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穆锦晨讶了下,很快唇边就漾起了甜甜的笑容来。
“二姐来了,请坐。”穆琳忙放了笔,引着穆锦晨去铺了厚厚绒垫子的长榻上去坐。
穆锦晨则凑到桌前看了下她写的字。
字迹清秀工整。
看来她是下了功夫的,不然刚刚才四岁的孩子怎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穆锦晨就真心的夸,“三妹真是厉害,字比我写得好多了。”
不说她有成人的灵魂,就算是身主也比穆琳长两岁呢。
被夸的穆琳羞红了脸,谦虚的说道,“我平日无事就写着玩呢,娘总说我写得不够好呢。”
“三婶那是对你严要求,我认为你已经十分好,非常好了。”穆锦晨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但也很同情穆琳。
从她回府至今,真的很少见穆琳闲着,不是临贴绘画就是练琴,要么就是寻人下棋练棋技,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了。
四岁的穆琳光看行为举止。倒比她看起来还要稳重老成呢。
穆琳红着脸道,“我没有二姐说得那样好,二姐你才厉害呢。都会给人看病了,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太医呢,那可就更厉害了。”
想到向南天,穆锦晨顿时对太医的好感度降为零。
她摇头,“我才不要做太医呢,就做一般能为人治病的大夫就行了。”
穆琳就笑。
二人聊得很投机。不时笑声扬起。
也只有这时。穆琳看起来才像个活泼可爱的孩童。
穆锦晨与宁氏二人在玉笙居约呆了半个多时辰,然后二人回了秋枫园。
宁氏进了屋子后就问听雨穆文仁走进可曾留下什么话儿。
听雨疑惑的道,“世子没出门呀。一直在书房呢,奴婢都没见书房门打开过。”
“什么门都没开过,那三爷可来找过世子”宁氏更加疑惑。
“没有呀,夫人您和小姐走后,咱们园子里可没人来过,奴婢一直守在门口的。”听雨认真的摇头。
宁氏眉心拧起,粉唇紧抿。
穆锦晨在旁边悠悠道。“三叔会不会是拿爹爹做借口,他自个儿跑出去玩了。”
她怀疑穆文礼会不会跑去找知琴鬼混了。
谁让他是渣男呢
宁氏心神一凛,真有这可能。
她让穆锦晨留在屋子里,自己则先去了书房。
书房内,穆文仁正坐在案前奋笔疾书写着什么,见到宁氏。笑着放下笔。张开了臂膀,“敏敏。你怎么来了。”
“正经些。”宁氏没有依言坐在他腿上,面是轻拍了下他张开的臂膀嗔,说道,“三叔没来找你吧”
“没呀,怎么了”穆文仁摇头。
宁氏就咬着牙,将穆文礼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穆文仁没想太多,笑着道,“老三肯定是遇上其他人就没来我这儿,不管他,那样大一个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这事还真不能不管,他要真遇见其他人也就罢了,若他是故意打着找你的借口而另有图谋,那可就不能原谅了。”宁氏正色道。
“另有图谋老三不像是那种人吧”穆文仁挠了挠耳后,有些不相信穆文礼会是这种人。
宁氏也不愿意相信学识渊博的穆文礼是这种人。
但她很担心他会拿穆文仁当挡箭牌,而去做一些让文氏不快之事。
之所以担心,并非是怕文氏,是不能容忍穆文仁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走,我们去玉笙居一趟。”宁氏做了决定。
“敏敏,你要冷静。”穆文仁见宁氏动了怒,忙劝。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得那样明显,以为我傻呢。”宁氏轻捶了下丈夫的胸,嗔着。
穆文二咧嘴一乐。
夫妇走出书房。
周嬷嬷正好用食盒拎了刚做好的点心从外面进来。
宁氏眸子一转,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去玉笙居,文氏看到穆文仁自会明白一切。
夫妇二人很快就到了玉笙居,见到穆文仁,文氏明显怔了下。
稍怔之后,她就问穆文仁,“大哥您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三郎人呢”
“啊,我一直在书房看书,没见着老三呢。”穆文仁正色应道。
“这样呢,三郎应该是忽然有了急事吧。”文氏主动为穆文礼解释着。
宁氏道,“可能吧,三弟妹,这是周嬷嬷刚做的点心,味道不错,特意送来给尝尝,我们先走了。”
“有劳郡主和大哥了。”文氏强撑了笑脸道谢。
宁氏夫妇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玉笙居。
“知书,给我去琴园一趟。”文氏立马沉了脸吩咐。
“是,夫人。”知书忙应了。
好你个该死的穆文礼,半个时辰前还在对我说甜言蜜语,这一转身就跑去了那贱人的床上,你怎么不去死啊
文氏冷冷的眯着眸子,等着知书回来。
第82章赶出
正在琴园和知琴厮混的穆文礼,忽然听到院子里有知书的说话声。
他面色急变,不敢再恋战,匆匆完事下来,坐在那儿发呆。
今日他是真心想要去找大哥的,这些日子心里憋得难爱,想找大哥聊聊心思,喝点酒解解忧愁,也许大哥还能为他想到什么好的解决问题的法子也不一定。
谁知刚出玉笙居没几步,就见到知琴站在他面前。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对她那幽怨而又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就软了,腿脚就不听使唤,鬼使神差的与她一起回了琴园。
现在知书来琴园,会不会是茵茵发现了什么,特意使她来寻我的
若被茵茵知道我又说了谎话,茵茵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穆文礼双手用力的刨了刨头发,心乱如麻,之前与知琴激情时所带一的愉悦感荡基无存的,有的只是悔恨和痛苦。
知琴柔软白嫩的胳膊像水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腰,腻声问,“三爷,您这是怎么了是奴婢伺候得不够好吗”
心里却极其鄙视和不屑,认为他不像个男人。
真正的男人哪有像他这样怕妻子的,真是孬种。
“我先走了。”穆文礼心里烦燥得很,将知琴推开,赶紧起床穿衣服。
知琴那张百媚千娇的脸,此刻看在眼里不但没有喜欢,反而还生出了厌恶来。
都怨她总是来勾引他,否则他怎会一错再错。
知琴没有错过他眸中的厌恶,牙咬了咬,心中恨意翻腾。
可不管她恨也好爱她罢,穆文礼迅速穿好了衣裳,阔步往外走。
“三爷您这样出去。不正好让知书瞧见吗”知琴不急不慢的提醒。
穆文礼的顿时停下来。
知琴得意的笑了。
可很快她的笑容僵在唇角,只见穆文礼只是犹豫了片刻功夫,就伸手将门给打开。昂首走了出去。
刺骨的寒风冷不防从外面钻了进来,帘帐被吹得乱晃悠。
更有冰凉的寒意沁入知琴露在外面的身子,她一个哆嗦,忙将锦被盖上。
锦被上还残留着二人欢好留下的气息,但已无余温。
哼,穆文礼你给姑奶奶等着。总有一日。会让你休了文氏那毒妇,然后扶我为正室
知琴暗暗起誓。
穆文礼随着知书回到玉笙居。
知书只是撩了帘子让穆文礼进了东次间,她则识相的站在外面守着。知道里面肯定会有一番暴风骤雨。
文氏看着穆文礼,眸中一片寒凉,心更凉,对这个男人她是彻底失望了。
没有将知琴收房之前,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夫君会是贪色之徒,在她心里最深处,她所想像的场景是穆文礼会对知琴坐怀不乱。连知琴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知琴会带着处子子身而终老。
可结果呢
她只能嘲笑自己太天真,大周第一才女原来是第一蠢女,一直被丈夫斯文的外表所欺骗,他内里就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茵茵”穆文礼弱弱的唤,像犯的孩子面对生气的家长一样。
“请三爷以后唤我夫人吧。”文氏冷冷道。“我等会儿就让知书将三爷您的东西给收拾出来。往后您就住到文阁吧,这样方便您行事。也省得我整日里操心。”
语气虽然十分恭敬,却特别生份。
她的面上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穆文礼和她住一起,他的一切行踪她就会掌握得十分清楚,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比较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心不烦。
文阁是紧邻着玉笙居的一处小院,不仅是穆文礼的书房所在,也是他们夫妇二人平日里弹琴下棋,吟诗作画之地。
从今往后,她是不想再踏入那儿了。
那声三爷让穆文礼心肠寸断,内疚的同时,他也倍感委屈,不由为自己辩道,“茵茵,一开始我就不同意纳什么妾室,是你非逼着我如此,为了尊重你的决定,我只得应下。
可现在你又不高兴,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当初你若能尊重我的决定,又怎会有今天”
面对他的指责,文氏心痛如割,却又无言反驳。
没错,他说得没错,眼下这样都是她自找的,又能怨谁呢。
文氏忍下到了眼眶的泪水,道,“三爷,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份上,请尊重我一下,仅此而已”
“茵茵你这样说就是冤枉我了,若不尊重你,又怎能答应你当初的决定。”穆文礼更委屈,同时这腰杆子情不自禁又挺直了。
之前的内疚感好像减轻了不少。
“请问三爷您在将知琴收房之后,几时尊重过我文芊茵”文氏寒着眸子反问。
穆文礼微怔了下。
文氏续道,“上次你说去书房看书,我在房里眼巴巴的等你回来,结果你去了哪儿念在我们往日的情节之上,我没有恨你欺骗我,只当是你只是偶然而为之。
今日你当着郡主的面说要去找大哥,结果你又去了哪儿
我早就说过,你想去琴园我绝不会拦着,更不会不高兴,只是求求三爷您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别让我在别人面前丢脸行不行
你说去找大哥,可大哥在书房里看书,你人却不见踪影,这不是当着大哥大嫂的面打我的脸又是什么
你要怎么胡闹我不管,你要宠妾我也不管,只求你别让我难堪,别让我在定远侯府颜面尽失,行不行啊,三爷”
虽然她极力控制着,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沿着两腮唰唰的滚落下来。
面对文氏的控诉,穆文礼的内疚感又再次浓烈起来。
他忙伸手想去为她拭眼泪,可文氏一把拍开他的手。“不敢劳三爷。”
只要一想到他这双手刚刚在知琴身上抚摸过,她就对他特别的恶心和憎恶起来。
穆文礼尴尬的收回手,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文氏用帕子将眼泪拭干。然后唤了知书进来吩咐,“知书,将三爷的东西收拾好,送去文阁。”
然后她就起身进了内室,不再理会穆文礼。
知书看穆文礼的眼神有些复杂,既愤恨又同情。
但她还是按照文氏的吩咐去给穆文礼收东西。
穆文礼眸光黯淡。长叹一口气转身出了东次间。往书房走去。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灰暗痛苦过。
虽然宁家不在应天,但穆锦晨拜了古老为师学医,还有宁氏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像古氏斐氏,自是要趁着过年互相走动一番,增进感情。
初三宁氏夫妇带着穆锦晨夫妇给古老拜年之后,定远侯府就热闹了起来,厨房的灶中日日都烧着火,宴席不断。
连着几日接待招呼客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宁氏高兴之余也不免有些疲惫。
幸好过了十二之后,客人这才少了起来。
宁氏不由暗吁一口气,可以歇歇了。
正月十五这天,博亲王妃竟然还真的派人送来了满满一匣子金珠和珍珠,说是给穆锦晨做衣裳,并让匠人将所有珠子都穿了孔。
看着珠光宝气的匣子。穆锦晨哭笑不得。
王妃您老人家还将傅青玄那混蛋的话当真了呀。就算这衣裳做出来了,打死我也不会穿啊。这样金晃晃明亮亮的衣裳穿在身上,整个一暴发户啊。
“王妃出手还真是大方。”宁氏看着金珠不免感慨一句。
这匣子金珠价值可不菲,就这样眼睛眨都不眨的让人给送来了,送礼的人还留了话,说若不够的话,王妃再让人送过来。
“娘您和王妃也差不多,出手也大方。”穆锦晨道。
宁氏笑着打趣她,“圆圆,看来这衣裳不做也得做呢,过两日我就让周嬷嬷和听风帮你做,等天暖和起来就可以穿了。”
“我不穿,娘您要是喜欢就送您。”穆锦晨忙摆着小手拒绝,然后一溜烟就出了屋子。
担心母亲真的一时脑热给她做一件土豪衫。
身后传来宁氏愉悦的笑声。
宁氏让周嬷嬷将匣子给收了起来,然后想着该送什么东西去王府回礼比较合适。
听雨掀了帘子进来,道,“夫人,听说三爷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宁氏淡淡的问。
她后来听说了穆文礼初二那日去了知琴房里,然后被文氏给赶去了书房。
被赶去书房的他竟然夜夜宿在了琴园,也不知是本性使然,还是要故意气文氏。
初回定远侯府,她对穆文礼的印象非常好,经了知琴这件事后,对他的印象一下子跌了谷底。
“就是昨日,好像是染了风寒。”听雨道。
“活该”宁氏轻吐两个字。
认为这是穆文礼胡闹得到上天报应了,心下畅快。
她是这样想的,文氏也是这样认为。
当文氏从知书口中得知穆文礼病了一事之后,不仅没有担心和难过,反而从心中呼出一口浊气,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知书见文氏没有要去探望的意思,忙道,“夫人,不管如何,您总得过去看看。三爷自是不会说什么,可侯爷和老夫人要是知道这事儿,定会不高兴的。
要是惹了侯爷老夫人不快,到时可都没人帮您说话了。”
文氏本想反驳,可想想这话有道理,只得点头,“好,那我们就瞧瞧去。”
她穿上金红羽缎披风,并唤来穆琳,母女二人去了文阁。
穆文礼正昏沉沉的坐在案前看书,虽然屋角四个铜鼎内都燃着银炭,可他还是觉得冷得很。
忽然见到妻女进来,他晦涩无光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忙起身喜道,“茵茵,琳儿。”
“父亲。”穆琳轻唤。
“三郎”文氏正欲开口,知琴娇滴滴的声音忽地传来。
第83章房劳
知琴娇媚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音。
不仅让文氏和穆琳母女脸色变了变,也让穆文礼心一拎。
这个知琴,怎么这时候来了,真是该死
他身子晃了下,暗暗抚额恼着。
知琴手上端着汤煲,笑吟吟的走进屋子。
抬眸之间见到文氏母女,她笑得越发灿烂,“夫人和小姐来了,我给三郎三爷熬了些汤,特意送了过来。”
文氏恨不得撕了知琴,但面上却不得不笑着应,“知琴辛苦了,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成,你如今的身份可不比往日呢,你只要伺候好三爷就成了。”
知琴温柔的看了眼穆文礼,体贴的道,“夫人,这事要让其他人来做我还不放心呢,三郎也特别爱喝我熬的汤呢。”
三郎二字像把尖锐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扎在文氏的心口之上。
曾经这个称呼只属于她和夫君二人之间的昵称,可现在竟然被眼前这贱人给霸占了。
若换做是其他人,文氏定要一巴掌抡过去了。
见文氏面色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知琴倍感痛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放肆”穆琳忽然看向知琴高声喝道。
她虽然年纪小,可刻意拔高的声音又尖又亮,需得知琴耳膜一痛。
知琴看着穆琳疑惑的问,“三小姐这是在说谁呢”
文氏和穆文礼二人满面的讶色,都以为耳朵出问题了。
女儿不仅年纪,平日又不爱说话,更没见她训斥过任何人。
今日这是怎么了
“除了你这贱婢,还能有谁”穆琳肃着脸色道。
“三小姐,你怎能这样说我”知琴又气又恨。
现在连文氏这毒妇都不敢骂我,你一个死丫头还敢在那儿骂人。想死啊是不是
“骂的就是你这贱婢,你只是一个低贱的通房丫环,说到底还是奴才。
你一个狗奴才有什么资格唤我父亲为三郎。又有什么资格在本小姐面家称我字,母亲疼爱你,给你伺候我父亲的机会,但你别忘了你自个儿的身份。
下回要是再敢如此放肆,我就让人将你打卖出去,滚”穆琳高声训道。
看着神色俱厉的女儿。文氏除了惊讶之外。就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渲泄了出来,可真是痛快啊
骂得好,这贱人就该这样痛骂
知琴面色忽红忽白。就像被人突然扒光了衣服示众一样。
再怎么恨穆琳,可又不得不承认穆琳说得有道理,她一个通房丫环和其他丫环没有什么区别,她还是伺候人的奴才,而不是主子
我不要再做奴才,我要做自由之身
对,等会儿就去找文氏这毒妇。让她还我的卖身契来,等还了自由之身,看还有谁敢对我大呼小喝。
知琴忽然精神一振,暗喜穆琳提醒了她。
念头转过,知琴咬着唇万分委屈的看文氏,“夫人。三小姐怎可这样说奴婢呢”
两行晶莹的泪水夺眶则出。
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她越发娇媚动人。
文氏道,“知琴。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对三你说呢。”
“夫人”知琴的眼神中有了提醒之色。
“知琴”文氏拔高的声音中多了警告。
“是,夫人。”知琴面对文氏威严的眼神,最终选择了退缩。
现在有些目的还未达到,暂时还不能翻脸。
说着,她将手中的汤煲放在穆文礼面前的案几之上,又多看了他几眼,希望他能看在这些日子她伺候的情份上训穆琳几句。
谁知穆文礼眼神飘忽,根本就没有用正眼来瞧她。
知琴只好垂头灰溜溜的离开了。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穆文礼才回过神来,看着穆琳诧道,“琳儿,你你怎可说这些话”
“父亲难道认为琳儿说得不对吗”穆琳不答反问。
“对,当然对”穆文礼点头。
话虽然说得有理,但不该从四岁的女儿口中说出来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他不由看向文氏,怀疑这些话是文氏教的。
文氏何尝不懂他眼神的意思,心中一片寒凉,淡淡笑了笑,“别看我,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怎会教她这些。”
穆琳只得解释,“我去年和大姐一起玩耍时,听到二婶这样训斥金花。”
金花就是穆文义的通房丫环。
这些话的确是她听到的,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说出来。
“唉,二嫂说话也不分场合。”穆文礼暗叹。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穆琳仰着小脸问,“父亲,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文氏这才跟在后面道,“这好好的怎么就染了风寒,天冷也该多穿些才是,我让知书去济仁堂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瞧瞧。”
听着妻女关心的话语,穆文礼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好久违。
他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一点儿小风寒,这种病不用看,过五六日自然会好。你们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眼下除了头晕点,喉咙痛点,身子乏点,没有其他不适。
“你也别强撑着,有病还是得趁早看,那先将这汤喝了,也别看书了,先回屋躺着休息吧。”文氏微微叹了口气,指了指知琴熬的汤。
穆文礼端起汤煲掀了盖子,顿时有鸡汤的香味溢出来。
可他看也不看,直接倒进了身旁的痰盂中。
“好好的汤,你倒了做什么”文氏皱眉。
“我不爱喝。”穆文礼应道。
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讨好文氏。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但文氏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好受了不少。
穆琳见此,倒很识趣的悄悄走了出去,给父母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知最后穆文礼是如何哄的文氏,反正最后他又搬回了玉笙居。
他回来之后。文氏心情明显也好了一些,脸上有了笑容。
她私下里去了穆琳屋里,将女儿搂进怀里柔声道。“琳儿,今日怎会有胆量说那些话”
虽然她希望女儿知书识礼,温柔贤淑,可今日看女儿气势十足的指责知琴时,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儿更让人放心,反而认为女儿之前太过懦弱胆小。
穆琳羞涩的一笑。“其实开始我也害怕的。可是我就在想,要是郡主被人这样欺负,二姐定会不管不顾的为郡主出气。
二姐只比我大两岁。她能做到的事儿我为什么不能试试呢,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母亲您受委屈,我就壮着胆子喊了,幸好我以前听二婶骂过人,不然我也不会说。”
“琳儿”文氏瞬间红了眼睛,将女儿搂紧。
这是第一次被女儿维护。真是让她又惊又喜又幸福,但同时更多的是心酸。
要是没有这些糟心事儿,单纯善良的女儿又哪儿会有这些小心思。
也暗暗感激穆锦晨,是她的言行举止潜移默化了女儿。
穆琳仰着小脸,十分不解的问道,“母亲。知琴只是一个丫环。您为何不骂不罚她呢,上回她烫了您的手就该罚的。”
这句话戳了文氏的软肋。眸子黯了黯,实话是不能讲的,她就编了谎言,“琳儿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不明白的,知琴现在是你父亲的通房丫环,我要是罚她,其他人可能会笑话母亲,说母亲气量狭小之类难听的话呢。
日后再遇这种事,你莫要来管,你安心读书识字,做你该做的事儿,知道吗”
“嗯,明白了。”穆琳乖巧的点点头。
大人之间复杂的事情她弄不明白,但也知道自从知琴从了父亲的通房丫环后,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要更听母亲的话,让母亲高兴起来。
文氏唇角翘起,笑着搂了她。
又说了两句闲话后,文氏开始检查穆琳最近这些日子的课业。
穆文礼在玉笙居老实的待着,哪儿也不去,只是风寒还是未好,人整天昏昏欲睡。
文氏说了几回请个大夫来瞧瞧,都被他拒绝了,坚信外感不用管,六七天就能无药而愈。
他坚持不请医生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不敢。
前些日子他在书房里看书,知琴来送汤,后来没经住她的勾引,就在书房后面的卧房里胡闹起来。
卧房中当时未燃银炭有些冷,可知琴却说要玩什么新花样,那天他累得筋疲力尽,过后就感觉到身子不适了。
他担心被大夫看出来他是房劳后染了风寒。
到时不仅会丢人,肯定会伤茵茵的心,父亲还会打死他。
文氏不知这些,见他精神尚可,就没再勉强。
定远侯自从怀疑穆莹莹夫妇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来。
不过眼下正过年,武宁侯府又在几百里之外,那边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传不过来,武宁侯府的情况还不清楚。
不过,他倒从府中其他人的口得知了穆莹莹送空心镯子这事。
这话不是从秋枫园传出去的,这件事宁氏可是吩咐了周嬷嬷,不许入传的。
她和穆莹莹无冤无仇,不想让穆莹莹难堪。
但她不知道是,穆莹莹送给穆瑜和穆琳二人的同样是空心的镯子,甘氏和文氏可就不乐意了,这件事就传开了。
定远侯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女儿手头很紧巴。
本想和汪氏一起问穆莹莹原因,但想了想,还是将穆莹莹一人给唤来了杏林堂,他要私下里问清楚。
第84章逼迫
经定远侯斥骂之后,汪氏就特意找了穆莹莹,说了定远侯的怀疑,让她早做准备。
穆莹莹一听就慌了神,哭着求汪氏一定要帮她。
她担心会被父亲赶出定远侯府,到时一家人连个栖身之地都没了,难道要流落街道变乞丐吗
汪氏与高妈妈商议了一番,就教了穆莹莹一些说辞,暂时应对定远侯。
提前有了准备,穆莹莹面对定远侯时底气足了些。
“爹,您找我呀”穆莹莹在定远侯面前坐下,笑眯眯的说着。
声音微微有些抖。
一对上父亲锐利的眼神,她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嗯。”定远侯轻哼一声,说道,“莹莹,你和正峰回来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
穆莹莹娇声笑着应,“爹您放心吧,这儿可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哪儿会不习惯呢,住着十分舒服呢。”
“习惯就好。”定远侯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莹莹,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正峰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穆莹莹心一拎,忙摆着手否认,嗔道,“爹,瞧您说的,我和正峰能遇上什么事儿,我们好得很呢,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没事就好,我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不关心你关心谁啊,呵呵”定远侯慈祥的笑了笑。
见他笑得温和,穆莹莹心下稍安。
她就撒着娇道,“爹,自幼您就最疼我,我知道的。等以后呀,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您。”
“好好好”定远侯笑得越发慈爱,他又道,“你嫁去武宁侯府这些年。我还未去过徽州呢,听说徽州那儿多的是名山古迹,风景优美。出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我一直很向往啊。莹莹,等春暖花开天气暖和了之后,你陪我去徽州走一趟如何”
穆莹莹勉强笑了笑,“爹,您愿意去徽州。我当然愿意陪。只是眼下正峰忙着读书。一时半会儿可走不开呢,要不等他明天应试之后我们再陪您一起吧。”
“正峰读书让他在府里读就是,我又没让他陪着。你陪着我就成。怎么,难道你陪着我去徽州,你公婆还不招待我不成”定远侯道。
女儿面上笑容的勉强,他如何看不出。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穆莹莹忙道,“爹,这怎么会呢,公婆要是知道您去。高兴都还不来及呢,他们都特别的热情好客,这些年一直都盼着您和娘去,只是你们一直忙,也没得空去。”
哼,想我们去
要真心想让我们去。为何连封邀请的信函都未见
定远侯冷笑。
当年与武宁侯府的亲事他是不同意的。极力反对着。
一则因徽州远了些,不想将唯一的女儿嫁得太远。二则是他对董氏有些偏见。认为董氏为人过于精明算计,她的妹妹说不定性格也差不多,他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
可汪氏说路远怕什么,就因是董氏妹妹家,知根知底的,将女儿嫁过去放心。
且葛正峰是武宁侯世子,将来承爵后,女儿就是武宁侯夫人,这样的亲事是打着灯笼难寻,若无董氏从中极力撮合,人家武宁侯才不会应下这门亲事呢。
闹到最后,汪氏竟以死相逼,一定要将女儿嫁去武宁侯府。
而女儿对葛正峰十分中意,也来苦苦相求。
无奈之下,他只得默许。
但后来女儿的亲事是汪氏一手操办的,他未插手。
后来葛正峰又闹了几件糟心的事,对这门亲事他更是绝望,同时也懊恼自己这做父亲的太失职了,没能在女儿的亲事上坚持原则。
这门亲事在他心中就是一根刺,令他难受,还有不安,总担心什么时候会出大问题。
定远侯在心中连连叹气,他知道有些话直接问,穆莹莹是不会吐真言的,只有用另一种方式来试探。
他敛了心思,笑着道,“那行,就等正峰应试之后再说。莹莹,这些年你们武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