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嗔其一眼,道“说得那么严重干嘛还无惧,难不成你想为我上刀山下火海,毁天灭地啊”z闷声一笑,接着脸色变得郑重,一双星目与她对视,一字字道“那、又、有、何、不、可”
“算啦,我说不过你不嫌冷,你就弹奏吧,我听着呢”脸上一热,凌曦别过头,小声嘟哝道。
“呵呵,你我分开多年,能重新拥有你,我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笑着说完,z掀起袍摆,坐在石凳上,朝放置在面前石桌上的古琴看了眼,这才双手轻抬,搭在琴弦上,袅袅曲音,瞬间自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倾泻而出。
落英缤纷,凌曦站在一旁,整颗心酸涩不已“傻瓜,她真就那么好么令他对她痴爱如此疯狂如此”
饱含着他无尽深情的曲音,在静寂的竹苑中,慢慢弥散而开,明月升起,院中馥郁的腊梅花香悄然浮动,凌曦深吸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笛,放至唇瓣,伴着z的琴音,合奏起来,他们的曲音,配合天衣无缝,让府中忙碌的下人,全禁不住地丢下手中的活计,静静的站立在原地,朝竹苑所处的方向望去。
青渊居,云澜随意用了几口饭菜,然后站在院里的花树下静思,就听到那悠扬而缠绵的琴、笛合奏声。
痴痴缠缠,情意浓浓。
朵朵梅花傲立枝头,姿态高洁而清幽,暗香浮动,虽无百花相陪,却临风摇曳,独有它高贵孑然的风姿。
云澜仰起头,透过花枝,望向天上的明月,暗忖“我还要留在这么答应那人的事,基本已完成,至于后面会如何,与我无半点干系,要离开么不离开,我难道就这样每日看着他们恩爱相守,且不作为的占据左相一职”他心里矛盾至极,按照与暗中之人的约定,他昨日便可以从朝国朝堂上抽身离去,但不知为何,他却没呈上辞呈。
因为她,他定是因为她,才没在昨日做下决定
一抹苦笑,在云澜唇角漾出。
何苦呢明知不可能在一起,他这是何苦呢
若是她知晓他的身份,知晓他是个怪物,怕是躲他都来不及,还怎会与他亲近
她是那样的人么是那样见识浅薄的人么
从始至终,他好像并未伤害过她,也并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要是这样的话,在她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应该不至于嫌弃于他吧
但,但于z,他却是的的确确地伤害害过,而她又深爱z
云澜脑中思绪骤时紊乱,只觉头痛得紧,缠绵的曲音渐渐肖止,他不由提出走出青渊居,至于要走到哪里,他不知,也不想知,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朵朵夭红飘落,琴音止息,z缓缓起身,看向凌曦“你对音律掌控的极好。”他的赞叹毫不吝啬,凌曦勾唇一笑,“与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二人说笑着回到屋里。
“王爷,夜相,饭菜已经摆放到桌上了”安顺站在桌旁,恭谨道。
z颔首“好了,你退下吧”
“是。”安顺躬身应声,退出屋门。
“z,你要干嘛”凌曦见z捉住她的手,往屏风后走,心禁不住一紧,脱口问道。
z嘴角勾起,没有说话。
他,他竟然
凌曦明眸眨呀眨,这人把她当做小孩子了吗还是说,他以为她是旭儿和阳儿,也不对,那小哥俩两岁后,洗漱都是自个来的。可他,他在干嘛撩起木盆中的水,给她慢慢的洗着手,左手洗好,接着洗右手,凌曦对z的举动,无语的同时,又有着深深的感动和满心的幸福。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来就好”一颗心怦怦地直跳,凌曦轻咳了两声,红着脸道。z望向她一笑,道“都洗好了呢以后,你的起居,皆由我伺候,”说着,他凑近凌曦耳畔,压低声音又道“哪怕是沐浴”
手上的水渍,刚被z用布巾拭去,凌曦就转身朝桌旁走去,“z,你不仅霸道,还越来越不害臊了,哦,也无赖得紧”她的嘟哝声,传入z耳里,引得z笑出了声“曦儿,我要是说我本来就是这么个样子,你信不”将布巾搭在脸盆架上,z跟在凌曦身后来到桌旁坐下。
“信你才怪”凌曦拿起筷子,哼声道。
以前的他,似清风朗月,卓然之姿,宛若天人,哪像现在,要么冷冰冰的似冰块,要么霸道、无赖得令人无语,凌曦心里碎碎念着,z突然道“曦儿,你不喜欢现在的我么”
“没,哪样的你,我都喜欢”
思绪倏地收回,凌曦想也不想,脱口道。
z目中光芒璀璨,闷笑出声。
“z,你太坏了”腹黑的家伙,就知道每日捉弄她,凌曦后知后觉,瞪z一眼道。
z一笑,道“我坏,你不喜欢”
这一回,凌曦可不上当,她往嘴里夹了口菜,慢慢咀嚼,就是不应z的话。
抬手在鼻头上摸了摸,z讪讪一笑,拿过一旁的酒壶,给他面前,及凌曦面前的琉璃酒盏中斟满酒,道“来,咱们今晚喝一杯,不过,你意思下就行”
凌曦瞄了眼面前的酒盏,红唇微微一翘,道“别小看人,我就是连喝两三杯也没事,”说着,她端起酒盏仰头一口饮尽,z急急道“你慢点,喝那么快伤身体。”凌曦笑道“有你这个神医在,我怕什么”接着,她拿过z刚放下的酒壶,给自己重新斟满酒,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z的心猛地一紧,道“你这是怎么了”
“北夷族近日来,连连出兵对我北地百姓进行烧杀抢掠,皇上派我明日一早就前往北地,将那里的情况摸摸,再见机行事”凌曦将轩帝与她今日在御书房的谈话,简单地与z叙说道。
z脸色一阴,道“我不许你去那与咱们没甚关系”
“z,那怎么不关咱们的事,只要是朝国的百姓,你、我,乃至朝堂诸臣,都需关心他们的安危。”凌曦语声轻柔,相劝于z。
“我说与咱们无关就无关。”z这一刻,想到的全是轩帝阻止他当年去云国救凌曦,及聂府一门,如今,朝局不稳,百姓有难,轩帝却想到用凌曦,z接受不了,他只觉轩帝很自私,自私的只以家国为重,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
北夷族,地处草原,族中之人个个骁勇善战,她一个女子,怎能独自前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z,我说了,皇上和太后当年是出于为你好,才欺瞒你的,现如今,我好好的,你该放下心结了”
凌曦绝美的脸上,笑容极为柔和,她再次劝说z。
端起面前的酒盏,z仰头一口饮尽,定定地望着凌曦的脸,过了半晌,倏然笑得温润,道“别说那些了,来,快些吃菜。”说着,他就拿起筷子,给凌曦面前的碗里夹菜。凌曦默默地看着他,道“z,我不会有事的,你真得不用担心。”
z放下筷子,给自己重新斟满酒,再次仰头饮尽,他没停下,就这么连续喝了三四杯,“我怎能不担心你若是实在要去,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前往北地你不能有事,知道么我不要你有事”
凌曦只觉眸中眸中顿生水雾,片刻,泪水就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别过头,她掏出帕子急忙擦拭,却怎么也擦拭不完,z起身,走至她身旁,长臂一伸,就带她倚在自己怀中,语声沙哑道“曦儿,我真得不能再失去你,真得不能这世间任何一个人,也不可以从我身边带离你,更不可以伤害你,否则,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起身,凌曦双臂环住z的腰身,头倚在z的胸膛,略带些鼻音道“傻瓜,没人能伤害到我的。北夷族,我了解甚多,他们再骁勇善战,能抵得过我的计谋么再者,我怀疑北夷近来突然间对我北地百姓烧杀抢掠,事出必有因,我想先看看情况,若是入目所见比我预料的严重,我定不会莽撞行事而你,是万万不可陪我去那里的,朝中局势现下不稳,云、雾两国正在商量相互联姻之事,万一他们趁你我不在期间,生出什么大的乱子出来,可该怎么办”
z将头轻搭在凌曦肩膀上,缓声道“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你安全,只要你安全”
“z,你得听我句劝,因为我不喜战争,不想未来哪天,持续的战火波及到云首村”凌曦头抬起,望向z柔声道。
良久,z道“有云澜在呢,朝中不会有事。”
“云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知何缘由,根本就不理朝事,z,听我的,即便你不帮皇上打理政事,但只要你在朝中,那些想兴风作浪的大臣,以及云、雾两国,都会有所忌惮待北地那边的事处理好,我会很快回来”
望向z,凌曦眸中的神光,甚是认真。
z薄唇紧抿,没有言语。
出青渊居,云澜不知不觉步入竹苑,安顺侍立在院中,看到他进来,欲出声行礼,被云澜抬手制止。
因为他听到z屋里传出的对话声,浓眉登时紧皱。
她要去北地,要独自去面对凶悍的北夷族,她不要z一同前去
云澜站在原地,目中尽是愕然。
“安顺,碗筷明日一早再收拾,你回屋休息去吧”半晌后,z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安顺侍立在门外,恭谨应了声,走向云澜。
云澜摆手让他先走,安顺迟疑片刻,终越过云澜,边向竹苑门口走,边心下暗道“云相真是奇怪,怎么喜欢听起墙角来了是因为王爷太过chong溺夜相,冷落他了么”可身影一出竹苑门,他就摇了摇头,觉得自个不该生出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松开凌曦,z抬手为其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知道么每看到你落泪,我的心就立时难受得紧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他笑着,可那笑容却极其的勉强。
凌曦望向他点了点头“我没想这样的,我只是,只是一想起你说得那些话,就会不由自主的掉眼泪。以后,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因我犯傻,我已不是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完全有能力保证自个的安全“说着,她双臂从z的腰身上拿离,进而握住z的手,道“答应我,不许再因我犯傻,好么”
z没有说话,拉着她的手走向床边,随之揽凌曦坐在自己怀中,拇指轻抚着凌曦的唇,柔声道“我没犯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一切,远胜过我的生命”他边说,边轻吻着凌曦的耳垂,凌曦任他吻着,身子渐渐变得紧绷。
屋里的灯火骤然熄灭,z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拥有着属于他的美好。
凌曦知晓z是因为她要去北地,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失去力道的对她,她没有呼痛,亦没有推拒z。
她配合着z。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听到屋里传出一阵一阵的声响,云澜的脸色变得尤为痛苦,转身,似是失了魂魄一般,慢慢走出竹苑,朝青渊居行去。
“曦儿,痛么”
z沙哑的声音在凌曦耳畔响起。
他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像是要将人儿融入自个骨髓一般“曦儿,我,我控制不住,想到你要独自去北地,面对,面对那骁勇善战的北夷人,我就控制不住自个”
“我没事z”
在z的带动下,二人起起伏伏,凌曦语声轻柔,断断续续回道。
直至夜半时分,屋里才不再有动静传出。
z揽着凌曦枕在自己臂弯上,彼此紧紧相拥。
“绝对不可以让自个有事,知道么”
“嗯。”
“对方如果太过强劲,记得立刻给我写信。”
“嗯。”
“若是你有事,我会毁了这天下”
“不许胡说,我怎能与天下相比,你是想要我成为罪人么”
纤细的手指,在z俊美的脸上轻轻滑动,凌曦语声轻柔道。
“整个天下都不及你”
z脱口道。
“你真傻,就算哪天你没有了我,你还有旭儿和阳儿啊”不等凌曦把话说完,z的大手就堵在了她的唇上,“不许说没有你那样的话,我不许你说”z的声音很是霸道。
凌曦将z的大手拿离,吃吃一笑“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的,瞧把你紧张的。”
“就是比方,也不能打”
紧揽住人儿,z无比认真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打比方,不打比方总成了吧”感到z抱住她的双臂紧了又紧,凌曦不由笑着安慰其一句。
z不高兴了,身子往上一翻,凌曦的眼睛倏地大睁“z,你你你不会”z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z,你太过分了”凌曦咬着牙道。
“我刚才说得话,没一句在开玩笑。你呢竟然敷衍我,这是对你的惩罚”z勾唇一笑,行动上甚是卖力。
“我哪有敷衍唔”身子倏地一颤,凌曦嘴里的话,骤时咽回喉中,z眉眼一挑,借着照进屋里的月光,问道“没有么”
凌曦摇头。
“再说没有么”
“唔”凌曦一声闷哼,眼里骤时有湿润滑落,声音轻柔,时断时续到“有,我有,不过,不过,我听你的,听你的,不打比方,绝不再打那样的比方”z听着她的话,人变得轻柔起来,他边轻吻凌曦的眉眼,边满含深情道“你是我的,就算为我,也要自个好好的,知道么”
凌曦连连点头。
“若是哪天发现你不见了,我会带着旭儿和阳儿,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寻到你”
z似是宣誓道。
“放心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134猜测
夜静寂,月清凉。
云国皇宫。
楚御寒在御书房处理完政事,坐着御辇回到晨曦宫,准备安寝。
“曦儿,每日面对这空荡荡的宫殿,我的心很痛,你可知道”步下御辇,楚御寒站在宫殿门口,转身,仰望着明月,无声呢喃。
李荣侍立在一旁,嘴角q动,嗫嚅道“皇上,公主已经一天一夜没用过膳食了”初听他这话,楚御寒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然,转瞬,他脸色一沉,目光依旧望向明月,缓缓道“传朕口谕,让凤阳宫的宫人,想着法子给公主进食,否则,公主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们全别想活命”
“是。”李荣躬身领命,迅速退离,前往凤阳宫传旨。
过了半晌,楚御寒目光垂下,朝侍立在御辇旁的宫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
诸宫人躬身应声,自晨曦宫门口退离而去。
慢慢转身,楚御寒凝视着敞开的殿门口。
他渴望进到殿中,感受那令他心悸的熟悉气息,可他又怕进去,怕浓郁的哀伤,如潮水般侵袭于他。
在这里,曾留有他和她一段幸福的记忆。
但,他却无视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每日,只要他来到这殿中,她都会望向他,柔柔一笑,进而为他奉上羹汤,轻言以对。
她服侍他,从不叫宫人插手,一直亲力亲为。
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得想些有的没的。
到最后,在这里,对,就在这里,他亲自下旨,将她的家人斩杀午门前,并将她的后位废弃,赶出宫门。
回归,回归而来的她,他明明对她有感觉,也曾怀疑过她就是以前的她,终了,却还是因猜忌,伤害到她,致她决然离去。是的,他不相信她葬身在那场大火中,他不信
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楚御寒手捂心口,眸中瞬间涌满痛色。
倾城之歌,绝世之舞,好似刚刚发生过,然,现实情况,那歌、那舞,已距离他四年之久。
黯然一笑,楚御寒恍惚间,仿若听到耳畔响起那轻灵、曼妙的歌声。
他细细地咀嚼着歌中所蕴藏的滋味,体味着人生的离合,生命的悲欢。
更是满怀萧索,眸眼湿润。
酒,楚御寒此刻只想喝酒。
醉了,他或许就不会再受这相思之苦;醉了,他或许就会在梦中拥抱住她
她是善良的,见到他醉酒不醒,不会弃他不理。
他走向殿门,他的脚步看似很轻,但他知道,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愈痛一分。
似是要被他自个踩碎一般。
古人云借酒消愁愁更愁。然,酒真得能消愁么
喝些许,固可使人多愁善感,想起每每在心中念起的往事,但真正喝得酩酊大醉,恐怕思想和感觉皆已麻木。
那时,还能想到什么还能梦到什么
楚御寒知晓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想喝酒,没来由的想在今晚喝酒。
原来的他,是很少饮酒的,也从未喝醉过,而今日,他只想放纵自个一次,步入内殿,他直接走至桌旁坐下,拿起酒壶,往面前的酒盏中斟满酒,仰头一口饮尽。
忽然,他给一旁的另一个酒盏中斟满酒,放至对面桌上。
接着,他给自己的酒盏中重新斟满,端起酒盏,与对面那只酒盏轻轻一碰,笑着道“曦,来,陪朕喝一杯”他的笑很温和,眸中流露出的神光,潋滟至极,多情至极。
三更天了,夜色深沉,如水的月色,透过窗纱照进殿中,凄凄冷冷。
酒,楚御寒喝下腹中已有三四杯,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或许,一个人伤心的事太多,越是想喝醉,越是不能得偿所愿。
“曦,我喝了那么多酒,竟一点醉意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梦到你,亦或是醉得神思麻木,都不可以么”起身,他朝晨曦宫后的花园中走去,“曦,你说,你说花园中可有你的身影,禁足你那段时日,李荣说,他说你时常坐在花树下的躺椅上,悠闲的看书。我好混账,为何不早点知晓对你的爱恋,已深入骨髓”楚御寒喃喃着来到花园,来到凌曦以前坐的那颗花树下,那里摆放着一张新的躺椅。
徐徐夜风吹拂,漫天花雨飘落,楚御寒弯腰在躺椅上落座,多情的眸子,伤痛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月下盛开的花儿。
“你们年复一年的开了谢了,可她决然离开,却再也不回”伸手掐过一娇艳欲滴的花朵,他垂眸,凝视着指尖的这抹夭红,悲声道“你说,她会回来么你说,朕派出的暗卫,能找到她么她的心真狠,将朕的心带走,留给朕的唯有相思,寂寞,伤痛再无其他”
“可朕不怨她,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朕自个造成的”
伤痛的语声缓缓落下,楚御寒长长叹了口气,丢掉指尖的夭红,眸光黯然,仰望天上的明月。
倏地,他面上泛起一丝痛苦之色,弯下腰,从袖中掏出一方明黄绢帕捂住嘴,不停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一抹健壮的黑色身影,自空中落至他面前三步开外,单膝跪地,拱手道“奴才叩见皇上”
来人是楚御寒的暗卫,具体些说,应该是楚御寒派出去找凌曦下落的暗卫。
“回来了,可有找到曦贵妃”
那暗卫道“回皇上,奴才两人这几年在江湖中四处暗查,走访不少城镇,皆未查到有关曦贵妃的消息,不过,不过,奴才们怀疑,怀疑被天下百姓盛传的夜公子,也就是现如今的朝国右相,他的身份有些可疑。”
“哦”楚御寒攥紧手中的绢帕,抬眼望向那暗卫“曦贵妃一介女子,她怎会是那名声远扬的夜公子”说到这,他浓眉紧皱,接着道“怎只有你一人”
那暗卫声音略显低沉,道“影五为了探清夜公子是否是曦贵妃女扮男装,不听奴才规劝,以身犯险,与夜公子正面交手,不幸丧命在夜公子的流云刀下,奴才在回来的路上,将他已妥善安葬”
“女扮男装”楚御寒喃喃道“你觉得可能么朕虽没见过那夜公子,但他的事迹朕在宫里也听过不少,他才华横溢,武功卓绝,乃天纵奇才,曦贵妃怎么可能是他”
“皇上,奴才起初也有这么想过,可是夜公子横出江湖的日子,与晨曦宫着火那晚,没相隔多长时间,所以,奴才才会和影五有此怀疑,但夜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奴才们这几年,一直查访他的落脚点,都未寻到半点蛛丝马迹,直至前段时间,夜公子出现在朝国的郾城,奴才们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没想到就在那晚,影五命丧其手”说到这,那暗卫想了想,又道“一直以来,夜公子都是以一张面具遮掩容颜,奴才们仅远远看着他的身影,就觉得他不是个寻常之人,而影五出事那晚,奴才终于见到他卸去面具的面容。”
楚御寒从躺椅上起身,定定地注视着那暗卫,道“你起来回话。”
那暗卫恭谨应声,站起,继续道“月下,夜公子的面容尤为精致绝美,说他是女子,一点都不为过,且他的眉眼间,若仔细留意,与曦贵妃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曦贵妃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有那么高深的武功和卓绝的才华。她可是出身乡野的,哦,不对,她是聂后,是聂老将军的嫡女,是有些才华”楚御寒出口之语,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那暗卫侍立在一旁,没有言语。
默然良久,楚御寒又道“朝国的君山发生雪崩,你可知这件事”
那暗卫拱手道“奴才听说了。”
“你怎么看”楚御寒问。
那暗卫想了想,道“奴才以为,那雪崩多半是人为所致。”
“人为所致”楚御寒踱了两步,顿住脚问那暗卫“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所为”
那暗卫道“这个奴才不知。”
楚御寒脸上未显不悦,他又道“那雪崩针对的是哪个,你可知”
那暗卫再次回道“这个奴才倒是有想过。”
“说。”楚御寒淡淡道。
“是。”那暗卫应声,道“回来的道上,奴才听说z王与夜公子一起离开的郾城,而他们要回洛城,君山是他们必经之地,这么一来,不难想到,那背后制造雪崩之人,针对的目标是他们两人。”
“z王消失数年,突然与夜公子走到一起,现在又与其关系亲密,比之当年与朝国左相间的关系,传得更甚,却也是奇了”楚御寒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那暗卫听。
他不是想起曦了么那为何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男子,且弃一个,又来一个
楚御寒不懂,他不懂z是如何想的。
“回皇上,奴才这几日听说,听说那z王特别chong爱夜公子,不仅同吃同住,就是进出也是形影不离,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还请皇上勿怪罪”z王痴情云国聂后,天下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原来是听说过他喜欢朝国左相,但也没听说过什么同吃同住一说,更别说在光天化日之下眉目传情,但,他对如今的朝中右相,也就是夜公子,却做得太过于扎眼,这样一来,不得不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
遵照楚御寒的命令,那站在一旁的暗卫,目的就是要在江湖中寻出凌曦,因此,对于z身上近年来发生的事,以及坊间传出他近期与朝中右相间的亲密互动,他就多留意了些。
“说,朕恕你无罪”
楚御寒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浅声道。
那暗卫拱手“奴才觉得z王近期的举动太过于反常。”说到这,那暗卫没再往下说,楚御寒道“继续说。”那暗卫应声“z王喜欢聂后,这是天下之人都知道的事,而他前些年与朝国左相间传出的关系,天下之人只是听说,并未见他们真正有做过什么亲密举动。可现如今却不同,z王与夜公子同吃同住,进出同行,且行走时,都是手牵着手,根本不避讳世人的目光,这实在是可疑得很,如此一来,奴才觉得那夜公子有一半可能是,是聂后”将心中猜想的全盘托出,那暗卫当下舒了口气,离宫数年,若是不给眼前的帝王一个交代,他怕是多半会被帝王视作无用的奴才处理掉。
楚御寒幽叹口气,道“你从一开始到现在告诉朕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在那朝国右相身上,觉得他有一半可能是聂后易容所扮,对吧”
“回皇上,奴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那暗卫单膝跪地,恭谨回道。
紧了紧负在身后的双手,楚御寒半晌没有说话。
朝国右相是她么
若是,难不成她又喜欢上了z王,那她对他
楚御寒不敢往下深想,他只觉心口一阵钝痛,他不信深爱他的她,会欺骗他,不信晚宴上的倾城歌,绝世舞,不是为他而唱,为他而舞。
他决定稍安勿躁,等落实朝国夜相的身份后,再对他与凌曦间的感情下定论。
“你休息两日,再潜入朝国,暗中留意z王与那夜相的动静,有什么新的发现,及时传于朕。”收敛思绪,楚御寒与那暗卫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
那暗卫拱手领命。
“起来吧。”
“谢皇上”
谢过楚御寒,那暗卫站起。
“能出手针对z王,除过我国,剩下的就是雾国了,既不是咱们动手,那必定是鸣帝派的人,暗中在君山上做手脚,才致使由君山通往洛城的山道上发生雪崩。”楚御寒脑中一番思量,语声低沉地说着,那侍立在一旁的暗卫只是静静的倾听,并未插话。
“鸣帝看来是等不急了。”楚御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好了,你退下吧”
“是。”那暗卫应声,身形登时不见踪影。
z王,夜公子,鸣帝,还有那暗中的神秘人,他都需谨慎以对,楚御寒重坐回躺椅上,眼睛闭合,如是想到。
静寂的夜里,清凉的月华,脉脉流转。
雾国皇宫,北堂鸣的寝殿。
“鸣”百里醉运轻功,强撑着落至北堂鸣内殿之中,声音微有些虚弱地唤道。不知是他声音过小,还是床幔中传出的声音过大,并未听到北堂鸣应声。百里醉靠在一根圆柱上,望向那晃动不已的床幔,目中流露出抹苦涩的笑,但更多的则是厌恶。
对,他望向那晃动不已的床幔,眸底满是厌恶之色,没他在身边,那人的日子照旧过得“逍遥”。
“鸣”为了医治身上的伤,百里醉只能再次出声轻唤北堂鸣。
夜公子没死,z王也没死,他们如今双宿双栖,他好不甘心,养好伤,对,他要养好伤,势要把夜公子夺到手里。
心动,他为其心动,从小到大,他没有渴望过要得到什么,但对他差点要了性命的夜公子,他想要其陪在身边一辈子
“皇上,我,我怎么听到百里公子的声音了”唐婉边配合北堂鸣的动作,边喘息出声。
北堂鸣一听她这话,动作一滞,下一瞬,人已抽身至床下。
“醉,是你么”他在殿中四处寻找百里醉的身影。
“鸣,是我,是我”隐去眸中不该有的情绪,百里醉一脸激动的应北堂鸣。
唐婉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裙往身上穿,她动作很慢。
几年未见百里醉的身影,此刻突然间出现,必是出外办事,有了什么发现,唐婉嘴角翘起,心下想到。
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很快,她就可以和主人长久相处在一起。
“你受伤了”一眼看到百里醉靠在圆柱上,北堂鸣就那么赤果着身体,大步走至百里醉面前,关心地问道。
“嗯。”百里醉苦笑着点了点头,北堂鸣道“不是告诉过你么,出门在外,别意气用事,看看,这不是吃了大亏”说着,他扶百里醉走至椅上坐下,“鸣,你”朝北堂鸣身上看了眼,见其不仅周身无一物遮掩,就是那物件,也依旧斗志昂扬,百里醉别过头,小声提醒道。
北堂鸣垂眸朝自个身上一看,脸上顿时一阵滚烫,讪讪道“你稍等一会,我打理好就过来。”音落,他疾步走向屏风后。
哗哗一阵水声过后,北堂鸣身着一件宽松的火红色的外袍,自屏风后走出。
他的姿态配上他胜过女子的绝美容颜,看上去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