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笑着道。神情很是幸福,只要金六哥说的,她都信。
金钟楼反倒是愣住了,没有想到,这在任何人听来都有些难以置信的说辞,温姑娘问都不问一句,便相信了。
“因为是金六哥,所以我相信。”
“还要吃什么”
“我吃饱了,金六哥自己不饿吗满肚子装的肯定是酒水,也吃些菜。”他们俩开始换位置,温书夹菜,金钟楼吃。
汪玲看着有些无聊,原来洞房这么无趣,一点都不用紧张。论吃的,她可是不输于谁哦,就算吃上一整夜都行。是不是这样耗着耗着,最难为情的夜晚就过去了
如果这样,她明天就可以嫁给西门大哥了哟
汪大小姐又在屋顶上趴了半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又泛起瞌睡了。等她打了一个盹,揉着眼睛醒过来时,房内的情况发生了改变。
金钟楼和温书两人坐在床沿,彼此的脸慢慢靠近。汪玲腾地一声,闹出了一点动静。
金钟楼指尖一弹,屋中烛火熄灭,而屋顶上的汪大小姐,也因这个惊吓飞掉到了地面。
就在她快要着地的时候,西门若寒接住了她。
“在这干什么”
“啊,啊,啊没什么。”汪大小姐紧张得手脚没处放,从西门若寒身上下了来,站到一边,脸蛋通红。
西门若寒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新房,还有不敢看着他的汪大小姐,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金金六哥,小九还在外面”温书被金钟楼吻得晕晕乎乎的,想要躲开,被挤在狭小的里侧,动弹不得。
“不,她已经走了”
“还没”
“我的耳力可是从没出过差错娘子莫非不相信”
“唔”
外面的脚步声慢慢远去,西门若寒拎着汪大小姐,离开了满香楼外。
前面宾客尽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火朝天。
有不少人嚷着要闹洞房,都被金老爷子和几位公子劝住了。再说这会儿也晚了,新人也都休息了,还是别打扰他们。
夜星闪烁,天上繁星点点,前面热闹如海,满香楼内温暖如春。
人群到子夜才慢慢散去,没有住处的,便留在明月堡夜宿。在离明月堡几百米之外,有明月堡名下的客栈,这两天已经将之全部空出来了,就是给这些亲朋留宿。
金谦金老爷子年事已高,没那个精力熬夜,几位公子也喝得醉醺醺,只剩金玉楼还保持着清醒。
上上下下都由他打理,其他人便先去休息了。
等金玉楼忙完,来到前面时只剩谢小迹、公孙极乐、西门若寒和汪玲几位。
他们今夜是不想着入睡了,与其躺在床上,还不如朋友聚在一起。好友成亲,身边单身的又少了一位,繁华落幕,总会感觉份外的寂寞。
金玉楼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怠慢了各位,抱歉了。”
“哪里话,金玉楼,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不用招呼我们了。”谢小迹也为他倒了一杯酒,即便喝酒喝到吐,谢小迹仍然宁愿喝酒,不愿喝茶。
“我也睡不着。”金玉楼把玩着酒杯,只是放在手心,“六弟大喜之日,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在盼着这一天。”
在场人沉默,金家几位兄弟,感情深厚。尤其是对自幼失明的金钟楼,每个人都更为在意,也抱着一份愧疚。因为在六弟幼时,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他。尽管六弟这些年生活得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快乐,他们依然没法释怀。
这份愧疚,原本以为会带着一生。
现在好了,看到六弟成家立室,有心爱的人在身旁。温和的脸上多了更多的暖意,他们由衷替他高兴。
六弟他,一定会幸福的,和温姑娘一起。他坚信着。
、316 新妇1
316新妇1
清晨。
第一缕光线洒进满香楼时,金钟楼便醒了过来。
感觉到胸口传来的温度,弯了弯嘴角,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门外已经有丫头在等着,金钟楼仍然没有起身的意思。温姑娘睡得很熟,照这个状态,她至少还会再睡上半个多时辰。
温书的脑袋贴在金钟楼的胸口,左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金钟楼就像一个大大的抱枕,被她牢牢抱在怀中。
二十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睡的。金家的几位公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入睡了。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还被人抱得这么紧,这种经验还是第一次。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没法适应,身体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半边的身体都已经麻木,然而金钟楼却一直希望着以后的每日都能如此。
心爱的人在身边,胸口靠近着胸口,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她的胸口传来均匀的心跳声,这种满足和幸福感是金钟楼没有感受过的。
丫头来了又走了,笑着回去跟老爷禀报。
以前六公子每日都起得很早,今日丫头先后去看了三次,六少爷和少奶奶的房门都还没有打开,照这个趋势,明月堡很快就能添新丁,多个小孙少爷吧。
金钟楼的耳力无人能及,当然听到了那些丫头偷偷说的话,还有传来的笑声。
金六公子虽然感到了一点难为情,但觉得她们的说法也没错。自大哥诞下麟儿之后,明月堡已经很久没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
一想到他和温姑娘一同养育孩子的情景,金钟楼微微笑出了声。
而温书,也就在这个时候醒了来。
揉揉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睡在哪里,察觉到浑身的酸痛,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睡在她身边、此刻双手按着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啊
话说,金六哥明明这么温柔的人,自己的全身为何还像散了架一般,莫非她体力真的这么弱还是温书看着躺在她身下的人。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什么。
金钟楼还在笑。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仍然在笑。
温书的脸霎时发红,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背对着他,睡到了里边。
不要当金六哥看不到,他的心可以看得到,他是这么说的。
“书儿。起来了,要给爹爹和几位哥哥奉茶了。”
“”温书脑袋一轰。对哦,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看看窗外那明晃晃的光线,以无比强烈的姿态从淡雅兰花窗纸上洒了进来,温书更是吓得不轻。
这次真是丢人了
娘和她提过。作为新妇,第一天早上得早早起身,给公婆敬茶。第一天。要给公婆留个好印象,她第一天就睡到这么晚。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懒媳妇儿。
温书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起身还不忘对身后的金钟楼嘟囔道“金六哥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叫醒我呢,这下被笑的人就是我们两个了耶,我还想要给全府人留个好印象的说。”
这个可以肯定是真心话。
“别躺着了,金六哥,快点起来。”温书见金钟楼迟迟没有动作,走过去将他从床上直接拖了起来。
金钟楼则在想着温姑娘的体力真的不错,连他都拖得动。
“金六哥,你今日要穿”温书打开衣柜,翻出金钟楼的衣衫。没想到金六哥的衣衫这么多,每一样颜色的衣衫都有六套,月白色的更是挂了半个衣柜。金六哥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颜色啊,昨天的新郎服装,她是头一次看金六哥穿红色衣衫,就连系住头发的发带也是红色的。温润的面孔因为一身红色,变得更加帅气,褪去了平日的洁白如玉,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魅惑的味道。
温书还挺吃惊的,手指拂过那套喜服,小心地折叠好放进柜子里。改日有机会,再叫金六哥穿给她看不不不昏了头了,喜服只能穿一次,还是永远地压在箱底好了。
“书儿决定便好。”
“让我选啊”温书看了看柜子里,他们是新婚,又要去给公婆敬茶,应该穿得隆重一点才对。虽然金六哥穿月白色真的很好看啦,今天还是换其他颜色。
温书扫了一圈,最后为金钟楼找了一件淡黄的衣衫。她看金六哥穿过这种颜色的,很适合他,又不敢给他找喜气洋洋的衣衫,柜子里也没有,只得这种颜色了。
金钟楼满意接过,很快便穿戴好了。
而温书自己,则选了蓝色月笼长裙,得体大方,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优雅。
“蓝色的会不会不太好”温书有些犹疑,今天是她以儿媳的身份第一次拜见公婆和长辈,加上又起得这么晚,温书还真有些紧张。
接下来,一定不能再出错了。
“很好看,蓝色很适合书儿。”
“金六哥说适合,那我就放心了,就穿这身蓝色的。”
“书儿,不用担心,爹爹和几位哥哥嫂嫂都是很随和的人,也都很喜欢书儿。从今以后,明月堡便是书儿的家了,他们也都是书儿的亲人。不用多想,也不用怕出错,就当在郡公府一样。”
“金六哥。”
“书儿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这里便是你的家。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想什么便说什么,不用拘谨。明月堡不像其他的朱门大户,爹爹在娘故后,便没有再娶。我们几个兄弟,都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大哥和嫂嫂也都是非常宽厚的人,或者严肃,但对家人都十分的关怀。”
金钟楼握住温书的肩,他知道,书儿和岳母在郡公府习惯了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即便是书儿这般开怀的人,面对着郡公府众多兄弟姐妹,也都怀着不同的心情,得仔细应对。
但此后就不必了,书儿嫁进了明月堡,这里有最爱护她的家人,还有深爱她的丈夫。她会体会到一个家真正的温暖和和睦,书儿不用再为一些繁杂之事担心。
他要她的书儿过得快快乐乐的,每一天都尽情享受着生活的美好,不再有苦痛、也不再有遗憾。
在温书醒过来,真正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刻,金钟楼便这么对自己道。
“嗯。”温书重重点了点头,忽然又意识到要去敬茶的事,拉着金钟楼就走。“金六哥家人都很好这个我知道,可咱们该做的事还得做好,第一天就害我被全府人笑金六哥你要负责――”
温书看到沿途在捂嘴偷笑的小丫头,对金钟楼这般喊道。
这一天的明月堡,颇为热闹。一向得体温文尔雅的六公子,竟然被人拉着跑。长长明月堡的回廊上,传来两人清润温和的笑声。随着满园桂花香味,一齐吹遍明月堡的每一个角落。
温书和金钟楼,规规矩矩地跪在金谦金老爷子的面前,郑重地向他行了礼。丫头端着茶侍立一旁,温书接过,敬给金老爷子。
金谦自始至终都是笑呵呵的,丝毫没有提及早上两人晚起的事,也忽略了挂得老高的明晃晃的日头。
从袖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托盘上,温书谢着收下了。又依次向几位兄长敬过茶,在他们打趣着六弟和弟妹今日起得真早时,笑着装糊涂。
大哥金妙楼比金钟楼要大上十几岁,长得很清正,虽然人到中年看起来依然年轻。也许是身为老大,身上总带着一份责任和严肃。在温书向他敬茶时,难得地笑了笑。
大哥掌管金家茶叶生意,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不在堡内。这一次是因为六弟成亲,才特地从外省赶回来。
大嫂是个温柔贤良的女子,又不缺决断力。金家内院的事,便是由大嫂打理的。爹爹多次称赞大嫂贤淑能干,若是经营生意,会成为老大的贤内助。
二哥掌管船运,常年在东南沿海一带流连,脸部线条因为常年日光的曝晒和海风的吹袭,刚硬发亮。性情爽朗,笑声也是几位兄弟间最大的,他一笑,整个明月堡都能听见。
温书向他敬茶时,他给了她一块令牌。有了这块令牌,以后温书前往东南沿海的码头,就能随意调动那里的船只,想出海都不成问题。
温书自是知道这块令牌有多重要,二哥想都不想便给了她,自有一份家人的情义和信任在里面。
经营米铺的三哥,是几个兄弟之中最没正行的。敬茶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三哥已经被爹点名多次,害他苦哈哈地托着舌头,不敢再随意开口。
四哥在朝为官,是庆康二年的榜眼。一身风骨,皎如皓月,这样的人,站在朝堂之上该是何等的风采
五哥也就是温书最为熟悉的金玉楼,昨夜一宿没睡,精神头儿却是好得令人嫉妒。谢小迹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当死小鸡,公孙也在梦周公,倒是西门庄主,依然数年如一日的出去练剑了。
还有我们的汪大小姐,那只绵羊,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她在干嘛。何况昨夜在屋顶偷听那么久,还被正主知道了,就算想,她敢来吗
、317 新妇2
317新妇2
在这明月堡,还有一个人,不能让人忽视。那便是金家的七小姐,也是温书的小姑。
在来敬茶之前,金六哥曾经告诉过她这个府里每个人都很随和,但她一定要小心一个人,就是金家最小的七妹。几位嫂嫂在嫁进明月堡的第一天,都被七妹吓到过。金钟楼虽然对温书有信心,但那小丫头怪招频出,还是事先给书儿打个招呼的好。
七妹最贪玩了,在爹爹和包括金钟楼在内的几位兄长和嫂嫂的爱护下,天不怕地不怕,闯祸的本事和汪大小姐有得一拼。虽是如此,七妹也终是爱玩的性子,有一颗侠义心肠,也比谁都要爽快,很讨人的喜欢。
当然,前提是这个小丫头没打算捉弄你的时候。
温书作为新媳,在前面给人敬茶时,七妹跑进来了。
“爹爹,哥哥嫂嫂们,早啊。”七妹金雪芙一身晨露,从屋外跑了进来。“你就是新嫂嫂吧,真漂亮。”
“你是七妹”
“对啊,六哥,你跟六嫂早就认识了吧,居然都不介绍给我。”金钟楼笑笑,没有答腔。
“六嫂,这个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送给你哟”金雪芙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银盒子,放到了温书的手上。
金钟楼眉毛一跳,“书儿,别打开。”
“六哥我可是听到了,你居然叫六嫂不要打开我给的见面礼――”金雪芙不乐意了,一跺脚,“爹爹哥哥,你们看。六哥这么对我。娶了娘子忘了妹妹,六哥不喜欢七妹了”
“七妹,你就别闹了,这次里面又放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三哥来到七妹身旁,伸手指着温书手心里的银盒子。
“能有什么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哥哥们这么对我就算了,六嫂不会这么狠心。连我的见面礼都不敢收吧。”
这个七妹。是将无赖耍到底了。
温书叹气,她今日不亲手打开这个银盒子,七妹是不会善了了。
“喂。弟妹,我可跟你说,这丫头弄出来的东西真的很恶心,你还是不要打开的好。”看温书有打开盒子的打算。三哥飞快道。
嘴上在劝着,那神情可是期待得很。仿佛在叫她赶快打开、赶快打开
温书脑门上冒出一条黑线,这个三哥,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腹黑类型
金钟楼失笑,“做好心理准备。”
“真的有这么可怕”能将大嫂二嫂和四嫂都吓到的东西。的确不是凡物。温书深吸一口气,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没出息地惊叫和晕倒啊。
“快打开啊。听说六嫂可是很有胆量的”
“噢噢,你这丫头承认里面是吓人的东西了。”
“切三哥你真无聊。”
金三少捂着自己的胸口。受伤地倒退了一步。先被爹爹说,又被七妹嫌弃,金家三少的人生果然悲风苦雨。
“啪”小盒子打开了,金家三少已经借机退后了,七妹喜滋滋地露出两排白牙,看着她这位六嫂中招。
寂静,满屋一片寂静。
温书紧张的神经倏地放松了下来,看着盒子里的小东西,微笑着摇摇头。
金钟楼嗅了嗅,绷紧的嘴角也放松,七妹这次是失算了。
温书没吓到,七妹倒是被她的反应给惊到了。为什么没有尖叫为什么没有晕倒为什么没有害怕地扑到六哥的怀里以前的三位嫂嫂可都是这样的啊,七妹疑惑地挠挠脑袋。
在盒子里的是一条被拔去了毒牙的小蛇,这种小蛇是金色的,头呈三角形,长得像狐狸的脑袋。看起来十分诡异,一般女儿家看到这种东西都会吓得哭出来吧
这条小金狐蛇原先盘曲在盒子里,温书一打开盒子,那蛇儿便昂起头,朝她探了过来。若是一般的人,肯定会吓得扔掉那盒子。心性淡定的人,能勉强维持淡定,在那条蛇儿完全探出头之前,合上盒子。然后将那盒子放到自己安全距离以外,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令七小姐很满意了。
但温书的反应,与众人皆不同。
首先是打开盒子,看到了那条小金狐蛇,眼睛瞪大了,这是被吓到了的节奏。金雪芙也不知是恶作剧得逞的兴奋还是又发现一个没趣的嫂嫂的失落,但紧接着,令她大跌眼镜的事,温书高兴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条小蛇。
“哟是难得的小金狐啊,这可是好东西,七妹怎么知道我找它找很久了”温书说着,将手放到小金狐蛇的头上,反正她一眼看见毒牙被拔了,而小蛇也是有气无力,造不成什么威胁的。
何况莫小仙的身体,什么毒素没有,别说金狐蛇,就算是世上最毒的毒蛇,在莫小仙那万毒容器的身体里,也是小儿科了。
早听说过这种金色狐狸脑袋的蛇,能亲眼见识一下,温书也很兴奋。
这样还没完,就算七妹大眼闪闪兴奋地跑上来和温书搭话的时候,温书抓着小蛇的那只手动了动,那条蛇便不见了。
“七妹,你送我这么好玩的礼物,我也应该还礼才是啊它正缠在你脖子上,这是要亲你哦”
“啊啊――”七妹吓得大叫,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脖子,哪里有什么小金蛇,根本就是骗她的麽。
温书得意地比了个胜利的姿势,这一回合,是七妹输了。
能有人治得了这个皮丫头,金老爷子和几位兄长都是高兴得很。三哥更是一拳头按在金雪芙的脑袋上,“傻丫头,不听三哥劝告,吃亏的果然是自己呵。”
“三哥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你只说六嫂胆子不小,要我找些厉害的小玩意儿”
所有人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金三少,原来幕后的黑手在这里。
“那个我米铺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啊,六弟,六嫂,新婚愉快啊”话没说完,金三少便一阵风般地逃走。
“臭三哥,你又溜你溜我也溜”金雪芙一阵风似的,也跟着跑了。大厅内传来两阵小风,每个人都觉得凉快了不少。心头又涌起一阵无奈,今日是六弟和弟妹嫁进府的第一天,溜得这么快合适吗
温书倒是觉得放松了不少,金家每个人都很随和,虽然个性不同,但金家特有的大度和自傲都根深在骨子里。无论是谁身处这样的环境,都会油然轻松下来、心境开阔。
回满香楼的时候,两人原来还是并排走着。慢慢地,金钟楼执起了温书的手。温书回过头,望着金钟楼的神情,莞尔一笑。
任堡内经过的人打量着,两人就这样执着手,往回廊深处走去。八月的桂花香,飘荡在风里、回味在内心深处――
快到满香楼的时候,温书挽起金钟楼的手,“被看出来了。”
“娘子一开始时的确被七妹吓到了。”
“没办法啊,我虽然与不少的毒蛇虫兽打过交道,但那种情景,还是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啦。可我又不想示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吓到,很丢脸。”温书才不想说,看到七妹那么得意她会很不爽,那小丫头吓了别人那么多次,自己也该尝尝苦头才是。
金钟楼在笑,笑得温书有些心虚。
“是因为太突然、太突然了没有准备好而已,你干嘛盯着我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娘子不服输的性格很有趣。”话毕,推开满香楼的门,带着温书走进了楼内。
“还有那个三哥,他到底是什么人,感觉性格有点恶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几位公子中最好相处的一位。”
“为夫还以为,娘子会说我是几位兄弟间最好相处的一位。”金钟楼颇有些大言不惭的道。脸上没有一点自我吹嘘的自觉,拿着茶壶,为他和温书一人泡了一杯香茶。
“是哦,相公人最好了。”温书抓头,这家伙又来了。慢慢抓不住对方的性格了,以前认识的他,简直就只是冰山一角麽。
“三哥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性格最多变的一位,连为夫许多时候都猜不准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性格多变,温书的眼睛瞪向眼前的金钟楼,好意思说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
金钟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温书的额头上,“娘子这么看着为夫,是在质疑为夫说的话”
温书赶紧摇头,这个时候对方气势凌人,要是点头那可谓笨蛋了。
金钟楼伸手,摸了摸温书的脑袋,好像在夸奖她真乖。
温书抓住金钟楼的手,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将脑袋凑上前,在金钟楼的脸上和脖子上摸索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易容的痕迹。
奇怪了,这一点都不像是金钟楼啊。说不像也不是了,金六哥以前就喜欢做这个动作,只是现在这个动作越发明显就是了。还有掌心的温度,嘴角微笑的弧度,无一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金钟楼。
金钟楼知道温书在想什么,由着那双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摸索。
傻瓜他当然是金钟楼,知她爱她的金钟楼。她难道不知道,夫妻间有许多事是不为外人道的吗
、318 新妇3
318新妇3
温书初嫁进明月堡,对这里的情况尚不了解,加上金家家大业大,堡内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两人成亲的决定做得很匆忙,艰辛地从神明宫总坛迈出,原本以为将永远失去的人依然清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深藏心间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还记得在武当山下的天琢客栈,你我的那个约定吗
待此间事了,你我便结成连理,再不分离
清丽的女子面色惨白如雪,眼泛泪光,只有那双眼神在泪水晶莹中尤为发亮。
无论面对任何窘境,我都想要活着。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我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那样的情景太过美好,哪怕在这世间消失,尘封在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她都没有忘记这个约定。
当黑气自心底慢慢消散,曾经的那个温书在心底逐渐复苏。她冲破眼前的阻挡与黑暗,冲到那个人的面前。
来不及说任何话,喉咙已经哽咽,泪水已然落下。她投入他的怀中,久久不能平静。金钟楼的身体由僵硬到颤抖,无需说任何话,他知道,她回来了。
谢小迹和西门若寒就站在不远处,没有谁前来打扰,汪大小姐捏着西门若寒的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兜兜转转,谢谢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
整整一夜,温书抱着金钟楼不肯撒手,而金钟楼,也完全不想放松怀中那个人。最后,温书在金钟楼怀中入睡。即便在这一刻。白皙的手拽紧着月白衣衫。衣衫一角已经发皱,武当山下的那个晚上,她也曾如现在一般,拽着他的手,在他怀中睡去,仿佛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而翌日她终于醒了,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金钟楼抱紧了怀中人。这一次。他决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来将她带离他身边。
他点了温书的昏睡穴,在这一段时间。他要去做一件事。而他不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温书醒来时看不见他。那样她会不安,就像他一回来发现她不在原地等着他一般。
温书睁开眼的时候,金钟楼就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向记忆中无数次回想的那般静静微笑着。
“今日一早。我和爹爹去了郡公府。”
温书还在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怕自己又在做梦。在那个可怕的梦中,美好的一切都是幻影,只有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向她层层袭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但身体的折磨远不如心里的痛苦,思念是把最尖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心口。明明举手便能触及。却仿佛身处两个时空。
“去做了什么”温书喃喃问道,神智却未回到他的话中。
“去提亲。”
“提亲做什”温书住了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那样泪如泉涌。也只有在金钟楼面前,她敢肆无忌惮的哭。而后来温书对金钟楼的解释是,她哭起来很丑,因为金钟楼看不见,她才敢在他面前哭。
而金钟楼,那个时候早已不复当初温润的模样。
“我虽看不见,耳朵却会听。”
“什么意思”温书问。
“温姑娘的哭相好不好看我不知道,哭声真的”金钟楼摇摇头,良好的礼貌让他无法将那么残忍的话说出口。
“难听”温书危险的逼近,语气不变的问。
“嗯。”那几乎是他听过的最难听最无法抵抗的声音,所以自那以后,金钟楼用尽一生的力量,都不想再听到那样的哭声。
温书气极,跳到金钟楼身上想要咬她,而金钟楼只是紧紧将她钳制在怀里,抱得紧紧,无法看清他脸上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似幸福又似痛苦的神情。
而提亲,面临着将是分别,虽然是暂时的,对于刚刚相见的情人来说尤为残忍。
温铮刚起身,就听到郡公府管家进来禀报,说天下第一世家的金家前来府上求亲。这实在有够突然,不但突然,还有些冒昧。
但无论是温铮,还是佟秋雨,都无法不为这个年轻人的痴情感动。就连金老爷子自己,何曾知道自己那持重冷静的儿子,会有这样冲动的一面
或许这不是冲动,而是爱到深处。
他们都有年轻的时候,也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未必不能了解。
不管是对郡公府,还是对于金家,这都是一门不错的好亲事。最难得的是,子女这样相爱,佟秋雨又大力促成。即便温铮还要花费一番心思应付永亲王,也不想真的断了儿女这一番美满姻缘。
当亲事定下来之后,这一对儿女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时时相见了。
温书一步三回头,金钟楼却勉强扬起微笑,送她回府。待温书真的离去,又茫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才能度过这漫长的婚前不能相见的时光。
最守礼节的金钟楼,此刻真想抛弃一切世俗,将那个不想离去的人带回自己身边,一步都不离开。他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后半生。
然一想到,今日的分别,是为了今后彻底的相守,金钟楼便释怀了。他将这每一天,用来准备自己的婚事,每一个地方都尽善尽美。
而金家发出的三万八千封喜谏,不少是出自金家六公子之手。每当他想念不在身边的那个她时,便会一封又一封书写着喜谏。这是灌注了最多感情和思念的喜谏,是一个从不轻易将喜爱和思念挂在嘴上的温润男子,倾泄满腹柔情的方式。
谢小迹那些日子来找金钟楼,时常看到他在房中写着自己成亲的喜谏。谢小迹感叹,像金钟楼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世间一定绝种了。而哪个女人,能得金钟楼这样的人为夫,将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莫说别人,至少他就做不到。
坐在桌子前,谢小迹抓着毛笔,想学着金钟楼的样子帮他写上两封。还没坐上半盏茶的时间,整个屁股都像是着了火。这种闷得都要发霉的事,也亏金钟楼他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金钟楼只是微笑着道“若今日成亲的人是谢兄,每一封喜谏上写下的都是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名字,那写再多封都不会觉得苦闷的。”
每写一封,仿佛自己和心爱之人的手牵得更紧一些,两人联系得更为紧密一些,这种美好的感受,又是其他任何事所能比拟的
金家六童钟楼与温家三小姐书,透过这张小小的喜谏,以后的人生两人都会紧密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何其幸甚美好
谢小迹直摆手,他虽然明白金钟楼的心思,也懂他的话,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