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榻上忤逆不肖的诋毁者。
“谋杀亲子,你良心何在,救命啊”谌墨又滚又爬,满室逃蹿,且以冷美人谌恕为屏,左挡右阻,最后不得已,尖叫着扑上去,手脚并用,将来人缠个结实,“谋杀亲子,天地不容,雪魔女,你手下留情哦。”
苏远芳气笑,抱住女儿纤薄长躯,一手重拍在她上,“给老娘乖乖的”
“先香一个。”谌墨凑过娇艳小嘴,在娘脸上印上个重重响吻。
“小兔崽子”苏远芳回之的,是在她脸颊上的一把浅拧。
谌恕见了,唇际漫出浅浅笑意。对娘亲和墨儿这份相依相存养成的默契,她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介入,也不会嫉妒。
“依你说,劫你的,是东漠人”
谌墨大眼眨巴眨巴,“娘,孩儿建议,你该将关心放在救我的人身上。”
“何以”
“因为,若非在林州换船时巧逢西域来使,你的宝贝墨墨如今,怕是已成了东漠人的刀下俎。”
苏远芳黛眉一挑,“是他救了你”
“正是。按说,我服了东漠人的,脸上又粘了一堆烂疮,纵是你这亲娘见了,也怕是绕道而行。他竟能从眼睛便认出了我,普天之下,有这等好眼力的,又有几人”谌墨支颊,想着半月前的事她醒来时,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被两个健硕妇人夹在中间的遭遇,还真是一段不太令人愉快的经验呢。
“事后我大赞他时,你道他说什么”嗓音陡然一变,“远芳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事物。与它相似的一切,我都已铭在心上,怎可能识不出来唉,可叹哦。”
母女相亲2
苏远芳红唇勾讽,轻嗤,“明明是率先背弃的一方,到如今,却把自己装扮成一副被抛弃者的痴情哀怨状,那个男人,越来越不可爱。”
“赞成。”感念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分儿上,不好太过,谌墨仅是拍掌相应。
“他救了你,我会遣人送一份厚礼,关于他的话题,暂时结束。”苏远芳扫了一眼两个女儿的绝世丽颜,“墨墨,你还要回那个王府里去么”
“嗯”谌墨稍怔,“不然呢”
“茹儿的死因,只待查证最后几个环节,即能理清。你嫁入王府的因由已不存在,既然离开了,还有重返的必要么”
谌恕螓首微摇,“也不能一走了之啊。那毕竟是亲王府,堂堂亲王妃失踪,若不查个究竟,何以在皇族的玉鉴册上存录何况,当真就此离奇不见了,云伯侯府在朝廷中的位置将更加尴尬,爹会极难在同僚中立足。”
虽然与谌始训的离缘起因曾使人不快,但苏远芳从不曾在儿女面前道过其父的不是,此时自然也不会悖习。“恕儿或许有理,那么,制造一个新科孝亲王妃香销玉殒的事故,并不难。”
就此失踪,可以么谌墨心思翻转,缓缓道“若当真彻底消失不见,未尝不可。但姐姐的死因一待获实,这仇必然要报,我仍需暗中出现。与其如此,不如”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翩浮脑海,她螓首拂摇,打乱那片倒影,“孝亲王妃这个名号,可以做很多事。”
“你确定,你想要的只是孝亲王妃这个名号么”苏远芳问。
“我只把握我可以把握住的。”谌墨道。
知女莫若母,苏远芳颔首道“随你。不过,你大闹天香楼,已使孝亲王三兄弟与东漠王族硬抵上;而你在天水一阁的失踪,必然惹大这场嫌争。再回去,只能是更加复杂的局面。而且,未来的不远,朝堂必有异动,届时,我怕你抽身更难。”
“不如,”谌恕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替墨儿回去”
呃两双美眸齐齐投射了过来。
“冷娃娃,原来你水土不服吃坏的不是肚子哦”是脑子。
谌恕瞪她一眼,“我只是想,依你的脾气,怕是”
“我明白啦,”谌墨拍案,“你定是又将自己附到小书鸳鸯蝴蝶里的佳人身上去了迫于世俗,不能爱其所爱,为断情绝念,于是乎嫁于他人,这一个情天恨海,好生了得”
“你你少胡说,你”谌恕薄红了玉颊,僵涩了唇舌,“我不是,我只是”
冯远芳心下了然,“恕儿你喜欢上什么人了么是我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叔”
“我”谌恕当即面色苍白。
“噗”苏远芳忍俊不禁,“你妹妹说得没错,你还真将自己设想得如此悲苦了喜欢上就喜欢上,那个混账小子虽然配不上我的女儿,如若你们彼此有心,谁又能阻得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世间事原本简单,是世间人执意化简为繁,衍生枝节。”她将女儿轻揽到臂弯侧,“想爱就爱,不爱就舍,哪有恁多的条条框框大仁大义需要你去维护作茧自缚者,自讨苦吃,明白么”
闲云山庄庄主云入岳,少年时曾执剑江湖,博得个“玉面剑客”名号,三十岁时娶妻退隐,安心打理祖业商号,近一年,又将大部分决策之责转移到二弟云入霄肩上,自己则如闲云野鹤般优哉。
“远芳,远芳”兴冲冲,步匆匆,云入岳偷得浮生半日闲,到后院寻找妻子芳踪。
“禀庄主。”有小婢屈膝一礼,“奴婢看到夫人往了后山方向。”
母女相亲3
必然是去赏第一拨早梅去了。云入岳动用轻功,疾掠寻妻。
后山梅林,有几株早梅已透绯意。离着尚远,已见那道橘色妙影立于梅树下。他心头一喜,但涌来的笑容却在睇清与爱妻对面而立的人时,僵在当场。
“乾若翰,你竟然还敢来缠我爱妻”人到,声到,掌风也到,意欲给敌人当头痛歼。
“云入岳,你还是那个毛头稚子愣头青,真不知芳儿看上了你哪里” 乾若翰迎击之际,未忘出言讥讽。失去心爱之人,他后悔不已,但这毛头小子贼心不死地觊觎十年、后来又乘虚而入,实该千刀万剐。
“住嘴,不准你如此唤我娘子”
“我与芳儿相爱时,你胎毛还没褪个干净,你有何资格管我与芳儿的事”
“我是远芳的相公,是她的夫君,这世上,谁能比我更有资格清除她身边的无耻之徒”
“毛头小子”
“无耻之徒”
这厢龙争虎斗,那厢有人倚树俏立,兴趣满满。
“娘,酒,村口老蔡伯才出土的十八年女儿红哦。”
“好墨墨。”苏远芳接来琉璃壶,仰首就饮。
“左贤王的掌法又精进了。”谌墨轻车熟路地评头论足,“云庄主的功力也深厚了不少。”
“观棋莫语。”
“是,娘教诲得是嗯,云庄主的闲云掌不及乾王爷的西域凌罗掌狠厉,久了会处下风”
“观棋莫语。”
“是,娘教诲得是不过,闲云掌灵巧空逸,耗了乾王爷不少力气,久了”
“墨墨。”
“娘”
“观棋莫语。”
“娘教诲得是”
“小兔崽子”苏远芳仪态尽失,“为娘该教会你尊长敬老”
苏远芳说着将谌墨丢了出去,一场情敌见面的龙争虎斗,因被亲娘抛入战局的可怜孩儿而告结。
“芳儿”乾若翰接住呜呀怪叫的谌墨,邀功似的向心上人含情脉脉地喊一声。
谌墨揉着满身鸡皮不寒而栗,苏远芳已妙目大瞠,斥道“请称我一声云夫人。”
“远芳哦”云入岳当即黏到了爱妻身侧,如一只邀宠狗儿般摇缠厮磨。
“好生站着”苏远芳杏目瞪来。
“远芳”爱妻的娇嗔,非但没有使他柔情受阻,反而更有甜蜜泛滥之势。
谌墨向老天叹气递送白眼,魔女哦,相比之下,自己“妖女”的等阶,差得还远呢。这等复杂的局面,还是少惹为妙
“墨墨站住没良心的东西,你走了,老娘何苦来哉”
苏远芳喝声才起,乾若翰已伸手牵住她,“小狐狸,乖乖听你娘训完了话再走。”遥想当年,他与芳儿亲密相守的八载岁月,隔三岔五都要为上门的寻仇客费心,皆因这只小狐狸制造麻烦的天赋。在他看来,“小狐狸”三字,比之“妖鱼”,更适合安到她头上。
“乾伯伯,”谌墨声甜笑甜,“那个女人抛弃了你另结新欢,你想清楚,你确定要帮她么”
这对母女乾若翰无语,直把她推向了其母怀内。
苏远芳在不肖女额上一记重敲,“老娘为你操劳,你再不安分,老娘剥了你的皮”
谌墨吐吐舌,会怕才怪,她将头放到母亲香肩上,闭目养神。
这等独享无二的宠爱,羡煞两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们心有戚焉地互视一睇,又不甘心地别开头去。
苏远芳轻挲着女儿娇颊,说“乾若翰,墨儿回京,由你来送,最是合适不过”
“凭什么”出言抗议的,不是被指派者,“娘子,我也可以”
“你是西域王族么”
“我”
母女相亲4
“西域王族与天昱皇族素有来往,牵连颇多。这一次,救送他们的亲王妃回去,对你此行的外交目标必然大有助益,但是”她的头偏向丈夫,“若是闲云山庄出面,必成众矢之的,你有意与皇族中人发生牵扯么”
“原来,娘子是心疼我。”云入岳哀怨尽去,笑逐颜开。
哼,幼稚。乾若翰不屑瞪视。
“娘子你要记住,你不能太操劳,大夫说了,初孕期一切都要小心”
乾若翰骤然色变。
哼,活该。云庄主向情敌抛去得意一瞥
上京城大雪再降,举城玉色裹砌,娇娆尽现。但孝亲王府,却因少了那位雪堆玉裹的女主子而气压沉沉。
此时,轻足蹑行的婢仆,持盘行经王府暖轩门外时,忽被里面的一声震吼给惊着了魂,跌坐在满地雪水上。
轩前的侍卫好心施了扶手,“主子们议事,还不退下”
“是,是”小婢惶惶然远遁。
暖轩内,傅澈又问“三哥要去东漠”
“坐下”傅津沉喝,大掌揉在他俊俏五官上。
傅澈闷声接了五哥这一斥,坐回梨木圈椅上。
傅洌依旧地勾杯浅啜,姿态优雅,“我去东漠之后,这边必然大噪,你们都要小心了。”
“三哥,你当真要去找她”傅津问。
傅洌抬眸,与五弟视线相接,“是。”
“她未必在东漠。此去东漠近千里,这千里内可以发生多少事你那位王妃又岂是会乖乖受人掳囚的”
“不如你来告诉我此刻她身在何处。”
“她若脱困,有两个人必然会联络,一个是肆家四少,一个是其弟谌霁。”
傅洌细眸垂下,原有的焦乱上又添郁闷,他是她的夫,她的“必然”内竟未涵盖他
“三哥,”窥到兄长情绪,傅津道,“请三哥记住,但凡你要的,阿津都会帮你取得,无论是什么。”此语出时,他面容幽沉,眸色阴冷,一字一字,仿若千钧。
“我也是,我也是。”傅澈跳过来,脸上犹带着被其兄恣意蹂躏过的掌印,“这个世上,只要有三哥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阿澈也会穷尽所有力量,帮三哥要来”
“肆意这条线交由为弟追查,谌霁”
“谌霁那条线另找人选,小弟须去江南一趟。莫海知县、邢州知府来报,前去查粮的广怡王似有异举,想来,是咱们近来太纵容叔叔了。”
傅津一笑,转向兄长,“三哥,东漠我遣别人去摸底,你在京等着各方捎来的确凿消息,到时再动不迟。”
“暂时如此罢。”排却焦灼心绪,静虑后的傅洌,思绪得以清明,“你们也莫忘一人,云伯侯府的前夫人苏远芳。”
傅澈大乐,“就是三哥您那位以一封休夫书震动全城的岳母大人”
“母后说过的远芳仙子”
仙子么岳母大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