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流到了衣裳上边,不晓得的还以着打成啥样了。
五郎到底是个小娃儿,这事儿本不赖他,可大人们嗓门一吼一吓的,人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屋里人也没在这,更是吓的说不出话儿。
村长瞧了瞧墩子,道。“咋弄成这样了,墩子娘,你还拉着墩子上俺这儿做啥,还不赶紧带着娃儿去找老郎中去瞧瞧。”
“瞧啥,俺娃儿打成这样,俺还不能带着人上你这儿来说理了,他们杨寡妇屋里就这般欺负俺屋里的人。”墩子娘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进院子来看热闹的大伙都觉得}的慌。
五郎越是瞧着这般,越是哭的厉害,而墩子也是哭着,这下可好了,院子里边哭声一片,原本就是燥热的天儿,弄的村长屋里一家老小都觉得烦心的很。
“成了成了,小娃儿哭就成了,你个做娘的哭成这般像啥样,既然人是杨五郎打的,你就领着人上他屋里去说理去,搁这儿还能扯呼些啥。”村长媳妇也是受不住墩子娘这般,她倒是知晓墩子娘是个啥样儿的人,上这儿还不都是为了得个话,杨大郎媳妇平日里泼的很,墩子娘领着人上门去,怕是讨了好才上这儿来。
墩子娘听了这话,哭的是更厉害了。“俺男人不在屋里,俺又个妇道人家,不说道别的,这娃儿给打了,上村长屋里头来,也就想着村长明事理,给说个理,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杨寡妇啥事儿说不得,俺咋掐得过她呢”
说完这话,擦了擦眼角,一手抓住五郎的胳膊,道。“瞧瞧,这啥样儿的人屋里就尽出些啥样儿的人,才这般小的年岁,心思就这般歪,往后大了还了得,指不准要造啥孽呢”
五郎被这般一拽,本是停止了哭声,这下哭出了声儿,三郎一进村长院子,便听着五郎哭着,挤进人群,冲到五郎身边,狠狠的推了墩子娘一把,将五郎护在了身后。
五郎见着三郎来了,哭着喊道。“三哥”
墩子娘也是没反应过来,被三郎推的这一把,险些给推到了地上去,稳住身形后,瞧着是杨三郎来了,更是指着他鼻子骂。“这大的没好样,小的也没好样,到底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尽出些个坏心思。”
三郎平日里不大爱说道话,面对墩子娘这般说道,双眼一红,怒瞪着她,却是没张嘴说道啥。
“还瞪俺,你自个瞧瞧,杨五郎将俺墩子打成啥样。”墩子娘拉扯了自家墩子一把,将哭的稀里哗啦的墩子推到三郎跟前。
三郎看着嘴角都是血的墩子,也说道不出啥。
“唉,墩子娘,合着娃儿也没啥事,说说就得了,人家三郎和五郎还都是小娃儿,这杨大嫂有是个瞎的,你折腾折腾也就成了。”围着瞧热闹的,还是有人忍不住说道了这话,见着杨家三郎和五郎确实是可怜的紧,人吓的话儿也说不出,这大人和娃儿较个啥劲。
“梨花娘,你说道的好听,合着也不是你屋里娃儿,光在这说风凉话。”墩子娘这下又将矛头对准了帮衬三郎和五郎说道话儿的梨花娘。
梨花娘不过是好意说道一句话儿,听着这话,也没再吭声。
“今儿再咋的,这事儿也得让俺心里好受些,杨五郎打了俺墩子,俺也不上他屋里去,现儿给俺墩子磕头赔不是,俺就作罢了这事儿。”
村长一听这话,叹了一口气。“墩子娘,你这又是何必,今年雨水不好遇上天灾,大伙日子都不好过,人家五郎屋里日子更不好过,你今儿让人小娃儿给你娃儿磕头,都是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俗话说,磕爹磕娘敬天地,今儿这事就算了罢”
“咋的,俺都这般说道了,还不成,真当俺屋里的人打了白打,要不然上老郎中哪儿去瞧瞧去,他屋里可是拿得出几个子儿给瞧郎中呢”
、第十一章 就不怕打不过呢
大伙听着墩子娘这话,心里都清实着,杨五郎屋里要是能拿得出银钱的,还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屋里几个娃儿个个穿的不像样,若是墩子娘上杨五郎屋里去了,杨寡妇那泼劲,还不得是将人给打出来,她也就只能欺着人小娃儿。
即便是这般,做错事儿的到底是杨五郎,好端端的咋把人门牙给打掉了,依着墩子娘这性子,今儿若是不给磕头,怕是不罢休了,杨寡妇光顾着自个,哪里管屋里几个娃儿,杨氏又个眼瞎的,更是顾不上。
大伙也就在心里这般想想,热闹看归看,可不想将这火给引到自个身上。
听了墩子娘说道的话儿,村长再想说道事儿作罢也是不成了,人家娃儿是给打了,总不得啥说法都没得。
三郎和五郎听着要磕头,三郎将五郎给挡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墩子跟前。
墩子娘瞧着这般,冷哼一声。“俺可没说让你杨三郎磕头,人是杨五郎打的,自是要让杨五郎自个磕。”
这话一说出,大伙都忍不住唏嘘,人跪也跪了,咋的都是一家子,这总不能让大的跪了还得受着人家屋里小的。
小娃儿打打闹闹总得出绊子,谁家屋里娃儿没打闹过,虽是打掉门牙不应该,瞧着人家五郎这小娃儿也不是怪心思的,谁专门没事儿非得折腾。
“婶子,俺弟娃还小,俺替五郎给墩子赔不是。”三郎眼眶通红,双手紧握成了拳头,垂着脑袋道。
“赔啥不是,人打了就是打了,让俺屋里人跪着你也不怕短命。”桂长生是来了一小会了,站在外边没进来,就是想瞧瞧这个墩子娘想说道些啥,越是听到后边,也是忍不住了,挤进院子,走到三郎跟前,将三郎一把拽起来挡在身后,瞧着墩子娘,故而装作呵斥三郎道。“这又不是俺们屋里去了的老祖宗,要跪,等明儿上坟头上去跪个够。”
“好你个杨寡妇,嘴这般毒,大伙听听,这话说的像个啥。”
大伙也是没想着杨家大郎媳妇会上村长屋里来,这下可好了,杨寡妇这张嘴是出了名的刻薄,平日里一些小事儿忍忍就算了,可不想跟她折腾上。
“咋了,俺说了就是说了,你想咋的,跪也跪了,你心满意足了,也该歇了,难不成是你男人不在屋里头,这天儿受不住燥热,想寻个欢,俺们屋里娃儿还小,你想咋整搁外边去寻男人去。”桂长生说道的这番话,顺溜的很,全都是原主先前的顺口溜啊,倒是骂人挺爽的,就是刻薄了些。
墩子娘被桂长生这话气的,直指桂长生的面首。“一个妇道人家,说道这些败坏风气的话儿,你就个不知羞的荡妇。”
“哼,俺不知羞耻,你倒是知晓,你知晓还欺负上俺屋里三郎和五郎了,也不想想自个多大年岁了,就为了一颗门牙,现儿娃儿还小,牙打掉了往后还得长,成,你说俺五郎打了你墩子,俺就不信了。”
说完,转身将五郎拉到自个跟前,蹲下身瞧着满脸泪痕哭的一抽一抽的五郎,柔声道。“五郎,不怕,嫂子在呢,你说道说道,为啥跟墩子打起来了”
五郎现儿也不怕了,自家嫂子都来了,听了这话,哽咽道。“是墩子先骂俺。”
“骂啥了”
“他骂爹和大哥是个早死鬼,还骂俺们是个没爹娘的娃儿。”五郎说着,原本止住的哭意又抽泣了起来,扑在桂长生怀里,哽咽道。“俺爹和大哥不是早死鬼,俺有娘”
听了这话,桂长生心里也难受,伸手摸了摸五郎的脑袋,道。“所以,你就动手打墩子,你咋这般傻乎,墩子长的那般壮实,你就不怕打不过呢”
大伙原本听着桂长生给五郎温柔的模样,顿时都觉得奇怪,点儿都不像往回的桂长生,可后边的一句话,让大伙嘴角一抽,这还是桂长生。
五郎摇了摇头。“俺没打他,他自个要来打俺,俺躲开了,他扑了个空自个摔在地上,才弄成这般,后边墩子娘来了,就拉着俺上村长叔屋里来了。”
“墩子娘,你自个可是听见了,你屋里墩子自个摔掉了门牙,还往我五郎身上赖,你教的好啊,俺公公和男人都是去了的人,你们连个死人都不放过,就不怕三更半夜的鬼敲门”桂长生听了五郎的话,站起身瞧着墩子娘面带怒意道。
“你胡扯啥,一个小娃儿的话说道出来谁信,俺是亲眼瞧见你屋里五郎打了俺墩子的。”墩子娘也是有些理亏了,折腾了老半天总不能丢人现眼。
桂长生瞧了瞧使劲揉双眼的墩子,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墩子,说实话的娃儿才是好娃儿,你跟婶子说实话,是你自个摔的还是五郎打的”
墩子一瞧着桂长生凑近的半张猪脸,吓的顿时往后退了退,墩子娘将墩子拉到了身后。“杨寡妇你少唬弄俺墩子。”
“俺唬弄他做啥,听人说道,这撒谎的娃儿夜里会尿床,墩子,你都这般大的人了,可不想今儿夜里尿床不,到时候跟你一块儿耍的娃儿们知晓了,可不得笑话你。”
墩子一听这话,连忙摇了摇头,垂下了脑袋,道。“不不是五郎打的,俺自个摔的。”
“那是不是你要打五郎,没打着自个摔了”
墩子点了点头,桂长生接着又道。“墩子是个老实娃儿,夜里不会尿床,但是你也得记住了,往后不得这边随意骂人,你晓得,若是别人骂了你爹娘死了,你心里咋想”
被桂长生这般说道,墩子的脑袋更是低了下去,可见墩子心思不坏,就是图个玩耍罢了。
墩子娘瞧着自个娃儿这般没出息,气的脸色都青了,当下也是没话儿说道。
桂长生可不是往回的桂长生,只会一味的骂人和人掐架,当然,一味的跟人说理得看啥情况,若不然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难说清。
、第十二章 厉害不过嫂子
墩子娘想得个说法,反倒让大伙瞧了个笑话,说也说不过桂长生这张嘴,拉着墩子就要离开村长屋里。
桂长生可没忘记三郎给墩子下了跪,见着人要走,连忙道。“急啥,折腾了这一会子,也不着急一时半会的,你让俺三郎下了跪,总得给俺们一个说法不是”
这情形,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啊,不是你转就是别人转。
桂长生心里有气,气的是自个来到了这个地方,无依无靠的,原主身份又是这么个情形,虽然是小小一文中的炮灰,那也是要过日子的,她不愚昧,每个人都是自个的主角,别人强是别人的事儿,这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刚刚这么一顺口溜,骂的还挺爽快,当然,能占理占上风才是真的爽。
站在桂长生身后许久没开口的三郎,听着她说下跪这事,伸手拽了拽桂长生的衣袖子。
桂长生瞧了三郎一眼,道。“莫慌,看着就成。”
墩子娘听着桂长生不罢休的话儿,顿住脚步,瞧着她道。“你想咋的。”
“俺还能想咋的,可不像了你,不怕短命,俺屋里三郎也不过是个小娃儿,你个做大人的,总得赔个不是。”桂长生说着瞧了在场的大伙一眼,大声道。“大伙,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俺说道的也不过分罢”
“大郎媳妇说的在理,墩子娘,你这般冤了人家五郎,还让三郎下了跪,总不得就这般走了。”
“是啊,冤了人,咋能没个话。”
桂长生知晓做人要留个底线,总不能把事儿都做绝了,她可没打算让墩子娘搁这儿给三郎下跪,再说在院子里边的都是村子的人,谁屋里没个事儿,若不是原主为人太苛刻不明事理,今日这事儿,定会有不少人帮衬说道话儿,哪能像方才那会,大伙瞧着就是瞧着。
墩子娘狠狠的瞪了桂长生一眼,不情不愿的朝三郎道。“三郎,婶子一时糊涂冤了五郎,你和五郎莫怪了婶子。”说完,拉着墩子匆匆忙忙的离了村子屋里的院子。
见着人走了,这热闹也到头了,大伙相继散了去。
桂长生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手一个,拉着三郎和五郎准备离开,倒是想起了啥,扭头瞧着村长两口子道。“叔婶,不好意思的很,这事儿还搁你们屋里折腾。”
听着这话,村长老两口倒是一愣,瞧着桂长生带着三郎和五郎离开,不觉嘀咕道。“媳妇,你可是觉着这大郎媳妇有啥不一样儿了”
“嘴巴还是厉害得很,倒是顾上屋里人了。”村长媳妇说着,叹了一口气。“若是早些顾上的,她屋里日子还不这般难过呢,可怜二妮那丫头都快及笄了,给卖了出去,也不知晓给人伢婆子卖去啥地儿了,杨大嫂心里头是作难的很。
好不得养活到快及笄的年岁的闺女,眼瞧着快寻婆家了,若不是大郎媳妇眼浅着那点儿银钱唉,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
村长媳妇这般说着,进屋去忙活去了。
三郎和五郎被桂长生一左一右牵着,三郎瞧着桂长生的消瘦的后背,牵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五郎还是头一回瞧着嫂子这般威风,往回跟人掐架,受了气回屋里就往他们身上撒气,可现儿好了,嫂子昨儿到今儿都没打他们骂他们呢
“嫂子。”
桂长生脸上被日头晒的满头大汗,扭头瞧了一眼五郎,道。“咋了”
“嫂子现儿真好,跟二姐一样好,就是二姐没嫂子这般厉害,往回被人骂了,也只得哭。”五郎说着,想起了往回对自个好的二姐,黝黑的小脸上带着难过。
桂长生听了这话,抽出头,摸了摸五郎的脑袋,道。“五郎,等往后嫂子想法子赚了银钱,就去将二妮寻回来。”
“可是俺听妞儿说,她娘说了,二姐被人带去了老远老远的地儿,寻不着了。”五郎红着眼眶瞧着桂长生道。
三郎听了这话瞧了五郎一眼。“五郎,往后甭听人瞎说,嫂子说能寻着,就是能寻着。”
“三郎说道的对,定是能寻着,现儿得回屋去,四妮和娘怕是等得着急了。”桂长生心里也没啥准头,现下最要紧的是解决一家子温饱的问题。
四妮在屋里伸长了脖子瞧了又瞧,见着人还没回来,着急的眼眶红了又红。
“四妮,你给娘说,到底啥事儿”这都挨着响午了,三郎和五郎都不在屋里,方才听着四妮说村长屋里,难不成是出啥事儿了这大媳妇出去,可是能顾着事儿
心里越是想着,越是着急。“四妮,你说,是不是五郎出事儿了”
四妮也经不住自个娘这般问道,抿了抿小嘴,哽咽道。“娘,是五郎让墩子娘拉着上村长叔屋里去了,也不晓得咋回事,五郎和墩子打了起来,将人牙给打落了一颗,嫂子和三哥都上村长叔屋里去了。”
杨氏瞎了眼都好几年了,这几年搁屋里头难得出去一趟,人也瞧不见,能得着谁和她说道话儿,还不得是前边的胖婶,见着长生出门了才敢上这屋里来和她说道说道话儿,晓得她屋里日子不好过,也接济了好些回。
墩子还比五郎年岁小些,记着她当年生了五郎,这墩子娘才嫁过来没多久,倒是没咋的来往,胖婶来,也是听了她嘴里说道,墩子娘也不是省油灯。
听着四妮说道这话儿,杨氏心里难能不着急,道。“咋好端端的给人打起来,往回咋跟五郎说的,这若是将人给打出了一个好歹,俺们屋里这情形咋整呢”
杨氏说完这话,四妮瞧着刚进院子的桂长生领着五郎和三郎回来了,高兴道。“娘,嫂子和三哥、五郎回来了。”说完连忙迎了出去。
“嫂子回来了,咋样,墩子娘咋说”四妮虽不过才十岁,这女娃的心思可比男娃的心思熟透的早。
嫂子见着四妮满脸欢喜的模样,伸手替她擦去脸上还挂着的泪痕,道。“咋的,你还信不过嫂子呢,墩子娘再咋的厉害,可也厉害不过你嫂子。”
、第十三章 无绝人之路
“四姐,你可不晓得,嫂子可厉害了。”五郎方才还哭着的小脸,一说起方才在村长屋里的事儿,跟个啥似的,到自个娘和四姐跟前前后扯了好一会,才让杨氏和四妮总归是听明着了过来。
桂长生见着五郎说的那个劲,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三郎去厨房舀了水出来,递到了她跟前,别来脸没瞧她,道。“嫂子,喝水。”
“唉,三郎乖。”桂长生总算是得到了一丝欣慰,人就是你对他好,他对你好,当然有些人也未必会对你好。
杨氏也没想着桂长生是真的如四妮所说那般变好了,往回屋里几个娃儿在外头就是得着了欺,也不过是将人打出去,这可还没了事,回头屋里娃儿也得好生打骂一顿,她是没法子顾着。
“长生啊,今儿这事,可真多亏了你。”杨氏说道是心里话,话是说道的见外,可除了这话,她真是说道不出别的。
听着这话,桂长生心里百感交集,瞧了杨氏一眼,笑道。“娘,你说的啥话,大郎去了,这些年俺对你和三郎他们几个都败坏的很,现儿脑袋瓜子也清实了,若是再这般作孽的,怕是老天也要收了俺呢”
“呸呸,好端端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你们还没吃上呢,都赶紧吃着,可别饿坏了。”
杨氏这些话不过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话,这让桂长生心里替原主可惜,不过有些事情总有阴晴圆缺,大概就是这意思。
村子里的热闹也不是瞧一会就没了,日子还是过的这般让人作难,头顶上挂着的日头让人不想离了家门半步。
桂长生饿挤了,吃了梁子面做的糊糊,比起昨日好得多。
“嫂子,给你吃。”五郎拿出昨日收起来的饼子,掰扯了大半块递给了她,小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边清澈无比,倒影着她自个。
桂长生摇了摇头。“五郎,这饼子你留着,饿了就吃些,嫂子不饿。”虽说买了两斤梁子面,一家子五口,紧着吃,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便没了,她这还剩下的几个子,挨过这几日,又得愁着后边了,也不知晓这种天儿还得过多久才有雨水。
“不成不成,三哥说了,定是要给嫂子吃,若是嫂子不吃,五郎也不吃。”五郎撇着小嘴,黝黑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可爱。
“嫂子知晓着,你替嫂子收着,回头你饿了你就替嫂子吃了。”桂长生虽然是剩女,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娃,可年幼的时候,她是家中老大,当然得照顾弟弟妹妹,不过他们可没五郎这般可爱,因着年岁相差不大,成日里打打闹闹的让母亲和父亲好生头疼。
五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饼子拿了过来,撒丫子跑出了里屋,估摸着是将饼子去收起来了。
小小一写的这本书中,里面的女主和桂长生是一个村子的,叫桂春秀,现下看来,她也不得不庆幸,自个的这个名儿好听得多。
现下天旱,她饶是想想个法子谋生路,也是没啥的出路,说是吃食罢,她即便会做,也没食材,更没银钱去买食材,更何况还是闹着饥荒,若是有银钱买吃食的,还能饥荒呢
桂长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路子来谋生计,这个地方的女子,那是男尊女卑的,女子出去做工,无疑是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或是给人洗衣裳,现下洗衣裳是不能了,想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依着当前,指不定是多少人户将自家闺女送了出去。
更何况,她又是个寡妇,即便是进了大户人家做忙活,这一屋子的老小谁来顾着
桂长生是想破了脑袋,当前最缺的便是水,这儿都是靠河吃河,又没别的地儿能得到水,想到这,桂长生一拍大腿,是啊,他们这边是靠河吃河,根本没别的法子,若是有的,哪能这般难过。
桂长生想到这,立刻从床上下来,她就说天无绝人之路,要是真绝了,哪能有活路。
除了靠河吃河,这不是还能挖井呢
若是她没记错的,桂春秀一路发家致富,也是靠着卖扇子挨过了天旱这个坎,又因着桂家村那边是处于下河,自然比一般村子水源充足些。
三郎从老郎中那边抓药回来,刚一进屋,便瞧着桂长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见着她这般急忙,三郎想也没想,将手里的药包搁在桌上便跟了出去。
“嫂子,你干啥去”桂长生见着三郎跟了出来,道。“三郎,嫂子跟你说,嫂子想着法子了。”
三郎听了这话,一蒙,没听懂是啥意思,不过瞧着自家嫂子这般高兴,也就不再开口问道。
桂长生的记忆中,在乡下时,爷爷那会还在世,自个屋里的侧面挖了一口井,往回都是上别人屋里的井去挑水,来来回回也折腾,后边耐不住了,父亲依着爷爷的话,俩爷俩便自个挖井。
到现下她还记得,爷爷曾与她说道,挖井也得讲究水源根,水源一般所在的地方便是低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是这个意思。
一想到这啊,桂长生心里忍不住的激动,恨不得两下山下的扛着锄头将水给挖出来,可惜她现儿的身子比不上现代的强壮,跟个豆芽菜似的。
三郎随着桂长生一直走到了河道边上,瞧着她直接下了河道也就下了去,顶着头顶的日头,晒的人大汗滚滚。
河道中央都干了,倒是还有些淤泥并没有干透彻,桂长生踏着鞋子踩上去还软和的很,有些地儿一脚踩上去桂长生抽的及时,这才没陷进去。
三郎瞧着她这般,心里有些担忧,嫂子这是干啥
河道中央处于低洼,挖井自然适合,这条河也并非是一日两日形成的,地下的储水一定不少。
桂长生想了想,以她一人之力,肯定挖不了多深的井,不知晓着地方挖个五米能不能有水。
“嫂子,这河里边都干了,回屋罢,日头大呢”三郎见着桂长生嘴里嘀咕着啥,他是一句儿都没听清实。
、第十四章 河蚌
桂长生不但没搭理他,反而蹲下了身子,只见她身手往脚底下的淤泥里边探了还一会,摸出了一块物什。
“好家伙,可真大。”桂长生高兴的将手里的物什朝三郎扬了扬,道。“三郎,赶紧回去拿木桶来装,这儿多着呢”
“嫂子那是啥”三郎太胳膊擦了擦满头的大汗,瞧着桂长生手里裹满淤泥的物什,瞧了好一会也没瞧出个啥名堂。
“你甭问,先回去拿木桶过来。”桂长生将手里的物什一放,接着继续找。
河里边除了鱼虾,最不缺的便是河蚌,从原主的记忆力来看,并没有吃过河蚌不说,连听都没听人说道过,这等好的物什就这般浪费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桂长生打小就在乡下过起了女汉子的日子,带着弟弟妹妹,和院子里边玩耍的那些邻家小男娃们,不是上树抓鸟就是下河摸鱼,有些池塘里边人家放养的河蚌也都被他们这些个娃儿们给摸遍了,那会才是她这辈子最好玩的时候,摸着了河蚌,拿回去让母亲弄来做饭桌上的菜,加上母亲腌制的酸辣椒和酸豆角连着河蚌肉一块爆炒,里边加上些蒜苗和芹菜,那滋味妙不可言啊
想到这,桂长生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停,眼眶一涩,抬胳膊擦了擦眼角,她或许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河蚌肉,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腌菜,再也听不到她每回在电话里边的唠叨
不过,身为田家人,不管在哪,她都会一样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这才是生活。
突然来的思念,也随着找到的河蚌越来越多而消散,三郎拿了个木桶过来,瞧着桂长生身后丢了一大片的物什,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将这些物什都捡起来。
桂长生见着三郎来了,指了指摸出来的河蚌,擦着快流到眼睛里的汗水,道。“三郎,快将这些都捡起来拿回去,一个桶都不够用,你让四妮和五郎一块儿来。”
三郎点了点头,将物什都捡起来放进桶里,这物什他从未见着过,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摸着扁扁的,像快石头,又不像石头,不过是一小会,桂长生丢出来的物什还没捡一小半边捡满了一桶。
见着满了,三郎赶紧领着桶回屋去,四妮和五郎眼巴巴的瞧着自家三哥双手淤泥领着桶从外边回来,道。“三哥,你拿的啥回来了嫂子呢”
“四妮,五郎,你们去厨房拿筐子和桶下河道去,嫂子在河道里呢”三郎说完便将桶领进了厨房,将物什一股脑的倒在了墙角,找了筐子和木桶拿出来给四妮和五郎,一块儿出院子去河道。
桂长生对摸河蚌可是经验十足,摸的越多,越是高兴,干脆将踩坏的鞋子脱了下来,这河道里边的河蚌从没被人摸回去吃,自然多的很,桂长生恨不得自个再多几双手,将这些河蚌都给搜刮干净了。
四妮和五郎随着三郎上河道来,桂长生蹲在河道里面,时不时往后边丢个物什,见着地上丢了一片,两人奇怪的朝三郎问道。“三哥,嫂子弄的这是啥”
“甭问,管着将物什都捡回去就是。”三郎说着便蹲下身将物什一一捡进了木桶里边,四妮和五郎听了这话,也不再多问,随着一道忙活着。
这大热天儿,谁不是搁屋里歇着,地里没了忙活事儿,连着大半月,大伙除了上山挖野菜,没了别的事儿可做,留屋里的多半都是老弱妇孺,青年男子都往外出去找忙活去了。
胖婶今儿搁屋里忙活着,听着几个妇人说道桂长生响午上村长屋里的事儿,倒是觉着桂长生是有些顾着三郎他们几个了。
想了想,还是想去桂长生屋里瞧瞧去,顺带的带上了一罐子水。
这不,刚出了门,过河道边边走着,便见着了河道下边几个人影,打眼一瞧,可不就是桂长生和三郎他们呢,现儿顶着个大日头的,在河道里边做啥
三郎和四妮、五郎各自拿着捡满的河蚌往会走,胖婶瞧着他们几个拿木桶和木盆装了好些淤泥回来,连忙走了过去。“三郎,你们这是做啥呢”等瞧了三郎拎着的木桶里面的物什,也不是淤泥,好似是一块块的石头。“捡这般多的石头做啥,弄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你嫂子又搞些啥名堂。”
“胖婶,你咋来了,俺嫂子说这些都得拿屋里去收着。”四妮说了一句,小小的人儿拎着的篮子颇为吃力。
胖婶瞧着这般,赶紧搭了一把手。“这些拿来做啥呢”
“不晓得,嫂子说了拿回去便是拿回去。”三郎咬了咬牙,拎着木桶往院子走去。
胖婶瞧了一眼还在河道里边蹲着忙活的桂长生一眼,这顶头晒的人也吃不住,便没再多说,赶紧拎着木桶跟上三郎进了院子去。
三郎将木桶里边的物什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也没来得及和胖婶多说道啥,赶紧又往河道里边去了。
四妮和五郎也不含糊,饶是胖婶想再多问道两句也不成,几个娃儿急急忙忙的去了河道。
杨氏听着屋里的动静,摸索着出来,道。“三郎,谁来了呢”
“三郎娘,是俺,你屋里长生领着三郎他们下河道去了,瞧着往屋里弄回来好些石块,是要忙活啥呢”胖婶说着,走过去扶住了杨氏。
“啥石块”杨氏倒是不知晓这回事,双眼又瞧不见,自是不知晓。
“这是没给你说道呢”胖婶扶着杨氏坐了下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大汗。“唉,这天儿也不知晓啥时候是个头哟。”
“日子还不得是照样过,妹儿咋过来了,屋里不忙活”
“忙活啥,这不,听着五郎打了墩子还打落了门牙,俺就来瞧瞧可是有啥帮衬的,倒是没想着,大郎媳妇这回是做对了事儿,顾着三郎他们了。”她往回瞧着这一屋子的人,过活的让她这一个外道人瞧着都作难,说是让着大郎媳妇给回了娘家另寻门亲事罢,三郎他们更是没发过活,三郎娘说道的对,人再咋的,屋里还算有个帮衬的人。
、第十五章 直道
这大日头的,人再咋的高兴也顶不住晒。
桂长生摸遍了这一片的河蚌,才歇了下来,动手帮衬的将河蚌给拿回去,一来一回的人也折腾累了。
胖婶陪着杨氏唠了好一会一直没有回自个屋里去的意思,她瞧着那一桶桶从河道里边弄回来的物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