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胡茵是胡茵,不是一回事。”
“一样的,丁燃对冬冬的愧疚比你的来得还深重。至少他还能守在冬冬身边,做朋友也甘心,你怎么变得这么懦弱呢”
“啊呀呀,我受不了了”高祖闻跳出来,“我在一边听得都烦死了杨牧你在澳洲吃什么米啊怎么变得这么婆妈杨凡还警告我说你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让我别得罪你,让我看,你有什么好怕的磨磨唧唧不干脆,说那么多干嘛你不就欠冬和的吗你有种的话,就大胆面对他们父子,补偿他一辈子躲到海角天涯,做缩头乌龟,算什么好汉啊”
杨牧侧目看着高祖闻,狭长双目透露着威胁的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杨凡说
“你就捡了这么个收破烂的嘴”
“你才是破烂呢”高祖闻扯着脖子喊。杨凡连忙拉着他的胳膊,高祖闻却不理他,说“你别怕他,我好歹也锻炼了一个多月,”高祖闻秀了秀他的而头肌,“和他单打独斗都能平手,何况我们还二对一呢”
“你那么确定杨凡能帮你啊”杨牧慢慢踱到高祖闻的身边,高祖闻立刻象斗架的公鸡,毛都倒竖起来,不料,杨牧只是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刚才说的话有道理,可是人说话要经大脑,要讲措辞,而且一定要记住,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所以要三思。”正说着,另外一只手毫无预警,又快又准又狠地,直捣在高祖闻的肚子上。高祖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中拳,嚎叫着蹲下身子,手捧着肚子,噪音如同杀猪。
杨牧舒展了一下手掌,淡然地对跪在地上的高祖闻说
“敢叫我缩头乌龟,这一下是轻的。要不是看在杨凡的面子,今天就不这么简单了。还有,你以前欺负冬冬的那些,我一点点都要找回来。”
说完,向屋子走去。杨凡居高临下,对着高祖闻说
“我跟你说了,你别惹老大生气,怎么就不听就你这小样儿,明的暗的,你都斗不过他,还惩什么英雄”
“靠,你大哥是混黑社会的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不行,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高祖闻耍赖。
“你少在这儿装蒜了。我知道我大哥那一下是吓唬你的,根本没用力。他要是认真,还能给你留说话的气儿走啦走啦,冬冬等我们吃饭呢”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没有同情心肠子都要给打断了,还没用劲儿呢”高祖闻见杨凡不答理他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跟上杨凡的脚步,嘻皮笑脸地说“考拉拳还挺厉害的,改天跟老大学两招儿。”
其实很多事情都在一念之间。例如杨牧决定住在冬和家,例如冬和决定跟着感觉,勇敢地寻找一次。
开始的两个星期,冬和的脚根本无法移动,楼上楼下,屋里屋外,走路几乎都靠杨牧。小永还是树袋熊一样整天赖着冬和,除了睡觉,爸爸必须每时每刻在他眼睛里。自从那天紧急关头学会了爬,小永热爱上了“爬行”这项运动,每天爬来爬去,不亦乐乎。冬和开始还为了孩子的成长感到高兴,可慢慢地笑不出来了。以前小永不会爬的时候,扔在哪儿,就呆在哪儿,至少很安全,不用操心。现在可好,一不留神,他就不知道爬到哪儿去了,而且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又怕他给家居撞到头,冬和的眼睛整天都要跟着小永转,不敢让他碰的东西都要在他爬不到的地方收着,尽管这样的地方越来越难找。最头疼的是,冬和的右脚受了伤,也不能走路,小永一旦爬得远了,叫不回来,冬和就也得爬着去抓他。所以杨牧就经常看见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个在前面边爬边满嘴外国语“咿咿呀呀”高声尖叫,一个爬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威胁
“宝宝你给我回来不准往那儿爬爸爸生气了你又往嘴里填什么”
当然大只的还是有优势,宝宝虽然动作迅速惊人,可还是抵不住爸爸身高手长,每次给拎着脚拉回来,然后抓在爸爸的怀里的时候,宝宝都高兴得跳啊,笑啦,兴奋地啃爸爸的脖子,拍爸爸的脸,好象说
“爸爸,爸爸,我太爱这个游戏了”
杨牧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帮冬和分担一些照顾孩子的辛苦,可是他很快发现,小永这个无敌小金刚,只有冬和才搞得定,对杨牧根本不搭理。每次杨牧和冬和单独相处,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他就得爬到冬和的怀里,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亲爸爸的脸颊,宣布他对爸爸的占有权。杨牧渐渐觉得,他对这个小家伙,的确需要再认识。
八月份,一直没有下雨,天气炎热干燥。周末,杨凡,高祖闻和丁燃都会到冬和的家聚会。这个晚上,一群人决定在海边烧烤,东西摆了一大堆,却没有会干活儿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把炉子生着了。把买来的海鲜都码上,却听见“嗤嗤”的声音,炉火冒出一串青烟。
“是谁放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去啊把火给压灭啦”
“谁压灭谁生,破炉子,太难生了。”
“是杨牧”
“高祖闻”
“到底是谁啊”
“反正不是我。”
终于决定比赛论输赢,画了和终点,谁最后跑到终点,谁来生火。
“是男人都要参加”高祖闻大喊。
冬和连忙看看小永
“宝宝啊你要参加吗”
可是宝宝歪在婴儿车里已经睡得口水横流了。
“宝宝睡着了不能参加”冬和连忙帮助宝宝弃权。
“冬冬怎么办”杨凡说。
“我可以跑啊”冬和笑着说,“我就是瘸了,也比高祖闻跑得快啊”
“啊呀呀我再笨,也不会输给残疾人啊来,大家各就各位啦”
月亮升起来,起风了,海潮兴奋得翻腾,发出雄壮的轰鸣。冬和的脚没有好,虽然能勉强走路,奔跑的难度却太大了,所以一开始,就落在最后。杨牧停下来,到了冬和背后,一低身,头钻到冬和的两腿之间。冬和惊得尖叫出来,杨牧站直身子,就变成冬和骑在他的肩头,他的双手扶着冬和的大腿。杨牧很高,冬和骑在他的肩膀,如同驾驭在海浪之上,他张开双臂,衬衣给海风鼓的满满,头发也给卷起来,四面八方,呼啦啦地和衬衣一起飞扬,露出的一小截年轻的腰身,月色下健美诱人。这种御风而行,酣畅淋漓的快感,穿透了冬和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美好甜蜜的往事,如同满月之潮,带着醉人的香气,涌上心头。冬和飞舞着,张扬着,肆无忌惮地高声欢笑着
“哥,哥,我想起来了”
因为太快乐,今年的夏天好象格外地短暂。九月过半,气温忽然降下来,接着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等到天放晴的时候,树上的叶子也落了一半,清淡的天空,成群的大雁飞过,秋天,忽悠一下就到了。
停药以后,冬和头疼的毛病果然好转,记忆开始逐渐回到他的大脑。但是他记起来的,都是以前甜蜜幸福的往事,偶尔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什么,会忽然无缘无故地傻笑,问他想起什么又不肯说。随着冬和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笑容越来越多,人开朗不少。可是,他想起来的过程很慢,杨凡说,以他的情况,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也不一定。这样的日子长了,杨牧的担忧给磨光,一心一意地陪着冬和,享受每一天的时光,见证着小永一天天长大。三个人偶尔在小岛宁静的黄昏散步,看银帆点点的水波荡漾,冬和的呼吸就在身边,那么安稳平和。他经常偷看冬和的侧面,曾经那个楚楚动人的少年,如今这么神采飞扬,纯净温柔,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和满足,杨牧觉得, 在小岛的秋天,他和冬冬,又重新恋爱了。日子平淡从容,秋去冬来,转眼,小永一岁了
“宝宝”冬和抱着小永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小家伙趴在他的肩膀上啃他的脖子,“你长牙了,啃得很疼呢你刚吃过奶又饿吗快别啃了,爸爸给你拿奶瓶,乖。”
冬和只好把宝宝架开自己的脖子,一反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天花板上无数彩色的气球很快吸引了小家伙的骨碌碌转的眼球。冬和站起身,让小永靠近气球,小家伙伸开小爪子,一手抓了一个。冬和侧身把他抱在怀里,然后放到地板上
“宝宝乖乖在这玩,不准乱爬丁燃你帮我看着他。”
说完自己拿了张纸巾,清理肩膀上的口水,边走进厨房。杨牧正站在餐桌上,安装成串的彩灯。冬和仰头看着他问
“还要多久需要帮忙吗”
“马上就好了”杨牧说着跳下桌子,试了试墙壁上的按钮,闪烁的小星星一眨一眨地亮了起来。
“很棒宝宝肯定喜欢”冬和扶着腰,抬头看着明明灭灭的小星。
“怎么了腰又疼了”杨牧注意到他的动作,在耳边轻声问。
“嗯,有点儿,还好。”
杨牧的手自然放在冬和的腰下,不轻不重地捏着按着
“改天带你洗温泉,对你的腰疼可能有好处的。”杨牧的眼睛落在冬和敞开衣领露出来的脖子上,“嗯,都红了,宝宝牙齿长出来,别让他再咬你了。”
“你当我说不准咬,他就不咬啊”
高祖闻走进来,看见杨牧的手指拨弄着冬和脖子上一圈红痕,对杨牧说
“是你咬的吧还把责任推给宝宝”
杨牧一脚踢过去“怎么哪里都有你蛋糕买回来了吗”
“买啦”高祖闻扬扬手里的盒子,冬和却看也没看,红着脸走开了。
“你最好给我管好你的臭嘴”杨牧见冬和离开,低声对高祖闻说。
“我说什么了我真的是宝宝咬的啊”
“本来就是宝宝干的”
“哎哟,你还好意思说哪和人同居这么久,别跟我说你还没碰过冬和啊”
“闭嘴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也是为了跟你和睦相处”
杨牧莫名其妙地看着高祖闻“这是什么关系”
“禁欲的男人心情都不好,难怪你老是看我不顺眼。专业医生的建议,冬和现在的身体做爱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你别没完没了要个不停”高祖闻还没说完,已经给杨牧拎着领子给提到院子里去,回身“碰”地把门关上。高祖闻“啪啪”地拍着门,大声喊
“喂,很冷唉开门,你要冻死我吗杨凡,救命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永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五个男人围着坐在桌子前的戴着皇冠的小家伙,高声唱着生日快乐歌。桌子上放了一个大蛋糕,一只红色的小蜡烛孤单地燃烧着。高祖闻刚刚给放进屋子,再不敢捣乱,老实地唱歌。
“唉,”冬和叹了口气,“真该唱完生日歌再放你进来。”
高祖闻严重五音不全。
“乖,你会不会许愿”冬和蹲在小永的身边,冲着儿子说。小永的圆眼睛看着爸爸,骨碌碌地转。
“你儿子那么小,还不懂啦赶快你帮他吹了,我们好吃蛋糕”高祖闻先是挨冻,再给冬和损,心里有气,肚子还饿,已经等不及。
冬和却不着急,“那爸爸帮宝宝许个愿望好了。”他用手盖上小永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心里默默许了个愿望,然后对小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