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举双手,看了底下三人一眼。嘴角一勾。
“想要知道真相,先在这座山头找到我再说。”
风云舞动,山河变色,琴弦拨得飞快,下一刻就要断掉。而整座蝴蝶岭,都在琴弦的操控下,飞速旋转了起来。
而下一刻。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
温庭消失了。琴声仍在,人却不见了。琴声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向他们传来。
温书三人脚下的路也开始旋转起来。大地在颤抖,谢小迹稳住身形,和金钟楼一人一边,抓住温书。不让她在这种情形下被巨大的旋转力给转倒。
“这是怎么回事啊”温书眼前眩晕得厉害,树木、青山、白云全都在剧烈地旋转。脑袋昏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趴下。
“这是由琴音操控的阵法,只要琴音一刻不停,这个阵法就不会消失。”金钟楼按住身后的温书。耳朵听着响彻在山谷的琴音。
论音律,除了温庭,没有人比金钟楼更懂。
这个音律在拨动琴弦时贯穿了内力。通过山谷回声,往返飘荡到他们的耳里。加上这个阵法。是生空死重四门并济。
生门琴声穿透力强,如呼啸北风,撕裂而出。生门,并非如它的名字那般是一扇希望之门。恰恰相反,它是所有绝望和破灭的源头。所有的罪恶和攻击都是从这里开始,也是从这,充分认识到其它阵法世界的险恶。
空门,万事皆空。空即为虚,虚又是实。琴声从一个方向传来,通过空门,向四周扩散传递。没有人知道弹奏的人在哪里,因为在空的世界里,任何一个都是虚像,更是空无。
死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其中最危险的一道门。人一旦进入死门里,将永远沉睡在那个世界里,听着优美的琴音,直至死去。而且死门,最大的厉害之处,不是这里暗含血光。而是人一旦踏入死门,一草一木、一言一语,凡是你的眼力所及之处,都在清晰地告诉你你早已死去,安心享受着死亡里的极乐,放弃挣扎,也不要想着离去。
最后一扇门,重门。重,有重生、获得新生之意。这是布阵之人给关在阵内的人留下的唯一一条生路。凡是阵法,必有破解之法。正如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方能周而复始一般。
重门,虽是新生之门,但并不是那般简单。既然所有的阵法,都有破解之法,那么他就反其道而行,不等别人看破,自动留下一道生路。
第一个配合音律排出生空死重四门阵法之人,就是这样一个富有创造力而又生性邪恶之人。
重门,不过是一个陷阱。重中含转,转而有机,这是一道诡异的门,虽有破解之法,但暗藏玄机。稍有差池,便性命不保。
谢小迹和温书耳听着金钟楼对这个阵法的概述,都有些头疼。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重门。”谢小迹倒是自信满满,要没有这等阵仗,他就白来这一遭了。他生性喜欢冒险,要不是和温三小姐在一块,他还真想见识见识其它的三门。尤其是那个死门,什么样的旋律会让自己觉得已经是个死人,而忘记了挣扎和抵抗,甚至是时间的流逝。
真是太有意思了,谢小迹微笑着想。
“找到重门又如何说不定只会中了对方的陷阱,死得更快。”温书接口,周围的风景变换太快,她头晕得快要爆炸了,最后干脆闭上眼睛,抓牢谢小迹和金钟楼的胳膊,不去多想其他。
“不找是死,找还有一线生机,答案当然是找了”
“这可是你说的,谢小迹,找重门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快去吧――”温书闭着眼睛对谢小迹摆摆手,让他快去,恕自己不远送。
看温三小姐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多少的紧张。谢小迹和金钟楼稍稍放心,温三小姐也是经过不少阵仗的人,心里承受能力非一般闺阁女子能比。
而在金钟楼看来,温姑娘本身就是一个坚强而又勇敢的女孩子。许多时候,她比男孩子还要更加勇敢、更加有担当。
“什么生空死重四门阵法,我可是一点都不懂,金钟楼,这方面就靠你了。我呢,在这里为你压阵,顺便帮你照看着小魔女,你快去,要小心。”
“喂谢小迹,你凭什么叫金钟楼去,要去你就自己去。你不是那什么鼎鼎有名的大侠吗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你才对。”
“呜我真的好想哭啊,温三小姐,你就这么想我去送死啊,我最近可没有得罪你老人家。”
“你不去,也不准叫金钟楼去。”温书看了金钟楼一眼,张开双手,将他揽在身后,对谢小迹有些妥协的道。
她本来就没想着要谢小迹去,只是也不愿让金钟楼一个人去。金钟楼就算真的懂音律,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去冒险呢。这小胡子还说是金钟楼的兄弟,关键时刻,太不够意思了。
这是个什么状况
哎有女人喜欢的男人可真幸福,尤其在这种关头。谢小迹可是真真羡慕死金钟楼了,他收回之前说的话,这温三小姐哪里是不解风情的人,金钟楼有福了。
金钟楼则轻轻抚上温书的手,温姑娘能这样关心他,他很高兴。
然而她真的是误会谢小迹了,谢小迹之所以让金钟楼前往,并非让金钟楼犯险,而是他相信金钟楼一定可以做到。
这是共经患难的兄弟对彼此实力的认可与信赖,这种信赖不需要任何理由,单纯的就是因为他信赖他。
就像在危急时刻,谢小迹曾无数次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到金钟楼、西门若寒和公孙极乐这些人手上一样。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半点的害怕,就像对自己充满着信心一样,谢小迹对他的这一群朋友,也同样充满着信心。
只是,谢小迹看着牢牢护住金钟楼的温书,心里升起一抹奇异的想法。
若是以前的三小姐,应该会明白这一点吧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现在的温三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对金钟楼的在意程度与以往不同。
怎么说呢,以前的三小姐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为金钟楼做任何事。这种付出,不要求任何的感情回报,金钟楼还是金钟楼。她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想这么做,是她心之选择。
此时的温三小姐,对金钟楼的在意似乎有些过了。而有些事,一旦过了头,就会变成可怕的独占欲。哪怕是兄弟,都没有半点姑息的决然。
谢小迹刚这么想便笑了,大概是他多心了吧,居然会这么想温三小姐。就算温三小姐不了解他谢小迹的为人,那也是因为她前阵子心性大变,体内的忘忧草作祟。他就别再这里杞人忧天了,一点都不像他。
谢小迹失神间,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的金钟楼,脸上也有着一瞬间的恍然若失。
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到呢
这个世界上,最细心且对温书最在意的,就是金钟楼啊。
他不敢告诉谢小迹,也不敢告诉温书。在温姑娘面前,他越来越少的提到从前,因为这些对温姑娘而言都是伤害。他每一次提起,温姑娘的情绪便会激动一次。
这种局面,他从前没有遇到过,或许今后也不会再遇到。
因为在乎,而患得患失怕伤害对方的心情,有几人能理解又有几人在理智和感情中,能真的冲破一切的枷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答案
、288 破阵救人
288破阵救人
“没事的,书儿。”金钟楼拍拍挡在他身前的温书,让谢小迹帮忙照顾她,自己则来到山岭前。
满山的旋律尽皆入耳,携着呼呼而过的风声,温书还想要说什么,被谢小迹止住了。
金钟楼催动内力,不远处的一颗杏树,杏叶沙沙而落。
紧接着,令人奇异的事发生了。
杏叶飘荡在空中,周围的空气中,慢慢响起了一阵西泠泠的旋律。仿佛挂在房间中的风铃,微风吹过,铃铃声响悦耳。
“这是怎么回事”温书问谢小迹。这些树叶居然能发出声响,真是太神奇了。
“金钟楼精通音律,这些树叶在被他用内力震下来的同时,与响彻在山谷的旋律,有了同调。”
“”温书脑中乌鸦乱飞,谢小迹说的,她完全都听不懂。
谢小迹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他大致上知道是这么回事,要他具体说是什么,就为难他了。他可不是金钟楼,精通音律。熟知谢小迹的人,都知道谢小迹是音律杀手。
但凡听过谢小迹唱歌的人,无一例外都有抹脖子的冲动。并且下次他一张口,轻功的修为便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金钟楼这么个温和包容之人,面对着谢小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嗓音,嘴角的笑容都有崩溃的冲动。
谢小迹虽然不懂音律,但他却懂他的这位朋友。
那些树叶受着某种力量的牵引,在空中摇摇荡荡,不见坠落。金钟楼一翻衣袖,杏叶四散。
“杏叶吹动的起始方向是生门。下坠之地是死门,飘拂的方向是空门,而最后一扇门,便是唯一的希望之门重门”
金钟楼的折扇指向北的方向,那里是四散的树叶唯一没有坠落之地。树叶与音律相和,便是这音律控制的生空死重四门阵法的破解之道。
“等等等”温书拉住谢小迹,又拉住提着扇子上前的金钟楼。“你们刚才不是说即便找到了重门。也是有危险的麽。就这么上去,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别忘了带我们走这条路的是金钟楼啊”
“啊”这样也行
“三小姐。你有没有看到前方的这扇门有什么特别之处”
“门,什么门哪里有门”
“这样看你当然看不出来了,这样”谢小迹用怀中摸出一串铜钱,食指和中指拈起其中的三枚。运起内力,往他所指的方向击去。
“嗖嗖嗵”前两枚铜钱。击出去后遇到一股奇怪的气流,被卷入到空的世界中去。而第三枚铜钱,是有质感的。这第四扇门,其诡异之处在于。重空结合。重门外面设有空门,一旦进入到空门的世界中,变化将是无穷的。你有可能深置其中。再也无法走出。
“谢小迹,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懂,为何他却知道正确的路是哪一条,又该走哪个方向
“不知道吗三小姐,我知道许多的事情。”谢小迹臭屁地捋了捋额前的发,他谢大侠这么多年的江湖可不是白混的,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谢小迹便不是谢小迹了。
“书儿,谢小迹,走了,温二少想必已经等急了。”
后面两人点点头,与金钟楼一起,按照预先的道路向外走去。走了几分钟,响在耳畔的旋律慢慢远去,整个蝴蝶岭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沿着这条路,不停地往前走,即使山头在望,还是没有看见温庭的踪影,他们依然没有停下来。
一阵微弱破碎的呻吟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
“那边。”
光秃秃地树干上,用藤条绑着一个戴面具的人。藤条勒在身上,勒得很紧,皮肤渗血,藤条深深地勒进骨头,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便是神明宫十三分堂的堂主。”金钟楼微微皱着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这大概便是他皱眉的原因。
无垢公子金钟楼最不喜欢的便是杀戮和血腥,这一点,许多人都已知晓。然而这一次,金钟楼皱眉,不单是那浓重的血腥味,而是对方被施予的残酷刑罚。
“金钟楼,你怎么会知道”温书疑惑地问。
“因为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他出发前往神明宫总机关室寻找易容成燕武男的汪大小姐时,曾与这位堂主错身而过。那一刻,他清楚地嗅到了一抹南山枣的味道。
这个人身上,也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南山枣味道。南山枣是一种特殊的野枣,只在几个稀有的地方分布,想必这位堂主的家乡便是一个南山枣盛开的地方。
金钟楼既然这么说,那对面这人定是十三分堂的堂主无疑。
不管是谁,都不会怀疑金钟楼的那双鼻子。
“不过,我有一件事没想通。”谢小迹摸着小胡子,看着眼前的人道。
“你是想说十三分堂的堂主应该是温庭,这个人只不过是温庭的替身,是他不在神明宫分堂时的备用身份”金钟楼想了想,笑道。
“没错,汪大小姐曾说,在他背后刺她一剑的人,身上有着罕有的松杉与桐木的味道。那个人手持武林利器罗魂剑,又对汪大小姐颇为了解,应是温庭无疑。”
“嗯。”金钟楼赞同谢小迹的看法,只是他不明白,温庭为何要挑自己分堂的人下手。难道为了逼出温姑娘,连他手下的人都不顾了
这个问题稍后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眼前的人救下来。
“这个藤条,用特殊材质制成,一旦被捆上,便不易挣断。而且越挣越紧,藤条遇到鲜血,便成了嗜血夺命的索魂藤。”
“谢小迹,一根藤条而已,用不用说得这般吓人”没生命的植物,怎么会饮人的鲜血谢小迹也太扯了,要夸张也不是这么个夸张法。温书才不承认,他被谢小迹的说法给吓倒了。
事实上,自从踏上这个山头开始,她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眼前的一切,好像是对方故意打造出来的幻象,他们被困阵中,无缘得知罢了。
温书的预感没有错,他们自以为走出了生空死重四门阵法,却不知,在走出来的同时,却进入了温庭精心布置地更为可怕的阵法。
这个阵法与其他的阵法不同,因为发生在这个阵法中的事都是真实的。只是他们身在阵中,无法看破,等看破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换句话说,这不是阵,而是圈套。一个针对三人精心打造,一旦进入无论谁都无法全身而退的圈套
谢小迹和金钟楼也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邪门,但他们既然来了,早料到事情会这样。而有些事,即便知道有问题,以他们的性格,也不能不去做。
譬如说,救下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谢小迹用灵犀一指断了索魂藤,绑在树上的人顿时软倒了下去。整个人没了生气,偶尔才能感觉到他胸口微弱的跳动。
“三小姐,快来看看他。”
温书俯身蹲下,翻开那人的眼珠,又为他把了把脉。
“没什么大事,只是严重脱水,还有失血过多。”温书说着,掏出一瓶丹药,倒了两粒,喂入那人嘴里。谢小迹则拿出身上带着的酒壶,灌了那两人两口,不一会儿,那人便呛着醒来。
“你们你们是”
“这位是你们的宗主,而我们是你们宗主的朋友。”谢小迹指着温书,简短的道。
“宗不可能”那人直摇头。宗主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救下他
温书无奈,掏出神明宫宗主大令,那人才睁大着眼,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
“不用多礼,你只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宗主。”
那个人告诉他们,他是神明宫十三分堂中的一个香主,执行堂主的命令,负责和外面的堂主联络。堂主常年不在分堂,他不在的日子,为了稳住分堂下属,便由他假扮成堂主模样,镇守分堂。
他常年跟在堂主身边,对堂主的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包括一些简单的武功招式都有所了解,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每次上面来人,若正逢堂主不在分堂,他也能巧妙地遮掩过去。
堂主对他很是信任,除了有命令交给他执行,其他时间神明宫中都由他自己做主,给了他很大的权力。
但前几天,堂主不知道是怎么了。将他们齐齐召进大堂,并在大堂内点了香,将他和其他几位香主全都放倒,带到了蝴蝶岭。
等他们睁开眼睛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被人绑在了树上。缠在身上的索魂藤,无时不在向他们传递死神即将到来的信息。
身上的水分被烈阳烤尽,身上的藤条越挣越紧,陷进皮肉,他道这回自己是活不成了。
不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宗主来了。
那个人依然难掩神色间的激动,而温书谢小迹和金钟楼三人,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温庭故意引他们来救这些人,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289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289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按照同样的方法,接下来的一路上,温书和谢小迹金钟楼三人相继救下来几位香主。
“已经第几位了”谢小迹问。
“算上第一位,已经是第五位香主了。”那人的真实身份并非堂主,而是香主。在风能给她的信息中,温庭一共抓了五位香主和一位堂主。确切的说,是六位香主。
“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个人等着我们去救。”
“可我不明白,二哥为何要这么做这么简单便让我们救到人,那抓他们来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仅仅是引我们上这里来”
温书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随着一位位香主被救出而更加浓烈。
“书儿,你的身体是否有哪里不适”
“为何这么问,金钟楼”温书疑惑道。
“金钟楼这么说,是因为温庭的目标是三小姐。他让你过来,又设下这一连串的局,不可能只是让我们顺利救出人这么简单。”谢小迹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救人的时候也分外小心,并未有什么不对劲。
“对付我”温书就更加不明白了,要对付她有许多的方法,为何要选用这种方式。
金钟楼和谢小迹,却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
“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谢小迹看了看神色凝重的金钟楼,叹了口气道“我想,就在刚才,我们中了温庭的圈套了。”
“怎么说”
“温庭要对付三小姐,完全不需要和我们硬碰硬。他之所以放出这些人。就是为了让三小姐神不知鬼不觉折在这些人手下”只是,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还有最后一位香主,谢小迹虽然还没想到温庭用的是何种手法,也知道,他们越是接近最后一位香主,危险也就越发地临近。
温书稍一思忖。也便明白了谢小迹和金钟楼的顾虑。
要想对付她。阻止她将神明宫众人引向正途,唯一的方式就是从她这位宗主身上入手。
温书的软肋,就在于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住的身体。和她体内不稳定但又力量强大的毒功。
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时刻在威胁着温书的安全。温庭无需担心温书为神明宫的弟子解毒或是解散神明宫,对付了温书一人,她的计划自然就会破产。
“你们是说。二哥要害我”
“刚才救的几个人有何异样,书儿察觉到了吗”金钟楼低眉深锁。虽然在说着话,脑里却不断地回想着一路上他们救的那几个人。
异样
温书的手摸着下巴,细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这些人,一个个身体并不异样。就是严重脱水,失血过多。
“金钟楼,你的鼻子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可疑的味道”谢小迹很笃定的道。
不愧是好兄弟。彼此的默契不是常人能比的。
金钟楼点点头,“在第一位香主身上。我嗅到了一股大红子的味道。”
大红子,也叫野山楂,对于这个,大家都不陌生。
“据我所知,蝴蝶岭并没有大红子的踪迹。”
“金钟楼这么说的话,我记得第三位香主身上,也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是人参”
“不只是人参,还是产于4800米雪域高原上的血人参。”温书接道。
“第二位香主身上的味道是鸡血藤。”温书一直觉得奇怪,这些人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却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就是这些特别的味道。“第四位和第五位则分别是覆盆子和蛇霉。”
“大红子、鸡血藤、血人参、覆盆子和蛇霉,这些可以用来做什么”毫无疑问,温庭不会平白无故地在每人身上放一味药物。对付温三小姐这样的用毒高手,一旦在那些人身上动什么手脚,温三小姐一定很快就会发现。
就算是一般的混合毒药,温三小姐也能很快察觉。所以,只要和他们交过手的人,都不会用毒。
“这几味药,我暂时并未想到它们的用途。”
“连三小姐都还没有想到,看来事情棘手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前方还不知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如果是平时,他们当然迎难而上。然而这一次,温三小姐的身体还不知会面临着怎样的变化,继续走下去,就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欢迎诸位的到来,接下来,你们无需选择了――”不远处的山头,温庭忽然端坐在那里,手撩琴弦,冷如青玉的声音穿透岁月的乌云,传入三人的耳中。
无需选择,是因为已经没有了选择。
“二哥”温书望着山头正襟危坐的那个人,如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高洁,一身白衣不染尘埃。
“舒儿,抱歉了,今日蝴蝶岭便是你们三人葬身之所。”伴随着温庭的话语,拨琴弦的手抬高,指尖轻挥,琴风大变,整个蝴蝶岭都笼罩在琴声之下。
温书一阵头晕,眼前叠影重重,气血翻涌。
“我这是”温书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渐渐超出了她的控制,她就像一个被机械摆动的木偶,眼睁睁看着,无从挣扎。
谢小迹和金钟楼眼前也是迷茫一片,但这二人武功深厚,用功力勉强压制,尚能保持清醒自制。
“舒儿,莫怪二哥心狠,只怪你忘记了当初答应二哥的誓言――”温庭波澜不兴的眼内,落下了一片雪花。微冷,无光。
“誓言什么誓言”遥远而古老的记忆,跨过时光的鸿沟,迸发在脑海。天地只剩无尽的白光,充斥着温书的眼膜,看不真切,也听不到那来自心底沉寂的声音。
“随着这一曲送归彻底破灭吧――”
琴弦舞动,山河倾倒,天地都在颤抖。一个人的离去,全世界都在为之哀悼。这是温庭天下第一的妙手弹奏出的送归,是他为她的离去所创作的死亡之曲。
温书一阵惊痛,灵魂为之颤栗白皙的脸色蓦地青黑一片,体内盛装毒物的巨大容器仿佛被打开了闸门,汹涌咆哮而出――
“啊――――”温书惊声呼叫,整个体内要炸开,疼痛如漫天的湖水,将她浸没。
“三小姐”
“书儿”
金钟楼和谢小迹飞身而上,还没碰到温书,温书在痛苦之中一掌拍过来。谢小迹飞身闪过,在他身后的地方,顿时一片焦土。
“金钟楼”谢小迹抓住金钟楼,“不行,不能碰她。”这个时候,谁碰她谁就死。
她体内源源不绝的毒素,任何人只要沾上一点,就如那一片焦土一般。
“怎么办谢小迹,该怎么办”金钟楼失控得大喊,“快想想办法,救救书儿”
谢小迹回身,怒视着高岭之上轻轻撩拨琴弦的温庭。
“阻止他,温三小姐还有一线生机。”
谢小迹随手拂过一片树叶,并指送出,方向正对准着温庭。
以树叶作为利器,打乱温庭的琴音。这本是一个好办法,然而在那片树叶即将飞向温庭的方向时,温庭连着他的琴都不见了。
如一缕青烟一般,消散在风里。
“没用的,我们在阵内,他在阵外。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有关于他的一切,不过都是阵法所幻化出来的幻象。”
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温书对着两人的方向痛苦地又击出了一掌。
“三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三小姐――”
温书抱着头,她还存着一些意识,她知道自己再做什么事,可她控制不了。她体内翻滚的气息,快要爆炸了。
“快走你们快走啊”温书痛苦地大喊。她已经快疯了,她没有办法,她会杀死他们的。
“点她的穴道”
“不行,如果点住她的穴道,她体内的毒素将无从发泄,那时只怕更危险。”金钟楼拉住谢小迹,听着温书在阵中挣扎,痛苦不堪。放在身侧的手指蓦地攥紧,做下了一个决定。
温姑娘,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也曾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来伤害你。
“金钟楼,你要做什么”谢小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恐。
“谢小迹,是我的兄弟,就不要阻拦我。”
温书痛苦地扑倒在地上,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求你,金钟楼,杀了我吧,我好痛苦”
金钟楼一步一步走向温书,飘渺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书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金钟楼慢慢来到温书的身边,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揉了揉。没有焦距的眼睛,在蝴蝶岭金黄的阳光下,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芒。
他的嘴角有着笑意,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满足和心安。在他奇异的安抚下,体内的毒素仿佛也敛了嚣张的触角。
岁月停滞,用一生来诉说着不变情真――
在武当山的时候,从孙姑娘那里听说了书儿的事,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没做,是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后来知道了,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我会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290 援兵杀到
290援兵杀到
谢小迹霍地睁大了眼,他想起金钟楼自下武当山后,回到明月堡后破天荒地前往他向来很少涉足的冥猎园。
冥猎园,是明月堡的重地,与明月堡的藏心阁一般,收录了许多的武功秘笈、内功心法。
不同的是,冥猎园里收录的功法剑谱都有些邪门,多半为正道人士所不耻。因为这种功夫,要么阴狠歹毒,要么灭绝人性。
被放在冥猎园的武功剑法,鲜少有人问津。金钟楼经常出入藏心阁,了解各派武学,冥猎园却是很少踏足。
但从武当山回来后,他每次在冥猎园一待就是许久。谢小迹之所以清楚这一点,是因为一次他前去找他的时候,金钟楼正在冥猎园中。丫鬟禀报过后,金钟楼才出来见他。
“谢小迹,待会儿记得带着温姑娘沿原路下山,重转空,空即重,走空门会有一线生机。”
“等等,金钟楼,你不能这么做”谢小迹意识到了金钟楼要做什么,身为共经生死的好兄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我已经决定了。”金钟楼回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是谢兄,也会这么做。”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金钟楼,不到最后关头,你不能放弃。”以金钟楼的为人,他一定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吧。
谢小迹终于明白以往他们每次提到温三小姐的毒,金钟楼虽然担心,却足能称得到上平淡的样子。他早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用他的命,来换温三小姐的命。让她彻底摆脱毒药的控制,过正常的生活。
“就算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看到书儿这么痛苦了。”还有,他想让以前的温书回来――
这是金钟楼内心的期盼,现在的温书,也是温书。但他始终忘不了在天琢客栈的那些日子,想起书儿离开前。他点住她的昏睡穴。她慢慢松开的他的手。
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再次让她回到他的身边。这些毒。留在书儿的体内,始终是个隐患。与其这样,还不如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承受。
只是,金钟楼唯一介怀的望着跪伏在地上。痛得全身颤抖、冷汗涔涔的人。她曾经问过他如果有一天,那个女人要回来。而她又不想走,他会不会狠心送走她
金钟楼不忍心,只是,他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的书儿。受药物影响,将以前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区分开,已经钻入了自己所设定的牢笼。再不将她拉出来。她可能会越陷越深。
何况,温庭设局。让一切的事情都提前了。忘忧草压制毒性的作用彻底消失,金钟楼虽然疑惑书儿为何还没有恢复有关于莫小仙的记忆,但这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书儿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