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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歪传_第3分页

作者:千麦 字数:13406 更新:2021-12-22 04:05:35

    来。

    彼时父亲陈午正在花园里剪花枝,有一搭没一搭在跟我母亲说着话。锦绣华服的母亲闲坐在花亭之下,单手托腮,手里拈着朵扶桑花显得若有所思。而父亲淡衫墨髯,眉眼间秀气俊朗,浑身只有世族的静雅淡泊气息。二人间的言语甚是淡淡,但是气氛看去却与四周惬意春景还算和谐。

    “爹爹,阿娘。”

    看到此情此景我内心甚欢喜,于是快步走向他们。“阿娇我女儿回来了”父亲丢了花剪回头瞧我,然后高兴地扶住我。他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我两遍,嗯了一声说道“好像又瘦了你这孩子,离了家就不肯好好吃饭了,正好爹爹还给你留了好吃的。”于是连忙命了左右侍从去端点心。但是紧接着他就对我手里的小雕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你这鸟――”

    “这就是神隼,传说中很有灵气的。”我笑微微看着他。小雕在我怀里抗议地挣扎了一下。

    父亲笑着哦了一声,伸手把它接过“给我瞧瞧。”

    这位第三任堂邑侯是个名符其实的宅男,自从娶了馆陶长公主这位强势干练的妻子,除了跟几位爱好花鸟虫鱼的同道交换心得之外,便是在家研究烹饪之道,因而身边许多事情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的确不知,总之自从见到他起,他便是如此豁达而安然。

    我望着他欢喜心里也开心。来之前已知道他必然会喜欢小雕,所以在我吃点心时,他可劲儿地问我它会些什么,有些什么本事,我本着讨好小雕的原则,也可劲儿地添油加醋了一番。但可惜它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只跟父亲很是投缘,跳到他手掌上跟只狗似地乖驯地窝了下来。

    母亲因为我连连闯祸的事情一直在旁边拉着脸没说话,这时见得吃得差不多了,才冲我哼道“还有脸回来”

    “娘――”

    我叹气。拖着长音上前给她捶腿捏肩,可她鼻子里哼哼两声,依然不待见我。我只好猛冒汗地在脑袋里搜刮所有能想到的新鲜词汇,来表达对她滔滔不绝的崇拜敬仰之情。直到口水都快说干了时,她才轻拧我的脸算是原谅了我。我正色说“娘你就使劲拧没关系,我知道那些天要是没有娘陪在长信宫里撑着,朝中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老臣是不会这么快善罢甘休的。”

    她瞪我,唇角弯了弯,却又板起脸“回屋坐去。”

    我点了头,忙跟父亲小告了个别,再喊晓花把没吃完的点心拿着,与母亲去了内苑。

    进了屋母亲慵然坐于上首,张口便问“我听说皇上最近很听那个董仲舒的话,成天与他在一起研究儒学,你可知道这回事”我茫然不已,摇头表示不知。她捧起茶,蹙眉忧心地说“皇上如此无异于与太皇太后作对,老太后奉行黄老之学,素来厌恶儒学,他若是打算走这条路,我只怕老太后那里会过不去。”

    “他是皇帝,起码有权力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想了想,我如此说。

    母亲便瞪我“你懂什么,以为他登了基这天下便是他的了老太后能让他登基也能废他,翅膀都还没长硬,就想离巢自飞,这是不自量力。”

    我迟疑片刻,最终没表态。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刘彻即使没跟我提起过学派之事,也从没说过要如何如何,我却以为他要做的事都应该是有道理的。何况根据我已经遗忘得差不多的历史知识想来,后来他也的确是走的这条路。于是我说“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太皇太后让步”

    母亲叹气“除非你杀光全部窦家的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能。可我对于这些朝政之事并不是十分有兴趣,所以这个话题谈无可谈之时,也就到此为止。但是忽而间又为刘彻感到有些郁闷,在我看来当皇帝不该当成这样,处处掣肘还能有甚作为可谈无聊之下瞧了瞧左右,便问起了母亲“今天怎么不见董偃”

    母亲脸色微滞,垂睑说“他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去了安陵调养。”又抬目望我“无论如何他也比你大了两岁,平日对你也是极好的,你下回见了也该叫声先生。”

    我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是三年来我头一次跟母亲提起董偃,但是话到这里似乎谁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欲望。我不想再谈是因为无话可谈,而母亲不愿谈只怕是无从谈起。我想做母亲的跟自己女儿聊起身边男宠的话题,的确是有些尴尬的,而我此时提起这个,倒是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010 皇帝的侍卫

    更新时间2010813 9:07:39  字数2285

    我留下来吃晚饭,此番陪的是母亲。堂邑侯与太主分院而食已是府里持续了数年的规矩,我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

    晓雪晓月带着小雕去陪着父亲用饭。我一直认为父亲最疼的是我,对于不在身边的弟弟也许并没有那么上心。他说我很像母亲,而且越长大连性子也越像她年轻时侯,虽然我对此抱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但是半夜里他独坐在房里小酌时,时常会喊我相伴。虽然什么也不说,只是拿本书坐在一起聊聊,听听我一些稀奇古怪的见解,或者是教教我如何调制胭脂水粉,看上去他也是极怡然的。

    于是我想,也许我真的有那么点像母亲,否则他怎会让我坐在母亲曾经坐着的那个位置。

    吃完饭我出了母亲院里,晓雪正好跟在捧着小雕的父亲身后一道走了出来。让我意外的是小雕居然冲着我挥了挥翅膀,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阴险,看得我心里一耸一耸。

    父亲说“阿娇,此鸟果然不是凡物,想不到它居然还能沾墨写字。”

    我顿时愣住,慨然望之,它往父亲怀里一缩,甚挑衅地盯着我。

    父亲顿了顿,忽然把鸟递给晓雪,挽了我缓步走到梧桐树下,而后说“阿娇,世间男子千千万,你已然嫁作人妇,万不可三心二意。你明白吗”

    老实说我不明白,而且有种被人堪破了秘密的惶恐。他这么问我,莫非是我正在计划潜逃的事情已经走漏风声思定之后我咳嗽着问“爹爹,不知道你怎会这么说,你知道我向来是信奉从一而终的。爱上一个人就决不会动摇,除非我爱的不是他。”

    他叹气,拂我头发“我知道。皇上与你自小要好,但他毕竟是皇上,有些事情即便不是有意做下的,可是落在别人眼里,也就变成有意了。尤其是这闺阁之事,宫闱之中伴君如伴虎,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爱的人心中另有所属。”

    我听得心里甚是不安,尤其是最后那句。对秘密被窥破的担心已经变成对另外的事的忧心,我想我做的事能令刘彻变成老虎这类禽兽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是也绝对不会因为闺阁之事。反倒是母亲,她的所作所为才很有可能激怒父亲,――如果他会怒的话。

    我甚惶恐地望了望他,然后逃也似的回了宫。路上我甚至烦恼地想,如果父亲跟母亲闹起合离,我该跟哪边才是,忽而又想起我已经出嫁,这种问题已经不成问题了,才又渐渐安了心。但是我断定这件事八成跟小雕脱不了关系,因为据晓雪吞吞吐吐地招供说,自打它伸爪子在父亲跟前写完几行字之后,父亲就连叹了几口气,然后就连饭也吃不香了。

    我把目光深深瞟向晓雪怀里的小雕,很阴森地笑了一下。

    它没有看到,闭着眼十分享受地贴着晓雪的胸打瞌睡。

    不过我也还没来得及爱护它,因为这些日子两个小公主接连出嫁,老太后十分伤感,于是天天被她叫去了长信宫陪着解闷,直到后来母亲进了宫来我才得以脱身。

    ――――――――――

    刘彻最近也很是精神气十足,成天忙得不着家,这天下了朝便兴冲冲来告诉我在魏其侯府有场小宴,命我的晓花赶紧替他梳头束冠,还要梳那种看起来很成熟庄重的。

    我难得清闲半日,正歪在旁边吃瓜子,见他这么郑重便突发其想也要跟了去。

    他不肯,说“在场的都是男人,带上你多不方便。”

    我一听这话立马爬起,从内殿搜出两个新绣的小荷包来,“这个送给你,你让我去。”我最近因无聊迷上绣针线,这样的小东西一抓一大把。虽然不值钱却很是有效,他拿着稀奇地看了几眼,果然考虑起来。我追问,他便说“好吧,去也可以,但千万别让人瞧出来你是女的。”

    “这个没问题,我扮成你的侍卫。”

    风花雪月们听见这荒唐事也很是兴奋,纷纷上来给我打扮。晓花双手很灵巧,将我头发束了个简单的公子髻,晓雪给我束了胸,又拿来套小号的侍卫服装给我换上,并像模像样配了把剑。汉服的武士装也很有气质,对着铜镜走了几步,我自觉里面那个模糊得只看得清八成面容的人影颇有些英姿飒爽。

    出门的时候小雕跳到跟前,咬着我的袍角不松口,看模样是想跟着去。我蹲了身子邪恶笑道“你求我啊”它立即瞪我,然后思考片刻又期期艾艾跳过来,脑袋往我脚脖子上蹭了蹭,又蹭了蹭。我这时便想起父亲说它会写字的典故,于是拖了块帛过来让它写“我是禽兽,我是禽兽,求求善良美丽的阿娇带禽兽出去”,它鼓着腮帮子瞪了我足足半刻,然后很有骨气地扭头走了。

    我们坐着龙辇到达魏其侯府,窦婴早已率领早到的臣工士子于门口跪迎,山呼之后刘彻下了车,我则扶着长剑挺起胸脯跟着韩嫣并排走在他身后。因为不便带我宫里的人,于是高斯负责暗中侍候我,另有太监跟随刘彻。

    我以为今日只不过是王侯之间的小聚而已,但是进去后听到身为主人翁的窦婴介绍我才知道没这么简单,除了他自己本身是窦老太后的侄子、日后的丞相之外,在座的不光有不久后成为御史大夫的赵绾、成为太尉的田`,也有黄老学派中的帝师汲黯及丞相卫绾,另还有不少儒生,真可谓济济一堂。而更重要的是,当中有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刘彻见了便冲他深深作了一揖,称呼他为“董老”。我立即猜出这便是董仲舒。

    分身份就坐,我与韩嫣盘腿跪坐于刘彻后方。

    他们聊的是两派学术观点,尊儒的强调天人合一,尊道的讲究无为而治,双方各抒己见却也精彩。刘彻起先总是若有所思听着各方意见,并不明确表态。而我只顾着端详这些历史名人,一边在心里咂嘴感慨,本来并不偏向于任何一方,但是我发现汲黯这个人却是有些咄咄逼人,很是傲慢无礼,我见他争论起来有时连刘彻的面子也不给,他说话时便有些不待见,撇开脸并不甚关注他。

    刘彻不知怎么发觉了,从桌上果盘里握了把核桃仁在手里,然后偷偷塞给我。

    我想他也真是不长脑子,这样情况下我能吃吗,就把它推了回去。但是望了望乱糟糟的厅堂,实在不想再呆,便贼心不死地碰碰韩嫣,想勾搭他一块出门散心,可惜他对刘彻忠心得很,红着脸看了看他之后,便装作不知道地把头垂下了。

    墙角没撬成,我悻悻地跟刘彻说去后园瞧瞧,便与高斯起了身。

    011 风中的紫藤香

    更新时间2010826 10:57:34  字数2038

    魏其侯府我是头一回来,虽然我们两家还算是亲戚。府里人认得我的装束,所到之处自然无人阻挡,一路走下来,发觉此府虽比不上堂邑侯府的华美,但也很是大气磅礴。我对于他们家的家业有多大并不十分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他们家后园湖里养的一群仙鹤。

    但是还没到达湖边,我就在花园正中发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董偃。

    他正在听另两名儒生打扮的男子说话,此时园里有风,将他身上锦衣拂起,飘飘欲仙。他脸上有笑容,但那笑容有如冬日阳光,不打扰人不刺激人,安安静静挂在眉梢眼角。

    我顿地片刻,抬步迈过去,一手扶剑站在他面前“董偃。”

    他转过头,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色,愕然片刻,慌忙将那两名男子支走,抬臂向我深揖“贱臣,参见皇后娘娘。”

    他在我面前总是自称贱臣,而我每听到这个便只想冷笑。

    “按规矩,你该对本宫行大礼。”我说。

    他低首,顺从地撩袍,缓缓跪地伏首。

    我垂眼望着他深俯的背影,像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时一样,轻哼,然后带着些睥睨抬高了下巴。

    六年前他跟他母亲还住在堂邑侯府侧门后的小巷里,时常在街头向各府的下人售卖珠花。而我那时我来此不过两年,仍然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而没有安全感。

    那天傍晚残阳如血,整个府苑都披上了层虚幻的金色。他与他母亲进得府来,而我母亲牵着我正好从花园经过,见到十三岁的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偎在那畏怯的妇人身边,苍白细致的脸上有着让人心疼的沉静。

    他有着漆黑如墨的眼珠,尖尖的下颌跟两腮旁小巧的双耳线条连在一起,转折得十分柔和。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讶异人间还有如此灵动清纯的少年。他跟刘彻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刘彻出身帝王贵族,面相自是俊秀雅致,但是即便在受我欺负时也隐隐有种掩饰不住的气势。而他是不同的,他像是完全来自于自然之境,身上那股清灵总让我联想起山林里沉思的小鹿,很是亲近平和。

    我盯着他看然后走不动路,母亲便召了他过来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董偃。”

    他说话的声音很像溪水流淌的声音,背挺得很直,垂头望着地面,长睫毛将眼窝下的肌肤覆出两片阴影,但是身形并不瑟索。而当我再度听清楚这个名字之后,我脑子里立时震了两震,这个纯净亲和如小鹿的少年,竟然正是我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将来的男宠,董偃

    如果说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董偃与长公主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完全可以不予理会,但可惜的是我已经来了,而且已经成为了堂邑侯以及长公主的女儿。拥有现代独立思想的我还无法接受双亲之间有这么样一个人存在,即便我的灵魂并不是他们所赋予。

    母亲与他“一见钟情”,此后时常召他进府,而我基本还处于浑然无措的状态。当听到她真的决定把他留下来时,我当场表示反对。我深知留他下来的后果,但是固执的窦太主并没有在乎我这个才十来岁大孩子的意见,尽管我是她最最疼爱的女儿,尽管我又哭又闹又玩绝食。

    刘彻对于我的抗拒总是感到不能理解,他对董偃印象不错,认为他温柔可亲又聪明内敛,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并且怀疑过我是因为嫉妒母亲对他的爱护所以不爽。对此我只能以看无知小孩的目光深深看他两眼,然后继续保持我的态度。

    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悲剧在我面前上演,否则的话会严重影响我对未来的憧憬。于是接下来我换了个办法,尝试着像调教刘彻一样试着去改变他的人生。

    通常他很沉默,我便试着接近他,路遇搭讪之类。先生教他读书时,我便在旁边说起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具有雄心壮志,因为男儿志在四方,更不应该困守于小小天地作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更重要的是,像他这么样聪明的男子,将来是足够可以拥有一份很美好的爱情的等等。

    这时候他会看着我,目光里闪露出些微神采,但是我再说下去时,他却又黯然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便感慨,长得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托生在奴隶与封建时代,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想必他也是明白这个处境,所以在内心自怜。

    然而无论如何这火花鼓舞了我,我从此更加致力于将他拉出沦为男宠的宿命。到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不太在乎做这件事的初衷,而是渐渐把这个当成具有长远意义的正事来做,同时也很真诚地想要帮助他拥有一个完整人格,让他懂得自力更生的重要。

    反正我闲着的时间大把,因而不惜投入大量精力财力。而我所做的其中包括去府后小巷里找他母亲,给了她许多钱,让她想办法把他给接回来。母亲知道后训斥了我一顿,责怪我心眼小不能容人,结果更是给了他母亲更多珠宝让她离开,令我从此再也找不到她下落。

    但我并未因此罢休。正好那段时间刘彻忙于功课,加之先帝的身体也渐渐不好,只能隔三差五地来找我。我这时候便跟他分享些心事,说些趣事让他笑,让他先消除对我的防备。

    他笑起来时挺好看,我有时照着他笑时的样子拿木棍在地上画速写,即使画出来像只大花猫,他也会很高兴。当他跟着相马师和琴师们练习技艺时,我也跟着去看,并寻找一切适当的机会灌输给他男人就该顶天立志做大丈夫的念头。久而久之我发现他竟然并不排斥我在身边,我说话时他会静静地折只小纸鹤小螳螂什么的给我,或者偶尔写几句对人生颇有想法的句子给我看,这些都使我感到很有成就感。

    我以为我的努力会换来百分百的成功,但结果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012 会写字的鸟

    更新时间2010827 11:07:54  字数2032

    在这个过程进行不到两年时,刘彻已然回归我身边,正是我带着他在章台柳巷里见习、并筹划引导他为我立下终生盟约的关键时期。那夜我们从外面偷玩归来,就刚好撞见他半夜敞着衣衫于窦太主房里默默出来,而脸上还有未曾擦去的胭脂。

    见到我们他愕然停步,我则像木头一样呆立在庭院中央,与他隔着一幕紫藤在月下相望。

    我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感觉,抓着刘彻的衣袖死也不松开。隔了好久好久,才抬头问他“你觉得这样很好”

    他静静望着脚尖,半刻后答我“贱奴尘纤之躯,安于微末。”

    那一刻我真是无语凝噎,抬高了下巴朝天,扯住头顶一树紫英,任它们在阴影里四散飞舞。

    我正在为改变我自己的命运而不懈努力,可这么样分心帮他他却置之不理。

    此后三年里我再不多瞧他一眼,连半年前出嫁时需赐赏府内所有人,我也不曾面见他,直到今日在此遇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他。

    “回娘娘的话,贱臣承蒙魏其侯不弃,赐帖前来赴宴。”他规规矩矩地答着,时隔多年,声音仍然如少年时的清朗,但是仔细听来,气息却不如先前沉稳。

    我哼了一声,并未作答。他也静静伏在地上,也没有下文。气氛一时有些似曾相识,我倒有些不知怎么继续起来。

    我曾经想过将来定要找机会好好当面羞辱他一番,以看看他究竟多么没有骨气,或者说发泄发泄我吃力不讨好的郁闷,但此时此刻我面对着背脊挺得笔直、头还仍然几乎低到了尘埃里的他,却找不出一句话来说,直到奉了刘彻之命前来寻我入宴的太监从花园后方来找我,我才撇开脸。

    “既是受邀赴宴,为何又跑来这里”

    “因魏其侯府二位公子说有事相商,是以邀贱臣到了此处。”

    我望了望先前那两位少年离去的方向,他们站在亭内,遥遥望向这边。我微顿了顿,扶剑转了身。

    回来路上风景又与来时不同,清风忽然从脸侧滑过,带来些似有若无的紫藤花的气息。我闭目深吸两气,恍惚中听到身后有低语传来“董偃,谨愿小翁主,永远快乐。”那声音熟悉但是又十分轻微,不由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站在桥前回头,他刚好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漆黑的双眸仍然深幽如墨,神情却是三年未变过的沉静默然。

    “贱臣,恭送娘娘。”他冲我伏地叩拜,声音异常清晰利落。

    果然是听错了。我蹙了蹙眉,抬步离去。

    回到前厅时宴席已然摆上,依旧按着先前座位落坐,争论过的两派面色上仍有忿忿未平之意,玉冠玄服的刘彻坐在最上方,唇角微扬望着下方朝他敬酒的儒生。身为主人的窦婴给在座众人敬完酒,见到我进来时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我低头缓了缓脸色,坐回刘彻身边。

    他端着酒樽低声问我“这么久才回来。”

    我道“看到董偃了。”

    他侧过脸,目光也跟窦婴一样在我脸上转了转,然后笑笑,轻轻握住我手掌。

    ――――――――――

    这一日我心情都很闷闷,傍晚时回到宫里,小雕像个老谋深算的坏蛋头子一样堵在花园门口,且学着人在幸灾乐祸时的姿势环抱双翅,左腿搭在右腿上,两眼斜斜地盯着我。

    如果我不是确定它的确是只禽兽的话,则必定会以为这是个五行缺揍的恶劣男。

    我蹲了身子,左手食指勾它的下巴,“你这是欢迎我,还是准备惹我生气然后好一刀宰了你”

    它把两条腿放直,翻起眼皮狠瞪我,然后扑腾着翅膀往花园里跑去。

    跑了几步它又站住,然后勾着脑袋回头,在递给我几个在它看来十分恶毒且狠厉的目光之后,爪子示威似地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最后彻底走了。

    我看着它表演完毕,才慢悠悠踱到它站过的地方,低头一看,却是两行写得十分娟秀的繁笔隶书。

    “我跟你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头求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十分的不甘心与十分的忍辱负重,活似我害得它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我真没想到它居然真的会写字,并且写得还很流利很顺手。我抬头望向老天,心想它真的很厚待我,这样诡异的事情也让我遇见。

    我望向廊下,他在那边望我,脸上还有余怒。

    我叹了口气,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它先是紧绷着身子不肯动,慢慢地眼珠子转了两下,最后还是迟迟疑疑地跳下石阶。我走过去,摊了摊手掌弯腰,等它放松警惕时一把将它扣在手掌底下,然后一手扣住它身子一手捏住它颈上两片毛。“你今天要是不把在堂邑侯写的字重复出来,我就把你的毛全部拔掉,然后拿根绳子把光着身子的你拴在宫里路人最多的地方,再喂给你十粒春药,让你在天下人面前精尽而亡。”

    它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而我干脆坐在地上,托腮把那两根羽毛扯了下来。

    等我扯到第五根时,它终于挣扎着要起来。我掐住它翅膀放它站在地上,“想好了就写,不写我就继续扯。”说完我把手又落在它背脊上。它含恨怒目,颤抖地探出右爪,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把你调戏韩嫣,还有偷偷看百美图的事情告诉你爹了而已,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我看完之后讷讷无语。这世界当真只有我想不到的事,绝没有它办不到的事。你能想象出一只鸟也能如此善于搬弄是非吗而且能够在搬弄是非完毕之后还如此振振有词吗

    我有如石化,简直连脑子运作也已不能。而它突然趁我不备之时蹭地窜出了我的手掌,等到我回神时,它已经站在墙头冲我睥睨。我弯腰捡了颗石头砸过去,正中它的翅膀,然后就一个人很爽地站在那里听着围墙那边传来阵阵哀嚎。

    013 着书立说

    更新时间2010828 11:10:00  字数2038

    我跟小雕之间的矛盾日积月累,似乎已有越来越不可弥合的迹象。到最近竟然已经见着我就跑,仿佛我是洪水猛兽。不过好在它的危胁尚未开始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我依旧是过得顺风顺水十分潇洒,只除了面对母亲的苛责时。

    从窦婴府上回来我就有些精神不济,似乎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兴趣。倒是刘彻的事情看起来进行得颇为顺利,近日里连连有人与他论学讲书,给他出谋划策,让人看了也替他欢喜。

    我有时好奇地躲在帘子后面听他们讨论,看着他们一个个出口成章很是羡慕,到后来就捧着书本对照着看,虽然还是吃力,但多少也参悟了些,至少对于“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已经有了与刘彻接近的看法。不过依我的浅薄还是无法判定谁的观点最为合理,哪一学派的精义对社稷更为有利,我所能做出判断的无非是针对这个人的态度以及操守而已。

    比如我只知道董仲舒是个无论对谁说话都会微笑的老先生,而汲黯则是个动不动就鼻孔朝天的怪老头,卫绾则是个连迈步都都迈得分毫不差的丞相,而窦婴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却更像商人。

    我像个相马师一样看着隔着帘子看他们的言语举止,因为再深刻的我已不能够。我的肤浅及不学无术从根本上限制了我成为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女强人的可能,我想这也许是我自己太过惫懒,而加上已有个太过强大的母亲的缘故。

    是以到后来我又找到了新的乐趣,便是着力发掘出身边这些古名人的八卦爆料及生活习性。在我看来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直接能说明他拥有着什么样的性格,将可能会在什么样的事情上作出什么决断,我开始对这种猜度乐此不疲,钻研程度其深其变态直逼心理学家。

    为我打听消息的开始还只有风花雪月们及刘春余英六人,后来通过他们努力发展下线,我手下的消息搜索体系程金字塔式日渐壮大,不但打听到董老先生每天早上喝小米粥配咸菜条,卫绾有八个美丽温柔并且性格各异的侍姬,还有汲黯每日临睡前必要做做晚间操,很是讲究干净卫生,以及连他的枕头尺寸都打听了出来。

    至于窦婴,府里头似乎侍姬也不少,但数量及品质不详。

    信息团六大主力团员深知我禀性为人,除了打听这些之外,还把大量精力放在搜集城中各美男的绯闻之上,而且竟然连董偃的八卦也敢打听,最后很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的郑重与我说“娘娘,你知道太主这些日子为何没入宫来吗”

    他们居然也懂得了先设悬念后解码的路子,而我果然被他们吊起了胃口“为什么”这时候他们才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听说董君前两夜染了风寒,犯着咳喘呢。前儿夜里,府里人还入宫请太医来着。”

    因母亲之故,董偃在城中无人敢不尊他,是以提到他还会称声董君。我身边这几个背地里这么不待见他,则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人、而我又很明显不待见他之故。

    我望着手里竹简一时没落笔,问道“那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须得好好调养,不能受气,不能吹风。”

    我当即表示冷笑,“不能受气”于是恶毒因子当场再次发作,随口唤来刘春“你去鱼池里捞盆稀泥,原封不动送到府上去给他。”

    刘春愣住,没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也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他才出去刘彻就进了来,见我案上地下摆的全是竹简书卷感到很是好奇。

    弯腰捡起卷书来看了两眼,他挑眉说道“别告诉我你打算著书立说,我可不信。”

    我抱着双膝,权把他的揶揄当作赞美,喜巴巴道“果然聪明睿智,我才刚刚开始写就被你感应到。”

    整理八卦这项工作忙得我连百美图也很久没有翻过,而是对着这些加起来已有好几百岁的大叔大爷的日常生活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令我很多时候都有干脆招几个编辑来办份诸如娱乐周刊一类报纸的想法,或者在此庞大的信息量基础上稍微发挥些想象力,写本百万字史诗出来用以传世。

    但结果发现实际操作起来远比起想象困难,所以不得不将之搁浅,从而转为另外寻找他路以表达这份狂热的心情。

    我寻找到的方式便是写各类白话文小说。

    我从书堆底下翻了卷卷册出来,显摆给他看“这是我写的书,言情小说短篇集,头一篇主角是刘春和余英,我将他们俩的身份适当地进行了艺术还原,写的是他们在鸟语花香的春天里偶遇后发生的故事,――你瞅瞅。”然后从旁跟他解释这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新鲜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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