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自己就不再是天朝的公主,而是金沙国的王后了就算她不愿、不能断掉对天朝的一切念想,也是无用从今而后,她将生活在这陌生的国家,生活在一群陌生的人周围何况,她还必须接受一个陌生的人做自己的夫君---那个将与她同榻而眠的人
一念及此,舞翩忍不住浑身一冷,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心底升起可是,这怨得了谁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没有资格后悔何况,她也没有机会后悔
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临曦那样吗
该死
舞翩突然骂自己一句为什么总要拿临曦来做比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再有此心明日自己就将要成为金沙国的王后,应该一心对待国君才是
舞翩重重一昂首,走到窗前,仰望那轮明月只等过了明日,一切成定局之时,就不会再有这许多的念想了吧
明日
一夜无眠的人,何止是舞翩还有临洛,还有滋禾郡主,以及临曦。
涵幕宫。
临曦坐在桌前,望着跳动的烛火,心绪难平。尽管已至深夜,他却毫无睡意,阵阵心慌的感觉袭来,难以入眠。
为什么会如此这二十年来,临曦从未像此刻这般不安过是为明日的册封大典吗大家对于明日的册封大典,真的是各怀心思,不管是赞成的也好,反对的也罢,册封大典明日就将举行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册封大典一过,天朝公主成为金沙国的王后,那天朝与金沙国的纽带就算是结起来了,金沙国便算是多了一个倚仗四方诸国便可由此被震慑,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临洛就可以全力对付狐妖之事这是顺应天命之事,任谁也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临曦会如此不安是为了国君,还是为了舞翩还是为了滋禾郡主他说不出,他唯盼明日的册封大典能够顺利举行,那么无论是谁,都可以放下心中大石,再也不必有任何念想了吧--包括他自己
临曦心中一颤,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用力吹熄了烛火,躺到了床上,却睁着一双眸子,望着帐顶,思绪渐乱而且,肩上的伤隐隐疼痛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皇宫之中,暗潮汹涌
第一回 风仪初现
五月二十六日,黄道吉日,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景阑殿。
文武百官一早就准备停当,站立两旁,只等着仪式开始。
大殿之上所有人之中最惹眼的,就是国师太冥道长了。临曦去往天朝求亲之时,他刚好闭关,最近几天才出关。看他脸容明明年纪不大,但发须皆已灰白,肤色却更白。说来太冥道长生得也不丑,但总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时时透出一种阴狠吧,令人不敢靠近。
此时他脸上表情很奇怪,似愤怒,似失望,好像还有些不舒服一般,时不时皱一下眉,仿佛参与这样的仪式于他而言是一种委屈一般。等了这半晌,仪式也不开始,他有些不耐烦了,手中拂尘一挥,冷哼了一声。
而负责主持此次大典的骆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的册封大典,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
少顷,内侍高声呼道“国君驾到”
临洛着一身朝服,气度不凡,英气逼人,雨墨随侍在侧。而临曦则站在左首,当先行礼“皇兄”
众大臣纷纷拜倒“参见国君”
“众卿请起”临洛双手一伸,潇洒之至---只是脸色太过苍白
“谢国君”众人起身,仍旧分立两旁。
骆玄看时机已到,便越众而出“国君,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吗”
临洛面无表情,微一颔首。
骆玄对临洛一欠身,然后回身向着众大臣,朗声道“册封大典开始---请天朝公主”
“有请天朝公主”声音远远传送开去,所有人目光一齐看向殿门。
而太冥道长目光瞬间一寒,眼睛眯成一条缝,像猎人盯猎物一样死死盯着门口。
接着,一身盛装的舞翩缓步而来,走入所有人的视线中。待到所有人看清她的容颜时,无一例外地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真的只是一名凡间女子吗如此容颜,如此气质,如此风韵,分明应是画中人
舞翩一身凤冠霞帔,脸容如玉,双眉细长,目如秋水,双颊微红,一点朱唇,这样的人儿,世上可还有第二人就连临洛也呆了呆纵然无心与舞翩共偕老,却不得不为她的风仪所折服
临曦见到舞翩的一瞬,眼眸亮了亮,随即暗淡下去她即将成为临洛的妻,就是他的王嫂,他怎能再有别的心思一念及此,临曦生生逼自己移开了视线,心里苦闷得很,他立时觉得肩上的伤又疼痛起来,而且越来越重他暗暗忍住,只希望册封大典能够顺利结束
舞翩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步子虽慢,但很稳。身为天朝公主,她自是见过不少盛大场面,所以倒不会手足无措。但这次不同,这毕竟是她来金沙国后第一次与文武百官会面,自然要格外小心、谨慎,不可丢了天朝的颜面心下纵然也有些紧张,但她掩饰得很好,至少表面看起来,她的从容与淡定,令所有人在心里都喝了声彩
舞翩步入大殿的一瞬,第一眼未看向国君,而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临曦--他为何那般苍白是因为伤还未好吗说来他是为保护自己才受的伤吧不过,想到他对自己隐瞒了身份,舞翩心底生出一丝怒意,她需要一个解释
临曦则躲避着舞翩的目光,面容平静--平静地近乎做作
舞翩在心里冷冷一笑,望向国君,接着看清了龙椅上的人--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吧果然生得俊俏那种王者气度,令舞翩心神一震身为一国之君,必然要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方才会令人信服,而这一点,临洛做得够了
舞翩的眼睛一直毫不回避地看着临洛,没有一丝女儿家应该有的娇羞与矜持,只是那样坦然,那样从容地看着临洛,反而是临洛自己,不愿--亦或是不敢与她清而净的眸子相对,短暂的四目相对后,临洛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即使是这样短暂的瞬间,舞翩却依然看得出,在临洛的眸子里,有惊奇,有赞叹,却绝没有她所期盼的喜悦与爱慕难道---
她刚念及此,却突然听到一声厉叱“妖孽拿命来”
第二回 变故突生
所有人俱是一怔,尚未回神,舞翩但觉眼前人影一闪,跟着已被人掐住脖颈这一下不由得舞翩不花容失色跟着掐住她的那只手将她紧紧扼住,她一阵晕眩,喘不过气来,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那只“魔手”
“国师不可”临曦最先反应过来,自台阶上飞身而下,手一伸,便架开了那人。但事实上,在舞翩的一抓之下,那人已经松开了手,临曦这一下,不过是将那人击退,并挡在了舞翩前面。
这一下变生肘腋,更是兔起鹘落,待到大家回过神之时,便是看到临曦挡在面色骤然苍白的舞翩之前,而太冥道长则垂手站在临曦之前而已。
临洛也是吃了一惊“国师这是为何”
众人也纷纷悄声议论起来,俱都一脸的惊奇与不解。
“国君,此女是妖孽”太冥道长脸色铁青,狠狠看着舞翩,像是要将舞翩生吞活剥一般,也不知对舞翩哪来如此深的仇恨
临曦不待临洛说什么,已经冷冷道“国师请慎言天朝公主是我亲自迎回,她分明是天朝皇上的九公主,是一名凡间女子,哪里是什么妖孽了”他刚才这一动,牵动了肩上的伤口,此时肩膀剧痛起来,使得他的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恐惧于太冥道长刚才差点儿杀死舞翩
“国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临洛也有些奇怪,难道这国师整日里捉拿狐妖,闹得看谁都是妖孽了吗
“国君信不过贫道”太冥道长急了,呼吸也粗重起来,“国君有所不知此女身上明明有妖狐的血腥之气,一定是妖孽幻化国君千万不可大意”
舞翩一手抚着颈项,轻咳几声,诧异地望着太冥道长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妖狐血腥怎么让人听不懂
临洛一时也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决断。
骆玄小心地开口“国君,册封大典---”
“万不可让此妖女成为我金沙国的王后,否则,必生祸患”太冥道长手中拂尘一甩,遥指着舞翩大喊,有些声嘶力竭众人大奇,还是第一次见国师如此失态。
舞翩如秋水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她略略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凉凉地笑了。
“皇兄---”临曦怒极,脸色也转白,看着临洛,只待他做出决定。
“国君---”太冥道长也急切地叫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临洛沉吟未觉今日之事太出乎他的意料,这这可如何是好
舞翩则一直不曾开口,如水的眸子看着太冥道长,最初的慌乱过后,此时的她冷静而镇定,太冥道长则更加阴冷地、近乎凶狠地看着她,却又转头去看临洛,“国君,贫道一心为国君,还望国君明鉴”
“这”临洛实难做出决定,册封大典是关系到两国交好的大事,如果因为这样一个近乎荒唐的理由而中止,好像有点儿戏;但看那太冥道长也不像是无是生非之举,该怎么办
“皇兄天朝公主是臣弟亲自迎回,她绝非妖孽皇兄---”他还要再说什么,陡然觉得伤口剧痛传来,跟着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临洛面色大变“临曦”自上飞身而下,抢先一步将临曦接住,但见临曦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竟似命不久矣临洛再也顾不上其他,抱起临洛就走“册封大典压后举行雨墨,去知会桢颜”
雨墨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群臣乱作一团,整个册封大典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骆玄心下哀叹“果然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接着所有人都忙着救治临曦,一身盛装的舞翩在这一刻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
“忠亲王,烦您带天朝公主回墨冉宫歇息,其他事容后再议”临洛毕竟是一国之君,虽忙不乱,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吩咐骆玄一声。
“是国君”骆玄答应一声,临洛再度转身而去,骆玄转身对舞翩微一欠身,“公主,请随我来”
“有劳了”舞翩微一施礼,迈步跟了上去。
太冥道长一直目光凶狠地看着舞翩离去,直到舞翩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想看书来
第三回 手足情深上
谢客斋。
临洛抱着临曦刚一进门,桢颜立刻迎了上来,黑着一张脸“怎么才送他来想他死吗你”
临洛微一怔“你知道临曦出事了”他忧心于临曦的安危,也没空计较桢颜话中的不敬。
“呃”桢颜脸色一变,接着闪烁其词,“什么我对啊,不是国君派雨墨来告诉我的吗”
临洛不再多说,将临曦放在榻上“快看他他好像--”他不敢乱说话,额上冷汗已渗出如果临曦出了什么事,那--
桢颜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将手指搭在临曦腕上,把起脉来。其实他根本不用看,因为临曦会如此,是他在临曦伤口上动了手脚。非是他心狠,想要临曦吃苦头,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要破坏册封大典,只有此一途
桢颜一边装着为临曦把脉,一边暗道“早知道那个老道会出来惹事,我就不必害你了嘛真是”原来雨墨先一步到来之时,已经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临曦到底怎么样”临洛见他一直不说话,一下紧张起来,以为临曦没得救了
“自然是他所受的伤还没有好”桢颜收回自己的手,又去解临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