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咬咬她狡狯的唇,“看来这些日子,你在碧门的收获颇丰呢。告诉我,都探听到了什么”
“一个少年,为了自己和弟弟活下去”
唇被堵上,男人的臂将她揉进体内的力道收紧,急吼声中,又将这人儿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在她的娇吟低泣相伴下,趋往那极美境地他需借此,汲取温暖和勇气
“有时,活着比死去更艰难。那时,我若是孤身一个,或许就此放弃了,但有阿津、阿澈在,我便失去了这个权力和资格。”喘息犹在,男人在她唇上如梦呓低语,“不过,我还是想要放弃了,在得知兄弟三人安然过关,是由一个女人的身体换来时,我跑到玉庭湖边的谦王阁,那时,就想一头坠下,身后的事,便不必再理”
女人的身体谌墨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我站在谦王阁上,俯望玉庭湖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总不会是我。”
“是你。”男人长指摩挲着她的柔肤,“当下,你可知我的嫉妒你当时也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娃娃,一身白衣在湖上像只雁儿起跃腾跳,怎能笑得如此清狂得意”他的齿报复似的一阖,啮她下唇,“我甩身下楼,虽不知为何找你,却想找你。但,下楼后,你已不见了。”
为不让这妖人儿太得意,他没说出口的是,此后他又去玉庭湖边多次,只想再见那只小小雪雁,都未如愿。
“哼”谌墨嘟唇,“若你当真把我记得如此牢靠,在朝中见到谌霁时也没认出来”
“没有。但在上京街头见着逞恶耍狠的你时,我便认出来了。随后责人查你的端底,知你是女子”
他无法说出口的是,知她是女子之后,心底曾如何惆怅惘憾。她若是男儿身,两人或可成为知己,但她为女子那时候,她的姐姐,是他的妻子啊。
还有,永远不能说出口的是,如今得以拥她爱她,使他对谌茹的猝死,有一丝罪恶的感激。
若谌茹不去,他的世界,永远不会有这妖人儿的行迹。
近为姻亲,却远隔彼岸,永远难有交集。
他不知,没有她,他的世界会不会发生改变,他会不会永远停在十二岁的暗夜,看着母亲血尽而死还是夜夜在江南的冷风寒雨里梦醒夜半
但可以确定,没有她,他心头之憾,会随岁月浸骨浸脉,腐蚀成生命中永远不能填满的坑渊
洞房花烛夜,红帕掀起,她绝色雪颜上,大眼睛滴溜一转,他已知是她。
彼时,谌茹地下尸骨未寒,碧月橙对他索讨情爱,他不能享受狂喜,亦不能给自己这样的恣意。他尚未理清,那已在胸腔内跳动的激烈情绪背后所蕴的深意。他只能先留下她,能够看着她,然后宠她疼她纵容她,直至发现,爱上她。
她曾说我容许你订下了规则,也容许你打破规则么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可以眼含娇媚,语出讥冷。谁能知那话字字使他心惊,他当真怕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于是,不放她,抓住她,成为他当下的心语。而抓紧她,抓牢她,是他此时的心音。
在他不够强时,一次次跪在碧门之前,是为保住阿津和阿澈;在他够强时,更没有任何人可以自他手中夺去属于他的任何所有。谌墨,就是这个所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原是故人4
“墨儿,我要将你融进我血里骨里,你可愿意”
“嗯”
耶落云的反应,并未如碧澜预料,暴跳如雷,怒意如火,或崩溃如雨,零落成泥
他与傅澈不打不相识地揽肩而来,听闻了碧门诸下人的描述,只是耸肩一笑。反观之上,碧四小姐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尤其让人心醉哪。
碧澜松下一口悬在心头的气。
不怪碧澜多疑,看耶落云对谌墨那黏连护卫的模样,谁不担心呢
“你当真没事”傅澈举杯问他,“这时四下无人,你要哭的话,除了我家鹦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体贴罢就怕这厮是人前硬撑,特拉他到这酒楼僻雅间独话。
耶落云掀眉冷嗤,“想哭的是你罢”
“嗯”
“天山的雪莲傲立雪之崖头,攀折者须有跌落万丈悬崖的准备。我想做的,只是守护。”
傅澈似懂非懂,“只是守护”
耶落云淡淡一笑,“在旁人看来,是我救了她的性命,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若没有在那个崖下遇着这株顽强的雪莲,我的命怕早已耗煞在我自己手里。与其说是守护她,不如是为了守护自己对生命的渴望。”
交浅言深么这话,他对赫连铭也不曾说过。奇怪,在打了几次手架嘴仗的傅澈面前,就如此轻易地倒了出来。
傅澈咂干了杯中酒。
“我到处寻她,只是确定这株雪莲是否熬过了那场风雪,活了下来。事实证明,我的雪莲没有让人失望。”耶落云抬起月眸,探窥意味摆个十足,“六皇子,你也是哦。”
“我我如何”傅澈硬撑无辜。
“嘿嘿。”耶落云嘴上的笑更加可恶得欠扁,“六皇子,在你身上,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中原的皇族也不尽是一味仗势欺人的王八蛋,哈哈”
傅澈凉凉接话“这样说来,北岩的王族便都是一心恃势凌人的混账了”
“哈哈,恼羞成怒你喜欢小雪莲,小雪莲喜欢碧大当家,让你很懊恼”
“她喜欢的才不是”傅澈乜他,“耶落云,你的守护会到何时”
“不知道。”耶落云爽落摇头,“未来的事,谁会知道我只做我眼下想做的就好。”
未来的事,谁会知道傅澈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几分欣赏这个笨蛋了,喜恶皆形于色,行事随性自如,天高云淡,又热情坦荡。
“话说,六皇子,你喜欢小雪莲的事,是怎么回事”
“”傅澈无声。这样的笨蛋,极可恶
“六哥”
两个喝得醉茫茫的人携肩搭背,迤逦斜行,傅澈正耐着耳朵忍听耶落云嘴里冒出的那嘎哑的异族歌调,忽有大喊自一侧穿耳过来。
“六爷,是七爷。”暗中护卫的侍卫借佯扶主子时压声提醒。
来了傅澈醉眼乜斜挑去。
“六哥,您、您在外就这样子”七皇子傅湛虽着便服,仍是华贵逼人,“这、这也太放浪形骸了罢,您就不怕”
“哈哈”傅澈张手舞足,酒嗝冲天,“原来是七公子,少见少见,多怪多怪,哇哇”
“六哥,您”傅湛摆掌掩鼻,“您不是前段时间才来江南,怎又在此碰见您了听五哥说您到外域”
“外域对,外域”傅澈摇头晃脑,薅起旁边醉鬼的衣领,“这个,就是外域人外域人,向我家七弟打个招呼”
“招呼”耶落云虎抱上去,“七弟七弟,招呼招呼”
“哪儿来的山野村民你们还不把这胆大妄为的村夫给我拿下”七皇子吼叫挣扎,但他那两三手拳脚如何抵得住力大无穷的耶落云,早像个粽子似的被人包起。
原是故人5
后面的侍卫岂会不想救主子,但转了几遭,也不见插得下手的缝隙,只怕贸然出手,连带伤了主子,何况,又是六爷的朋友,这这这下人难为啊。
“六爷,这”
六爷又跳又叫“耶落云,你当咱家七弟是妓馆里的小倌儿不成,放手放手啦”
“切,放手就放手,臭男人,有什么可抱,哈哈六公子,这人当真是你家七弟好臭呢”
“放肆放肆”傅湛气得面红耳赤,“来人,把他拿下”
“是”侍卫们应得干脆,行动间却稍显迟缓,得罪了六爷或许不打紧,但六爷上面的五爷,那手段
“算啦算啦,老七,你也未免太计较了吧行走民间,须入乡随俗,活得随意一些嗝来,姓耶的,你我方才未分出胜负,找家酒肆,接着拼酒如何”
“拼便拼,怕你不成”
俩人勾上肩,搭上背,歪斜去。七皇子受这番捉弄,又未能出得一口气,遂向身边随从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若适才那人是刺客,本王焉有命在废物废物废物”
“禀大当家,天家的人已经到临水城了。”畅华轩一门之隔,碧澜向主子清声禀报。
到了碧笙眉心略蹙。
“六皇子、耶公子和七皇子在街上碰着了,大管事看见了,就跑回来说一声。”
“照原先订下的,他若来了,先让几位管事轮流支应着,耐心磨尽了后,再来报我。”
“奴婢知道了。奴婢还想请问,大当家您不准备让谌公子歇歇奴婢还吩咐厨下煮着为谌公子补身的汤呢。”
噗,越看越明白,碧澜丫头,人物啊。谌墨闷在被内,笑成一团小蛹。
碧笙唇角抽了抽,“把汤送过来。”
“是,奴婢明白。不过,大当家,外面人都知道您先天不足,您这身子也要顾着呢。”碧澜乖声将这话抛下,恭谨退下。
“先天不足哈哈”谌墨抱被翻滚,恣笑狂噱。
男人眸色黯下,回榻前,抬手抽去那条裹她雪肤的碧色锦被。
“哈哈哈哈啊呀你做什么”
已穿齐衣服的男人再解带卸襟,眸如狼般跨上床来,“先天不足的人,能做什么不足之处,请体谅了”
“啊坏人,坏人,坏人”
半个时辰后,有小婢捧汤而来,门外站了片晌,又红着脸儿退下。
“兰儿姐姐,这汤”
“这汤原本是给谌公子补身子的,我怕汤凉了,先拿去煨着。”
“咦”仆役眼冒出光来,“给谌公子补难道是谌公子在下面我赌对了是不是,兰儿姐姐,你看到了,谌公子是不是在下面”
“”兰儿抿抿唇,“汤是碧澜姐姐吩咐煮的,不然,您去问问碧澜姐姐”
“不用不用了,碧澜姐姐那么聪明,一定是已然料定了的,嗬哟,我赢了,赢了,师傅,拿钱来”
“你何时回京”像一只被巨浪抛到岸上的鱼儿,谌墨只能无力地吐着泡泡,音调绵软得令自己都想唾弃。
男人鼻尖蹭她颊肤,“你的打算呢”
“原是打算把碧门弄个天翻地覆才走的。”
天翻地覆碧笙突庆然幸起自己这双重身份来。“现在呢”
“恕儿还在你府里,又有个来意不善的春叶美婢在,我须尽快回去了。”
碧笙不满了,“那春叶还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事陪我主持完比武大会再说,嗯”
“春叶真是我搞出来的你的五弟是个何样人物那位南大人以为可以利用你家五弟最喜兴风作浪的脾性,谁知反将自己推到你五弟的眼皮底下呢。”
碧笙失笑,“基本上,自他打算找上老五开始,南大人就失去了半条命。”他话音一转,“你还没应我,陪我主持完比武大会再走”
陪他如何个陪法这男人自吃进头一口开始,就像一只历尽千险才尝到蜜糖的巨蚁,恨不能将她骨头都给啃完才行,她陪在此,夜夜应付这只巨蚁,岂不是自寻死路,才不要
“我才不要”眼见男人瞳色又变,她很没有志气地识趣改口,“我才不要让恕儿在你府内和那位心计美婢周旋。”在床上时,莫惹这个男人,她以不久前的教训告诉自己。不过,哼哼,待她把力气养足,看怎么吃回来
“你一人回去那个姓耶的是怎么回事”
嘻,还是忍不住问了不是谌墨将笑忍回,“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这两字,并未使男人的醋心得歇,“什么样的朋友哪有如此黏人的朋友”
“他性子与我很投呀,你”
“很投嗯”他咬住她唇,“和我不投么不投么”
“这个,此投非彼投,是不是”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