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过门 第7节

作者:priest 字数:21124 更新:2021-12-22 04:30:25

    徐西临“哈哈哈我错了。”

    他边说,边要往回缩手,窦寻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攥得死紧,徐西临抽了两下没抽回来,那体温却仿佛传染一样,在灯光昏暗的小厨房里奔腾不息地扑面而来,徐西临笑不出了,察觉到这种难以言喻地暧昧。

    好在窦寻很快回过神来,触电似的松了手,他没敢看徐西临的脸,叼了一块面包,头也不回地逃走了“我赶车。”

    徐西临在他身后嘱咐“晚上别回来了,你那住宿费打水漂的吗”

    窦寻没吭声,拎起包出门了这天晚上下了一场罕见的初冬大雪,窦寻照样风雨无阻地赶了回来。

    他实在是轴,认准的事,撞南墙也不回头。

    在徐西临还在狂奔着追赶进度时,期末考试已经不留情面地如期而至。

    期中徐西临排第四,期末一下落到了二十三年级排名更不用说,基本已在千里之外。

    这个结果对于七里香来说,可谓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拿着成绩单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了半天,把任课老师门挨个约谈了一个遍,发愁得要命,恨不能半夜三更给徐进托个梦,好好告上一状。

    徐西临没有跟外人透露过郑硕的存在,他老外婆那么大年纪,七里香也不好把她劳动到学校里来,老师思前想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踩着高跟鞋飞回班里,去约见徐西临本人。

    六中的学生到了高三,基本也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每次考完试,全班的成绩单和排名都会第一时间贴在前边,荣誉榜与耻辱柱一目了然。有时候老师生怕有人看不见,还会亲自念一遍。

    老成还没来得及哀叹寒假只有十三天,一不小心瞥见了徐西临的排名,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使劲揉了揉眼。

    忽然,他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老成一低头,就见罗冰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罗冰三步并两步跑到徐西临面前,她脸皮从来都很薄,跟别的男生尚且难以侃侃而谈,一见徐西临抬头,自己的脸先红了。

    徐西临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以后,就慢慢找回了原来那种对谁都好的态度,他十分温和地冲她一笑“班长有事”

    罗冰偷看了他一眼,暗自鼓足了勇气,可是她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煞风景的就来了。

    七里香敲了敲后门的窗户“徐西临,跟我来一趟。”

    徐西临知道七里香不会放过他的,早有心理准备,跟罗冰点点头“我受审去了,拜拜,假期快乐。”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剩下罗冰独自站在那,神色起伏不定好久,终于还是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她很想找机会跟徐西临说几句话,整整一个学期,她偷偷为他哭过好几次,给徐西临写过七八封信,怕他粗心不知道是谁写的,有时候还会特意暗示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如果仅仅是不回信也就算了,罗冰差不多也死心了。

    可问题是,每次她写完信,一周之后,总能从信箱里收到一个同样只贴了邮票没有邮戳的小包裹,里面装着各种小礼物,有时候是一袋糖,有时候是一根笔,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懒得用草稿纸,把演算写在了废卷子的背面,然后那个礼拜她收到了一整卷“b5”白纸。

    罗冰一直想问清楚徐西临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总是匆匆来去,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来而复返,蔡敬从头到尾都在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声招呼都没打,冷淡得不行。

    直到她已经跑远了,蔡敬才克制地抬头看了一眼罗冰包得像个球一样的背影。

    班里的同学很快走光了,蔡敬从自己的书桌里摸出一个信封,这回,罗冰把信纸折成了心形,里面是她熟悉的清秀字迹,笔芯带香味蔡敬知道她用的是哪根笔,因为那是他买的。

    前一阵子徐西临一直不在状态,送到他桌上的试卷和练习册都是前后左右桌的人替他收拾的主要是蔡敬收拾的。

    而罗冰的信也夹在其中。

    那些信徐西临一封都没看见,全被蔡敬展开以后仔细压平,拿回去珍藏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变态,可是自从那一段时间徐西临没来学校,蔡敬鬼使神差地藏起第一封信开始,这种事就仿佛上瘾了一样,停不下来了。

    蔡敬不敢代徐西临回信,只能在每次收到罗冰的信以后,精心选一些便宜又实用的小东西给她。

    他甚至给自己想好了一个理由反正徐西临也不会回信,而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大概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他每天用这个理由催眠自己一次,久而久之,居然真的有点信了,并且从中找到了一丝隐秘的、近乎奉献的快乐。

    他觉得自己像个冷眼旁观的圣人,不求回报也不留名地默默守护了两个人。

    第26章 惊醒

    不过有两尊大神总是能冲淡所有的少年情怀,一位叫“考试”,一位叫“放假”。

    窦寻的寒假比徐西临早十来天,终于可以不用再两头跑了。他一天到晚就是在屋里做自己的事,有时候出来帮杜阿姨干点活,除了早晚帮忙遛一趟狗,没事不会出去野,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徐西临带着破纪录的期末成绩,硬着头皮回家给窦老师看了,这回两个人没吵架上回吵主要是因为意见不合,徐西临觉得不错,窦寻觉得很烂这回他们俩的意见一致了,都觉得徐团座的成绩单上画了一坨屎。

    所以窦寻开始喷的时候,徐西临单方面地挂了免战牌,低头听着。

    “说实话,我真是有点不明白。”窦寻这个平时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货,只要开始冷嘲热讽,立刻能加一个喋喋不休特技,“前一阵子你什么都没干,别人在用功,所以被超过一点也很正常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你本来会的现在也不会了”

    徐西临见他摊着一脸一本正经的疑惑,好像对人类这个物种竟然还有“遗忘”的功能颇为惊奇。

    徐西临为了给他省点口舌,只好率先自黑说“这个么,很正常,我小时候教豆豆坐下和握手教了一个多月,刚教会就赶上我家装修,把它送别人家里寄养了一个月,回来又狗屁不会了。”

    窦寻“”

    既然徐西临已经自觉和豆豆站在了同一国里,那他也确实是无话可说了。

    “中学理科比文科简单得多,”窦老师坐下来,从讽刺挖苦切换成了严肃正经的鄙视,“只教一些非常简单的定理和思维方式,课题排序很有逻辑性,主干也很分明,你们到底都有什么困难”

    徐西临无言以对,只好“呵呵”,心说“是啊,我们这些凡人笨着你了真不好意思。”

    窦寻想了想,又说“不过根据我在你们班待了一个学期的经验,我觉得你们百分之八十的问题都可以用好好看课本,别没头苍蝇似的瞎做题和好好读题,别胡说八道两个方法解决。”

    徐西临虚心请教“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窦寻冷笑一声“去医院治治脑子。”

    “豆馅儿,”徐西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啊,要么以后少跟人说话,要么趁放假,去咱家门口的拳馆报个自由搏击什么的。”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死了。

    窦寻毫不领情“该少说话的是你,你那点脑浆全变成唾沫了。”

    徐西临“”

    然而窦寻毕竟不是个纯粹的嘴炮,等他一口气喷痛快了,就回到屋里抱来一样东西扔在徐西临面前“拿去看,不懂的问。”

    那是一沓厚厚的“a3”纸,用双股白线缝在一起,里面的东西都是手写的,数理化生一门课一本,第一页都是学科简要背景和历史,然后用荧光笔从中间截取了一段,旁边标注“本阶段的学习目标”。

    第二页是把方才的截取部分放大并细化,做了一个大纲性的学科脉络,点与点之间用虚实不同的线连在一起,画出了其中的逻辑勾连,实线代表大纲范围内需要掌握的,虚线代表超纲内容,仅供协助理解。

    再往后,则是按照第二页的逻辑关系把每一部分的知识点单独拿出来,旁边用很小的字写了每一部分内容对应的课本页数,教科书内在逻辑和这么安排的用意,活像一份老师的教案。

    此外,窦寻还标注了每个知识点可以从几个角度挖掘,甚至在每一个角度后面写了“小黄书”练习册上对应的例题页码。

    徐西临震惊地问“你写的”

    窦寻没回答这句废话,只是说“满分是一百,你把例题听明白了,能拿六十分,把练习册从头到尾做个脸熟,能拿七十分,把书里讲了什么理解清楚,内部逻辑理顺了,能拿八十分,能成系统、成体系地给别人讲课,能拿到九十分。”

    徐西临“满分呢”

    窦寻忍了一分钟,实在没忍住,终于还是刻薄了起来“能给大傻子也讲明白,让他去高考,就能拿满分。”

    窦寻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于是紧紧地闭了嘴,等着徐西临的反击。

    可是徐西临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像容忍豆豆拿自己的鞋磨牙一样容忍了他,甚至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笑意和纵容。

    他跟窦寻坐过前后桌,知道窦寻同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懒得动笔的,何况如果是写给自己看的东西,他也不用事无巨细地一个字一个字掰扯这么清楚。那么白的打印纸,那么干净的棉线,一点污迹都没有,一看就是刚刚写完缝上的,还没有人翻过。

    这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窦寻憔悴了不少,这段日子比他自己准备高考的时候累多了,肝火旺盛完全有情可原,就冲这份默默陪伴的心,徐西临就能惯着他所有的出言不逊。他趁窦寻起来倒水,突然从后面靠过去,把窦寻抱起来颠了一下不算,还用力悠了一下。

    窦寻吓木了,水洒了一手,瞠目结舌地看着徐西临。

    “瘦了。”徐西临说完就放下他,夹着那一沓珍贵的“学霸秘笈”,溜达回屋了。

    过了足有两分钟,窦寻那太空漫步一般的反射弧才艰难地跑完了全场,他解冻出来,全身上下一百个地雷同时炸了个姹紫嫣红遍地春。

    大学里谈恋爱的人很多,学校生活人为地把青少年们本该连续的成长岁月划分了几个阶段,弄得他们一个个都跟过关斩将一样,只有刷到新地图,才能掉落新技能。进了大学的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们很快习惯了满学校找教室,也习惯了谈恋爱。一个暑假前还偷偷摸摸带着几分禁忌的“早恋”摇身一变,成了吃饭剔牙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有的男生看见个长得顺眼的姑娘,就要回来骚动一次,如果正好闲得没事,就去追一追,跟买彩票似的,偶尔撞个大运把人追到,就可以衣锦还宿舍请吃饭。

    窦寻觉得难以理解,因为很多人追的女孩都是自己根本不熟的,不熟的人,怎么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他们寝室二哥理所当然地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女孩嘛,不需要认识,一看就很喜欢,不熟也没关系,等追到了自然就熟了呗,万一性格不合再分,结婚的都能离,别说咱们只是试运营阶段,有几对初恋能成放宽心吧,只要你自己水平够,全世界都是备胎。”

    发表完这番谬论,自称“爱情博导”的二哥还不过瘾,又指点江山地对窦寻说“我分析你这种情况,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心里有人,估计不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多,反正肯定跟你很熟,对不对”

    窦寻心里“咯噔”一下,出于跟徐西临一样愚蠢的好奇,他问“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二哥说“不然那就是你丫有毛病,根本不喜欢女的哈哈哈。”

    窦寻听完,收拾完东西就从学校逃回来了,因为二哥瞎猫碰上死耗子,一针见血地点中了他有生以来所有的心事。

    窦寻从小孤僻,看谁都是蠢货,从没有喜欢过谁的先例。

    一开始,他只是有点依赖徐西临,因为别人都跟他泾渭分明,徐西临是唯一一颗滚过了“楚河汉界”的意外,他就像一扇窗户,开在了窦寻那堵与世隔绝的墙上,把窦寻一点一点地从他画地为牢的小圈子里带出来。

    后来,这种依赖渐渐升级,窦寻总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分到徐西临身上,过一会就想观察一下他在干什么,一段时间看不见就会不安,要是不巧知道他跟别人玩去了,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再后来窦寻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他时常有种想碰一碰徐西临的冲动,可是一旦对方主动靠过来,他又会有种战栗的紧张。

    窦寻鬼使神差地走进徐西临的卧室,新换的门锁锃光瓦亮,握在掌心里冰凉冰凉的。他倚在门框上,没头没脑地对徐西临说“我希望你能来我们学校。”

    徐西临以为他闹着玩,头也不抬地说“我考不上啊窦老师。”

    窦寻默默地闭了嘴,心里有股焦躁的渴望上下翻涌,牢牢地把他钉在原地,方才被徐西临隔着衣服碰过的地方隐隐地发着烫,他茫然地注视了徐西临一会,心想忽然不着边际地想“我想亲他。”

    这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窦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变态。

    徐西临正想找一首适合看书的时候听的歌,发现窦寻还傻戳在旁边发呆,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豆馅儿,你干嘛呢”

    窦寻做贼心虚,飞快地撤回自己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是认真的。”

    他心里其实还有一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学校里没有你没意思”,不过这句就实在是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欲言又止地任凭自己方才那句简陋的表达孤独地飘着。

    徐西临皱皱眉“豆馅儿,你想说什么”

    窦寻着魔似的直视了徐西临的眼睛。

    徐西临莫名吃了一惊,拿着鼠标的手无意中点了个什么,一个小黄网的广告见缝插针地冲进了他的电脑屏幕,高亢的喘息声毫无预兆地插入了两个人的面面相觑。

    徐西临赶紧手忙脚乱地关上。

    再一看,窦寻已经跑了。

    徐西临看着自己半开的房门,心想“可我真考不上啊。”

    第27章 鲜花圣母

    窦寻逃也似的回到屋里,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隔着衬衫,毫无目的地胡乱在自己腰上摸了几把,仿佛是想抹掉徐西临留在他身上的指纹,同时,方才被徐西临误点的视频反复回荡在他耳边眼前,冲击力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被无限放大,多重感官的作用纠集在一起,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失眠了半宿,第二天弄脏了床单。

    窦寻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地处理了自己的罪证,没敢往外晾,局部洗完以后拿吹风机吹干了,然后趁徐西临还没起床,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学校。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天。

    寒假中的学校很萧条,静悄悄的,图书馆开到腊月二十七,这两天还没闭馆。

    窦寻在图书馆小坐了一会,正经书看不太下去,他发了一会呆,忽然起身来到社会学的书架下面,挑挑拣拣地把和“同性恋”有关的研究全都拿下来,一目十行地翻看起来。

    他一坐就是一整天,临到傍晚,图书馆要赶人了,窦寻才把没看完的几本打包借走。

    他灌了一肚子南腔北调的心理学、伦理学与社会学理论,可是没能将自己的问题剖析出个所以然来。

    窦寻双手插兜,茫然地往外走,扪心自问“所以我是个同性恋吗”

    这时候网络电视上的腐文化还没来得及流行,大家还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医学上刚把性向问题从“有病”范畴摘出去没几年,傻乎乎的理科男生们文史不通,“断袖”“龙阳”之类词汇还只是偏门的名词注解。

    “同性恋”三个字严肃得简直让人心口血倒流。

    窦寻有一点恐惧,然而程度并不深,毕竟他不是第一天当异类了,他相当于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是有教无类的光棍一条,实在没什么好怕的更多的是茫然。

    为了他无可参照的未来人生,为了他一天比一天清明的愿望。

    考多少分是自己能决定的,可是喜欢一个人,却要看别人肯不肯配合。

    窦寻不知道徐西临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但本能地感觉结果可能不会很尽如人意。

    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窦寻”

    窦寻神魂皆不在,一脸空白地回头看了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人是他们寝室的二哥没办法,他本来就不容易和人混熟,在学校住了没几天又开始“走读”,二哥又趁着腊月一剃头,他差点不认识了。

    二哥家在外地,父母春节出去旅游不带他这电灯泡,他干脆留在学校看图书馆,还能赚点零花钱,冲窦寻招招手,他问“你怎么想起上学校来了”

    窦寻支吾了一声,随口敷衍过去。

    他就差把“神思不属”四个字挂在脸上了,二哥看他这样也不便多问,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要告辞,窦寻却忽然想起了此人吹过自己是“爱情博导”的牛,一时脑抽,开口叫住了他。

    “想跟你请教一件事。”窦寻搜肠刮肚地组织着语言,磕磕绊绊地问,“那个你上次说的那个青梅竹马,是有这么个人,但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办”

    二哥听得一头雾水,跟窦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他苦恼地伸手一撸自己无限接近于秃瓢的脑袋瓜“窦寻同学,你能用人话把刚才那段的意思翻译一遍吗”

    十五分钟以后,窦寻动手帮二哥把阅览室收拾干净了。

    二哥也终于哭笑不得地听懂了他的人生疑惑,当然,窦寻也没有太棒槌,他省略了青梅竹马的性别这个关键。

    “你啊你啊我说你什么好。”二哥把阅览室落了锁,“你喜欢谁又不犯法,咱们长得也不比谁丑,人家就算对你没那个意思,也不可能因为你喜欢她就对你有成见吧都像你这么思前想后,人类早就绝种了,你听我的,人先追着,不行就死缠烂打,还不行就换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旁边山头也挺好嘛”

    窦寻闭了嘴,感觉问他就是个错误,与其标榜自己是什么“爱情博导”,此人更像是隔壁“不要脸”专业的。

    “要是怕以后见面尴尬,你先试探几次,看她什么态度,”二哥一说起这种事,就相当来劲,指点江山地对窦寻说,“她要是不回避,就相当于默许,你回去试试,要是有戏再来找我,我教你下一步。”

    学会了基本交流技能的窦寻嘴里说“哦,行,谢谢。”

    心想“放屁,傻x。”

    窦寻在学校无所事事地混了一天,只收获了几本理论书并一个馊主意。

    而就在他辗转反侧、每天分出更多的时间去偷窥徐西临的时候,新年来了。

    徐西临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任务,被杜阿姨派去超市买年货,窦寻没用人支使,自觉地跟了出来。

    刚一出门,徐西临在家里的轻松愉快就消失了。

    这不是徐进第一次过年不回家,但是她第一次再也不回家了。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也知道再撕心裂肺的伤口也终于会泯灭在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只是此时,伤口还露着血肉,他知道那里没有愈合,只能借着忙碌小心翼翼地避开。

    平时可以避,唯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刻无从躲闪,在家里还要强颜欢笑因为杜阿姨和徐外婆也是这样做的。

    他不吭声,窦寻也没有没话找话,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陪了他一路,去时,徐西临双手插在兜里,回来时拎东西太多,手指没一会就冻了个通红。

    窦寻脱下自己一只手套丢过去“一人一只。”

    徐西临跟他也没客气,接过来戴上,然后把塑料袋倒到了一只戴手套的手上,另一只腾出来,正要插兜,中途被窦寻抓过去了。

    窦寻用方才摘下手套还热着的手包住他的手指,一只手的温度一式两用,把里里外外的热度分摊到了徐西临两只手上。

    徐西临不情愿地挣扎了一下“哎我去,这也太二了,咱俩幼儿园大班刚放学吗”

    窦寻死死地按住不让他抽走,两人别扭地较了一会劲,手心里都见了汗,徐西临终于懒得计较,放弃了,窦寻轻吐出一口白汽,心里的花静静地开了一半。

    他忽然觉得二哥的主意虽然很馊,但也不无道理。

    只是窦寻没有备胎遍天下的潇洒,他只认一个山头一棵草,所以得更加慎重。

    当天晚上,窦寻就以他强大的行动力回去熬了个通宵,连查资料再加入自己的思考,做出了一份严丝合缝的时间进度计划表,短期战略目标是在徐西临夏天高考结束之后,通过前期的铺垫,顺利表白。

    表格非常精确,甚至对自己每一步的试探与徐西临的可能反应都做了设想。

    这是窦寻这辈子第一次在人际关系上采取主动,而不是被动地承受别人对他的好与坏,刚开始有些忐忑,然而这份方案一做出来,他就仿佛有了强大的理论支撑,人与人之间种种微妙的、不可捉摸的东西就好像都有了一定之规,有迹可循了

    可惜,窦寻完全是纸上谈兵。

    当他顶着一副黑眼圈,神采奕奕地开始执行这份荒谬绝伦的计划表的第一天,徐西临就怀疑窦寻吃错药了

    徐西临早晨起床神智还不清醒,迷迷糊糊地做完形填空,题干还没看完基本已经坐着睡着了,完事一对答案,二十道题错了十四个。

    窦老师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明确预告了,他想拿杯子里的水泼徐西临一脸。

    窦老师不负众望,果真把手伸向了杯子,谁知举起来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扭曲了半天,居然一低头把水喝了,继而强行压下暴脾气,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扭曲笑容,从徐西临手里抽走了笔“我从头跟你说。”

    徐西临没用凉水泼,活生生地被他那苦大仇深的笑容吓醒了。

    这个寒假,窦寻在徐西临眼里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理解的“不动声色”和他自己的实际行为恐怕不是一回事。

    窦寻黏着徐西临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从早晨叫他起床,一直黏到睡前关门送客,恨不能连上厕所都跟着,徐西临已经快疯了,他自己居然还一点也没感觉到。窦寻还每天坐在徐西临旁边竖着一本书,装作聚精会神地看,其实半天不翻一页,眼神飘忽一会,就会偷偷看徐西临一眼。

    徐西临发现以后没有声张,自己心里直纳闷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还是脸上长了朵霸王花。

    于是有一天,趁窦寻下楼取快递的时候,徐西临终于忍不住偷偷把窦寻那看了一个多月的“六级听力解析”翻开了。

    “六级听力解析”只是个假封皮,里面包着一本页面都泛黄的旧书鲜花圣母,作者是让热内。

    孤陋寡闻的徐西临没听说过,不知道什么东西让窦寻这么偷偷摸摸,正好旁边电脑开着,他手快地百度了一下。

    然后他表情空白了片刻,又把书原样放回去了。

    第28章 爆发

    徐西临的敏锐不是窦寻那根漫长的反射弧可以度量的哪怕他完形填空错了十四个。

    窦寻在看一本描写狱中男妓与同性恋者的书,这一点问题也没有,文学作品里写什么的都有,这本也不算猎奇。

    有问题的是,窦寻在遮遮掩掩地偷偷看。

    那说明他没有把这东西当做寻常的闲书

    本来徐西临就觉得他这段时间有问题,又发现了这个事,神经不由自主地有些紧绷,他发现每次窦寻回家都会带一本托付词汇xx,雅思写作例文xx例之类的东西,翻开一看,不是男男小说就是各种同性恋研究,涉猎之广,阅读之精深,让徐西临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刚开始,徐西临的心情跟不小心翻到了亲人朋友的“绝症诊断报告”差不多,巨大的忧虑冲撞得他心口有点麻木。而等这股震惊过了,他开始回过味来窦寻异乎寻常的粘人,看他时候的神色,强自按捺的脾气,还有偶尔打闹时轻易就被碰出来的“意外”

    一个有点没有真实感的结论似乎要呼之欲出。

    徐西临没来得及慌乱或者愤怒,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第一反应就是慌乱地拿木板糊上,绝不让它露出一点缝隙。

    因为这事太荒谬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窦寻是个女孩,徐西临都要慎重地掂量掂量,因为窦寻不是萍水相逢的普通同学,将来分手了各奔东西,往后天涯海角,再见还能一起吃顿饭。

    他们俩阴差阳错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从互相隔应到整天混在一起,乃至于家逢巨变、相依为命,个中情分是不一样的。

    他拿窦寻当自己家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何况窦寻是个男的。

    “同性恋”这三个字对于徐西临来说,跟听说“月半弯”里有嗑摇头丸的差不多,都是离的很远的都市传说,他从未想过和自己会有什么交集。

    徐西临好几天没睡好,琢磨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只要不耍混蛋,还是能处事的,知道中间那层“窗户纸”绝不能破,只要不破,他就有回转的余地。

    徐西临胆战心惊地回避着窦寻时有时无的暧昧,躲了一个多月,发现窦寻居然对此毫无所觉,态度依然照旧,也是服了。

    于是借着六中专门给家长开的“高考志愿集训”时,他迂回地给窦寻下了一剂猛药。

    “可能快报志愿了。”徐西临装作无意中提了一句,他们这一届是先报志愿后考试,成绩都得按照历史数据度量着来。

    窦寻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就差把“来我们学校”的宣传标语顶在头上。

    “我没想好是留在本地还是去外地,”徐西临不看他,自顾自地说,“外地的学校性价比高一点,可以报个稍微好一点的,本地的可能就得降低要求了,不过我还得照顾我姥姥,当然还是越近越好”

    窦寻没料到他一点“好高骛远”的心都没有,愣住了。

    徐西临这才看着他笑了一下“你不会还想说服我报你们学校吧那不现实。”

    窦寻“怎么不现实”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徐西临一个假期突击成果斐然,开学摸底考试就重新杀回了班级前十,之后一模,他的数学一枝独秀地拿了个满分,尽管英语拖了后腿,依然拿到了他上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全班第三。

    “按一模的成绩,你英语只要能再多考十分就有戏。”窦寻语速飞快说,“你这种水平的英语提高还不容易吗又没让你从一百四提到一百五,你只要肯下功夫背,能上个三位数就行,现在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呢。”

    徐西临“那也只是有戏,没准我一模是撞大运,以后考不了这么多分呢七张老师都不会答应的。再说,你想让我冒着落榜的风险准备上高四吗”

    窦寻“”

    “你要真这么说,那我就报,往后是死是活我也认,”徐西临拿话逼他,“你说句话吧。”

    窦寻张了张嘴,哑巴了。

    “豆馅儿,”徐西临用一种缓慢而意味深长的方式,把自己斟酌了很久的话倒了出来,“很多时候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冷酷的,懂我的意思吗一时的想法、一刻的欲望过去,然后怎么收场呢你是想让我今年夏天顺利收场,还是准备给我收尸”

    窦寻无言以对。

    徐西临头一次处理这么棘手的事,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明白,把自己说得一后背冷汗,他暗自忐忑了片刻,撒手放了最后一味药“对了,余依然那天带来几张叶脉书签,挺好看的,我跟她多要了一张,夹你书里了。”

    窦寻非常失望,没了闲谈的心情,转身走了。

    他隐隐察觉到了徐西临似乎话里有话,但没反应过来。

    直到这一天半夜三更,他才突然不知哪根筋接上了,从床上诈尸起来,开灯翻开了桌案上挂羊头卖狗肉的龙阳史。

    见那扉页里掉下来一张精致的叶脉书签。

    窦寻的心倏地凉了下去,呆若木鸡地在万籁俱寂中僵坐许久。感觉窗外的露水全都化成妖气,从窗棂门缝中渗透进来,在他身上凝成了厚厚的霜。

    他自以为隐晦的试探,自以为不露形迹的接近,原来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他与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两厢恶意,未曾和平共处过,一点连着心血的柔软方才初出茅庐,尚未来得及舒展,已经先迎头被泼了一碗冰。

    窦寻木然地坐了半宿,在破晓时分,偷偷把他那张可笑的计划表撕了。

    自那天以后,徐西临发现窦寻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再越界,也减少了回家的次数,又变成了一周回来看一次,终于忍不住大大地松了口气。

    两人安全地相安无事了一阵,徐西临还以为这事过去了。

    谁知又出了意外。

    那天正好礼拜六,窦寻一大早就接到杜阿姨电话,得知她要陪徐外婆去医院检查身体,晚上不在家。

    他摸了摸兜,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只好先去六中,找徐西临一起放学。

    徐西临的书本都在桌上摊着,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老成对于在学校看见窦寻已经习以为常了,多嘴多舌地说“你们俩真是连体的。唉,窦仙儿,你说你老往母校跑,我总觉得你还没毕业,找咱家团座吗”

    窦寻一点头。

    老成“他让七里香叼走了,你去楼上看看吧。”

    后黑板的高考倒计时白底红字,像个定时炸药包,一般来说,老师不会平白无故地在这种时候打扰学生。

    窦寻不知道他又惹了什么事,有点担心地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学校规定,老师找学生谈话,如果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同事,门要敞开,女老师也得遵守。

    快到周末,七里香办公室的人都不在,门打开了一半,窦寻往门口一站,刚好听见七里香说“这个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也回头想想,看到时候怎么分配比较公平,现在志愿还没报,这点加分虽然不起眼,但是能让你有把握报高一层次的学校。”

    窦寻脚步一顿对了,他忘了,一班应该是有一个优秀班干部名额的。

    早些年高考的加分名目很多,像少数民族、烈士子女、竞赛、运动员乃至于市级三好生、优秀学生干部等等,都有加分。大多是家长给找的门路,还有一小撮是学校推荐的。比如一班这样的重点班,如果当年捞不到保送名额,起码能捞上个加分名额。

    既然是“优秀学生干部”,通常不是给班长就是给团支书。

    窦寻心里狂跳起来这意味着徐西临可能有机会报他们学校

    这时,他听见徐西临问“咱们班今年怎么就一个名额”

    七里香叹了口气“据说是有家长写信反应,今年能有一个就不错了。你上学期期末成绩太差,错过了自主招生推荐,挺可惜的,这次也算个机会。”

    徐西临点了点头。

    他多此一问,并不是集体意识爆棚,而是想到了罗冰。

    三年里,罗冰做了多少工作,他都干了点什么,这不用别人说,徐西临心里明镜似的简而言之,他们班长是默默干活的,他这个团支书是带着大家调皮捣蛋的。

    徐西临看得出来,老师有些举棋不定,但这和当年徐进在世的时候给七里香送过多少礼没关系,他们张老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与世俗同流合污,但起码的公平是能守住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事,老师看他可怜,这个名额铁定就是罗冰的,七里香根本不会问他。

    徐西临沉吟了片刻“您跟罗冰说过吗”

    七里香没有隐瞒,坦然说“聊过,我跟你们俩说的都是一样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咱们看看是弄个班级投票还是怎样。”

    班级投票的结果徐西临想都不用想大家是会偏向老师的代言人还是自己的小伙伴

    “不用了老师,”徐西临说,“还是给班长吧,我受之有愧。”

    门口的窦寻呼吸一滞。

    七里香“不用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吗”

    “我跟谁商量去”徐西临苦笑了一下,“这事我自己做得了主。”

    窦寻面色铁青,勉强按捺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就走。

    也就没听见徐西临后面的话。

    徐西临跟七里香说“老师,我知道您这是冲谁,我妈我妈在的时候,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您看,弄得我老大一个人长成这幅熊样,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要是还借着她的余荫蹭分,那也太不要脸了,再说对别的同学也不公平。”

    窦寻没等徐西临,一路闷头回了家。他先是暴躁,燎原似的席卷过他的胸口。窦寻又瞄准了一个牛角尖钻进去了,心想“你连加分都能放弃,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到了家发现进不去门,窦寻才想起他去学校着徐西临是要钥匙的。

    他困兽似的在门口转了两圈,分明是乍暖还寒,进出气管的空气却都烧心燎肺的。

    窦寻愤怒地踹飞了一颗小石子,随即,他想起了一些别的事罗冰每次跟徐西临吞吞吐吐说话的样子,成年礼那次在k里他们俩被起哄的事

    对了他们俩第一次动手就是因为罗冰

    窦寻想“怎么没见他对别人那么高尚”

    这个念头一出,他五脏六腑就炸了,烽火狼烟过后,满地灰。

    窦寻在无比的灰心中,品尝到了尖锐的嫉妒。

    等徐西临慢悠悠地溜达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他知道窦寻要回来,特意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投喂用的肉干零食,一抬头就看见那货孤零零地蹲在家门口,像个没人认领的小动物,说不出的可怜。

    “你缺心眼吧,没带钥匙干嘛不去学校找我”徐西临抱怨了一句,把超市塑料袋塞进窦寻手里,从乱七八糟的书包里摸钥匙开门,“今天晚上没人做饭,咱俩叫什么外卖”

    他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窦寻越来越不对劲的目光。

    徐西临推门进屋,半跪在地上换鞋,已经从晚饭问题发散到了“晚上该谁遛狗”上,半天才注意到窦寻没接话。

    徐西临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

    窦寻凶狠地揪住他的领子,蛮力把他推向鞋柜。

    第29章 离散

    徐西临怒道“窦寻你丫脑残了吗”

    窦寻的理智快给前所未有的嫉妒烧干了,他盯着徐西临,既想一拳揍过去,又想干点别的什么。他心里委屈得暴躁,心想“凭什么都你说了算凭什么你一个暗示我就要滚蛋”

    徐西临在灯光昏暗的玄关看清了窦寻的目光,被那里面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吓了一跳,还不等他说什么,窦寻就推开他,径自上了楼。

    超市的塑料袋七零八落地摊了一地,徐西临低骂一声,艰难地把胳膊别到身后,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后背,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会怒气,这才收拾起窦寻扔下的书包。

    他一手拎吃的,一手拎包,跑上楼“解决问题”。这也是徐进当年教过他的小问题要及时解决,以免变成大问题,大问题也要及时解决,以免错过最佳时机。

    徐西临上了楼,在窦寻半开半掩的门上敲了一下。

    窦寻面朝门口坐着,目光幽深,阴沉着脸盯着他不吭声。

    徐西临“那我进来了。”

    他进屋把东西放下,双臂抱在胸前,也没坐,还带着几分没好气,站着对窦寻说“说吧,我招你惹你了”

    窦寻被他噎了一下,心里更窝火了,因为觉得徐西临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假惺惺地跑来问,简直欠揍。

    他现在非常后悔喜欢徐西临,感觉自己这会才算看清了此人的本质,不值得喜欢。

    可惜覆水难收,为时已晚。

    徐西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火气上头,说错话了。他开始觉得自己选了个错误的时机,只好闷不做声地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将错就错地一敲窦寻的桌子“你说句话能死吗”

    窦寻凉凉地说“你想听什么听我喜欢男的,还是听我喜欢你”

    徐西临收到了史上最挑衅的表白,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保护的窗户纸就这么被窦寻一把撕了,心里一阵狂跳,呆住了。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见那窦寻一仰头,倨傲地吩咐“现在不喜欢了,滚出去。”

    徐西临天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没进化到完全体,一时招架不住这种程度的喜怒无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愣了良久,一转身,不置一词地走了。

    窦寻坚硬的脖颈撑到徐西临离开,就塌陷了。

    他孤独的世界有无边疆土,而他头戴王冠,站在尽头,左右都是纸糊的侍卫、铁打的臣民,死气沉沉地簇拥着他这个唯一的活物,让他自己跟自己登基加冕,自己跟自己画地为牢。

    他心里有一株小小的委屈苗,可是经年日久地无处宣泄,那小小的幼苗已经自顾自地扎根发芽,日复一日地疯长,长成了一望无际的森林,与他孤独的王国遥相呼应。

    窦寻鼻梁陡然一酸,差点哭了,可是脾气是他发的,人是他赶走的,因为这件事哭未免太丢人现眼,他只好咬着牙忍着,忍到五内俱焚时,徐西临在门口晃了晃,又回来了。

    徐西临从起居室里搬来个小藤椅,往窦寻屋里一推,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吭声,跟窦寻比着练了一会闭口禅,他烦躁地又换了个姿势,伸长了腿,在窦寻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哎,说人话,你到底想怎么着”

    窦寻红着眼睛瞪他。

    徐西临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恐怕也没想过。

    窦寻表面上看起来挺酷,其实本质不是个很冷静的人,他是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中二癌,干什么都不考虑后果,高考都敢说不去就不去爱咋咋的,他要先痛快了再说。

    徐西临叹了口气,坐正了,微微前倾,把胳膊肘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虽然家里没人,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你对别人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窦寻抬手一指门口,不想跟他讨论自己莫须有的情史,依然是让他滚。

    “好,那就是没有。”徐西临无奈地给自己翻译了他的肢体语言。

    让他来跟窦寻讨论这种话题,徐西临本身就尴尬得如坐针毡,那货还一点都不配合,他硬着头皮坐在小藤椅上,每一秒都想跳起来掉头就走。

    徐西临低头想了半天,绞尽脑汁地盘算着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想“要是徐进在这,她会怎么说”

    然而徐进已经再也不可能教他了。

    男的和男的是不可能的因为法律规定了,男的只能和女的结婚废话,这他妈谁不知道。

    说不定都是你的错觉,你朋友太少了,感情分配有点过线这是找抽呢。

    我不接受,你死心吧这这是窦寻的说话方式。

    徐西临永远也不会在别人伤心的时候踹门进去大放厥词,他处事的原则永远是在不伤人心、不伤情分的情况下,尽可能求同存异,大事化小,以后大家还能一起玩。

    然而显然,窦寻恰恰相反,他从来不跟别人“求同存异”。

    窦寻的原则也很简单要么听我的,要么滚。

    徐西临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窦寻居然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了。

    窦寻在没开灯的屋里端详着徐西临的脸,看了一会,心里的暴躁奇迹般地减少了一点,只是委屈依然在。窦寻就从兜里摸出烟盒,粗鲁地叼出一根,把书桌上一个笔筒里的东西都倒在桌子上,拉过来当烟灰缸用。

    一个陌生的念头突然从窦寻的心尖流过,他想“我是不是让他为难了”

    “算了,”窦寻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摆摆手,落寞地对徐西临说,“对不起,我以后没事不来碍你的眼了。祝小程跟窦俊梁现在都挺好的,你也”

    徐西临心里一紧,脱口打断他“我怎么就跟他们俩一样了我说什么了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走极端”

    窦寻漠然地看着他。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1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