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明雅鼻头一酸,忍了好几个月的眼泪终于倾巢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要把自己这几年吃的苦一次全发泄出来。
“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三岁的圣诞,你送了我什么我到现在都记得,一辆小跑车,十四岁是一块表,十五岁、十六岁,只要我往袜子里塞纸条,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你也会想办法给我弄一块陨石回来”
“可是这几年,无论我怎么塞,塞得一双袜子满满的,也再也没人给我买礼物了”
说着说着明雅低低的笑出声
“爸,我是不是特不要脸,好不容易来看您了,居然只顾着跟您要礼物。”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她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搓去遗照上的尘灰。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该多好,如果可以重来,她发誓一定好好孝顺爸爸,再也不让他为自己操心。
可是片刻后她又无奈的摇摇头,人都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求父亲能早早投胎,把这一辈子不开心的事,包括她这个不孝女忘得干干净净,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眼看着香烛烧得差不多了,明雅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随着眼角的余光瞥到卓然离开的方向,她跟着安静下来。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卓然,直接把婚离了算了,签个字,财产分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干干净净孑然一身。
也犯不着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连来扫个墓都跟做贼似的。
可每当这个年头从脑袋瓜子里稍稍冒出一星半点的火光,又给她“啪”的一声掐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总之再等等吧。
等到哪天遇上卓然,她再也感受不到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的时候,她自然会踏出那一步。
回去的时候天空下起小雨,淅沥沥的雨声萦绕耳畔,明雅透过雨伞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一双鞋子已经相继被雨水打湿。
公路两旁的绿木随着风雨左摇右摆,眼看着这场雨有加大的趋势。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公交车,明雅脚步加快,她突然想起挂在阳台的衣服,本以为雨势不大所以没有理会,谁知道
糟糕,别全湿才好,否则她又得重新洗。
回去的路面不平,车身颠簸不断。
而明雅的一颗心也跟着不上不下不得安宁。
她心急火燎的赶回家,谁想原来王太太的弟弟并没有对她死心,早早等在门口,见着她人目光一亮,捧着一壶保温瓶凑上来。
明雅一心记挂着未收的衣服,哪还有心思在意起门口的男人,所以她直接从他身旁绕了过去,掏出钥匙就要进门。
杵在一旁的小伙子被忽略了个彻底,他不乐意了,又凑近了些,拔高音量说道
“明雅。”
、第十五章 圣诞节
明雅闻言“啊”的一声,这才注意到门口有人。
“有有事吗”
她抬眼瞧他,眼底充满了诧异,面对一个知道自己名字的陌生人,她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
“我姐让我给你送汤”小伙红着脸,表情有些腼腆。
经他这么一提,明雅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就是王太太口中的小弟,想起对方的暗示,她也跟着不好意思了。
其实王家的小伙子长得不差,虽然是从小打泥地里长大的乡下小子,可人贵在老实、本份,在a市生活了几年,做点小生意也算是个有车有房的人。
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个头不高,跟她一对比,应该也就一米六八左右。
明雅垂着脑袋琢磨着,自己对他是真的没感觉,而且她现在惹了一身腥,事多得很,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但是直白的说又怕伤人,委婉点
她又不知道怎么讲。
最后只能笑着拒绝了对方的汤。
恰好隔壁装修,一面半身镜静悄悄的搁在门口。
明雅看着镜中的自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到底看上她什么呀。
少了名牌衣服、护肤品、包包她跟个普通路人没两样,他到底图她什么,还嫌她不够乱吗
被女神拒绝的小伙暗淡的点点头,捧着汤灰溜溜的走了,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眸。
凝着对方的侧脸心神一阵恍惚。
多漂亮的人啊,精致的鹅蛋脸,皮肤又白又嫩,一条小腰细得好像一掐就断,而重点还是在臀部,有肉是个好生养的种
送走王家小伙,明雅“噌”的一下进屋,几步跑进阳台,一瞧,脸绿了。
果不其然的,她辛辛苦苦洗的衣服全湿了,一件件挤在一块,正“哗哗”的往地板上滴着水。
明雅住的出租房没有洗衣机,洗夏天衣服的时候还好,料子薄,可天气一转冷,她愁了,两只嫩生生的手在冷水中搓啊搓啊,搓得她鼻涕眼泪一块流,都快出了冻疮,才好不容易给洗干净。
楼下王太太家里是有洗衣机,若换做平时,她厚着脸皮就跟人借去了,可一想想王太太的亲弟,她吸吸鼻子,老老实实的把湿透的衣服收下来,自己洗吧
等到天色几乎已经全黑了,明雅才忙活完。
她瞅了眼昨天吃剩的猪肉,正琢磨着煮点饭随便对付晚餐的时候,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
她掏出那只一百块的老人机,看着上边豆大的“顾倾城”,心底一沉,刚接通对方便扯着嗓子对她吼
“会开车吗”
“啊啊”明雅一时没反应过来,“会会,怎么的”
“会就赶紧过来”
“过哪啊”听着顾倾城在那头骂了句脏话,明雅忍不住提醒他“少爷,我今天放假”
“操加你钱,赶紧过来”没给她反对的机会,对方丢下个k的地址便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
臭小子,什么态度
明雅怒急,险些砸了手机,回头想想虽然是台老爷机,还是诺基亚牌,可好歹花的是自己的钱,忍了忍还是算了。
、第十六章 科技退步兽
眼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明雅选择在门口打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机故意绕远路,计程车七拐八拐愣是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才到达目的地。
掏钱的时候明雅哭丧着一张脸,都是用劳动换回来的辛苦钱啊,无端端少了几张红票,她能不肉疼么
拽紧手里的发票,她回头一定得找顾倾城报销,而且是双倍的报销
晚上有点凉,明雅站在路边忍不住扯了扯毛衣外套,听着由远及近的摇滚乐,没等多久便等来了醉醺醺的兄弟两。
“方阿姨”顾倾城搀着他哥,大老远的朝她吆喝。
明雅看着东倒西歪的两人,咬牙切齿的说
“车停哪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已经醉得没意识的顾顷然,她大感愕然“他怎么喝那么多。”
记忆中的顾顷然成熟稳重得就像个成年人,喝得烂醉这种事她无法相像会发生在他身上。
顾倾城撇撇嘴,打了个酒嗝笑道“被个臭娘们甩了。”
明雅“喔”的一声,跟着顾倾城去取车。
边走她边琢磨着,到底是哪家女孩,居然会瞧不上顾家的大少爷。
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的人,不都勾一勾手指,女孩排成排的吗
当然这不关她的事,只是见着顾顷然醉得一脸菜色的模样,一股无名火便“噌噌噌”的往外冒。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几乎是把顾顷然当成了弟弟看待,如今看着他借酒消愁,她心里能好过
夜里风大,明雅用力拉开车门,从车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她直发抖。
“快上车。”她毫无自觉的下命令,幸好顾倾城也醉得找不着北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把人扶上车,倒也没留意小保姆的语气。
明雅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开车了,晚上被风吹一吹,人也糊涂,就这么一踩油门,载着两只醉猫上了路。
透过后视镜,她扫到顾顷然嘴角的淤青
“你哥跟谁打架了”
顾倾城抱着胳膊缩在副驾驶座
“几个小混混。”尔后他沉吟一会又补充,“方阿姨,这事你可别跟管家说,就当帮我一个忙,要是传到我爸耳里,咱们非得收拾包袱回本家不可。”
明雅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她不笨,也明白依现在的形式,如果他们回了本家,她这份工作肯定也保不住。
顾倾城看着她的动作,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这人一放松,以他那好动的性子又坐不住了。
斜眼,他瞅到明雅搁在一旁的手机,随机立即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咋呼
“方阿姨,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手机”
明雅眼也不抬“诺基亚。”
“超大按键,超大字体,一键解锁,一键电筒设置”
明雅没回话,任由他在那头嚷嚷
“我的天,这是多少年前的古董啊,方阿姨,我们每个月给你的工资你花哪了,现在就连扫厕所的大妈用的都比你高级。”
明雅平心静气,不停在心里默数1、2、3、4、5冷静。
臭小鬼,老人机有什么不好,声音大,震动强,一键设置多简单。
可惜顾倾城听不到她的心声,抓着手机边玩边嘲笑她
“哇居然还能上网,哇”
听着他刺耳的笑声,明雅不由得想起自己上学那会儿,同学给取的花名。
――科技退步兽。
、第十七章 车祸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她就跟他爹一样,拿这类高科技的电子产品没辙。
像时下最流行的大屏智能手机,两父女好面子,一人买了一台收着,平日也就是装装样子,摆设摆设,真正用到的,还是手上的旧款。
但凡家里有什么电器,简单的她还是驾驭得起,太复杂,就得找卓然来弄了。
顾倾城翻着翻着,便开始偷看她的电话簿。
明雅的电话薄里人不多,除了房东和他们两兄弟,余下的就是几个在工作上有往来的人。
其中单独放在一组里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卓然”这名怎么这么熟悉呢顾倾城绞尽脑汁的想,最后回忆起超市那男人的背影,多嘴问了句“那天的男人,就是卓然”
明雅一愣,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雅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光是看着她那张冻僵的小脸,顾倾城也能猜到一二,这“卓然”在小保姆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低。
想着明雅惦记着什么人,顾倾城心不是滋味了,翘着腿把她的电话薄翻了又翻,出口的话是异常的刺耳。
明雅心情本就不好,又听他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嘲讽,忍着忍着,车速便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
谁想路中央突然窜出一只黑猫,惊得她脚步大乱,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咻”的一下,连人带车冲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里。
当时天色灰暗,明雅也瞧不清自己撞到了什么,只觉得车身一震,人就这么晕了过去,等醒来以后四周围静悄悄的,放眼望去,除了白,还是白。
嗅着满室的消毒水味,明雅慢吞吞的撑起身,略略扫了眼包在左手上的纱布,也不晓得伤着哪了不敢动弹。
病房门半开着,没多久进来一个小护士,慢条斯理的处理床头的药品,好半晌才跟她搭话
“醒了”
明雅挑挑眉,怎么感觉对方的语气有点怪呢
其实也不怪人护士给她脸色瞧,也不想想出车祸那会儿,车厢内除了一个女人就只剩下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孩,其中一个在晕过去的时候还紧紧的护着她这能不让人多想吗
“护士小姐,跟我一块被送过来的人呢”明雅沉吟许久,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那两个小祖宗。
可话刚出口,心下便是一沉。
坏了坏了,出大事了,她开个车把两大少爷开进了医院,他们那个富豪老爸不找她算账吗丢了工事小,就怕惹急了人家把她打包打包,扔海里喂鱼,这大好年华不得没了吗
当然,以上只是明雅那见不得人的臆想,顾家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老爷子又是当过兵的,与黑道绝对扯不上关系。
可是这点明雅不知道呀,所以她咬着手指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是个事,不知不觉的牵动了伤口。
小护士听她“哎呀”一声叫出来,眯着眼说“你右手缝了五针,过几天才能拆线,期间注意休息,禁吃辛辣食品,另外跟你一起送过来的两人已经没事了,早上刚办了出院手续。”
、第十八章 泼猴对上如来佛
明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口气就这么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要背过气去。
敢情就是她个倒霉催的受了伤,其他两只在医院溜达一圈之后拍拍是屁股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扫了眼静悄悄的病房,明雅用力的吸吸鼻子往回躺被人如此漠视,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再大的事她还不是挺过来了吗就当真心喂了狗,你把人当弟弟,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瞧你呢,她算想通了,一厢情愿的事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够了够了
这边,就在明雅暗自神伤的当口,顾顷然两兄弟也不好受。
说是办了手续出院,其实吧,两兄弟是被亲爸给拎回去的。
偌大的顾宅里静悄悄的没半点人气,似乎打这里的女主人去世以后,佣人就日渐减少了。
在院子的后方有一大片的玫瑰花园,每到盛开的季节,整个院子皆会弥漫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而经过精心修剪的玫瑰更是在应季时透出一股子贵气逼人的压迫感。
顾倾城俯视着楼下的花海,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也只有对着这片花海,他老爸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才会有少许消融的迹象。
顾家老爷子拿着报纸,一动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前,将近五十的年纪看起来不算老,反倒因为年岁增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有的成熟韵味。
――斜对面。
两兄弟拘谨的站成一排,看着自家老爹严肃而压抑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顾倾城沉不住气,小声求情“爸,这次都怪我,不关小保姆的事,您别责怪她好不好”
老爷子纹丝不动的端坐,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顾倾城这会儿捉摸不透他爹的心思,整个人急啊,侧过身他忙给大哥打眼色要不是你喝个烂醉,我也不会把小保姆找来是吧,先不提我为什么谁也不找,独独找她,反正现在出了事,当时你在场,你小子别想把责任给撇的一干二净啊
顾倾城那点小九九顾顷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这点不仅仅是他瞧出来,就连他爹也察觉到了这混小子对明雅的好感。
顾顷然从小跟在顾老爷身侧,贼精贼精的一个人,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别说个眼神,就是他爹不说话,动动眉毛,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顾倾城刚才乖乖闭嘴,明雅说不定还有一丝留下的希望,可是如今全砸了
“下去吧,明天让人帮你们把行李搬回来。”顾老爷子边说边挥手。
这话一出,两兄弟心里皆是一沉,完了,别说小保姆不能留下,连他两的自由也长着翅膀飞了。
面对如此霸道的决定顾倾城能答应当下扯着嗓子要闹“爸我不啊”
顾顷然看着老爷子脸色不对,忙踹了他弟一脚“爸,我们知道错了,保证不会有下次。”
“好,下去吧。”顾顷然拎着自家弟弟,刚走到门口他爹叫住他“顷然,以后多看着点你弟弟,反正也快过年了,就在家里呆着吧。”
言下之意,顾倾城这只小猴子可算是被关进笼子里了。
、第十九章 真心喂了狗
顾顷然愣了下点点头,而后绅士的把们带上。
顾老爷子的意思多明显,打架闯祸他都能忍,唯独在乱搞男女关系这块上,他连苗头都不准,非得把这段还未萌芽的爱情掐死在摇篮中。
果不其然,明雅出院那天收到管事的消息,她被辞退了,作为补偿,上头多给发了两个月的工钱。
明雅这是头一次感受到小人物的苦逼,那别扭憋屈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人冤枉了偷钱,喊了半天冤,回头赃物在自己兜里被找到了。
要换做从前她早撸着袖子跟人评理去了,可现在呢人家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想玩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她哪来的资格上门喊冤
所以到最后,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收拾收东西走人,看着卡里平白多出的几千大洋,心里头一次如此排斥这笔毛爷爷,如果有机会,她真想把些钞票统统砸在那两兄弟身上。
然而这些想法并没有实现的机会,因为在往后的两个月里,兄弟两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出现。
像他们这种人家与她本就没什么交集,层次不同,所结交的朋友亦然不同,所以明雅并没有难过很久,生活还要继续,她需要钱,需要重新找一份工作,对于离开a市的决定她打算年后再去实行,毕竟也快过年了,好歹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可以安心的在爸爸坟头度过。
城市的生活是如此规律,每天上班下班,麻木得好像已经找不到当初的激情,就像入狱前她是卓太太,有卓然在身边只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谁想到好景不长,短短数月便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跟头。
也罢,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认了,出来以后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安安分分的把日子过下去,也算了了父亲的心愿。
可苦就苦在老天不饶人,连她当个小保姆也当得战战兢兢,最后被迫走人。
但随着这些日子过去,她发觉到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是全天下最能治愈人心的东西。
忙忙碌碌的生活令她想起卓然的次数一日日的减少,到最后她甚至有好几周的时间,都没再想起他。
哪怕是在午夜梦回间,也再没了那种心慌意乱,不得安宁的感觉。
这个发现令明雅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终于走出阴影,再不会受到他的影响,而忧则忧她这段自以为是的爱情,当初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哪怕气死了老父亲,丢了自己也不曾后悔的方明雅原来遗忘起来是如此的容易。
a市是一个较为偏向北方的城市,每到过冬的时候,地上,房顶,甚至是马路皆会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皑皑白雪银光耀眼,漫天飞舞中,像是置身于一个没有喧嚣浮华的世界,令人忘我迷恋。
城市里过年的氛围很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由街头瞧到街尾,满世界的灯火通明,大有将黑夜照成白昼的势头。
而明雅住的地方又是较为老旧的街道,隔音设施基本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她哪怕窝在厚厚的棉被里,也能感受到整个房子因为鞭炮声而震动。
、第二十章 年三十
在这样举家团圆,到处欢声笑语的日子里,她不到十平的小房子更显安静,如果没有楼下的炮竹声,她会认为自己已经被世界抛弃。
七早八早的把晚餐解决,她逃避式的躲上床,掏出手机按了又按,目光落在两兄弟的号码上。
她手机里存的电话很少,甚至连个能跟她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两兄弟,其他全是些在工作上有来往的号码
明雅闭了闭眼,手一抖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们两个多月没见,期间连个电话联系都没有,这顾家少爷肯定是把她给忘了,她又何必苦兮兮的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捂着耳朵,明雅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独立,要勇敢,而心里更是不时的找着借口,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不就是一两天吗,等到正常上班,她又是那个打不死的方明雅。
可是当人一静下来,门外欢天喜地的氛围便铺天盖地的往她脑壳里钻,越发的凸显出她的孤独、无助。
这种让她想逃逃不了,要躲没地方躲的悲哀像冷刀一次次刺入她心底的最深处,由心而发的痛楚比她受伤那会儿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如果有个坚硬的龟壳让她钻钻多好,能躲一时是一时啊,可现在这间没有隔音的出租房,就跟门户大开似的,半点遮蔽效果也没有,就这么赤条条的把她拉扯出来,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别人的幸福、欢乐
这种恐慌在窄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原本被布置得温馨的小房子如今在她眼中亦如一头吃人的怪物,“噗”的一声把她吞进肚子里,胃酸胃液“哗啦啦”的一下把她融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心里越来越慌、浑身跟长了尖刺似的坐立难安,整个人更犹如飘荡在半空,失去重心不上不下慎的慌。
最后她再也呆不下去了,猛然由床上爬起来,匆匆披上大衣,连鞋也不换就冲了出去。
*
这头,顾家因为枝叶繁茂人口众多,年夜饭多数是在酒店举行。
还没到饭点,顾家两兄弟已经早早的到了酒店,陪着顾老爷子到处转悠,应酬了一会,只觉得年年都是相同的情景,着实无趣。
可是无趣归无趣,遇上客人总不能不招呼吧,今晚来的人都是些在生意上与顾氏有往来的对象,非富即贵,随便一个都不能得罪。
顾顷然年纪轻轻已然成熟稳重得一如个小大人,不需要顾老爷子督促,招呼起客人来那是个妥妥当当,令人宾至如归。
而反观他弟弟顾倾城人呢
顾顷然搁下高脚杯,拧着眉头四处张望。
怎么刚才还在他身旁站着的顾倾城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顶着一脸的假笑找啊找啊找,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顾倾城鬼鬼祟祟的身影。
凑近一瞧,乖乖,这小子打包桌上的菜做什么
顾倾城这里夹一块,那里夹半块,动作娴熟的往袋子里装,谁知一回身,立即对上自家大哥黑透的脸。
、第二十一章 已婚男人
“你能否解释解释,这是在做什么”顾顷然双手抱胸,拿白眼瞧他,“晚上回去还怕饿着,提前打包剩饭剩菜”
顾倾城贼兮兮的笑笑,小声的凑过去
“我这是给小保姆带的,一会趁着没人去看看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这只泼猴会乖乖跟着他们吃年夜饭真是做梦
听罢顾顷然目光一亮,可随即又板起一张脸
“胡闹,你走了这一屋子客人怎么办”
顾倾城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来找的是顾老头子,关我什么事,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最多晚上回去被揍一顿,他皮厚习惯了。
顾顷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回过身将视线移往父亲的方向。
果然,顾老爷正忙着与人洽谈,哪来的闲工夫搭理他们。
“我跟你一起过去。”顾顷然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不放,顺势答道。
他可不放心让他们独处,顷城这小子疯疯癫癫,做起事来根本不顾后果,谁知道让两人呆一块会弄出什么烂摊子。
顾顷城撇撇嘴,暗骂他多事,顺着他的视线也往自己老爹那放,瞅着正与顾老爷子交谈的年轻男人,他皱皱眉
“那谁啊。”
顾顷然抿着唇,对于客人的资料可谓是倒背如流
“卓然,卓氏企业最年轻的董事长,十三岁在新西兰留学,十六岁因为父母车祸回国,半工半读修完所有学分并取得留学加拿大的资格,毕业以后回国,收购陆肇源从他父母手里抢走的家业东山再起,重新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爸爸非常欣赏他,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往后继承家族一定要多加留心这个人”
顾倾城听完后没回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伟岸,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款式大方,剪裁简单的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细边眼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书卷味。
他的站姿端正,背挺得很直,走起路来肩膀不见一丝晃动,踏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沉稳的力量,而在与顾老爷子交谈中,神色自若,面带含蓄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教养,礼貌。
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卓氏企业的董事长,没半点斤两是无法在这个暗藏汹涌的商业圈子中站稳脚跟的。
想到小保姆的电话簿,顾倾城不自觉的眯起眼道
“他就是卓然”眼尖的瞅到卓然戴在手上的戒指他又问,“他结婚了知道老婆是谁吗”
顾顷然一时搞不明白,自家弟弟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我没见过他的妻子,只听说卓夫人在几年前入狱,有没有放出来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你不是要一起去看小保姆嘛,快,趁着没人帮我打包点汤。”
顾顷然回过神忍不住教训他
“你好歹也出去认认人,把几个重要客户的资料给背熟了,免得在日后失礼于人前。”
、第二十二章 祭奠过去
“我又不打算继承老头子的家业,认这些人做什么。”顾倾城不以为然的说,他自己有想法,总有一天要离开这座牢笼。
“喔是吗”顾顷然根本没把他的“雄心大志”当回事,毕竟妄想跟如来佛对抗的泼猴,只会落个被一掌拍入五指山的下场。
与屋内的暖意融融不同,外头可是冰天雪地。
明雅打从出了出租屋,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她边抱着胳膊边哆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下意识的转了几趟车,换了几个地方,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她跟卓然的婚房前。
那是一幢靠近市区的高级公寓,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就寸土寸金的a市来说,价格绝对不低。
三年没有回来,守门的老头已经换了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阻碍的进入小区,明雅掏出钥匙是看了又看,好不容易电梯到了楼层,人却不敢动了。
站在楼梯口,她的手心正不停的往外冒汗,黏糊糊的怎么擦也擦不去,她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回自己家有什么好紧张哪怕是卓然出钱买的房子,她好歹也住了两年
最后明雅做出她这辈子觉得最窝囊的事,就是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电话,直到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也没人接听以后,才敢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
也幸亏卓然没换锁,她很顺利的进了门。
屋内没开灯,明雅也没打算换鞋,她放轻了脚步踏进去,很快便融入了这片隐晦不明的黑暗当中。
――砰――
借着窗外仿佛要照亮黑夜的烟火,她隐约能看到屋内的摆设,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布置,就连杯子碗筷的位置,也不曾变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可在她自欺欺人的记忆中,只要能与卓然在一起,就是什么也比不上的幸福。
她蹑手蹑脚的把门带上,而后留恋的抚摸过家里的每一样物品,走进回忆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卓然时常办公的桌子、电视、电脑,甚至是两人曾经共同躺过的大床。
此情此景,她的举动与其说是迷恋,倒不如说是在祭奠,祭奠她逝去的青春,与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去。
推开卧室的大门,偌大的双人床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个枕头,她摸了摸自己曾经睡过的位置,并没有太过留恋,因为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她离开以后,是否还只属于她一个人。
但是停驻在卓然这边时,她忍不住躺了上去,脸部深深的埋入枕心,嗅着他遗留下的味道,闭上眼轻轻的吁出口气。
其实她就是个变态吧,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偷偷摸摸闯进卓然家,做贼似的摸遍他的家具,看着他喝过没洗的水杯,她甚至有上前亲一口的冲动
她有病,还病的不轻,但是没关系,仅此一次,也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小小的满足一下她的心愿,再往后她会变得更坚强,变得哪怕没有卓然,也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
、第二十三章 遗落的钥匙
晚上十点,带着一身疲惫的男主人终于归来。
今晚是年三十,他应邀出席顾家的家庭聚会,想到如今孤身一人,年后与顾氏又有一个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