奇异,但见四周宫人环绕,只得屏退了众人,简略地说了些。
只听咣当一声,贤妃手中茶盏落地,花容为之失色,“不会的这绝不可能。”
“醒醒吧,二姐他根本不是你地良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求证
云时在二姐的锦粹宫呆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告辞,离去时面色端凝,看不出喜怒,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内蕴的恐怖怒意。
他也不走大道,缓步走到曲折林间,此时日正炽,暑气蒸腾而上,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透出细碎的金点打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见汗迹。
云时走到一棵似曾相识的树下,手抚着树干,细细瞧了一回上面的疤痕,却正是自己愤怒之下所留。
那时,他与她,在树下匆匆一晤,那唐突的一吻,未曾尝到甜蜜,就被君王的怒火打断
云时摸着那疤痕,重新感受着自己那日的愤怒和不甘。
他微微眯眼,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大哥,若你果真害了我父亲”
他沉思片刻,决定按匿名信中所说,去找当初经历此事之人。
到了外苑的侍卫营,何远有事不在,云时从龙既久,一些老人也很是熟悉,如今虽然身份有别,相互开几句荤话玩笑,在行伍袍泽中倒也没什么希奇。
“我今日倒是专程来找何统领的,他既不在,横竖无事,也想跟兄弟们聚聚。”
几个统带都是熟人,轰然叫好之下,一齐在营中摆下宴席,除了不能用酒,一时划拳说闹,也颇为热闹。zzz云时心中有事,略挟了几筷,便开始旁敲侧击,说起当年自家的惨事,开始长吁短叹。虎目连张之下,连眼圈也微微见红。
众人深表同情,七嘴八舌劝了一阵。说起当年都是绘声绘色云时当年远征在外,都是皇帝麾下带人去方家云家灭火救人。云时耐心听着,却也不得什么蛛丝马迹。
他渐渐有些不耐,却听外间堂下有人扯直了喉咙对骂,最后居然动起了手,连累外头的赶忙劝架拉开。
陪席的几位副统领面色极不好看。连忙呵斥要拉下去打军棍,云时已是笑着告辞,走到校武场边,见犯事的赤了上身,正要行罚,随眼看去,一个是老兵油子,看着也是有些熟悉,嘴角翘高。丝毫不见惧怕,另一个却是面色净白地年轻人,眼中满是不甘。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仗着自己是老鸟,就敢这样作践我们。老子不收拾你一顿。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越说越是愤怒,半带辛酸地低吼道“从龙旧人便了不起吗。老子的二哥也是早早跟了当今万岁,要不是平白无故没了,我会到这受这你鸟气”
云时听他叫骂,本不愿再听,突兀听这一句,心中一动,转身回来,隔了栅栏,向他遥遥问道“你二哥叫什么名字”
那人冷不防有人问,抬眼一眼,却见云时虽身着便服,却是气宇轩昂,非同一般,也收敛了狂态,报了一个姓名。
云时想了一想,道“好似有个印象,却也不认得你刚才说他平白无故没了,是怎么回事”
他执掌军职,对抚恤最是重视早先从龙旧人,虽然死者众多,却也料理得妥当,从不让家属捱苦,所以听见这一句,不禁插嘴问了。
那年轻人神色一紧,快速打量了四周,见那老兵油子先被拉去行刑,近处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好象是在万岁近卫中伺候,那时候正逢万岁娶亲,人人忙乱,他却不在本营,好似被外派做什么秘密勾当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云时听见这“娶亲”二字,全身都打了个激灵,双目立刻炯炯,“你们就没去问过吗”
那人好似很委屈,“怎么没去问上面只说是因公殉身了,发了些抚恤烧埋银两也就罢了,也没提什么功绩,我在军中却再也没人照应,混到今天还是这个熊样”
他继续絮叨,云时却好似没有听见,他所有的心神,都被这蹊跷地案件所吸引住了,时间上的巧合,在他心头闪出一道明亮地火花
当时,会有什么秘密任务呢难道是
他几乎浑身发颤,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隐秘而可怕的念头,转身匆匆而去。
在他身后,那年轻人舒了一口气,任由行刑人将自己拉平,感受着军棍的痛楚,却以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喃道“听人吩咐,编个故事给陌生人听,就有这些银两,实在太划算了”
他的得意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剧烈地疼痛从他背脊上传来,他不敢置信的,费力抬头,只看见行刑人的军棍在头顶挥出一片血雾。
“你说什么人已经死了”
云时的声音略微提高,前来回禀的一位管带满面赔笑,道是这侍卫位份最低,平日里也好逸恶劳,这次受了军棍,熬不住死了,也算是常情。
云时唇边掠过一道幽幽冷笑早不死,晚不死,在和自己说过话后,却突然暴毙,这也算是常情
杀人灭口四字,从他心头无比确定的划过,一团怒火比岩浆还要炽热,哽咽在咽喉处,却化为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罢了,我也就顺便问一声”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露出青筋。
“果然是你是你”
迸发的愤怒,却在下一刻转为惊怖若真是皇帝杀人灭口,他知道自己曾跟这侍卫说过话,岂不是对自己更加猜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同谋
想到此处,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仔细想了一回,却暗忖道那侍卫也没说什么要紧的,皇帝也只管猜疑,却不能肯定自己已经得知真相,只要这一阵韬光养晦,也能捱得过去。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这杀父之仇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端茶送客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请军师过来一趟。”
随即,他展开信笺,徐徐落笔,斟酌着给几个亲信部属写起了信。
窗外蝉鸣正响,他的心中却好似有巨鼓擂动,不能抑制。
宝锦听着窗外的蝉声,有些烦躁地扔开了书,她披衣起身,到了寝殿前,自有相熟的宫女前来答话,“皇后娘娘来了,万岁不要我们入内伺候呢”
她来做什么
宝锦的嘴角微微一扯,几乎有些讥讽的意味了帝后二人如今相敬如冰,皇帝几乎绝迹于昭阳宫,皇后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