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走,但是儿子必须留下。”
未关好的窗户飘入丝丝冷风,扫过后颈,明雅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后退两步躲开他的触碰,咬着下唇说“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凭什么”
卓然瞥了眼空落落的指尖,微眯眼帘,而后不甚在意的收回手“就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明雅深吸一口气,这才止住了想要往他脸上甩巴掌的冲动。
书房里开着暖气,偌大的空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出口处的风声。
她抬头看他的脸,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与他共处一室,哪怕是呼吸着同一个环境的空气,也令她无所适从。
转过身,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这次守在门外的人不再拦着她,明雅轻易的下了二楼。
她听到身后有人跟上的脚步声,却并未搭理,只一心寻找儿子的踪迹。
其实儿子的去向很好找,明雅刚下楼就看到守在主卧前的黑衣人,她愣了下,上前,试图拧开门把手。
“夫人。”有人拦下她。
明雅火气上涨
“滚开”
那人为难的用眼神询问卓然,得到对方的示意,他低下头不再动作。
明雅又试了几次,突破不了防线,最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回身一把揪住那始作俑者的衣领。
“卓然,你这跟非法禁锢有什么区别再不把儿子还我,我就报警了。”她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在a市几乎已经成为他地盘的今天,她报警有用
卓然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明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堤防你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把儿子带走,所以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晓渔必须留在这里。”
他什么意思假如这个案子一拖好几年,她依然见不得儿子
“我明白你的顾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镜片在灯光下泛出一抹精光,“放心,这个案子不会拖太久。”
“你认为自己一定会赢”她狠狠的盯着他。
“我不打没把握的战。”他淡淡的笑,语中透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明雅僵了僵,咬紧牙根
“我要见儿子。”
“不行。”他态度坚决。
“你到底凭什么就凭当初了一颗精子早知道你这么烦,我跟别的男人生也比你好”她口不择言的乱冲乱撞,料准那些黑衣人不敢伤她,于是撒了泼似的试图把门打开。
是以,她并未留意到他突然沉下的脸色,等试了几次,她都快放弃的时候,他冷飕飕的在她身后说
“方明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复婚或者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你自己选吧。”
明雅气得脸色涨红,连出口的话都止不住的颤抖
“你这个土匪,流氓,跟你复婚,我还不如去死,你做梦吧”
卓然眯起眼,不怒反笑“好,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私人产业把她带走。”
明雅几乎是当场愣住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卓然赶出门。
黑衣人把行李箱还给她,然后当着她的面,关上门。
冷风呼啸而过,与屋内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比。
明雅孤零零的站在用大理石铺成的阶梯下,抓着行李箱,模样既尴尬又荒凉。
心中徒的一慌,她冲上前拍门,扯着嗓子大喊,直到喉咙嘶哑也不见停止“开门,你把儿子还给我,卓然”
儿子被夺走的愤怒在她胸腔内弥漫,她无法忍受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宝贝人抢走,假如他真像自己所说,这辈子都不会让她们见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卓然对着门板抽烟,她一声声的嘶喊就像生锈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刺在胸口上,他闷闷的发疼,却不能心软。
于是在外人眼中,此时的男人近乎无情。
明雅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使得她的心情就像是过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她用力敲打大门,“砰砰”的响声在周围回荡,终于她敲累了,也喊累了,蹲下身抱着胳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滚落。
这时大门“嘎吱”一声的被人打开,随着耳畔传来一声叹息,卓然将她轻拥入怀。
明雅浑身一僵,一动不动的让他抱。
“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还动不动哭鼻子,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入耳的声音似暖风般温柔,令她不自觉的回忆起曾经,就在十几年前,他也是这么摸着她的头,语调透着无奈与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怎么连送分题都能错今晚别回去了,把这本练习册写完,否则不准睡觉。
可惜她最后还是睡了,躺在他舒适柔软的床上,流了一枕头的哈喇子。
“让我见儿子。”她在他怀中抬眸,心中只叹往昔的情分已成过去,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她最初认识的卓然。
卓然顿了顿,颇有些苦涩的笑道“如果你重视儿子,就跟我复婚。”
明雅垂下眼“哪怕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你依然坚持复婚”
卓然抱着她的臂膀微微收紧
“是。”
留不住心,至少留下人,无论如何在这两者间,他必须牢牢抓住一样。
毕竟感情可以培养,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总有办法挽回她的爱情。
明雅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她看着他不说话,期间,她一度认为他有病,一种类似于偏执的精神病,认准了死理的蛮横,根本不管她怎么想,哪怕不折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就像她已经无法跟他沟通,讲理,又或者他根本没把她当成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一个所有物。
“卓然,我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她垂着眼说完,突然抓过他的手用力咬下去,毫不留情的咬进肉里,直到他吃痛的松手,这才狼狈的挣脱出他的束缚,提着行李沿着下坡路拔足狂奔。
一路疯跑,她甚至不敢回头。
高跟鞋跑起来不方便,好几次差点崴了脚,见状,她索性脱了鞋,光着脚丫子跑。
他看着怀里空出的位置,久久无法回神。
缓缓起身,手腕上的伤口被冷风吹一吹,隐隐作痛。
“跟着她。”他吩咐,对她到底是放不下心。
这时黑衣人上前,毕恭毕敬的说
“卓少,小少爷”
卓然了然的收回视线,迈开步子朝主卧走。
隔音设施做得极好的主卧阻绝了外部嘈杂的声音,所以小家伙并不知道母亲方才的绝望,更不懂得父亲的狠心,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本能的想念妈妈。
等卓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他愣了下,真不愧是方明雅生的孩子,混身上下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就连哭泣,也有九成相似。
晓渔同学看到卓然,哭声顿时就止住了,可越过他身后没瞧到明雅,撇撇嘴问“妈妈”
“妈妈有事,这几天先待在爸爸这好不好”他心头一软,蹲下身轻言软语的说。
晓渔同学不高兴了,为什么妈妈走的时候不跟自己说一声,而且他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母亲
“我要妈妈”小家伙拉下脸,又哭了。
“宝贝,你想不想让妈妈回来,往后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他向儿子抛出橄榄枝,如果能得到晓渔的帮助,事情会变得顺利很多。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点头。
“好,只要你乖乖的,爸爸保证,在这周之内,妈妈就会回来了。”
“拉钩”
卓然眸里精光一闪,快得让人抓不住的痕迹,而后笑着伸手,轻轻勾住他的小手。
明雅这一走就是半小时,周围空旷荒凉,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在路口拦到一辆计程车,她没有去酒店开房,而是直接上了一家在a市口碑不错的律师事务所。
这个律师姓李,详细的了解到她的情况以后对她说道
“方小姐你放心,这个案子的胜算很高。”
明雅听罢,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好像阴沉了大半天突然迎来阳光,满面明媚。
其实她的条件不差,在南城不仅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有一份相对稳定与薪资较高的工作,再加上最近继承的遗产,她所拥有的条件足够与卓然抗衡。
律师说,法院在审理这一类案子的时候,通常会优先考虑孩子的年龄与长期与明雅生活的习惯,一般来说都倾向于延续孩子的生活习惯,所以明雅的胜率不低。
尽管如此,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以后,明雅依旧忐忑不安,她的不安来自于卓然势在必得的态度,假如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如此笃定。
律师还告诉她,如果她想将案子的胜率提高,下一步就是收集男方不利于孩子成长因素的证据,比如是否有赌博、吸毒,亦或是精神乃至身体之类的问题。
对此明雅一筹莫展,卓然条件优越这事是有目共睹的,年纪轻轻已经成为顾氏集团的董事长,虽然单身但是有房有车,在外人眼中底子干干净净,英俊多金前途无限风光,也没有什么隐性毛病,更从未出轨,循规蹈矩,新好男人的形象完美得根本找不到一丝瑕疵。
明雅一路走一路发愁,他这人已经习惯于做戏,将一个好好先生演绎得淋漓尽致,她要怎么找到他不利于抚养的证据这根本比登天还难
后来明雅没了法子,只能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晚上在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进食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想起儿子,想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哭着找她,总之一整晚下来,她是坐立不安的。
之后她忍着给卓然打电话的冲动,一个人默默的捱到了天亮,隔日,她毫无意外的收到了一张来自法院的传票。
卓然正式起诉,要夺取方孟宇的抚养权。
明雅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脸色苍白,指尖发颤。
因为输不起,所以她更害怕。
事后卓然给她敲来一个电话,这是自从那天上午以后,两人第一次交谈。
“你考虑得怎么样”大半夜的,他压低着嗓音与她说话,很显然儿子就睡在身旁。
明雅屏息静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淡定“考虑什么我已经请好了律师,儿子的抚养权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们法庭上见吧。”
卓然笑了笑“我知道,查理斯律师行的李律师是吗我跟他很熟,要不要我帮你说两句,让他给你打个折扣”
明雅噎了下,作势要挂断电话。
“生气了好吧不逗你了,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明雅冷下脸“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没什么事我挂了。”
他提醒“是关于儿子的事。”
明雅愣了下,顿时慌了神“你说什么儿子出了什么事是生病了吗”
他笑“你来,我就告诉你。”
明雅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卓然挑起眉毛,快速的报了一串地址,不等她回复便挂了电话。
明雅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嗓子、眼睛就像有火在烧,火辣火辣的疼。
她在心里问自己,假如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招惹他吗当初还会死皮赖脸的嫁给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第二天,她费了点劲才找到与卓然约好的地方,一家以红、白、蓝作为主装修色调的西餐厅。
一走进去,昏暗的灯光,跳跃的烛火相继跃入眼帘,可明明是吃饭的高峰期,店里却无人,只余下正中央那位
她心下吃惊,很显然的,卓然为了与她“谈话”,包下了整个西餐厅。
卓然早到了,绅士的替她拉开座椅,明雅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并未拒绝。
一坐下,她直入主题“你昨晚说儿子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精神分裂症
“先用餐。”卓然淡淡的笑。
这时餐厅的女侍者走了过来,姿势标准的替两人端上头盘。
这家餐厅的情调极好,悠扬的钢琴演奏、昏暗的烛光、香醇的红酒,配上卓然那张格外俊美的面容,明雅不自觉的眯起眼。
她心中感到厌烦,她不认为自己有义务陪他吃饭,可如今儿子在他手上,她只能咬牙照办。
卓然动作优雅的执起刀叉,抬头细细端详她的素颜,未施脂粉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也过于苍白,余下一双含水的眼眸镶在巴掌大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动人。
卓然收回视线,与她安静的用餐,期间除了金属刀叉轻微相撞的声音,四周围静谧得仅余下二人平缓的呼吸。
其实明雅不喜欢用刀叉,手掌大小的一块牛肉,非得切成小块小块的塞进嘴里,末了还得特别做作的抿两口,不露齿的微笑
她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往时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她会配合的“优雅”一回,而如今
卓然看她一叉子戳起一整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愣了下,而后低低的笑出声。
明雅不作声,依然故我,毫无形象的很快就吃完了,擦擦嘴角她看他细嚼慢咽,教养良好的动作,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卓然停下刀叉,又叫人送上一份牛排,这次他细心的将牛排切细,然后推到她面前。
明雅嘴角抿了下,抬起眸子,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一个深情款款,一个淡漠如常。
“我吃饱了。”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再吃点。”他眸光深邃,还记得从前她也是这样,西餐的份额较小,她总是推说吃不饱,从餐厅里出来一定会拽着他满大街闲逛,尽瞎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路边摊。
明雅别过脸看向窗外,面前剩下的牛排是一口没动。
她当年的食量不大,之所以会在吃饱以后拉着他逛夜市,拼命往肚子里塞东西,不过是想与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罢了,可惜那时候,他只觉得她烦。
相继无语,终于在卓然吃饱喝足的放下刀叉以后,她不等他擦嘴便急急的问“你约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还有儿子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
他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搁下餐巾后摇头“儿子很好。”
明雅愣了下,一时说不出话。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声音淡淡“如果我说,我约你出来是因为我想你了,你会怎样”
明雅一窒,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她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抓起包包的手是忍不住的发抖“你这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心生愤怒,提起包就想走。
“慢着。”笑意倏的僵在脸上,他抬起头语调森冷的说,“看了这些资料再走。”
他说完,随即从公事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的信封袋,明雅迟疑的接过,打开后里面存放的是数张彩照。
这些照片她都不陌生,毕竟主角全是她,多是以偷拍的角度作为拍摄,其中有她那天在墓地一把揪住卓丽清长发的照片,还有她陪顾倾城在酒吧喝酒的画面,再来就是一些孩童身上的淤青与伤口的放大照,她认得伤口的主人就是她的儿子。
她不知道他给她看这些东西的用意,直到从最里层翻出一张用英文书写的鉴定报告
她英语不是很好,所以读起来非常吃力,但还是隐约明白了,那是一张精神病鉴定报告,里面清楚的指出她患有精神分裂症,会有轻微的暴力倾向,所以就成长环境来说,不适宜单独与孩子长期生活。
明雅有瞬间的迷茫,报告中的信息量太大,她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了,而且她什么时候做了精神鉴定这张报告怎么来的这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儿子身上的伤不是她弄的,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浓浓的暗示。
她慢慢的抬头,质问他“你是什么意思”
他淡定的勾唇,修长的十指轻轻对拢,启唇道“明雅,我不希望跟你闹得太僵,所以在上庭之前让你看到这些照片,趁着还能回头,我们复婚,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明雅渐渐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哪怕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了抚养权难保会做出一些令她难堪的事,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卑鄙,如此不折手段的伪造文件,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诋毁她的声誉。
她咬牙切齿的低吼
“我没有精神分裂症,更没做过任何鉴定,我不知道这份报告是怎么来的,但是卓然,你这与伪造文件无异,只要你敢把这些东西呈上法庭,我一定会跟你死磕到底”
卓然苦笑,提醒道“明雅,做这份报告的人可是业内的权威,你觉得法官会选择相信他,还是你当然你也可以提出重新鉴定的要求,但是我保证,你得到的只会是相同的结果。”
明雅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将她眸中的惊慌尽收眼底,他面带微笑地把照片收回来,唇畔微弯“作为一个母亲,你成天早出晚归,把不足三岁的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使其发生意外,算不算是疏于照顾不仅于此,我手上还有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方明雅,你确定要跟我争吗”
明雅鼻息粗重“原来从离婚那天开始,你已经安排有人暗中监视我了”
她发现许多照片皆是在离婚后几日拍摄,而当她对卓丽清动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与卓然摊牌。
这样凝滞的气氛无疑是令人不愉快的,其实他也不希望两人一相处就是剑拔弩张,也试图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可这女人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跟他分手,是以他只能被迫出此下策。
卓然收起脸上的笑,一脸的正色道“抱歉,明雅,我习惯做两手准备。”
他同意跟她离婚,却又忍不住时刻的怀疑着她的动机,所以只能找人监视她,以保障自己的权益。
明雅耸拉下肩膀,有些虚弱的笑道“我们的婚姻如今除了互相猜忌还剩下些什么一直死死抓着过去不放的你,难道就不知道累吗”
卓然敛下眸光,神情一下变得怅然
“我也是人,当然会累,可是明雅,我知道如果现在放你走,将来一定会后悔。”
明雅心头一跳,抬起眼直视他“为了一己私欲,所以你用儿子威胁我,甚至不惜一切的要把我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她愤怒,假如她拿不到儿子的抚养权,将会顶着一个“精神病”的名头过一生,哪怕她再正常不过,背后依然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于会因此而丢了现有的工作
多狠毒的男人,什么后招都想好了,没了儿子,没有工作,更没有名声,这算不算是惹恼他的后果
明雅眨眼,不,这应该不算,比起沈从榕她这事根本就是小儿科,看着眼前那人温柔俊美的面容,她又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他的前妻,他对她不再有意,也许她的下场就不止是这样了
卓然执起一杯葡萄酒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一脸歉意的说道“明雅,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保证这个信封会立刻消失,儿子依然跟你姓方,没有法院,没有传票,我甚至可以让你马上见到儿子。”
明雅突然勾起唇,只觉得他卑微的样子越发好笑。
“你做梦呢现在官司还没开始打你就让我认输疯子我宁可不要儿子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是我所见过最自私无耻的男人,跟你多呆一秒都会令我恶心得想吐”
气氛霎时凝固,有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徐徐的从男人身上飘来。
他沉默的看着她,在温柔的浅笑下,那笑意分明不达眼底,而从浑身散发的戾气正凌厉的朝她扑来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阴郁得吓人“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明雅不悦的皱起眉,之前之所以一直忐忑不安是吃不准他会出什么招,这会儿,当他在她面前完全摊牌的时候,她又不怕了,还没打就开始认输不是她的风格。
“是”
卓然阴测测的笑“好,如果这是你选择的,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明雅冷哼一声,抓起包包一刻也不肯逗留的往入口处走,还没走两步,又听到他在她身后阴阳怪气的威胁。
“方明雅,你回去最好考虑考虑,我一定会拿到儿子的抚养权,到时我就把他送出国留学,此后你不会有任何的探视权,我说到做到”
明雅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却没回头,而是目光坚定的走出了正门。
回去的路上四周刮起了一阵大风,狂风呼啸而过,吹得周围绿树“哗哗”作响。
昏暗的路灯下,她伴着月光回到了酒店,直到进了房,洗完澡,整个人依旧是恍惚的。
面对卓然的时候她也许可以强撑着一口气,可当冷下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要儿子。
她是一个母亲,那是从身体里掉出来的肉,她宝贝了三年,怎能让人夺走
所以在第二天,明雅又去找了律师,谁知道刚进会客室,对方便一脸无奈的向她强调道,他们律师楼最近与卓氏在业务上有所往来,依照规矩,同一家律师楼是不允许代表双方当事人,所以在万分的抱歉下,把她请了出去。
之后明雅不放弃,陆陆续续的又拜访了一些业内有名的律师楼,得到的答复皆是如此,连名不见经传也都纷纷拒绝了她的委托,毕竟谁会为了她而得罪卓氏企业的董事长
车来车往的公路龙蛇混杂,明雅听着远处的喇叭声,抱着包包走在热闹的人行道上,好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撞到她,她无一丝反应,面对眼前弯弯曲曲的道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走着。
徐徐凉风由后方吹过,吹得她脖颈一冷,身上徒的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明雅越走心越凉,越走越觉得累得慌,最近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让她怎么甩也甩脱不去的噩梦。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假如下跪能求来他的放手,她一定二话不说的在他门口跪一宿。
窝囊就窝囊吧,反正她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
唯一的亮点是她生了一个懂事可爱的儿子,谁知她还没能看到他娶媳妇呐,就要被人夺走了。
双脚传来阵阵酸痛,她“嘶”的一声,打算找副墙靠一会,让她歇歇,喘口气,累坏了还怎么打仗
可她这头还没找到那副墙,身后便被人一撞,一股极大的冲力迫使她朝前走了两步,而后肩膀一疼,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拽住了她的包包。
明雅愣了下,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抓,儿子、包包,她绝对不会放手
可她这么一抓,反倒被扯得往前一倾,瞬时间膝盖,胳膊同时着地,狠狠的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不用看,光是从手肘上传来的刺痛就知道她一定擦破了皮。
明雅趴在地上顿了好半晌,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的要爬起来追赶,可刚一动胳膊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没有了力气,而干痒的嗓子,更令她叫不出一个字,是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年渐渐跑远
周围来往的路人不少,可多是看她一眼,又漠然离开,甚少有人会上前扶她一把。
冷风萧瑟,明雅孤零零的趴在大街上,如此狼狈,如此落魄,却头一次不想起来。
这些日子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快要把她压垮,加上儿子被夺走的愤怒、担忧、不安、害怕、接踵而至,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明雅的情绪终于面临崩溃。
正好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他们行色匆匆甚至不看她一眼,所以明雅真的做了,她就趴在那嚎啕大哭,把心里的委屈,举目无亲的悲伤通通发泄出来,也不管周围怎么看,她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完全是豁出去的往里头倒苦水。
后来明雅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有一双手把她扶起来,她恍恍惚惚的没说话,一路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到了目的地司机问她要钱,她就木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拼拼凑凑才勉强凑齐车费。
再然后她就不记得。
第二天早上,明雅从床上起来,她用酒店里的网络在网上到处搜索关于抚养权的案例,终于在苦搜之下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看到一条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在争取抚养权的案件中,如果女方绝育,男方生育能力正常,孩子会判给女方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于是在往后的几天里,明雅突然变得非常忙碌,她忙着找医院约手术时间,还有关于精神病的重新鉴定,她必须要证明自己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暴力倾向,更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取胜。
而正当她忙活着要抢回抚养权的时候,好运接踵而至,就在今天下午,她收获到一条新的转机。
这个时候明雅刚用餐,电话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她愣了下,居然是前段日子找的私家侦探。
她那时候沉浸在顾倾然的死讯当中,刚付了定金,之后又因为儿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都快把他忘了。
“方小姐。”
约好地点,那私家侦探风尘仆仆的赶来,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把怀里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明雅定睛一看,那赫然就是一盘录像带。
“这是”明雅眨眨眼,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还贴有一个数字标签,很显然是某个地方的闭路电视视频。
“这是酒吧门外的录像,可惜在出事以后就被人为的藏了起来,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拿到的。”中年侦探擦擦额上的汗渍,生怕她不信,环顾四周继续道,“如果方小姐不介意,我们侦探社就在附近,你可以随我上去看录像,我保证里面的东西绝对物超所值。”
这次明雅没有多想,拿起包包就跟他上楼。
中年侦探娴熟的将录像放入机器,没多时,偌大的电视机上便出现了那晚的情景。
酒吧门口停了不少私家车,其中一辆明雅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顾倾然的车。
约莫在五分钟以后,顾倾然与男性友人一同上车,到了这里画面上就没什么变动了。
“快进。”明雅紧张的催促,一颗心险些要跳出来。
视频一路快进,最后停留在卓丽清出现的时候。
画面上,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卓丽清的身影,她正拿着手机对车上的人拍摄,被发现之后顾倾然下车,她慌张逃跑,而后跳上一辆公交车,没了踪影。
“这个片子你是怎么来的”明雅冷着脸,坐在原位思索。
“方小姐,关于这点属于业内机密,我不方便跟你详谈。”
明雅顿了顿,而后理解的点头,拿起录像,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很好,明天我会把剩下的款转账到你的户口。”
中年侦探愣了下“据我所知卓丽清并不是主谋,不需要再查下去了吗”
明雅这次回得斩钉截铁“查,但是这盘录像带,值得更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反击
明雅站在窗边,住的地段正好能俯仰整个片区,楼下的夜景很漂亮,毕竟靠近市区,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迷雾。
明雅看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中一阵怅然,思忖良久,她给王厉敲去了一个电话。
王厉接起的时候心里有些意外,而当她简明扼要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后,他在那头略感吃惊的说“明雅你说真的”
明雅皱起眉头“当然是真的,过几天我就回去上班。”
王厉“我以为你会留在那里。”
明雅顿了下,没说话。
王厉稍作迟疑,又说“其实我过两天也会去一趟a市,往后可能会待上一段时间。”
明雅有些疑惑“为什么”
王厉说“我打算月底开分公司,南城毕竟资源有限,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在生活水平相对较高的a市占领一片市场。”
明雅低下头沉默,王厉的野心她一早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对a市的电子电器行业早已虎视眈眈,哪怕他为此曾经出卖过她,她也从不认为他有错,毕竟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她没道理责怪他。
可是他既然打算在a市扎根,那么总部必定会留下一名元老坐镇。
明雅很有自知之明,那人选一定不是她,一来她没有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