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抵着云雁的后颈,轻巧地划了一道,“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雁并不惊惶,哪怕在之后见到石观音时也一样,倒是石观音有些惊讶。石观音重视自己的容貌到了极点,之前她见过的云雁面容清丽至极,所以她压根没想过有女人愿意在自己漂亮的容貌上画上皱纹和暗色。
真气被封锁,就是楚留香也做不了什么了,何况他们现在还在石观音的老巢里。除了真气不能运行,楚留香行走起来却是如常的,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却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因为他们面前的人正是石观音,貌美绝伦的石观音。
石观音在描眉,美人梳妆的动作也是极美的,可是楚留香几人却只觉得恨不得再叹息几声。石观音是在帮云雁姑娘描眉,她挑剔地又落下一笔,又轻柔地给云雁姑娘挽好发,最后摇了摇头,“玄甲你不若试试红衣”
云雁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忍耐,要静待时机,她还是觉得难受,再等到石观音似乎要亲手为她换上衣裙时,她似乎终于耐不住了,“哪怕今日就死,我也该穿着战甲死去”
“果然,苍云该配墨色铁甲”石观音挑了挑眉,唤人拿来了一套云雁见惯的玄甲,连细节处都一模一样,可见石观音耳目众多。
云雁一把拿起衣甲,转身去了屏风后自行穿戴。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愿让别人玷辱这身盔甲,还不如她自己来,熟悉的衣甲总是让她更有安全感一点。这身不是玄铁甲,可是她却不介意为自己的性命多上一重保障。
墨发玄甲,眉眼凌厉,是不同于石观音的另一种美。石观音眸光暗了暗,终于笑着问道“你们说,是我美一点,还是她好看。”
云雁是个美人,石观音一直知道,可她没见过云雁打扮起来的样子,她更希望在云雁最漂亮的时候,还是碾压性地胜过云雁。
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气势过于凛冽的冷美人,但是看着那被墨色衬得越发白玉无暇的侧脸,谁都得承认,云雁是美的,穿着铠甲的云雁才是最美的。或许她的容貌没有石观音那样完美,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因为石观音而忽视了云雁。
对于女人的心思,楚留香还是很清楚的,秋灵素的脸如何毁的他也知道,所以这个时候,他决不能让石观音对云雁心生嫉恨。他恭维起美人来,永远都显得真心实意,中原一点红则是个冷冰冰的石疙瘩,石观音又把目光投向还未说话的姬冰雁。
“容貌再盛又如何哪怕貌似无盐的女人,在爱她的男人眼里,也是最美的。”云雁终于猜到石观音的心思,于是便为秋灵素心生愤慨。
石观音却以为云雁说的是自己,而那个男人,自然是还未说话的姬冰雁,她假扮龟兹王妃时,也见这两人十分亲密的模样,“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日后是不是也能这么嘴硬,或者我还能让你们一同做个亡命鸳鸯。”
暂且保了命下来,云雁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姬冰雁倒暗自庆幸,无论石观音想些什么,没有立刻下杀手就是好事,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情况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没错,谁会想到跟在龟兹叛军身边的那个猥琐的吴菊轩,会是那个年轻英俊的前丐帮帮主南宫灵呢南宫灵是来帮楚留香他们解穴的,之前他动手,也是为了博得石观音的信任而已。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到这儿来。”南宫灵一面为自己有楚留香这样的朋友开心,一面又止不住担忧,他哪里看不出来,石观音对他也没有什么母子之情,最多是把他当作较为满意的一样作品罢了。他可以从石观音手中保下石观音本就不想杀的秋灵素,却没有法子为楚留香求情。
这么轮过了一遍,南宫灵却独独没有为云雁解穴,这让楚留香忍不住表示了一下诧异。这种时候,南宫灵想起云雁姑娘做的好事,也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们瞧瞧她像是被点了穴的人”
“哦,我在衣服下藏了轻甲。”云雁姑娘敲了敲身上的玄铁甲衣,完全不顾自己的话让众人有多么的吃惊。其实南宫灵不过来,她也能帮楚留香他们。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画风不对的叛徒#
真是难为了南宫灵一指捅过去差点折了骨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长孙红从门外转了过来,她身边还有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正是撞上了南宫灵帮着楚留香的场景,她立刻就愤怒起来,“南宫灵,他们杀了你哥哥”
可是他的哥哥想杀了他。南宫灵没说话,在石观音眼里,说不准这些弟子都比他重要,而嗅到的隐隐香气,更让他大觉不妙。情况急转直下,居然才瞧见一点曙光,就又失去了希望。
这回不是截穴之术,却比那个还难办,因为这罂粟的解药,也只有石观音信任的人有,且就是服下解药,也要有个恢复时间。
白衣的曲无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师父让我带楚留香过去。”
楚留香就这么虚软地跟在曲无容身后走了,也难为他这种情况下,还能那么有风度了。云雁目送着几人的背影,慢慢地抿紧了唇。
“这一回楚兄再回来时,我也不知该”不知该叫他什么了。南宫灵苦笑两声,偏过头去看姬冰雁和中原一点红,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要是他是任慈亲子那该多好。
他叹了口气,“云雁姑娘,你瞧瞧现在还有法子么”
云雁立刻扭了头不看他,一副隐忍的憋屈样,“脸别转过来。”
南宫灵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不是向来不在乎容貌”
“对比吧,声音和脸差太多。”姬冰雁也懒洋洋地接了一句,比起自怨自艾来,讽刺几句别人,好歹让他心情好一点,就连中原一点红的脸都没有那么绷着了。
云雁叹了口气,“你现在比丑还差一点,我怕我会揍你。”
秋灵素毁容的脸比南宫灵顶着的易容丑上很多,可是云雁姑娘也不觉得有什么,主要还是吴菊轩的脸太猥琐了,虽说以貌取人不好,但是长着一张坏人脸的家伙,最重要的是还和龟兹叛军搅和在一起,真的是让云雁姑娘觉得要控制住自己有点难。
南宫灵也叹气,“要是你现在能揍人就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让我希望自己是个真汉子
、苍云威势
正说话间,楚留香被两个女子扶了进来,看起来比出门时的状况还差一点。
姬冰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对那位石夫人,倒真是卖力。”
云雁却歪了歪头,“好快。”
楚留香“”
南宫灵“”
姬冰雁的话楚留香还能接的上,云雁姑娘的话,只让他觉得――卧槽卧槽卧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楚留香脑子里都要被好快两个字刷屏了。不说话解释,楚留香就只能动手来证明一下自己其实是拒绝了诱惑,并且有策略地要自救了。
扶着楚留香的少女被他双肘一撞,就要歪倒在地上,云雁姑娘也弹射而起,勒住了另一个人的咽喉,然后往她后脑击打下去,把人敲晕了。云雁的鼻子当然不像楚留香的鼻子一样简直是个作弊器,但是她的警觉让她及时闭气,中的毒并不算深,她拿匕首往大腿上狠狠扎了两刀,当然就有了足够动作的力气。
中原一点红也是心性坚韧之辈,云雁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来,他自然也不差,不过是捅上两刀而已,连看着贵公子一般的姬冰雁也能做到。云雁却看不下去这两人犯傻,“我中的毒本就不深,才能站得起来。”
至于中毒深的,捅穿了大腿或许有点用,不过人也差不多废了。
这样一来,云雁姑娘那句不合时宜的话终于被岔开了。天知道,云雁真的只是觉得楚留香就算是和石观音打了什么机锋,回来的也太快了一点而已,其他的意思,仁者见仁。
楚留香把石观音气得闭关了,这也使得他们能够拥有一定的时间可以逃跑,然而对云雁姑娘来说,更重要的不是逃跑,她想她总是能够做些什么的。曲无容拦住了他们,说实话,楚留香对曲无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石观音的忠心弟子之上,可是这个石观音的弟子却愿意把解药给楚留香几人。
最让人惊讶地不是这个,而是这回的桃花运居然不是楚留香的
中原一点红是个木头,曲无容像块冰块,可不就是天生一对至于云雁,云雁姑娘就算是冰山,内里也是沸腾的岩浆,她服下解药,立刻又往身上划了一道,再迅速地自己包扎好,解药发生效力所需要等待的时间,她现在可没有。
可不是,才转个弯,他们就遇上了“埋伏”,那一刀斩下来,当真是气势非凡,眼看着走在前面的曲无容就要被斩断手臂,那冷冰冰的木头杀手居然也知道英雄救美了,一臂换一臂,也算是实在情深意切。
“给我中”云雁一咬牙,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生生捶碎墙壁,抠出一块石砖砸了过去,回旋呼啸而出的砖块让中原一点红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然后在那一刀之威下碎成两半,却也抱保住了中原一点红的手臂。
出刀的人是胡铁花,他是来救楚留香的,有了帮手,又幸而没有因为乌龙发生太大损伤,这就是大大的好事。出谷的路不难走,有只画眉鸟帮他们扫清了整个山谷,而他们一出谷就瞧见了这位好心人。
当然,柳无眉一点都不希望看见楚留香他们,哪怕自己刚刚强制地施恩给了楚留香。她的境况并不好,这个时候她本该已经离开,而不是被堵在谷口。
长孙红是柳无眉的师姐,可是就连长孙红都死在了柳无眉手上,可见她的功夫不差,然而功夫再不差的人,碰上一面盾墙和密密麻麻的弓矢时,也只能乖乖地等着。
谷口这地方实在是好,两边峭壁只余一线天,是易守难攻之地。周深率先收了弓箭,其他人仍是原地待命,他双手抱拳,“周深不辱使命。”
背后再转出个身穿黑衣作男子打扮的冷美人,“云雁儿,好久不见。”
胡铁花差点惊掉了眼睛,一把捞起灰扑扑的狮子鼎鼎,“我的乖乖,这些人都是这狮子带来的”
“林致听令,谷中花海,尽数焚烧。”云雁顿了顿,“还有那个人,带回京里。”
审案不是云雁的工作,云雁只是怕画眉鸟又做点什么妨碍计划罢了。柳无眉简直不能相信,有人都不听她的解释,就一下子把人敲晕了要带走。
本来云雁还想自己拖住石观音再做打算,结果石观音居然敢把她带回老巢,然后丢在一边自己走了,那就不要怪她抓准机会抄底了。她也没有算计楚留香什么,她甚至没有瞒过自己的目的,不过是楚留香恰好处处都帮到她了,楚留香的名头,比苍云云雁大多了。
之前没有人见过云雁发布号令的模样,这回难免被震慑了一瞬,正如石观音所言,云雁还是一身盔甲最好看,而站在苍云军中的云雁统领,才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
背后是一片燃烧的火海,冲天而起的烟尘几乎要让人忍不住眯起眼来,石观音原来是不在谷中了,不过见着这样的火光,估计就该要赶回来了。云雁翻身上了麟驹,鼎鼎蹲在她的肩上,“南宫灵,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离开。”
虽然说出的话是那么冰冷,但南宫灵也知道这是云雁在表示自己的关心,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生母亲,他若留在此地,也就只能再度陷入两难境地了。云雁不会因为谁而手下留情,石观音的野心和作为,已经让云雁决心要决一死战了。南宫灵沉默片刻,问“若你是石观音亲子,你会离开”
“我没有爹娘,由军中的人养大,若他们做出叛国之事,我必亲手杀之。”云雁到底看在一起喝过酒的份上回答了这样的问题,她早就说过,“所有罪孽,由我来担,只要盛世太平”
南宫灵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提过要离开,更没有为石观音说些什么。
云雁没有那个闲工夫再去管那些了,她领着一百苍云甲士,把黑珍珠带来的几头骆驼留给了楚留香,再点头一示意,就领着人呼啸而去,只余下一袭烟尘。
琵琶公主皱着眉,“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个苍云。”黑珍珠只说了一句话,就也带着自己的百余部下追着云雁而去,她转头向着青胡子感叹,“瞧瞧云雁儿的人,我们这些沙漠里讨生活的居然比不过他们有血气。”
青胡子瞅瞅自己的手下,多少有点不服气,“打起来才知道呢。“
等到黑珍珠赶上云雁的时候,云雁已经和龟兹叛军短兵交接了,林致护着龟兹王,反手射出一箭,就把追得最紧的那个人给射了个对穿。追来的叛军竟有五六百人,之前见过的敏将军、洪相公也在其中。
林致咬着箭梢,空出一只手却丢了个匣子,正敞开在叛军眼前,匣子里装的是反王安得山的头颅。牙关一松,只听嗖的一声,又是一人应声而倒,林致痛快地大笑起来,“统领,你瞧瞧我做的如何”
云雁动了动嘴唇,又看向林致身上的血痕,单手举起自己的陌刀,半晌才从嗓子里吼出两个字,“苍云”
只要这两个字就足够了,这是一群以苍云二字为荣的将士,他们有一个悍不畏死的统领,他们自然也应该不怕死。三人三人地结成小阵,又都是刀盾在手,铁甲加身,一时就把龟兹叛军的阵势给冲乱了。
刀兵相撞,金铁之声铮铮,云雁不同于其他兵士,她手中的盾牌并没有用作护身之用,反而是被她控制着反复回旋,不多时她身侧的人就倒了个干净,空出好大一片来。
盾舞不是用来观赏的舞蹈,所谓“盾甲盘旋如雁舞,横扫千军列阵前”,云雁身上的玄甲早已被血色浸染,并不是她的血,而是象征着胜利与荣耀的敌军之血。
黑珍珠赶上来的时候,居然只剩下收拾残局的任务,云雁一挥手,才浴血奋战过一轮的苍云玄甲立刻退了下来,青胡子带着人接上去,一一清点过,那几百人,居然没有一人还存活着,而云雁这边伤兵不少,死了的却没有。三人小阵,攻守皆备,云雁又杀破了敌军的胆,这结果倒不出奇。
“多谢将军襄助。”龟兹王不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郁闷,这位将军威严太甚,以至于等叛军都被杀光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想招降这些人的,也去向其他西域小国求救了,援军其实应该也快到了才是。
云雁翻身下马,颊边还沾着温热的血,更显出几分凶煞,她微微一笑,不知怎么,赶来的楚留香就是从中看出了几分讥诮,然后就听见这位姑娘淡淡道“龟兹为我大庆属国,圣上英明派苍云来援,正是分内之事,且这叛军之后的人物,还未出来呢。”
龟兹是大庆属国,那么龟兹王如何好在大庆军队前耍威风,他也耍不起威风,龟兹曾有五百铁甲士,军变时全部倒戈,如今全数死于一百玄甲手中。
苍云威势,竟至于斯;大庆威势,竟至于斯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在没有狼牙军这样开挂的反派以后,云雁妹子会打得很轻松。
回校了,于是我的最后一个寒假到底也结束了。
、尘埃落定
龟兹王的庆功宴是办不成了,他被苍云的血气一激,就觉得头昏脑胀,再听见叛军之后还有个人物,更是哀叹连连,莫非老天都不愿让他好过一些
石观音的威名,在沙漠中传得可比江湖里还神乎其神,而同样出名的是她的美貌。
谁都无法否认,石观音是个美人,还是个绝顶的美人,龟兹王原以为自己的王妃已经够美了,可是看见假扮王妃的石观音时,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居然是石观音何必拿易容去遮了自己的美貌呢很快他就没法子想美人了,命啊,权势啊,这些东西在龟兹王眼里比美人重要得多。
“你真是很好。”石观音站在苍云军前微微一笑,眼底却藏了杀气,如果说玄甲能最好地云雁的气质,那么站在苍云军中的云雁,就真的神彩熠熠让人移不开眼。石观音不喜欢比自己好看的人,云雁或许没有石观音那么漂亮,但是这个时候,她让石观音感到了威胁。
毁了云雁的那张脸,又如何比得上毁掉她最重视的东西,如果这群莽汉都死了,那么那双眼睛里就不会有那么动人的光亮了,没有了那双眼睛,珍珠就会变成鱼目。石观音单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开心极了,所以她便这样做了。
石观音的长袖突然飞起,有如出岫之云,只是刹那间,居然已经同时攻向靠近的几个玄甲兵士。这样的招式,换了胡铁花等人也不一定能躲得过,何况是才习练苍云武艺不久的普通兵士。
一道血光猛地挥出,云雁本就始终戒备着,此时一刀斩断石观音的袖子,又猛地冲到另一人面前,挡住了石观音的下招。不,并不仅仅是挡住,石观音迅速后退几步,瞳孔紧缩,这向自己袭来的掌力,岂不就是方才自己击出的石观音下手不留情,此刻她所受的伤也就不算轻。
“退而结阵”云雁盯着石观音,略一摆手,那苍云玄甲就立刻接令行动起来,好似他们面对的并不是石观音这样的魔头,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敌人。圆阵把石观音和云雁围在中央,一面面巨盾用力落下,结成牢固无比的盾墙,饶是石观音要出此阵,也多少要耽搁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够了。
无花擅用遁术,云雁杀无花时还特意用了以伤换命的法子,石观音是无花之母,说不准逃跑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抚着胸口,又喘了口气,石观音挑起眼角,却是大笑起来,“你以为我石观音会跑”
石观音有自己的骄傲,否则在李家被灭门的时候,她不会选择远渡重洋去习武,不会选择亲手去报仇。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说,容貌就是最好的武器,可石观音不肯这样做,这样骄傲的石观音当然不会逃。
“毁了我的计划,烧了我的山谷,废了我两个儿子,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从我手上活下来。”石观音声音冷厉,她也不去做那温柔的模样了,云雁可算是拉稳了她的仇恨。
听了这些话,云雁却没什么反应,南宫灵倒是不免露出几丝苦涩,在石观音眼里,不能为她所用的南宫灵,可不就是废物一个然而全然听石观音的命令,难道就行了南宫灵又想起把天一神水下在酒里的无花,浑身发冷。
不得不说,石观音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对几大武林门派的武功,也能轻描淡写地点评鄙夷,可惜她遇见了云雁。大唐至今已经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里不知有多少武功秘籍变得残缺,不说别的,少林的洗髓易经,可不是石观音说的那般太浓太笨,而南宫灵作为丐帮帮主,可会用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
云雁的分山劲一路心法,就是传自少林昙宗大师,石观音嘴上说得好轻巧,可应对起云雁来,却总是觉得不得劲。
刀盾并用,竟是攻守得宜,而且石观音已经顺遂了太久,都快不记得搏命的感觉是怎样的了。云雁不同,她是成长在苍云军中,以战死为荣,要战就战个酣畅淋漓
除此之外,石观音下重手的时候,还得防着那奇奇怪怪的盾牌会不会又把自己的攻击回返过来,打起来就越发束手束脚了。不过她到底是个顶尖儿的高手,几道白纱四散开来,重重裹住了云雁的身子,把人牢牢地束缚住了。
云雁微微皱眉,暴喝出声,“无欲无求,无我无惧”
话音未落,那几重结实极了的白纱,居然就碎成了漫天的碎布,云雁果断地开了血怒,摒弃了所有的防御,只是一刀斩向石观音,刀罡所过之处,激起黄沙滚滚,而众人只能看见一道血光,竟是石观音的右臂被斩了下来。
一个美人,就算是受伤时的狼狈也美极了,石观音就是这样的美人,她捏着自己的右臂,手背上暴出青筋,焦躁地低声喃喃,“我是不会输的,也没有人能杀死我。”
“我”云雁已经再次举刀,她可没有再让敌人废话的心情,战场上没有口头上的输赢,只有生死。
然而云雁到底没有能杀死石观音,因为石观音的身体突兀地干枯下去,她自己杀死了自己。没有人能杀死石观音,石观音不愿意死在别人手上,她最爱的只有自己,所以宁愿死在自己手里。石观音不能容忍不完美的身体,断了一只手的石观音固然还美,却已不算完美。
没有什么比一场胜利更能激励人心,墨色苍云旗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苍云玄甲用盾面相互碰撞,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云雁拔起插在地上的旗帜,用力挥扬两下,然后掷向不远处的周深,“执旗,凯旋”
凯旋而归
“第一战啊,你们可要去喝我苍云的庆功酒”抢在龟兹王开口之前向楚留香几人提出了邀请,云雁可不喜欢中原的武林人士和龟兹王这个西域国王纠缠不清,琵琶公主可还眼巴巴瞧着楚留香呢,云雁也算是帮着楚留香躲一回桃花罢了。
至于南宫灵,或许什么也不说,对他才是好的。
南宫灵的沉默,当然是不适应于这样的气氛的。石观音毕竟是生了南宫灵的人,就好像哪怕无花想要害死他,也还是他的哥哥一样。南宫灵的内力,明明已经可以让他踏沙无痕,可他走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一步步走到石观音身边,南宫灵弯腰抱起了那有些可怖的尸体,也罢也罢,总该让人入土为安。那片花谷已经被烧毁,却仍算是隐蔽,也无人去打扰死者的安宁,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挡得住众多石观音的仇人。
黑珍珠叹了口气,昔日丐帮帮主南宫灵,竟是变得这般境地不过让她更郁闷的是,“云雁儿不多留两日”
“赶着去给珍珠你请功啊。”云雁不吝于对朋友笑一笑,她很少笑,所以黑珍珠更是觉得开心极了。
经此一役,不止是龟兹,看过苍云英姿的西域诸国,也当有所威慑了。比起世代建国而居的西域人,当然是黑珍珠要可信一点。黑珍珠之父札木合被称为沙漠之王,却在大庆江湖也十分有名,这也是因为他更亲近大庆的缘故。
回途的路走得格外顺畅,大敌已灭,就连那些马贼也一个都没逃过苍云的剿杀。既然云雁都知道了沙漠客栈的底细,怎么可能不把消息传回苍云,反正连带着叛军一起剿了,正好锻炼这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菜鸟。
对比起来这里时走几步就出状况,这一路,他们骑马走在苍云前面与云雁并行,这么一群人引起的动静可不小,就没有那不怕死的敢招惹血气正盛的苍云军。
马当然是黑珍珠的,比不上黑珍珠自己骑的,也比不过云雁的麟驹,那也是难得的好马了。姬冰雁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黑珍珠送出的这几匹马价值几何,然后迅速计算出了和黑珍珠合作经营的利润,难得露出个不带讥讽的微笑来。
胡铁花立刻大呼小叫“死公鸡,你在想什么莫非是你家里两个美姬”
“还要多谢云将军领苍云护佑这商路太平。”姬冰雁懒得去搭理咋咋呼呼的胡铁花,倒是骑在马上,对云雁施了一礼。之前第一次见面,他喊云雁云将军是因为疏远,而这一刻,却是因为知道云雁喜欢这样的称呼,还代表着一种承认和钦佩,以及对苍云的认同。
云雁很高兴听这样的话,夸苍云一句,比夸她千百句都让她高兴,她回头瞧了一眼黑压压的玄甲军,脸上罕见的温柔几乎要吓到人。苍云苍云,只要念着这个名字,云雁就觉得心中熨贴而安定,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就连不杀人的楚留香,对着苍云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不会去强求别人的生活方式,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死人,单看死的是谁罢了。死一人救百人,大庆河山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更何况
“这是我的信仰啊。”
无论是谁,听见云雁如此诚恳地说这句话时,心里都只会剩下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丢了存稿好心塞,重写出来的和之前我都不记得之前写了什么了,算了,到底打起精神重新开始写了。
、愿入苍云
站在云雁一行人必经之路前的南宫灵当然也听见了这句话,他怔愣半晌,等着云雁勒马停住,就突然发问“哪怕为这信仰付出性命”
“哪怕是付出性命,只愿终不负苍云荣光。”云雁没有任何犹豫,墨色的苍云旗,终于又飘扬起来。
南宫灵点点头,却是又问一句“哪怕信仰与苍云荣光相悖”
谁都看得出来,在云雁姑娘的心中苍云的分量有多重,而恢复苍云荣光更算得上是云雁心中执念,这些云雁从不掩饰。
苍云的荣耀与自己的信仰这个问题说难不难,至少对云雁来说不难。雁门关一役,苍云恨狼子野心的小人安禄山,甚至对识人不清的玄宗都生了怨,可心中最是伤痛的,却是自己丢了雁门关。无论有多少的理由,雁门关一役他们输了,雁门关丢了,苍云的荣耀不是因为他人的夸赞,不是因为天子的厚赐,而是血染出来的战绩辉煌。
云雁似乎也意识到,南宫灵并不是简单地想要问她两个问题而已,回答起来的时候就慎重两分,有些东西,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说也说不明白,所以她只能直视着南宫灵的眼睛,“失了信念,我还有什么脸说苍云依旧在”
如果有一日,苍云失却应有的信念与坚持,那便不是苍云了。
连苍云都不在了,还谈什么荣耀
南宫灵心中触动,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愿入苍云。”
愿入苍云。南宫灵在石观音死后已经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他想了很久,却想不到该去的能去的地方。他明白,秋灵素可以为他求情,为他找人相助,却仍旧是不想见到他这个杀夫凶手在面前的,南宫灵杀了自己的义父任慈,这是事实。
那么要重新开始闯荡江湖吗南宫灵自己在心里就先摇了摇头,石观音武功盖世,势力野心一样不缺,可人死之后不也是万事皆休南宫灵二十出头就做过丐帮帮主的位置,这已是许多人都到达不了的高度,他还有什么好闯的
然而,让南宫灵从此退隐,再不问世事南宫灵正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哪里忍得了这个每个男人都多少有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热血,南宫灵亲眼瞧见苍云风采,自然也生了些心思,而云雁的话,更是坚定了他的选择。
南宫灵是个容易被人影响的人,他太容易感情用事,无花只是亮出身份编个故事,就能让南宫灵给任慈下了令人身体虚弱的毒。而任慈缠绵病榻多年,可见南宫灵心中还是有犹豫过的,可是他的犹豫完全无济于事,走了第一步,后面得了天一神水,他更是无法拒绝无花的要求了。
既然这样,在军中令行禁止,岂不正好让他省得思量那些尔虞我诈
想是想得很好的,可南宫灵真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苍云的训练简直能让人累成狗南宫灵是武功不差,可这不代表他每日起早摸黑地训练就不会累了,他的功夫可是以轻巧灵活见长,用的是两柄短剑,让他和用百斤刀盾的人比力气,真是呵呵了。
没错,苍云其他人也用的都是刀盾,学的都是云雁的心法招式,一点儿没有藏私。南宫灵修习的也是上好心法,自然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