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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在南方 字数:5791 更新:2021-12-22 03:53:59

    心里,虽然他喜欢林小朵的日子,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可是她依然心痛,可还得洗耳恭听。在听他讲的这个过程中,他从来没有说过米月。她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不过是她表示不满的另一种形式罢了。她想也许贺年会笑着说,怎么你想听啊或者说,要不我给说说虽然,她希望听到,可是她会摇摇手,像挥某一种飞虫一样说,谢谢啦,让我耳朵清静一下吧。她就是没有想到贺年勃然变色说,与你何干咸吃萝卜淡操心。小说上传分享

    我们都亏欠爱情的8

    只觉得血忽地涌上头顶,夏苏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刚一转身和端菜的服务员撞了满怀,一盘青菜掉在地上,菜汤烫得她直跺脚,她忍着没骂服务员,把高跟鞋踩在地上,努力地践踏着一路回到报社。这个过程中,贺年没有追她,也没有打电话哄她。她觉得他肯定在嘲笑她,这让她越发生气。

    夏苏坐在办公室摧残面前那一袋纸杯,眼睛时不时看一下面前的手机,看一眼就在心里责骂自己无聊,干吗还要等他的电话呢她面前有好多纸杯,她把它们朝门口的垃圾筐子扔,一扔一个准,她扔最后一个,却扔在从外面回来的田左头上,田左的头正中间秃了,纸杯正扔在秃顶上还弹了一下,落在地上。田左弯下腰把那个纸杯捡起来丢在筐里说,你这是在练枪法哪

    夏苏直说不好意思啊,田左笑说,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丢绣球。田左挺幽默的,夏苏并不是太喜欢他的这样子,他盯着你看,好像蜜蜂粉似的,好像目光带了小钩钩似的。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明说,只好有时让话里带些小刺。

    田左接着说,小夏啊,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啦。夏苏笑了说,没做啥违法乱纪的事吧他哈哈大笑说,哎我说现在这小丫头咋就这么直接哪她说,你做梦梦见我,那叫密切联系群众。我有一回做梦也梦到你啦。她逗他。他说,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吧夏苏说,没有,你在梦里开会呢,批评我开会不带本子记录。他说,挺普通的。夏苏笑眯眯地说,不普通啊,那说明你在梦里梦外都是领导啊。他笑了几声,眼睛盯在电脑上骂股票的娘。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骂娘是少不了的,骂婊子养的长春经开一口气缓过来了。婊子养的这话,时常挂在武汉四十岁往上的男人的嘴上,也不定就是骂人,就这么一句口头禅,就像他们自称老子一样。

    贺年还是打来了电话,夏苏一看号码就挂,可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她只好接,边接边朝走廊走。他在电话里没有明确地道歉,若无若有地表达了歉意。让一个男人认错有时比登天还难,他能这样,她准备借着他的台阶下来。她说,不就是问了一句话嘛,怎么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的。她说,我就是觉得不公平罢了,想想也是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在电话那边笑,柔软的笑,就像伸出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打击力度都没有。她想着抱怨也没意思,但接下来说起林小朵,她还是抱怨了,她说就跟拉皮条似的。

    她说,肖虹虽然在照顾她姐姐,可她的公司还在运转,她的调查员还在西安,已经在画廊里发现了署名林小朵的画,只是还没有打听到她本人在哪里。

    等她说完,贺年才说肖虹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听他这样说,夏苏就说,又是我一厢情愿,我怎么就这么堕落地跟拉皮条似的

    这一回贺年没有发火,立刻转移了话题说,晚上去看看肖虹的姐姐吧,听说挺严重的,一直没醒过来,然后请她吃晚饭。她答应了,约好下午6点在同济医院门口见。

    打完电话,贺年半躺在公司靠窗的沙发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他的身上盖着薄被子。他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二尺大小的飞天图。那是昨天刚刚收到的,调查员在西安寄回来让他看的,他一眼就认出来是林小朵的作品,盖了两方印,那个“林”字印他见过的,两棵树写意地排在一起。

    我们都亏欠爱情的9

    以前听人说当年画飞天的画师,在敦煌的石窟里画的都是他们爱的女人。他想林小朵在画飞天时想起了谁。

    他半躺在阳光里,让心思再一次沿着时光一路后退,那时的憧憬,那时的心跳,那时的忧伤,那时他坐火车去西安,好像一下子都回来了。

    很突然地,他接到林小朵母亲的电话。她母亲用久违的白莲话说,小贺啊,我知道你喜欢小朵,可小朵,嗯,说实话吧,她喜欢了一个同学,现在那个同学去加拿大了,她舅舅呢也在那边儿她母亲又说,小贺,你是个好伢子,为小朵幸福

    他打电话给林小朵,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问,她就说了爸爸妈妈想要她去加拿大留几年学,舅舅在那边联系好了学校,她不想去,问他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她也许想听到他说别去,可是他说,去吧,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啊。她说,你也这样觉得他说,真的。她说,那我可能就不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那不回来了吧。等将来我有孩子了让他去加拿大留学,可就有了熟人啦

    她没听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木头一样地站着,像是魂丢了一样,他觉得她母亲的话得到了印证,可是那么不甘心。

    他决定去西安看看他,当天晚上就出发了。依然没有先告诉她,他要如同神兵天降。

    她的画廊开在书院门。那里画店云集,他慢慢地走着,在那个飘着槐花香的早晨,他甜蜜而忧伤地走着。他看见了她的画廊,瘦瘦的两个字,白莲。她跟他说过,她喜欢白莲。他慢慢走进去,可他没有看见她,一个女孩坐在那里。林小朵呢他这样问。女孩看他一眼问他是谁,他说是个朋友,从武汉来的。女孩就笑了,不会是贺年片吧这话把他惹笑了,林小朵以前这样叫过他。

    女孩推开一幅山水画,原来那是门,画廊被隔成了两半。林小朵站在那里,他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

    一个不大的画案,画案上有个笔架,垂着大大小小的笔,还有个笔洗,她站在画案前面,她的背影清瘦,给他一种想揽在怀里的冲动。可他没有惊动她。他站在她后面看她,她在画花,花是荷花。

    林小朵突然发现了他,失声地叫了起来,然后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捶他的肩。久久地拥抱,后来她微微仰起头,微微闭着眼。

    他就在那时想起廊桥遗梦的情景音乐开始了,那个星期二的晚上,弗郎西斯卡的厨房。她完全陷进了金凯的怀抱,他也一样。他挪开了她的脸颊,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是黑的,他吻了她,她回吻了他,一直就那么吻着。就像一江春水一样的,浩浩荡荡。

    是的,他捧起了她的脸,那干净的,芳香的,凝脂一样的脸,和艳丽的红酒一样的唇,都让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可是最后并没有落在唇上,而是吻住了眼睛。久久地吻着。她踮起了脚尖,可他没能亲吻她的嘴唇。很久,林小朵睁开有些口水的眼睛看着他,脸红了,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除了那次在小镇,他为她做过的一次人工呼吸,那应该不算亲吻的。

    她给他煮茶,给他煮面条,然后看着他喝,看着他吃,忙得像个小妇人。吃了喝了带着他去看大雁塔看钟楼,然后上古城墙,从东走到南,从南走到北,再从北回到。笑着,跳着,追着,喜欢着。

    时间过得太快,他们在暮色中走到泡馍馆,西安的名吃。吃羊肉泡漠时,他看别人剥蒜,也跟着剥。她从他手里夺了下来说,别吃,吃着嘴里难闻死了。他隐约明白了这句话的意味,嘴唇像是掠过一阵风。

    我们都亏欠爱情的10

    从饭馆出来,她挽住他,回到画廊。店里的女孩做个鬼脸,调皮地说,今天她要加班。她笑笑挥手,女孩子连蹦带跳地走了,顺手关了门。

    林小朵沏了茶,茶是好茶,一会儿茶香就凫凫地浮起来。他们说起了小镇,说起了小时候的红凉鞋,说起了暑假她去河里游泳,说到那一次人工呼吸。她半躺在那里,足踝上系一个小铃铛,浪花一样的小腿看上去很。四目相对,眼睛都有了火星儿,他坚强地转移了视线。

    她问他看什么,他说他看墙上那块蓝布。她说,是土布,手工纺的线,然后在织布机上一梭子过来一梭子过去织的。她问他知不知道这布是怎么染的,他摇了摇头。她说是蓝,她说,你取下来看啊。他笑笑,就这样就好了。

    她突然问他大学有没有恋爱,他说没有,又问她有没有。她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他笑了起来,笑了一下就收住了。他不想问她的恋爱,她母亲已经明说了,再问又有什么意思。

    夜已深了,她在地板上铺了被子躺了下来,把床留给了他,她说棉絮是新棉做的,关中的棉也很暖的。他不肯睡床,说他睡地板上。她说,要不都睡在床上说着把地上的被子卷了起来,跃上了床。他的心快要跳出心脏了,她熄了灯,他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能看见她眼睛里微微的光芒。很久,她轻轻地说,睡吧。把手伸向她,他最后还是躺在了她的身边。

    还是吻了,笨拙地吻了,吻了又吻,都觉得不够,可是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我们睡觉吧。她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装睡着了,还来了一点儿鼾声。某个时候,林小朵钻进他的怀里,他揽着她,她的瀑布一样的头发散在他的胳膊上。后来月光从窗户洒了进来,她在他怀里像婴儿一样,肌肤散发着神秘的芳香,他就那样看了一夜。

    他走时,她说,你爱过我吗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伟大。后来他想,那不是伟大而是懦弱,爱从来都需要勇气需要大声说出来。她一直记得她的眼睛一点点地黯淡下来,她说,原来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我以为

    体温c的界限,成为2003年春天留过给人们的永恒的记忆,他一直记得她的体温,和他的体温,那滚烫的体温,不是非典,疑似爱情。

    他后来又去西安看了她一次,在她办好去加拿大的签证之后,那一次比前两次刻骨铭心

    这个午后,贺年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而舒展时而拧结,后来大喊一声,不

    他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竟然起了一层薄汗,那是他的梦魇,一直埋在他的心底,无法言说。

    那个下午他心神涣散,坐在电脑前打网上麻将,那种开口翻上不封顶的武汉打法。不想手气奇好,赢了200万分,玩得正兴起时,小保姆春香来电话了叔叔,厕所下水道堵了。她说拿水冲了,拿棍子捅了,都没通,臭烘烘的。春香说话很好玩,特别说臭烘烘三个字时,他能想象她撇着嘴的样子。春香的老家在大别山里面,才16岁,管他叫叔叔,管米月叫阿姨。

    他轻言细语地跟春香说,让小区物业公司的人来帮忙就好了,电话号码就在电话机边上的小本本上。又说,晚上不回来吃饭。鱼蒸好了,得把刺挑得干干净净,米月最喜欢吃鱼了。春香嗯嗯地答应,末了说,早点回。他学她的语气,也嗯,嗯得也比较婉转。春香刚来他家做保姆时,刚中学毕业,说话干干脆脆的,半年后变了,像城里女孩那样,说好耶,说88。有一回还听到她跟同乡打电话说,我靠。看了一些韩剧之后,吃饭喜欢用不锈钢勺子,用牙咬勺子。有一回他看见她腮边有泪痕,他没惊动她,他想成长中的女孩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每一天都是新的。米月好像也满意春香,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当然,米月看谁都是笑眯眯的。小说上传分享

    我们都亏欠爱情的11

    对于坐办公室的人来说,下午的上班时间相对早上容易得多,像是一转眼就暮色沉沉了。

    贺年下电梯遇到来上夜班的李小成,好像有点事想跟他说,可一下又没想起来,就挥挥手走了。等他把手放在方向盘时就想起来了,他想跟他说有时间去考个驾照,他公司的送货司机不干了。

    到同济医院门口时,夏苏已经捧了一大束康乃馨站在那里,于是就去了病房。肖虹正等着他们。

    她姐姐肖莲正躺在那里,眼睛睁着,也会眨,甚至有时还有一丝微笑,但是没有意识。夏苏问肖虹为什么会眨眼睛却没有意识,肖虹正要说,贺年抢答似的说,那是因为睡眠、觉醒、眼球运动等是不受大脑皮层和丘脑控制的,它们可以在意识丧失的情况下发生

    肖虹惊奇地说,贺总怎么也懂医学啊贺年说,也是听医生说的。夏苏盯着贺年,贺年的目光避让了一下,这让她好奇。

    正说话时肖虹的姐夫林兵来了。贺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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