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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子不约而同别开了眼,赧红了脸。“德兰、德馨呢”
“两位姐姐也是女儿家,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我不能事事依赖两位姐姐。”谌墨撇唇一笑,“两位大哥若不放心,一起去可好”
两汉子面面相觑,难置可否。这女子说是俘来的,少主偏以宽容优待;若说是少主的女人,又尚未宠幸,如何拿捏对待的尺度当那一双秋波水生生射来恳求时,他们竟觉得,若不应允,会是天大罪惩。“这样,咱们一个人替你去拿吃食,你待在房内就好。”
“可是”谌墨嫣唇一撅,“我也想顺便走走,这一路颠簸,骨头都要散架了呢。好不容易到了这暖融融的天韶堡,若是闷在房内,怕是又要病了。”
“你只去厨间”天韶堡戒备森严,这人儿又是恁样娇弱,想也该折腾不出什么意外才是。美色惑人啊,东漠汉子竟未想到,这女子初来乍到天韶堡,怎可能识得厨间
“那走罢。”那汉子言完,犹道,“咱们可是在后面跟着你呢。”
“谢谢两位大哥。”谌墨笑颜登时绽如春花。
两汉子的脸颜上,一片赧红。
谌墨施施然走了几步,又突然回眸一笑,“两位大哥,快些走哦。”
保持一丈之距趋随的两汉子脚下突然打个虚浮,饶是力持镇定,仍是震撼难消,心房还在咚咚不止呢,谌墨就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刺激。书包 网想看书来
弱鱼遭欺6
“这位姐姐,请问哪里有茅厕”
两位八尺男儿,猝然打个趔趄。
那被问住的小婢,则是瞠目犯怔。
谌墨对着小婢瞠大的眸子,粲然一笑,面对这样可爱的小东西,她向来耐心十足,“丫环姐姐,可以告诉在下,这最近处的茅厕怎么走么”
小婢指头颤颤巍巍,向前一指。
“谢漂亮的丫环姐姐。”谌墨恭手,在丫环的痴痴目送中继续举步,而丈外跟随的两人,因知她此行目的地,尴尬着两张脸,脚底慢了下去。
天韶堡内,没有中原庄园必备的回廊假山,谌墨拐几个弯径,过一片小林,一双水眸左右巡移,忽而,瞳儿生出亮芒。
前面,以天然石材搭就的一处敞轩内,有异族服饰的女子围坐共话,看衣料仪态,不会是寻常婢女。
“几位姐姐,请问”
轩内女子都转过脸来,对生客施以打量。
一面相富态的中年妇人顶满头朱羽,掀五彩过膝百褶裙,步下石阶,“你是谁难道是随东漠的铭少主一并来的”
谌墨微恭身,“正是。”
“你随铭哥哥来的”一位红衣少女跳起,在满身银饰叮当中,携风到她近前,眯起眸绕圈端量,“你不像是东漠人。”
“我的确不是东漠人。”
“你”红衣少女蓦近,“你的脸你是女人”
“我的确是女人。”
“你当真是女人”少女声音拔高拔尖,“你是女人你是铭哥哥的女人”
天可怜见,运气真是好呢。谌墨此来,旨在寻隙闹事,见风大浪的本事她最擅长不是当然,最好走的途径,是得以找到天韶堡堡主的女人。试想,一个偌大的天韶堡,总不会是这位堡主一人清心寡欲地独守罢那厮初见她时,目内的渴望不是假的。但凡堡内若当真有堡主女人的存在,以自己的姿容,以及过往游走外域间对异族女人剽悍善妒的了解,引发一场混乱绝非难事。哪想到呢,上天对她不是一般的好,居然遇到这位听声音就知“不好惹”的主儿。
“我不是少主的女人,该是他的俘虏才对。”
“俘虏”一词,并不比“女人”来得顺耳。在外族中,被俘虏者,不论男女,都充作役奴,但女人,尤其稍具姿色的女人,除却为奴为婢,亦沦为俘获者的暖床工具。
而谌墨身上无枷无链,已是与被俘者身份不符,又顶一张晶莹雪颜招摇过市,这其中,传递开来的别样意味,更是彰显无余。
红衣少女妒意盈脸,美眸恶恨,“放肆一个俘虏的奴才也敢在本小姐面前自称我,你这舌头不想要了是不是”
中年妇人出声道“珂娜,你还没有弄清”
“姑妈,这事您莫管”红衣少女盯住这个除了一张脸别无长处的中原女子,咄咄斥道,“狗奴才,你刚刚冒犯了北岩的红花夫人和珂娜郡主,快给本郡主跪地道歉”
谌墨颦眉,惑然道“姑娘在说什么”
“狗奴才”对方眉目内的一份纯真媚惑,令珂娜郡主恶意丛生,“将本郡主的鞭子拿来”
“珂娜”
“姑妈,珂娜要教这个奴才懂得规矩,您莫管”扭头向石轩内娇喝,“还不拿鞭子来”
救命恩人1
第二十章 救命恩人
中年妇人,即北岩王侧妃红花夫人见状,只得向旁侧跟随多年的小婢施个眼色,小婢意会,悄步溜开。
这位表小姐,是夫人一手带大,性子也是由夫人疼惯出来的,夫人降制不住,能制住她的,也只有这堡的主子三王子耶落云了。
“狗奴才”珂娜娇骂不休,夺过丫鬟递来的马鞭,兜头甩向那中原女子,她要让这一张令人生厌的脸不复存在
谌墨早有准备,抱头躲过一道鞭影。
“你竟敢躲”珂娜斥声更厉。
“废话,不躲难道等着挨你的鞭子么”
“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本郡主顶嘴”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甩人鞭子”
“你你找死”
珂娜发疯似的挥鞭抽下,谌墨抱头翻滚在地,看上去虽有几分狼狈,却是没有一鞭着身。
“珂娜郡主,请住手”
“珂娜郡主”
瞅见人来,听见人声,谌墨翻滚的身躯像是止势不住,顺着一道斜坡滚了下去。
“妖鱼儿”两道健丽飒爽的女子形影飞身扑救,在谌墨滚至一汪水池边沿时,及时将她抄起。“小妖鱼,你没事罢”她的功力已被少主的闭脉指法封住,这番折腾,还吃得消么
谌墨摇首娇喘道“好在这位珂娜郡主没有武功只是,肠胃翻得厉害”
“别是病又犯了罢”德馨双颦蛾眉,“汉人大夫开的药还有几副,赶紧回去熬了喝下。”
谌墨苍白着脸儿,强忍呕意,无力地软瘫在德兰肩头,由她们搀着行动。
“唉,咱们不过刚走开一时,就出了这乱子,兆晖他们是真废物”
“说的就是,小妖鱼,到底怎么”
“怎么回事”天韶堡主人耶落云飘然而至,“是珂娜她得罪贵客了么”
“珂娜郡主她”德兰欲言又止,因自己口中那位刁蛮郡主,正缠在自己主子臂上,行近这厢。
“铭哥哥,你要给珂娜出气哦,都是这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惹珂娜生气”指尚停在半空,她睇见了那张被黑缎发丝烘围的晶莹雪颜,“你”
适才这张脸被皮帽挡住半边,只得见那吹弹可破的面皮已惹得她妒火汹汹,时下这张脸她忌妒得姣美五官都扭曲了。
“铭哥哥,你一定要杀了这狗奴才,给珂娜出气,一定”
女人的尖叫很少得男人喜欢,赫连铭也不例外。“珂娜,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郡主遭妒火攻心,听辨不出他语中的淡漠,依然尖声斥道“铭哥哥,对奴才不能手软,杀了这贱奴,杀”未竟的恶毒话语,止在耶落云长指点下时。
甩甩有些轰鸣的耳,耶落云无视表妹的气怨视线,向谌墨歉意一笑,“姑娘,对舍妹的无理,在下非常抱歉。”
“到底怎么回事”东漠少主沉着一张脸,排闼而入。
正吞完一碗苦药的谌墨赏来一睇,耸肩未语。
赫连铭哪会忍受这等忽视,怒道“你最好别自作聪明,在本少主面前再玩花样你对收服女子向来擅长,珂娜那种有勇无谋的女人你只需稍动手指,就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谌墨一手支颐,懒懒出声道“承蒙少主抬举,谌墨愧不敢当呢。”
赫连铭目光攫她丽颜,“你有心惹她,目的何在”
“若是你硬将有人在知道我是你的俘虏之后,二话不说就喊着为她的铭哥哥除害拿鞭袭来的行径,认为是我有意招惹的话,在下无话可说。”
赫连铭一时语结。他出身宫廷,怎不知女子因妒失常是寻常中事。而珂娜有心于他,见着较自己出色十倍的女子在他身侧之时,以其骄纵刁蛮的性格,挥鞭相向更属平常。其实来之前他已向红花夫人求诘详情,红花夫人所说,与谌墨相去不远不过,这妖鱼当真没有玩弄玄虚
救命恩人2
他所不知的是,红花夫人长成于深宫,最善察言观色,中原娃儿遭侄女鞭笞之际,她差小婢报讯,仅是出于中原娃儿着实太美,少有男人能忍心让那样雪做的人儿挨鞭遭打,唯恐珂娜惹了大祸的考量。但先是东漠少主的一对心腹侍卫脚不沾地地到来,再有他现身时眉目间的沉冷凝重,使红花夫人得以揣知中原娃儿在他眼内应当不止一个俘虏那样简单,才对自家侄女的刁蛮行止有了一番抱愧。
“总之,若本少主察出你有什么不轨心思,本少主不介意废去你一身武功。”赫连铭寒声道。
谌墨没有说话。
“怎么”她如此静声乖巧,他反觉诧异了,“对本少主的话有怀疑”
谌墨摇首。
“那你”赫连铭近她一步,一抹幽香沁腑,男人眸光一闪,欲望蠢蠢欲动,“怎不说话了”
谌墨举眸,幽幽望他一眼。
他心头巨震,“你”
她黛眉轻颦
“你”
素手掩口
“你”满脑绮思倏去,不祥预感突来,赫连铭急切撤步
“哇”刚进了腹的药汤、先前吃下的点心果食,俱倾出体外,东漠少主纵是反应得当,也使靴面遭了殃,惨不忍睹。
纵是美人绝色如斯,呕吐物亦不会免俗失了酸腐腥臭,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迅速打消一个男人的赫连铭拧眉恨恨盯着她,高喝“德兰、德馨”
伺在门外的双婢闻声齐齐现身,“少主。”
“给她打扫干净”
“是。”
“再煮一碗药来”
“是。”
“你们今日的失责之过,回东漠后再惩”
“是。那个,少主”
“还有事”
自睫下偷觑着主子神色,德馨诺诺道“适才耶三王子派人来,邀主子前院叙话,说是要一夜共话。您若不去,三王子就要亲自过来请了。”
赫连铭浓眉深蹙,深目内一瞥利芒骤闪。
还是如此了。不该一时心软的,明知谌墨之美,足以激起任何以掠夺为本性的外域男人血液中的,仍带她到此以温泉疗身,确是失策。
与耶落云相交数载,对他了解不可谓不深。他此举或有心,或有意,都因不想他今夜得享艳质,占尽香泽。
他自信有能力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耶落云不是旁人,也不是常人,他该如何使这位好友明白,妖鱼非他莫属
外室,德家姐妹的眠息声轻稳盈耳。
谌墨翻着空空如也的暗袋,惋惜叹息哦。
早在德兰、德馨搜身时,被赫连铭斥为下九流的迷魂粉,已给收了去,就连母亲雪魔女塞在袖囊暗袋内用来养身补气防毒的一干丹丸,也惨遭灭顶。
这番境遇若是给雪魔女母亲知了,还不知是怎样的一通幸灾乐祸兼冷讥热讽呢。
窗外,云掩新月,夜如浓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谌墨纵气提身,纤影掠过阒寂幽空,如一抹轻烟,逃往自由之境。
功力遭封
“被封”是真,“封住”是假。
行动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