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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站好大声说 第13节

作者:巯基菌菌菌 字数:17619 更新:2021-12-22 04:39:26

    “所以你才不跟我说话”

    杭启点头。

    “为了这么个蠢理由”

    杭启继续点头。

    伊河扶额,非常无语,气过头了就完全气不起来了,“我说三点。第一,这件衣服是租的,被你弄成这样你来负责。”

    杭启无限点头。

    “第二,你考研去哪里都可以,少给我来什么怕到时候太寂寞先感受一下之类的哔哔理由,如果你是因为这样那还是分手吧。但是我从来都没说过要留在这个学校,我是签了毕业协议在这里教书。

    第三,你这几天过得很爽嘛,不如继续体验一星期吧。”

    杭启目瞪口呆,想要最后再争取一下利益。

    伊河瞥了一眼,杭启就闭了嘴。

    当夜,杭启躺着沙发上,无限碎碎念。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啊只看不吃太难受了不然我怎么会不跟你说话”

    “是我一时糊涂嘛,因为特别想出去闯闯,但是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我也真是自私鬼,老婆本来就瘦居然又让他瘦了一圈,人也没精神啊。”

    伊河非常满意,准备调回杭启。

    “不过女装的老婆真的好漂亮啊在舞台上放电的样子rrr不如再买几套给老婆穿吧哎呀,有感觉了。”

    一分钟后,杭启受到突然而来的拖鞋攻击,卒,诈尸后发现自己穿着女装。

    伊河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番外都补好

    、朗

    杭先发现尚文绍现在总是会在听到别人唱歌的时候走神去听一会儿,在有驻唱的地方吃饭的时候尚文绍的注意力就会完全停留在唱歌的人身上。

    不过尚文绍自己的那把吉他一直放在店里的一个角落。过去每隔两三天就要把琴维护一下的尚文绍现在根本不接近那把琴。

    其实尚文绍仍然保持着对自己嗓子的维护状态,但是想想也许是早就形成了习惯也说不定,每星期的定期检查医生都会说状态越来越好,虽然不能过度使用,但是偶尔唱一唱歌完全没问题。

    杭先发现自己的经验在这方面完全不够,或者说,果然还是老了,不太能明白现在尚文绍的感受。

    杭先敲敲桌子,正在走神的尚文绍回过神来,脸一红,立刻低头继续扒拉着饭菜。

    “我有个朋友家的小孩想要找个吉它老师,你愿不愿意试试”

    尚文绍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杭先彻底表示不解,“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碰那个吉它了。”

    尚文绍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我以前没有条件去学吉它,所以是自学的,反正就是挺辛苦的,所以我答应过自己以后如果有人需要,我愿意免费去教。”

    杭先似乎是笑了,尚文绍头低的不能再低。

    “免费哪行,你累死了,吉他老师都失业了,不付代价这便宜也捡的太大了。”

    尚文绍看着杭先嘴角挂着浅浅微笑,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感动。

    虽说是杭先朋友家的小孩,但已经上了初中了,想想其实也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杭先的孩子恐怕也不小了。

    小孩总是会有个新鲜期,第一节课尚文绍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孩集中精力,非常头疼。

    小孩不明白这些,眨巴着眼睛问“这有什么意思啊老师”

    “觉得无聊了”

    “是啊。”

    “可你并没有开始弹啊。”

    “没开始弹我就知道无聊。”

    尚文绍心情复杂的发现这些道理什么的是完全没有必要说的,因为说了小孩也不懂。

    “老师怎么会学这么无聊的东西啊”

    “因为喜欢啊。”

    “喜欢就要去学吗”

    “因为喜欢所以我觉得学吉他是很快乐的事情。”说着,尚文绍抱起吉他弹了一段和弦,“我喜欢的歌手当年就弹了这么一段,我就非常喜欢吉他了,一直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弹出来就好了。后来我就去学,没几天这一段就学会了。”

    尚文绍又弹了一首曲子,“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小孩点头,“是小星星”

    尚文绍将之前的和弦和小星星合起来弹,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协奏曲,“这是我自己发现的,然后我就发现原来音乐是这么纯粹的事情。”

    尚文绍又继续弹了几段,小孩的目光被深深吸引着,看起来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尚文绍高兴的弹了之前自己在学校晚会弹过的曲子。

    杭先在楼下听着略熟悉的旋律,忽然发现好像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孩走了杭先就打烊了,上了楼,看见正抱着吉他发呆的尚文绍,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傻笑。

    “你要是不想再抱起吉他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有一天我也会被你放在角落里”

    尚文绍从漂浮的空气泡中猛地跌出来,心脏随之紧缩了一下,有点疼,抬头看着杭先,摇头,“我这么多年来只把两件事情坚持了下来,一个是唱歌,一个是喜欢你。”说到后面尚文绍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当面对人说这种话很难为情。

    杭先蹲下来,看着尚文绍的眼睛,“可你正在放下唱歌这件事。”

    “医生说我不应该再唱歌了。”

    “医生说的是让你不要没完没了的唱。”

    尚文绍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十分委屈,直看的杭先心里一抽一抽的。

    “可我的嗓子一唱歌就会沙沙沙的响。好难听。”

    “只是你自己很在意而已,如果这么在意这种事情,那以后不唱了也好。”

    “我在意。”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透过无色的液体开始变得清澈,“可我想唱,真的想,一空闲下来就会有旋律在我耳边盘旋盘旋盘旋,可我唱不出声音。”

    杭先抱过尚文绍,“慢慢来吧,会好的。”

    不过很明显,这个慢慢来简直就是预言,因为好一段时间尚文绍根本没工夫想这件事。

    杭先认为应该宣告一下主权,最近的尚文绍完全没时间跟自己滚床单。

    尚文绍只是很崩溃而已。

    毕竟从来没人告诉过他新学年要进行职业医师考核。不过说起来也是尚文绍业余时间忙着恋爱事业,从来都没关注过班里的消息,学校贴吧论坛也没有看过一眼。

    一直到假期要结束的时候尚文绍才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又开始了没有x生活没日没夜的生活。

    “啊我还有好几章没看完。”

    “睡觉。”

    “那我把这章看完。”

    “还有几页”

    “也就二十多页什么的”

    “睡觉。”

    尚文绍自知拗不过杭先,尤其是已经摸清了规律会把书锁在保险柜里的杭先。

    这也不能怪杭先啊小文绍同志,谁让你半夜爬起来偷偷看书呢,为了不被发现还跑厨房里看书,还自备小手电。

    杭先为了尚文绍专门买了个小号的保险柜,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没收书籍笔记习题甚至是手机等能用来高科技作案的工具。

    尚文绍躺在床上非常不安。

    “我看谁也没像你这么乱阵脚,早点睡觉。”

    “可是这回考试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你要是都能不及格那估计就要全校大补考了。”

    “可是”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杭先搂过尚文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低沉而舒缓,“你还记得上回送你到我家的那个人么我今天联系了他,明天我送你去他那里,一星期考试过不了找他算账。”

    尚文绍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个人,“我记得他好像是做生意的”

    杭先嗤笑,“那可是你们学校附属医院外科一把手,我念书那会儿那人可是拿钱包治百病。后来开始兼职炒房价,做生意,他那要是做生意我可就要罢工了。”

    尚文绍坐起来,“可是我还要背书。”

    杭先把他拉下来,继续轻拍后背,“这么个人给你恶补你都不要还背什么书,这人就是题库。”

    “那你就要欠他人情了吧,他不会黑你吧。”

    “他可欠我一大把的人情,就算把你弄到满分那也不算事。”

    那个人果然看到杭先就客气的不得了。

    杭先拍拍尚文绍肩膀,看着那个人,“你懂的。”

    那人立刻客客气气的说,“我懂的我懂的。”

    不过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个人带着尚文绍在医院溜达半天,如果是看书基本就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但那个人明显没有那个时候开朗,似乎有什么忧心事的样子。

    “请问,你欠了杭先很多人情”尚文绍在尴尬的午餐气氛中强行提出话题。不过似乎不太好。看那个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啊啊啊,这次你帮我,应该是我欠你,啊,这个”

    那人笑笑“没事,杭先可是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这后半辈子估计都搭在别人的手心里了。”

    尚文绍立刻脑补了一堆拐卖儿童等等,看看对方,没敢说。

    “杭先说你挺会唱歌的,怎么没见你唱过。”

    尚文绍顿了顿,简单概括一下发生在自己嗓子上的事情。

    那人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原来杭先这么有心眼,做生意的人果然不好惹。”

    尚文绍心里说,你不是也在做生意,听说你还挺黑的

    “跟我来,带你看看什么是正面教材。”

    尚文绍跟着那人到了食堂

    那人扯了一只大厨刚剃了毛的鸡出来。又到手术室拿了套工具,把工具藏在口袋里,大摇大摆的走回办公室。

    普外一的主任路过,看了一眼,“刘大厨刚跟我说被抢了只鸡,原来是你。”

    那人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今天决定补补。”

    “你可跟大厨说说啊,别回头人家在饭菜上报复我们整个医院职工,刘大厨最近做饭手艺可好多了,别被你弄得刚好点就。”主任做了个拔刀自刎的姿势。

    尚文绍快速躲进办公室,心里念叨,我不认识这两个人都不要看我。

    那人回到办公室,剃了一部分鸡皮,在脖子上开了个口,“颈部缝合,你来试试。”

    尚文绍疑惑的接过工具包,照做。颈部缝合本身就是要求比较高的,何况鸡脖子

    那人看了看,点点头,又在后颈开了口子,拿过工具。

    尚文绍看见那个人十分熟练的就给缝合好了,速度很快,如果是真手术,恐怕连血都少见。

    那人抬头微笑,摘了手套,伸手给尚文绍看。

    起初尚文绍还很疑惑,后来发现,在人不易察觉的手心一侧的地方,除大拇指外每根手指下都有一条疤。

    “这是被人用刀切的,那个人很残忍,我被抬上救护车之前,急救人员一开始只看见我的手在大量的流血,后来发现,是被人从这边割开了,四根手指完全靠手背的皮来保持完整。”

    尚文绍倒抽一口凉气。

    “那年我刚拿到正式编就出了事。”

    “可是现在的”

    “我工作了很多年才到这里来,后来那些人实在是不想再吃到缝合线了,我就开始在这里生存,一直到走到今天,都没有因为手出过事。”

    那人看着尚文绍,“可能那个时候我要是悲观一点,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碰手术刀了。因为手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生分了就不行了,再也不行了。不过我每天都想着,我不能放下手术刀,这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尚文绍看着他。

    “那时候我刚失去家人,在医院还没安定下来,除了手术刀我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那人要是在自己学校做老师就好了,尚文绍跟着那人几天,考试的时候只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很熟悉的,甚至有一种熟悉很多年的感觉。毫不意外的,成绩非常理想。

    杭先回到家就问了句成绩怎么样。

    尚文绍正在擦吉他,一直没注意到杭先。

    杭先看着尚文绍的样子,突然觉得根本不用问了,什么都不用过问了。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处理文件。

    尚文绍进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我现在有家,有学业,什么都有,但唱歌仍然会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杭先微笑,“我知道。”

    、世界线

    云良杰还在读书的时候莫椋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大概就是一个刚毕业的青年一家遇害,父母都是惨死,而那个青年右手被硬生生揭开了手指,对,就是揭开,云良杰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人就医的照片,总之就是非常血腥。

    后来这个人治疗过云良杰,对,就是李柏时那个老熟人。

    听李柏时说,这个人就是被他学校对面的老板救的。那个小老板无意目击了全过程,据说是看见了地上凌乱的尸体,然后就看见了正在接受酷刑的那个人,立刻就报了警。

    那人曾经由刘谷亲自取证,据说是警方的多余担心,后来发现那个人内心非常强大,一直到后来刘谷每每都会把这个事例讲给别人听。

    上次见到那个人大概是去复诊的时候,那人好像还带着李柏时的学弟,说是正在帮忙准备考试。

    云良杰知道那个小孩,走进李柏时学校对面咖啡店就能看出来那就是小老板娘了。

    这个人好像也是个助教来着,因为云良杰也看过他批改的作业里的一个名字好像也是李柏时的学弟。

    “你那个老熟人叫什么来着我复诊去找的那个。”

    “不记得了,大家都叫他老无老无的。”

    云良杰觉得那个人的名字就在耳边,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李柏时赞同。

    事实上,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大家都记不住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后来介绍自己的时候也就都说叫他老无就好。

    老无已经习惯了。小学六年一共就两个老师,可那两个老师总是记不清他的名字,原因就是别扭,所以不总叫,于是大家都不记得。何况那时他的成绩一般。

    后来事业干出了好业绩,大家也是记得什么医院什么科有个年轻一把手老无。

    至今连老无自己都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了。

    还有一个世界未解之谜,那就是老无自己把自己的条件造的特别好,又没有负担,人不能说好看或者帅,但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很好的人,这样的人却会和桃花犯冲。

    有人给老无相过对象,却一直未果。

    “那就这么过吧。”老无无所谓的说。这话是对盆里鸪说的。

    “你就凑活去吧,看你到什么时候挺不住。”

    得补充一句,老无曾经和盆里鸪做过邻居。好像时间还不短。

    老无比盆里鸪大了差不多六岁。

    就像个大哥一样,盆里鸪总是无缘由的觉得这个人很亲切。老无也给盆里鸪的家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盆里鸪外出做卧底那些日子老无就替盆里鸪不时的陪他的家人说话吃饭干活,盆妈妈几乎就把老无当成干儿子。

    盆里鸪有什么烦恼总喜欢找老无说说,当然有些东西不能说,就委婉的说出来,老无总是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还愁眉苦脸的,让你继续做这个职位不是很好。”

    “唉不是。主要是李柏时,唉”

    “是你的就是你的,早晚的,不是你的强求什么。”

    “就是觉得可惜啊,难得遇到佳人。老无你不懂。”

    老无点点头,对这点他无话可说,毕竟都这个年龄了,别提处不处的,恶俗,连次恋爱都没谈过,别人看着都着急。

    “不过那个云良杰”

    “我虽然不懂,但是那个云良杰确实对李柏时是一片真心。”

    “这个我知道。我是想说”

    老无看着盆里鸪,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云良杰可能一辈子都拿不了枪了。我可以在餐厅练手艺博得信任,他不能,一辈子也不能,枪就是命,拿不稳就不能再拿了。”

    盆里鸪对这样严肃的老无感觉有点陌生,不过八成是想到自己的手了吧。他曾经问过老无,到底那件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老无只是笑着摇摇头。

    盆里鸪总是觉得老无的意思就是,你还是别问这个了。

    “其实他很厉害,我有点替他惋惜。”

    老无耻笑盆里鸪变卦太快,“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说瞧不起瞧不起的。”

    “唉其实也挺好,他俩好好过着就好了。”

    “说起来,他是从政了是吧,其实也行,那个人稳重,适合干这个。我看挺好,他自己做了决定,我以后也不用没事就见到这个人了,李柏时也不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的我眼晕。”

    盆里鸪把刚刚放到老无碗里的肝儿夹回了盘子。盆里鸪不吃肝,也闻不了那个味儿,每次都巴不得老无赶紧吃了,一来二去也就习惯往老无碗里夹肝的习惯。这次明显就是在抗议。

    “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您啥时候能不在我蹭饭的时候做炒肝”

    老无看看盆里鸪,无声叹息,“好,下次不做了,只不过你要是能提前打个招呼会更好,不仅没有炒肝,可能还会有红烧鱼。”

    盆里鸪不说话,使劲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行了,快吃吧,然后该滚哪滚哪,我还要出急诊。”

    盆里鸪想了想,紧赶着吃了最后几口,“周日晚上我请客,正式升官宴,你来吧。”

    “我那天有个32个小时的班,去不了。”

    “哎哎哎,不带你这样的,反正我告诉你,人不到礼也得到。”

    老无笑笑,点头,拿着外套就走了。

    盆里鸪心想,还是告诉他一声我就是开玩笑的,不然真的送礼来也不是那回事儿,不管人家多忙总来人家蹭饭,这样不好。

    这样不好盆里鸪良心受到巨大的谴责,吃完了,想着反正自己也闲着就帮忙把碗都洗了吧。

    天一凉,水也是冷的,而且冰冷冰冷的,盆里鸪洗着碗觉得手指头都要木了。之前劝他弄个热水阀,好歹也是个医生的手,也是敷衍的说个凑活活吧。

    想想好像老无一直就是凑活活着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瘦。

    从厨房出来,正好面对的就是老无家的阳台,方位特别好,夜色月色都笼罩在这个不大的家里。盆里鸪站在厨房门口能一直看到夜空中半圆的月亮,呈块状的云时不时飘过去,却根本遮不住月光。

    老无是个奇怪的人,书房是卧室的两倍大。那个小卧室,只能放个小衣柜,和一张中等大小的床,再放别的就会拥挤不堪。

    老无说,这样清静。

    盆里鸪看着这样的景象突然想起来李柏时,他跟老无说,李柏时根本就是那月亮,他这辈子甭想够着。

    那还是那次约李柏时去看音乐会前的事情了。哦,那天老无突然破天荒的说他想去弄了三张票,结果被盆里鸪拒绝了,理由是李柏时看到熟人他就白费这个功夫了。后来两张票到了盆里鸪的手里,老无真的没去,把票卖了出去。还赚了一笔。

    回到家,明亮一片,感觉还是家里好,隔壁的世界太黑暗。

    盆妈妈正在看电视“小石去上班了”

    盆里鸪有点蒙,好久才反应过来小石就是老无,奇怪,老无叫什么来着他完全没印象了。

    “急诊。”

    “这孩子,我那天看,感觉最近又瘦了。当医生还真是够辛苦了。”

    盆里鸪不满,“可没看你这么关心过你儿子啊。”

    “你啊,最近又胖了点。好着呢,根本不用我操心。小石就这么自己生活怪可怜的。”

    盆里鸪不想继续探讨老无的话题,谁都知道老无可怜。可老无怎么看都是不需要这种可怜的。

    “你找个时间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一起出去烧烤去,你爸都念叨挺长时间了。”

    “这么冷的天烧什么烤啊。”

    “说什么呢你,小石都要过生日了。你还总说我做饭不好吃去吃人家的,还不许我们给庆祝庆祝生日了。”

    “啊他生日哪天啊”

    “周日啊。”

    “他那天有32小时的班呢。我那天有饭局也没时间。”

    “那周六肯定有时间,记得约他。”

    盆里鸪翻了个白眼,给老无发短信。

    我妈强烈要求给你过生日,周六,去烧烤,你快拒绝。

    盆妈妈果然就接了个电话,老无打的。

    看来是真的在拒绝了,盆里鸪乐的自在。

    盆妈妈放下电话直叹气,“可惜了,小石满三十岁的生日。”

    不过不可惜也不行了,盆里鸪很快就接了正式上任第一个案子,影响还不小,就算想偷闲都没时间。基本不着家,想起来了就吃口饭,想不起来就不吃了。

    直到有一天中午突然接到老无打电话。

    “今天你过生日,你妈妈叫你回去呢。”

    盆里鸪看了一眼日历,这才知道,原来一下子就过了大半个月了,“我忙啊,老无你不知道,这案子都上报到省厅了。”

    老无不说话了,听声好像是突然来了个患者,盆里鸪立刻说你赶紧忙你自己的去吧。

    然后就挂了电话,似乎老无最后又说了什么,不过盆里鸪已经挂断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翻自己的卷宗。

    再抬眼都八点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家看看父母。

    一出警局正好看见李柏时来接云良杰,似乎是两个人有约吧,听说是要去云良杰哥哥那边吃饭去。真好,多幸福的一家。自己只有被秀一身的份。

    突然身后传来车鸣。盆里鸪转身一看,老无在车里对着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你妈妈跟我说扯也要把你扯回去,我还在思考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袭警的抓起来你就出来了。走吧,你妈妈他们生炉子烧烤呢。”

    车开到楼下,果然就看见盆妈盆爸正在烤肉,肉味飘得车里都是,盆里鸪沉睡了大半个月的食欲就回来了。

    可是吃了没几口盆里鸪就开始恶心反胃,弄得一家都没了食欲,盆妈直哄儿子回家去,“享福都不行,赶紧回去自己煮面吧。”

    盆里鸪无奈的离开了烧烤席位回家,一转身,发现老无也跟着呢。

    “你咋也不吃了。”

    “我吃饱了,来我这吧,给你熬点粥。”

    盆里鸪巴不得不用自己动手。巴巴的就跟着去了。到了老无家就自觉地开冰箱拿啤酒,一眼就看见一盘红烧鱼,只吃了一点儿就放在那里。

    盆里鸪开了啤酒,冲着厨房大喊,“我说老无,你怎么还有红烧鱼不拿出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老无走出来,拿过啤酒,给盆里鸪换了一杯温水。

    盆里鸪就站在那里等着他说话。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跟你说晚上我给你做红烧鱼,结果你也没回来,我就自己吃了。”

    盆里鸪不说话了,看着窗户那边,今天好像是个大晴天,没有云,只有月亮和星星还有无尽的夜空。

    老无回到厨房里继续在月光中淘米切菜。

    怎么就不会切到手呢。老无,怎么感觉比上回见到还要瘦了呢。

    老无一直都是用小砂锅熬粥的,感觉就特别讲究,事实上确实也很香,里面放了一些菜,咸淡适中,每粒米都很香,半碗下去就觉得这些日子没好好照顾的胃得到了安慰。

    盆里鸪看着勺子,老无在那边整理厨房。

    “老无,你要等我等到什么时候。”

    老无的背影一颤,没说话,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不能承诺你结果。”

    “我不需要你承诺结果。这样就好,凑活活呗。”老无的态度似乎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盆里鸪放下碗筷,走到老无身边,关上水龙头。

    “凑活活到底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不可能总是凑活下去吧。”

    老无重新打开水龙头。

    盆里鸪忍无可忍的再次关上水龙头,抓过老无想再打开龙头的手,冰凉,简直不像一个人的手。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大哥。”盆里鸪转身打开客厅和厨房所有的灯,一瞬间世界明亮。“很亲切,但只是家人一般而已。”

    老无的表情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惊慌,盆里鸪从来没见过这样表情的老无。

    盆里鸪泄了口气,“我不需要你再这么对我好,我这是在害你。谢谢你的粥。”

    老无收回手,点点头。

    盆里鸪回到家里,盆妈妈和盆爸爸已经回来了。看着盆里鸪脸色不善的进屋,“怎么了,吵架了”

    盆里鸪摇摇头。

    “你呀,小石为了给你过生日一个星期前就推掉了这周末的外出研修的计划,真是个白眼狼。”

    “妈,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了。不就是那孩子喜欢你么,他自己都对此没说什么。”

    盆里鸪差点摔到地上,他妈说这话太突然。

    “要我说,小石这孩子这么好,偏偏喜欢个缺心眼的。”

    盆里鸪惊愕的看了眼一边的爸爸,盆爸摆手表示不想管这种事情。

    “小石上星期过来问我们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烧烤,本来你爸今天有班,你爸这边临时有人换班,这才叫上小石一起。”

    “算了,别说了。小石让你别说这些的。”

    “我就是替小石打抱不平。”

    盆里鸪受到接连的打击有点受不住,回到自己房间躺着,一抬眼就是一片星空。自己的房间是看不到月亮的。

    小城市当然有小城市的好,至少这里的星空经常是非常清晰的。是真的成片成片的星空。突然想起老无的眼睛。总是表达着凑活活的意愿,可是眼睛总是充满希冀的样子。

    房间一时没开灯,盆里鸪觉得很压抑,就好像自己的世界快要被黑暗吞噬。打开灯来,外面的星空就灭了。只剩下玻璃上的反光。

    他那时说李柏时是月亮,那自己就只能是星星了。

    老无说,他可不想当星星月亮的,宇宙太大了,他只想蹲在他的阳台看着星星月亮。

    眼前又浮现老无瘦弱的背影,竟然觉得这样的背影还是和黑夜更相称一些。

    老无发短信来,“你还会来吃红烧鱼吗”

    盆里鸪看着短信,敏锐的察觉到老无似乎总是这样放低自己来跟他说话的。最后还是没回复。

    然后盆里鸪又继续忙他的案子。

    依然是不好好吃饭。

    那个犯人失踪了,只留了一句话,“就算她不爱我,我也要得到她。”

    当然了,那个她失踪了,半个月后在邻郊的小县城找到了,是被人活埋的,不过看起来像是先被毒死,毒性很强的,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痛苦。而那个犯人跪趴在泥土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无光的望着地底。

    盆里鸪非常不欣赏这种极端。

    隔壁小派出所治安科的妹子又来送饭了。这次不是红烧鱼了,换成了糖醋鱼,不过确实是很好吃。办公室的同事都在问是不是打算从弯的再回到直的了。

    妹子隔三差五就约盆里鸪一起出去,盆妈妈盆爸爸都知道这件事,什么都没说。

    盆妈妈嗑着瓜子说“从你那次回到家把自己关屋里开始我就知道根本没可能再糟蹋小姑娘了。”

    有时候会碰到老无,妹子叫上一声吴大哥,老无就会笑笑接受这种叫法,似乎没有想过解释他并不姓吴。

    等盆里鸪很晚回到家,还是看不见老无那边的灯光,似乎那里永远都是漆黑一片。

    妹子已经暗示了很多次,盆里鸪也不可能总拖着,其实盆里鸪也暗示了很多次自己不可能喜欢她。

    可是妹子不依不饶的追着他,多少也是有点头疼。突然觉得老无真的很好,多余的根本不做也不说。只是在那里而已。

    想到老无,盆里鸪又稍微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下梗在他心里的自己。

    然后妹子仍然是无止境的送盒饭来,总是很好吃。可比老无那个半吊子强多了。

    自那次之后,盆里鸪也没有再跟老无说过什么话了,一时也不知道经历的那些事跟谁说,跟那个妹子提起,妹子总是感兴趣的样子然后说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然后又兴冲冲的讲起自己认为是类似的经历。

    盆里鸪明确的拒绝了妹子,妹子也没有放弃过。仍然说着做朋友也可以啊。

    盆里鸪就在某一天决定早早下班找个地方吃饭躲避一下这个灾难。无比凑巧的遇到了老无。

    两个人就很自然的凑了一桌。

    “怎么不自己做了吃肝儿狂人。”

    “最近有点累,还是下馆子吧,回家就可以休息了。”

    盆里鸪状似无意的观察了一下,老无比那时候胖回来点儿了,但是脸色却特别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下一个长久的班。

    “今天没和那个姑娘一起”

    这话可说到了盆里鸪心头,立刻就把自己明确拒绝了还是受到纠缠心里无比烦恼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了又觉得有点尴尬。

    可老无倒是没什么感觉得样子,还是笑着说,“她自己愿意的话也没办法,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当有高档大厨定点儿服务了呗。”

    “老无你这话可太缺德了啊。不过确实做得很好吃,那红烧鱼,那糖醋鱼,我跟你讲,就西湖醋鱼都能做得不腥的,除了我妈就是她了,老无你那手艺一比可差远了。”盆里鸪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嘴又不知道把边,什么话都说。

    老无却仍然点点头,“我做不好。”

    盆里鸪又顺着说,“不过还是老无你熬得粥最好。”

    “熬不好了,砂锅摔碎了。一直也没时间再买。电饭锅真是用不好,怎么煮都不是回事。”

    两个人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聊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好像那个晚上光亮中慌张的老无从来不存在过。

    就这么的两个人的关系又莫名其妙的近了回来,可是盆里鸪再也没看过老无开火。

    年底了,盆里鸪又被派去出任务,这次去了以前待了很久的地方,毫不意外的遇到了当年把自己掰弯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老了不少。看到他又是激动又是叹气,结果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就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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