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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复仇之孕事 第10节

作者:大江流 字数:36793 更新:2021-12-22 03:10:39

    夏凡愿意管他的闲事,这是贝诚求之不得的事儿,他挺乐意的点了头,转眼就想起了不过一天,夏凡就和乔梁聊熟了这事儿,“那个,那个乔梁挺会说话啊。”

    就一句,夏凡就明白了贝诚这是有点吃醋了,他故作严肃道,“是啊,他去的地方多,干的事情也多,挺有见识的。”两人认识这么久了,夏凡好像从没这么夸过他。贝诚心里有点抓挠,屡屡看向夏凡,可又觉得自己如果说出不满,显得有些太不男子汉。

    夏凡将贝诚这些表情尽收眼底,瞧够了,看够了,这才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这是顾禾的人,我留着他有点用,应付呢。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他略微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谁也没你厉害。”

    这句话直接让贝诚的嘴巴咧到了后脑勺。可与此同时,顾禾却是刚刚起床。

    他昨夜打完架后,就晃晃荡荡的回了宾馆,直接栽头睡下,脖子上的勒痕,酒精的作用,并没有让他睡得踏实。他开始频繁的做梦,都是一些细小的片段,梦中他还在云城,在他家偌大的阁楼里,他用铁棍生生的敲断了夏凡的右腿,然后冷冷地说,“你休想逃。”

    夏凡瞧着比如今的样子大些,腿部的疼痛让他满脸都是汗渍,他抬着那张苍白的脸,两眼怒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顾禾,像你这种人不配有儿女,你会不得善终的。”

    那句话仿佛打在了他心上,让他从梦中惊醒。无论什么原因,他明明日夜琢磨的都是贝诚,怎会梦见夏凡,并且有这样的场景可这个梦太真实了,夏凡那充满着恨意的眼神,和昨夜疯狂的模样重合起来,让顾禾忍不住打了个抖。

    他拥着被子靠在床边,将脑海中所有与夏凡有关的事,都一一推想了一遍。可以肯定的是,梦里的那件事肯定没发生过,可又如何解释夏凡对他的态度呢,他们并没有交集。

    顾禾摸到了大哥大,顺手打给了乔梁,问他在干什么

    乔梁的语气同跟夏凡说话时完全不同,十分的严肃,“我黎明住进来的,夏凡在睡觉,贝诚不在。贝诚是天亮了拿了早餐过来的,身上有浓重的烟味,我猜他遇到了事情。夏凡啊,性格比较开朗,没多少心眼,跟我聊得很好,不停地说他们房地产的事情。他们两个感情很好,贝诚很疼爱夏凡。”

    顾禾想了想,才道,“你想办法博得夏凡的信任,弄清楚关于夏凡的一切事情。”

    而转回头来说,贝谦毕竟是有公职的人,来的其实并不如夏凡想象的那般快。在这期间,夏凡同乔梁的关系,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变得无话不谈,即便出了院,两个人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时不时的出来吃吃饭。而顾晖却终于跟着顾昭离开了海市,同样的,顾禾作为顾晖的侄子,在海市嚣张了那么久,如今没了后台,自然也要避避风头,不过前后脚,也回了云城,海市一干生意,面上的交给了小胡子,暗地里的,却是放在了乔梁那儿。

    当然,最大的动静,其实是在夏凡住院三天后,邓公南巡了。从1月18日到2月21日,邓公一路走过了武昌、深圳、珠海和上海,沿途发表了重要讲话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集中精力把经济建设搞上去,这句话,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简直就是一夜春风来,整个中国都振奋起来了,而将目光聚集在嘎嘣新的海省,这场春风带来的改变就是,房价开涨了。开始的时候还是慢慢悠悠的,羞羞答答的,可随着深圳特区报的社论“东方风来满眼春邓小平同志在深圳纪实”的发表,房价便似坐着火箭一般窜到了天上去。

    房价从每平米1350元,开始向着5000元迈进;无数想着发财或者想着发更大的财的人,从祖国各地带着钞票或是坐船或是做飞机,到了这个不大的地方;无数的房地产公司从犄角旮旯冒了出来,他们都认为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赚的盆钵满盈,而原本每个人都暗地里叫一声的贝傻子,如今却成了贝成功。

    因为人人都记得,在那场海市报业大厦前开的发布会上,万兴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他手上有2300亩地。这些都是住宅项目,而且除了别墅就是高层,以如今的房价看,哪一个项目拿出来,都是翻了几番的赚钱。贝诚如今的身价已经不能估算。

    而与此同时,人人也知道,贝诚手中的七个项目,没有一个开工的,这代表着万兴没有开发的想法,有可能卖出。所有人都盯着贝诚,热切的盼望着他能够出手,从中分一杯羹。于是,贝诚几乎成了整个海市投机者的座上宾,饭局连绵不绝,大哥大从早上响到晚上,就是这个时候,贝谦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一摇身成了马来西亚华侨的胖叔,他的本名叫做袁正方。

    第60章

    胖叔乃是夏凡楼下三层的邻居,前年回去给外公和母亲入土时,胖叔帮了好大的忙,夏凡瞧着他生意做得不易,来海南前就介绍到了省城的夏天快餐,胖叔不善于创业,却善于守城,这一年多,直接做到了一家分店的店长,而且业绩不错。

    夏凡这里要缺人用,胖叔一听,二话不说,直接将店门交给了老婆胖婶,按着夏凡的嘱托,去找了个马拉西亚的留学生,用他的身份证注册了公司,并签订了公司所属权合同,同时雇佣了两个员工,大摇大摆的装作了要来海南发展的投资者,坐着飞机入了海南。

    他的公司名叫富宝国际有限公司,直接将办公室租在了国际商业大厦十三楼,人长得虽然胖,但每日都穿得人五人六,身后跟着个小司机,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见天的奔赴各种饭局,逢人就说,他要做大买卖,意思是,那些买上几百平房子又卖出的,赚那点差价,他看不上。

    此时已经是四月,海市的房价在整整两个月时间内,涨了两倍有余,这样的老板在整个海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有更多的老板们,或是拿着企业的流动资金,或是从银行中贷了大量的款项奔赴海市,所以没人笑话胖叔的大口气,买卖消息,倒也没落下他。胖叔跟所有的老板们一样,相互混了个脸熟。

    此时的海市已经是一片蓬勃的景象,原本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仿若突然涌出来般,如今已经是熙熙攘攘,街道旁的门面房,也都开了起来,人人都在四处找房子买,找房子卖。

    这也催生了大量的中间人,他们从一个地方听到了消息,然后转手找到合适的买家,从两家里吃回扣。中间人的职业多得是,有的可能是公务员,有的可能是迎宾小姐,更有可能是政府官员。只要你有消息渠道,你就可能做这笔买卖,当然,也有可能被两家甩开,一分钱拿不到。

    胖叔在寻觅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次上厕所的时候,偶遇一个服务员,这个服务员就是胖叔那个包间的,瞧着不过十j八九岁大,却是个头脑灵活的人,瞧着胖叔浑身名牌,手持大哥大,又发了豪言壮语要做大买卖,就上了心,一瞧见他来卫生间,就立马跟了过来。

    在卫生间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服务员冲着胖叔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就递给了他一张红线图,并小声道,“我一瞧您就是做大生意的,500亩,40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绝对大生意。”他也有经验的很,不说是那儿的地,也不说是谁家的,省得人将他给卖了。

    胖叔眯着那双肿泡眼仔细看了看那图,心中就有了数,将红线图往怀里一塞,从钱夹子里抽出了五百块钱塞给他,冲着他道,“我考虑考虑。”说完,人就回了饭桌上。可与此同时,这张图已经在海市不少老板手中过了一遍了,统一的说辞是,“这张图是万兴的,万兴您该知道,如今海市最大的房地产企业,他手上刚项目就七个,可一个都没动工。最近房价涨的厉害,万兴也坐不住了,想要卖出一个。”

    这块地就在机场路周围,是进入海市的必经之地,如今想要拿到这么大的面积,规划局那儿早就不批了。动心得不止一个,贝诚的大哥大都快被打爆了,可意动的人却越来越多。夏凡给他指了个好法子,又放了条消息出去,这个地投标,谁价高,谁拿地。

    此时的海市,买卖房产都是双方谈判,最多加一个中间人,哪里有闹腾的这样大的众人免不了心里有些打鼓,怕这价格到时候虚高。可胖叔在中间却道,“反正是投标,价钱都是暗的,你愿意出多少出多少,说不得大家都怕贵,卖的比市价都便宜呢。这可是500亩。”

    一句话又让不少人心思活泛起来,可无论如何,这事儿就定了下来。如今的万兴可不同于当时被爆资金链断掉的时候,开个记者会也怕没人来。徐睿直接定了泰华最大的会场,请了专门的司仪,还有海市公证处的工作人员,端的是财大气粗。

    而这一天,贝谦终于要到了。贝谦原本在1月底就想过来,可偏偏工作十分繁忙,虽然早早就递了假条,可一直压着没批,贝云山出京也是麻烦,谢秋然不能指望,可手下人贝诚压根不理睬,竟是除了让谢秋然催促贝诚结束生意外,一直等了下来。

    可这一错过,就是一个多月时间,如今贝谦有了假,可海市的房地产已经今非昔比。即便他们身在北京,也知道海市已经成了全国房地产市场的先锋,房价在不停的上涨。所以,贝谦来的时候,贝云山的意思又变化了些。他叮嘱要瞧瞧贝诚的生意到底多大,再看看是结束还是继续经营下去,毕竟,谁都不会嫌钱咬的上。

    贝诚因着是董事长的原因,留在了泰华等待投标会的开始。夏凡带了老三当司机,早早就到了机场,举着个牌子等人。飞机整点到达,贝谦推着个箱子,最后一个从机场走出,他一出来,就瞧见了那张白底黑字的牌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左右瞧了瞧,“贝诚没来吗”

    夏凡这才正眼打量这人,个子与贝诚差不多,眉目也多有相似之处,但架子却是小了不少,还白净许多,看着更像个文人。来之前,夏凡向着贝诚取经,问贝谦是个什么样的人,贝诚的回答特简单,装。夏凡的理解就是要面子呗,于是他特真诚的说,“贝诚有点事要处理,他说不用跟你客气,就让我过来了,你肯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最后一句话直接将贝谦那句“我一直想他呢”给堵了回去。从小他就这么说,贝云川也喜欢听,当然,对比下贝诚总会挨点骂,贝谦已经习惯这种方式了。冷不丁这句话说不出口了,他有些讶异的撇了夏凡一眼,然后淡然地点头道,“当然不会了。”

    夏凡才不管他的态度,伸手接了他的箱子,“那太好了,咱们走吧,车在外面停着呢。”

    等到了停车场,老三开车,夏凡将贝谦安排到了后座,自己则坐了副驾驶,然后就向着市内开去,他此时显得格外的唠叨,冲着贝谦指着外面的景色不断的说话,“贝先生,你瞧,这是机场路,如今海市房地产业发达,这条路是机场通向市内的唯一线路,可吃香呢,不少人眼巴巴的想买呢。”

    贝谦听了,不由向外看去。此时的机场路旁边,已经于过去的荒凉不同了,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开工,四处都能瞧见架起来的高架子,贝谦不由想起了贝诚那些投资,“万兴的地都买在哪儿也是这旁边吗”

    若是别人问,夏凡可想不到这些,可是贝谦,夏凡从开始就对他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的,自然觉得,这是打探呢。他按下了心中的嘲弄,笑着回答道,“几乎都在这边呢。您看到前面那棵大树了吗从那里一直往前,到进入市区,都是万兴的地。足足两千二百亩,不少还连在一起,说句实在的,在海市,再不能找到一家,比万兴更有地的了,更何况,是这么好的地。”

    夏凡似是说得兴奋,回头掰着手指头冲着贝谦算着,“除了这里,我们在滨海大道那儿,就是海市沿海线路上风景最好的那一段,还拿下了一个项目,面积倒是不大,只有一百亩,可是高级别墅项目,那儿的房价更高。不少人打电话想买呢。”

    这让贝谦心里动了动,想着贝云山的嘱托,又觉得依着贝诚的性子,就算憋屈死,怕是也不会跟别人说自家的那点丢脸事,这个夏凡怕以为他们真是好兄弟,对他完全不设防呢。他笑着攀谈,“我从京中就听说海市房价长得快,如今怎么样了到一个点了吗”

    夏凡眯着眼笑,“早着呢。前两天房价刚破了四千九,我瞧着还要再涨涨,您可别忘了,到六月,海市还有第一届国际椰子节呢,到时候,肯定更快。”

    贝谦不知道贝诚的成本,可他知道的是,海市房价年初的价格,不过1350元每平,这么一算,无论贝诚多少钱投的资,纵然他拿的是土地不是房屋,几倍赚钱,是稳当当的。这该是多大的一笔资金,想到这里,即便是贝谦,也有点坐不住了。

    夏凡仿佛没瞧见他的动作似得,接着说,“您要是想了解房价,正好万兴今天要卖出个项目,办了个投标会,现场公布,这可是最准确的了,贝诚也在那儿,如果不累的话,可以去看看,来了不少人呢。”夏凡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公司第一次办,我没见过呢,还挺好奇的。”

    贝谦平易近人,“那好,正好我去见见贝诚,好久不见了,我还挺想他的。”

    海市并不大,没多久就开到了泰华。几个人坐着电梯上去,那边投标会已经开始了,徐睿站在台上,正为大家介绍这块地,从土地性质到容积率,徐睿在上面侃侃而谈,而底下坐着的数十位老板们,则在跟自己的智囊们小声讨论,也有共同出资而来的,几人在一起商议。

    胖叔袁正方在这里面算是个活跃人物,他操着一口半百不白的普通话,冲着一旁的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这地界不错啊,就在南海大路与机场路交汇处。南海大路可是海市以后的一环,这儿就相当于海市入市的第一个门面啊,到时候肯定大有发展。”

    那个男人听了,略微意外地问,“您不是大陆人吧。”

    胖叔点头道,“我是华侨,听着海市有发展,专门回来的。”胖叔听着他说大陆而非中国,接着问,“怎么,您也不是吧”

    男人摇头道,“不算是,我是港商,也是听着这边市场好过来的,的确很繁荣。”他笑了笑,“这架势也不小,看样子不少人势在必得呢。”

    胖叔点头道,“对对,怕是价格低不了。”

    不多时,徐睿的介绍就结束了。司仪再次上台来道,“关于这块地的介绍已经完毕,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下面我们将会给大家十五分钟时间进行商讨,如果定下价格,可将写好的卡片投入我们的密封箱内。一会儿会现场开标,请大家投标。”

    这话一结束,下面就嗡嗡嗡起来,夏凡也趁机将人带到了空出的座位上,陪着贝谦一起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贝诚恐怕有点事,这会儿没瞧见他,不如咱们再等等。”贝谦倒是不当回事,他先是被那2200亩地的面积震惊了一下,如今又被这黑压压的人头鼓舞了一下,此时正是最兴奋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贝诚,“没事,先坐会儿吧。”

    这块地的红线图各位老板其实早就看过了,在家中也都商量了个具体的数字来,不一会儿,就有人分别拿着折叠好的标书,往密封箱中投票。不过几十个人,不一时,就全部投票完毕。这时候,几个司仪小姐就上了台前,将一张大桌子放在了场地中央,当着众人的面,将密封箱打开,把几十份标书倒了出来。

    紧接着,徐睿就请上了公证处的人,监督着他们开始进行整理,台下不少人都在翘首以盼,就连贝谦,也忍不住频频看向台上去,好在投标的人并不多,没多久,徐睿就接过了厚厚一沓子的标书,冲着下面的人道,“下面唱标开始。”

    “钢森集团,4亿2999万。”

    “尤嘉房地产有限公司,5亿3299万。”

    “大华房地产公司,5亿7888万。”

    徐睿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响彻在整个大厅。会场上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在随着报价而变化。每有一个新高出现,总会引起一些人的嘀咕,也总会有人变得沮丧,甚至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钱是英雄胆,即使明明知道拍下来就赚钱,可事实上,就是凑不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与此同时,坐在会场最后一排的三个人则是表情不一。贝谦毕竟只有二十五岁,纵然已经在机关历练了两年,可也是个年轻人,贝家的环境,也许百万他不看在眼里,可千万就是大钱,更何况的是,如今的报价已经往六亿上走,最重要的是,贝诚有2300亩地,这只是五百亩。就算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贝诚赚了大钱了。这笔钱对于贝家的帮助,简直是不可估量。他一方面,对于贝诚的优秀而感到担忧,另一方面兴奋于贝家可以更好的发展。

    而即便是夏凡这种已知历史的人,在听到巨大的完全没有概念的数字在不停往上涨的时候,他也抑制不住的兴奋,脸上的表情还好,可拳头已经攥在了一起,恨不得狠狠地挥舞两下。至于老三,他完全傻了,他唯一记得的是,夏凡说,投资中有他的03,王成瑞提走了6万,而如今的数,他自己已经算不过来了。

    与此同时,徐睿依旧不高不低的念着手中的标书,当“富宝国际集团,7亿”这个的数字出现时,台下的人已经完全被钱数砸晕了。没人想到,这块寸毛不生的地居然有人敢报价7亿元,比第二报价足足高了5000万。

    可当贝诚亲自上台宣布结果,胖叔兴奋地挤着满脸笑容,冲着大家说“承让”的时候,没人能说,这是个傻子,这人赔定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赚的。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来请胖叔到后台签合同,临离开前,那个港商递上名片,“有空一起喝茶。”

    胖叔连忙也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然后才去瞧手中的,淡金色的名片上印了三个字,夏景年,下面是职务,夏氏药业董事长。胖叔眉头不由地微微一皱,这人,不出所料,果然来了。

    而夏凡趁着这个时候,将脸上带着复杂神色的贝谦引到了一旁的休息室,等着不一会儿,贝诚就推门进来,先是对着夏凡说了声辛苦了,才冲着贝谦道,“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万兴的董事长夏凡。”

    这个称呼让贝谦觉得不对,贝诚却压根不给他提问时间,接着道,“我知道你事情多,我也不想跟你扯皮,地你们一说,我就卖给夏凡了,夏凡当时也没钱,说定了出手付款。这不,今天地已经卖出去了,过几天付了款,我自会还了谢家钱,你告诉他就是了。至于回京,我还要处理一些杂事,你自便。”

    贝谦仿若大冬天吃雪糕,一块冰下去,整个人都凉透了,一下子愣在那儿,什么叫做地卖给夏凡了

    第61章

    七亿元的鸭子眨眼间飞走了,饶是贝谦也算见过了大世面,一时间也抑制不住冲动,冲着贝诚不敢置信地喊,“你买了,你怎么卖了,多少钱卖的”

    贝诚难得在贝谦那张时刻保持笑意的脸上,瞧见这样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倒是畅快的很,一时间觉得夏凡这主意出的可真好,不过是一场左手倒右手的活动,除了租赁泰华会议室的费用,压根没什么损失,竟是一举数得。

    首先是抬了地价,按着夏凡的说法,他们手中这么多地,总要趟一趟才能下水,否则的话,怕是容易吃亏;其次是坐实了胖叔大地产商的身份,日后更好与他们一明一暗行事;最后才是对付贝谦。

    昨天晚上,贝谦要来的前一夜。夏凡专门跑到了他的房间,脱了鞋,光着脚丫子,盘着腿坐在他的床上,冲着他出主意,“这贝谦既然明知道自己是侄子,若是懂事的,肯定是要好好待你,也让你爸妈放心。可他却处处针对你,恨不得将你挤出贝家,可见他性子贪婪的很。要想让他难受,就得让他看得到,得不到,从低谷冲上高峰,又从高峰猛然滑落,那时候他才难受呢。”

    贝诚举一反三,直接道,“即是如此,那明日我就不去了,劳烦夏董事长,替我带着堂哥到您的地界上转上一转,再来泰华找我。”

    两人一番谋划,果然成了真。若不是贝谦还在,贝诚恨不得直接啃上夏凡两口才是。此刻听了贝谦的话,他无辜的耸耸肩,“你干嘛问我,一月中的时候,不是爸爸让我立刻处理的吗一月份海市房地产正低谷呢,是个人都不会买我的地,你说多少钱卖的,自己不会算吗”他还冷哼一声,“不过,这倒也是他会干的事。反正我的东西,在他眼里总是不值钱的。”

    这话说完,贝诚就不想理会他了,直接带着看热闹的夏凡往外走,贝谦还想问清楚呢,可贝诚竟是猛然回头,冲着他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凶狠而充满警告,与贝诚在他脑海中的一贯印象相差甚远,竟是让贝谦生出一种寒意,一时间止住了脚步。

    等着他再次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不见了。贝谦连忙又向着刚刚的会场瞧了瞧,这一会儿,不但那些投标者不见了,便是连徐睿他们都没人了,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椅子。他一把拉住个服务生,“万兴的人呢”

    服务生道,“刚刚就走了,现在场上的都是我们同事。先生,你有事吗”

    贝诚竟敢将他一个人仍在这里,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吗贝谦的怒气一下子冒了起来,手中攥得越发紧,那个服务生感觉到了疼,以为他要找事,立刻给旁边的同事使了眼色,又道,“先生,现在租赁时间已经过了,我们需要打扫卫生,请您先出去吧。”

    这是看不起人,这是在赶他哪被扫了面子的贝谦,那股子邪气立时就冲着那服务生发了出来,“这就是你们服务态度吗叫你们经理来,我倒要问问有没有这样招呼客人的。”

    服务生原本就在这个会议室服务,刚刚可是瞧着万兴一干人走的,可是没一个人招呼这人,显然是被人嫌弃了,拿他出气呢。他不能顶嘴,可也不想吃气,笑道,“是我的错,万兴的人还没走远,怕是刚到楼下,我这就打电话请他们等等,客人您看行吗”

    这简直是寒碜他。让贝谦自己提着行李追上贝诚,还不如杀了他。贝谦哼了一声,手一松,就道,“给我开间房,把我的行李提下去。”

    那服务生倒是立刻打电话到客服台问了问,可脸上的表情却立刻古怪起来,他瞄了一眼站在那儿人五人六的贝谦,听着万兴将最后几个房间都定了下来的消息,憋了会儿笑脸上才正常,挺不好意思的说,“实在对不住,房间已经全满了。”贝谦的脸立刻绿了。

    在贝谦一个人拖着行李四处找地方住的时候,贝诚和夏凡已经回了公司。

    他俩倒不是神仙,算准了给贝谦难看,一来最近来海市的老板实在多,泰华原本就住了个七七八八,并不费钱,二是今天这事儿实在没办完呢。为了防止贝谦恶人先告状,贝诚总要先喊喊冤吧。那贝谦就得暂时安定不下来。

    进了屋,一关门,贝诚就摁了免提,拨通了贝云山的固定电话。先是贝云山的秘书接了电话,一听是贝诚,竟然愣了愣,这才道,“您等等。”然后就听见话筒被捂住了,过了十几秒钟,那股子唔囔的感觉才没有,话筒里传来了贝云山的声音,他怕是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贝诚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疑惑的问,“贝诚”

    夏凡与贝诚正对面坐着,此时恰巧看见贝诚脸上一闪而过的讽刺,冲着电话里叫了声,“爸爸。”

    贝云山显然没有跟贝诚交谈的经验,嗯了一声后,居然直接问了句,“有什么事吗”这太不像一个父亲说得话了,难不成只有有事才找你吗贝诚脸上的讽刺更加明显,他清了清嗓子,“是有些事。我想跟你报备一下,关于手中土地的事儿。”

    一听是这事儿,贝云山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贝诚却是不管,直接道,“一月中旬的时候,爸爸让我立刻结束手中的生意,将地卖了把钱还给舅舅,是有这事儿吧。”

    “对。”贝云山不动声色。

    谁料听了这话贝诚竟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对着贝云山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原先在家里的时候,爸爸时不时的就说我不如贝谦听话、孝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这么不待见我,明明是亲儿子,却养在外公家,跟没爹没妈似的,小时候不懂事,还跟着明辉他们叫大舅爸爸。可我并不是故意惹您生气,不过是拿不准法子就是了。

    您说让我卖了地,我虽然赔掉了腚,也咬着牙卖了。为何贝谦一下飞机,就一副我做错了的表情,他凭什么质问我多少钱卖的,难不成爸爸和他日日在北京呆着,对海市的经济会一无所知难不成当初不值钱的时候,就要我抛掉,如今值钱了,倒是怪我卖的早了爸爸,我到底是不是您儿子”

    这话原本是用来堵贝云山的嘴的,可将过去那些不甘一块夹杂着说出来,饶是贝诚已经习惯了,也有些受不住。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连听都没听贝云山的解释,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夏凡吓了一跳,瞧着他一个人硬挺着在那儿站着,不肯说话,也不肯动弹,心就软了。起身走过去,慢慢地,不动声色的抬起了胳膊,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后背处,如同哄孩子一般,捋着他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贝诚才低沉着声音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些小时候的事儿。”

    贝诚没事了,但对于贝云山来说,这通电话显然涵盖了太多的信息量。

    首先最大的也是贝诚要说的,贝诚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了他的话,立刻卖出了地,也就是说,眼见着涨疯了的,是个人都可以发财的海市地产,只不过在贝诚手中打了个转,就一去不回,跟贝家没了关系,最重要的是原因还在他,他连找人出气都不成。这简直让贝云山呕的要吐血,那可是2300亩地,以如今的海市房产市场看,那是笔可以让谢家动容的财富。若非是在办公室,他甚至都想将桌子砸了。

    至于贝谦的发火,他简直不能再理解了,若非贝诚滑头的迅速挂了电话,他都想狠狠发次火。所以,当隔了一个多小时后,贝谦灰头土脸地打回电话来,贝云山倒是没责怪半句,吩咐只有六个字,“不用管,好好玩。”

    但撇开个人私怨不说,万兴的投标会不但引领了海市房产交易的新趋势,更是为他们带来了无限的好处,胖叔在众地产商前话语权进一步加大,与夏景年等老板成了不错的朋友。万兴则奠定了海市第一房地产商的名头,手中剩下的1800亩地,几乎成了人人窥探的对象,就连乔梁也通过夏凡传话,意思是,只要肯卖价格好说。

    地是肯定不能卖给他的。可夏凡面上是拿他一直当好朋友的,硬生生推了怕是关系就断了。因此夏凡专门让人寻摸了一个不错的楼盘,替乔梁牵了线,就算是赔罪,这举动让乔梁顿感窝心,一是瞧着夏凡清清秀秀,又十分会来事,有了两三分喜欢,二是认为这是夏凡向他主动示好。

    他从来就是个情场高手,也不做那些容易落人话柄的事儿,没两天,他就试探了一回,故意喝醉了酒,接着想念已逝去的母亲的由头,将电话打到了夏凡办公室的座机上。电话中,乔梁倒没任何出位的言语,只是嘟嘟囔囔道,“凡凡,我心里难受啊,我难受啊。我一想着我妈走了,这世间就剩下孤零零我一个人了,我那心就跟刀绞似的。”他似是站起来,随后电话里发出巨大的碰撞的声音,然后是电话摔落在地,夏凡的耳筒里,听到最后的一个字,是没念完的“凡”。

    乔梁这计策着实不错,喝醉了不知人事,一个人跌倒在地没了声响,夏凡有心能够试出来,没心或可发展一下,都是稳赢的事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凡的身份是助理,他的电话跟贝诚屋子里的,是一条线,这话被贝诚听了个完完整整

    第62章

    贝诚腾地一下放下了电话,就出了门直奔夏凡的办公室。正好瞧见老三推门走了进去,贝诚的脚步就略微放缓了点,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纵然他知道乔梁是顾禾的人,夏凡吊着他不过为了便于以后行事,不会与他有再多关联,心里也不得劲。

    乔梁居然敢撬他墙角想着等会儿夏凡说不定要去看看这家伙,八成还会帮他买点解酒药带过去。这家伙既然敢这么打电话,一定会装的烂醉如泥,让夏凡替他忙前忙后,要求扶他回屋帮他脱掉脏了的衣衫给他打水收拾趁机揩油占便宜贝诚那张脸不过转眼间,就黑得冒烟了。

    此时,夏凡却正在跟老三说小虎的事情。当初小虎家里出了事儿,说是一刻钟都不想见到他爹王瑞,恨不得要杀了他。夏凡害怕真出事,就答应带他来海市散散心。小虎到了这里,虽然仍旧不爱说话,但显然情绪好了很多,最近半年,跟他妈顾芳的电话也多了起来,上次夏凡偶尔听见,小虎还说想家了。

    夏凡这一年多忙得跟条狗似得,有些事情就没那么细心。这么一想,这一转眼,他们来海市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原本的同学们,在今年九月,也要开始念高三了,小虎再不回去,就落下的太远了。只是他还没说,没想到老三今天就跟他说,小虎在跟人学着炒房。

    如今海市四处都是炒房的人,纵然这些房子在土地上,可能连个坑都没挖,但也止不住人们的热情,一套房子买来,从一楼走到六楼,就能加价卖出去。不过六百万人口的海市,刚房产中介公司,如今就有五千多家。这显然是个发财的好途径。

    更何况,当年夏凡做生意的时候,王小虎曾拿了自己的三百多块有零有整的零花钱,给夏凡应急用。夏凡当初就说了,这算投资,三百块钱在夏天快餐中虽然连老三他们的股份都不到,但是搁不住后来发展的快,王小虎手中,却是有些钱的。

    “他如今像是着了魔,天天四处转悠溜达,除了睡觉,连个影子也不见,昨天我好容易逮着他问了问,好像已经倒腾过十几套房子了,”老三皱眉道,“我倒不是觉得他赚钱不好,咱公司好几个做这个的呢。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有点过了。”

    这下却让夏凡感觉到有些麻烦了,如今经济大潮下,他真怕小虎因着赚到了钱,放弃了学业,这样就有违自己带他出来的初衷,也对不起顾芳的信任。夏凡有些烦恼的摆摆手,“那你接着看着他,我找天跟他聊聊。”

    话音刚落,大门就咔嚓一下子拧了开,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却见贝诚穿着件夹克衫,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走了进来,脸色臭臭地冲着夏凡说,“我饿了,你中午吃什么”

    夏凡眨巴眨巴眼,心道不都是吃盒饭吗还能吃什么。但转头一想,又寻思难不成贝诚想出去吃,他挺自然的问,“我都行,你想吃什么”

    贝诚倒是毫不客气,站在房门那儿,一秃噜嘴,就是一大串菜单,“我想吃泰华的烤鸭,张记的菠萝饭,还有四条街拐弯处的烧仙草。你帮我买一份回来吧。”

    老三此时正站在办公室里呢,这三家可是在海市的三个地,离着十万八千里,就算夏凡开车出门,等人家做好了全买回来也得一个小时,他不由看了一眼贝诚,心道你这是涮人呢只是贝诚是董事长,他不能评价,可又着实不想让夏凡受罪,自己个儿就把活接了过来,“我正好没事,我去买吧,老大,你吃啥”

    这话一出,贝诚就恨不得将老三那脑袋当皮球踢出门去,心道你跟着掺和什么啊。可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样,可惜老三皮厚,没当回事。夏凡又不是傻子,若说刚刚他还没觉得,可一听菜谱,就知道这是贝诚在支开自己呢。

    他很自然的瞧了瞧桌子上的电话,贝诚的耳根就有些红,虽然不是故意的,听人家电话,总不是好事儿。正在他心道坏了,夏凡肯定看出来了,要发火了的时候,却没想到夏凡竟是起了身,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意有所指地说,“成啊,那可时间不短,一个半小时呢。你慢慢等啊。”

    说完,夏凡一把就拉着老三走了。这回轮到贝诚眨巴眨巴眼,一想着这是夏凡给他时间呢,耳根更红了。贝诚也不耽误,下楼直奔八楼的小超市,买了瓶号称十六年陈酿的山西老醋,就开着车直奔了乔梁家。

    顾禾留在海市的生意,明面上归了小胡子,暗地里的那些,却是在乔梁手中把握。海市其实是顾家发家的地方,即便顾家老大和老二都栽在了这里,可当年留下的枝枝蔓蔓的确不少。更何况顾晖坐镇海市后,顾禾又发展出了不少,如今倒是颇具规模。顾晖出事后,顾禾也曾想过要将海市的生意撤掉,可没想到没几天,海市的房价就涨了起来,他也就熄了心思,小胡子那边因着顾晖的关系,被人看得紧紧地,他就让乔梁主持,也做了不少房地产生意,赚了不少钱。

    因此,乔梁这个明面上的大老板,其实生活的一点都不错,他专门买了套大房子,还雇了个阿姨收拾做饭,比他们条件好多了。贝诚一到就摁了门铃,不多时阿姨就开了门,隔着防盗门狐疑地看着他,“你找谁”

    贝诚咧嘴一笑,“我是万兴的,乔梁刚刚打电话给夏凡,说是喝醉了。夏凡正忙着呢,托我带点解酒药过来。”夏凡来过这里几次,阿姨显然认识他。更何况,乔梁的确吩咐了,若是夏凡来了,直接让他进房间。

    她不疑有他,就开了门。带着他去了中间的一间卧室,一推开门,里面就冲出一股子酒气,阿姨有些嫌恶地嘀咕,“大白天的还喝这么多。”然后冲着里面趴在床上的人道,“乔先生,夏凡先生派了人给你送解酒药了。”

    乔梁狐疑地抬起头,惊讶道,“怎么是你”

    贝诚倒是自然的很,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送解救药啊。”

    那边阿姨听见两人的确认识,就放了心,“乔先生,我时间到了,先回去了。饭菜在锅里放着,您要吃热一热就行了。”乔梁此时正想着夏凡让贝诚来,是个什么意思,告诉他自己有伴了,还是真忙不过来直接摆手让阿姨走了。

    等着阿姨出了门,贝诚直接进了屋,捏着鼻子嘲讽道,“这是没少喝啊。”

    乔梁并没心情应付他,起身伸手去拿贝诚手中药,“把药给我,你可以走了。”

    却没料到贝诚竟是趁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脚上一勾,手中一扯,就把真喝了点酒,有些晕乎的乔梁摁在了床上。贝诚紧接着就俯身下去,用腿压着他不能动,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绳子,利索的将他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

    乔梁哪里见过这么流氓的人,他向来以温文尔雅自居,从来动的都是脑子,靠的是脸蛋,自然不会打架。此时被贝诚一绑,酒顿时醒了大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贝诚干完了手头的活,伸手啪啪拍了怕他的脸,笑眯眯道,“你说我干什么你不是跟夏凡说你喝醉了吗我这不来替你解酒了。你放心,这法子老管用了,你试了保准有效。”说着,他就伸手拿过了刚刚仍在地上的塑料袋,从中将那瓶十六年老陈醋拿了出来。

    乔梁原本听了他的话,并不当回事,可一瞧见那瓶子,眼睛都瞪得跟铜铃大了,那可是一斤装的老陈醋,他立刻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这是谋杀,你放开我”

    贝诚才不管他呢,直接上去用腿摁住他,左手一用力,就捏开了他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将那瓶醋对着他的嘴一点不剩地灌了进去。老陈醋是个什么味道,冲鼻子的酸,沙得人体内的粘膜都火辣辣的疼。乔梁一口下去,就恶心的想吐出来,可贝诚直接将瓶子口塞到了他的喉咙处,哪里是吐得出来的。

    不过一会儿,那瓶子醋就全进了桥梁的胃里。贝诚这才将他放开。乔梁直接就扑在了床沿,不停地泛着干恶,只可惜手被绑着,没法抠喉,所以压根吐不出来,他骂道,“贝诚,我跟你没完。”

    贝诚却蹲在了他面前,问他,“你勾搭夏凡,不就是想让我吃醋吗咱们一报还一报,你受这点醉,不是应该的吗至于不放过我,”贝诚笑了笑,“你不知道我爹是贝云山那许杰是我叔叔你该知道吧。说真的,”他摇摇头,“你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这些,贝诚也不替他解开,直接起身走人,出了门上了车瞧了瞧表,这才半个多小时,就开着车唱着歌溜达着回去了,想着临走时乔梁的脸色,贝诚心里就高兴,他难得的觉得,贝云山偶尔的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而与此同时,徐睿看着面前的贝谦,心里正一阵阵泛着恶心。那次投标会结束没两天,贝谦就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吃饭。徐睿是谢成然的手下,对于贝家的事儿虽然不是知根知底,但也知道,贝诚在贝家不怎么受待见,原因自是因为贝谦。

    如今贝谦找他,他是谢家的人,有关系的是贝家二媳妇谢秋然,可跟贝家老大一家没半点关系,更何况,若说原先他对夏凡,那是半点不待见,可自从房价上涨之后,他就已经改观了,那场投标会一出,他只剩下一个“服”字了。他凭什么出来。

    只是昨天,谢成然难得给他打了个电话,过问了一下贝诚这边的是生意,然后道,“这事儿贝诚还是嫩了点,他说地已经卖给了夏凡,为何早早不告诉,偏偏拖到现在贝云山转眼就想明白了,这是贝诚故意气他呢。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既然贝谦那么想见你,你就见见,顺便探探他们是什么意思。若仅是替贝诚不甘心,那就罢了,若是起了其他心思,你立刻打电话给我。”

    徐睿跟了谢成然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谢成然未说之意打电话给我,我会帮贝诚护着这笔钱的。他心里有了底,就有了今天的见面。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贝先生,不知道找我有何事”

    贝谦今天穿了身咖色风衣,瞧着格外的帅气,他微微向后靠着身子,做出一副淡然的姿态,看着徐睿说,“贝诚对贝家有点小误会,所以我们两个并不亲密。但无论把叔父还是我,都是很关心贝诚的。他如今岁数不大,不懂得家人亲情的重要性,但我想,您应该是明白这种血缘的亲近感的。”

    徐睿点点头,附和道,“的确,父子俩,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贝谦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平复了,“对,父亲总不会欺骗儿子的。这几天,我将这边的事儿跟叔父说了说,叔父挺担心,夏凡一个快餐店的老板,怎么能有钱买下剩下贝诚手中那么多地,贝诚不是受骗了吧。贝诚在海市这边,就你离得最近,也只能问你了。”

    第63章

    徐睿好歹也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一听就明白,这贝家倒是没打贝诚的主意,他们把夏凡恨上了。这事儿也说得通,贝诚对贝云山跟敌人似得,见亲妈都在谢家或者外面,从不入贝家门,这事儿在京中稍微上点层次的人都知道。可两人毕竟是父子俩,贝诚既然说是卖了,贝云山就不能揭穿他,否则日后如何相处那只能从夏凡下手了,反正是异曲同工。

    这么一想,他难免就对贝云山和贝谦瞧不上,至于吗不过他只是个打工的,这些事情轮不到他出头,弄清楚贝家的意思就成了,就推诿道,“你说的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贝诚和夏凡是老板,你也知道,我跟夏凡之前还不和,这事儿他们没跟我说。”他接着道,“不过骗不骗的倒是不至于,那时候海市的地价正便宜呢,当时贝诚买了那么多地,别人暗地里都叫他贝傻子,你就知道要出地有多难,压根没人会接手。”

    徐睿是个老滑头,贝谦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半点有用的没有,只好散了局,两人就此分开,自是一个向贝云山汇报了盘问结果,一个向着谢成然说了贝家打算,两个老的心中各有想法,忙着交锋不提。

    且说乔梁被贝诚欺负了那么一下子,他又被绑着手,费了大半天的劲儿,才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叫来人将他松开并送到了医院,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况且喝一瓶醋这事儿可大可小,正常人正常的胃,可能难受一会儿就过去了,偏偏乔梁也是在酒场上混的,胃早就千疮百孔了,这么一折腾,如何受得住,立刻胃病就犯了,洗了胃后,彻底萎了,就直接住在了医院。

    贝诚听了这事儿只是撇撇嘴,露出了个活该的表情,夏凡听了,心里还挺畅快的。上辈子的时候,乔梁和胡运成是顾禾的两条狗,一开始他和顾禾谈恋爱,与这人交情都不错。可等着他发现真相,准备逃的时候,也正是这两人将他弄回来的。他记得第二次跑的时候,他曾经求过乔梁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放过他,乔梁说什么,“咱们有什么交情”

    这辈子留着他还有用,所以夏凡平时对他倒算是可亲。可心里却是相当不喜,因此瞧着贝诚要收拾他,压根就没拦着,反正,乔梁伤了,不正好有机会深聊吗有些关系,没有契机,如何培养得起来

    因此,第二天下午,夏凡就专门买了个大果篮,到了海市第一医院,去看乔梁。乔梁算是有钱人,自己住了个单人病房,夏凡进去的时候,就瞧着他卷在床上,整个人似是疼的厉害,正在瑟瑟发抖呢。约是听见了门响,他努力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苍白的脸,瞧见是他,特虚弱的说,“你怎么来了”

    夏凡将果篮放到一边,坐在了病床旁的凳子上,“我今天早上才听说你住院了,这才知道贝诚干了点什么,真是对不住了。他可能误会咱们什么了”

    躺在床上的乔梁恨不得要吃了贝诚,可惜的是,贝诚离开时那句话说的真挺对,贝家的儿子,许杰的侄子,连他的老板顾禾都不敢正面冲突,他算是哪个台面上的人,如何能报复得了他只是正面不行,侧面迂回还是可以的。他揉着疼的仿佛要了命的胃,故意失望地问,“你们什么关系啊,他管得那么宽”

    夏凡倒也爽快,直接道,“我们俩原先做生意时候认识的,只是他是大老板,我是开快餐店的,他是我第一个客户,还帮过我忙,就一直有联系。后来要来海市做生意,就跟他合伙过来了。”

    这解释跟他查到的差不多,可惜的是,顾禾并不相信。他似是在怀疑什么,虽然不在海市,可却盯着他紧紧的,经常打电话来问,让他弄清楚夏凡曾经经历的事儿。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于是乔梁忍着痛,慢慢地顺着夏凡做生意开始盘问,从何时开始做生意,除了省城还去过哪儿,到家里除了大姨和大舅还有谁,然后又隐晦的问及夏凡的父母。

    夏凡一边慢慢的说着,偶尔反问回去,一边心头却敲响了警钟。他原本就觉得顾禾将乔梁安插过来这步棋有点多余,许顾两家都这样了,就算让乔梁把自己撬走了,他和贝诚也没半点可能,更何况,贝诚还挺讨厌他的,如今是不知道他这心思,若是知道顾禾惦记上了他的屁股,怕是要跟他拼命的。

    但他本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一直养着这条线。

    可如今,他却有些怀疑了顾禾那种人压根不会白走任何一步棋,若说上辈子,他与顾禾好的时候,接触的都是他的阳光面,等着顾禾撕破了脸皮,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自然不了解顾禾身上的事。可这辈子,因着身边有个许家人,他却是知道了不少,一个一边依靠顾家,一边找寻下家的人,怎会无的放矢

    夏凡笑眯眯的,替乔梁削着梨,慢悠悠地回答他的问话,偶尔还东扯西拉的说两句,引着乔梁说话。乔梁这边将夏凡问了个底朝天,也没得到自己要的任何东西,倒是也不急,又跟着他聊这些年的见闻,不一会儿就扯到了云城上去,他猛不丁的问了嘴,“老张家的炸酱面不开了。”

    夏凡心里一紧,差点脱口而出,“不该好好的么”可是好歹他心中有根弦,愣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一副不懂的样子,“海市还有卖炸酱面的吗我倒是挺馋的。”

    这句话是顾禾前两天突然说的,他说突然想起好像在云城见过夏凡,在老张家的炸酱面馆吃饭,让他套一套。若非顾禾一丁点没都吃醋的样子,乔梁其实都怀疑顾禾自己看上夏凡了,否则这么刨根问底的是干什么作为这五年一直跟着他的人,这些行为简直就没有逻辑,一个小孩,至于吗。可顾禾一向说一不二,他只能硬着头皮做,如今夏凡没反应,他也算有了交代,立刻将话岔了过去,说起了别的。

    夏凡表情一如往常,又跟他聊了会儿这几天的房产市场,给他又削了个香瓜,这才离开。只是乔梁没瞧见的是,夏凡一出病房门,脸就沉了下来。夏凡敢肯定的是,顾禾一定知道了点什么,老张炸酱面馆是云城的一个小馆子,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谈恋爱时经常去。但他又觉得,顾禾应该跟他不一样,不完全知道,否则就不是试探他,而是杀了他或者继续囚禁他了。

    这着实不是个好消息,让夏凡略微有些烦躁。从医院出来后,他没也开车,就在街上慢悠悠的溜达,心里琢磨着关于顾禾的消息,他为顾家办事,得罪了许家,许家不会放过他,可听许杰的意思,顾禾的两个哥哥八成是顾家弄死的,那么,顾禾和顾家也不和。这些消息乱糟糟的堆积在脑子里,随着微微带着点咸腥味的海风吹过脸庞,倒是让夏凡越来越清醒了。

    等着夏凡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都黑了,他这才打了辆车,回了医院,进了驾驶座后,大哥大正不要命的响着,刚一接通,贝诚带着沙哑的咆哮就穿透大哥大,在车内小小的空间里,膨胀开来,“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贝诚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让夏凡觉得猛然间舒服多了,他略微回了几句,说马上就回去,贝诚那怒火才平复下来,又跟着叮嘱道,“我给你留了饭了,你慢点开。”夏凡那点烦恼,顿时觉得不见了。

    贝谦和乔梁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投标会的事儿其实余波不断,首先是许杰,他毕竟是贝诚的长辈,瞧着贝诚赚了钱,脱了那顶贝傻子的帽子,心里也高兴,投标会刚结束不久,就想请两人吃饭,只是他忙得很,因着海市如今发展势头良好,内地不少官员前来取经,所以就一拖再拖,等到投标会结束小一个月了,才腾出空来。

    依旧是在许家,许夫人亲手下的厨,不同的是,许杰的儿子,许壮壮从北京过来了。小子不过七八岁,长得胖墩墩的,一见贝诚就嗷嗷直叫的扑了上来,抓着他不放,求他一起打游戏。贝诚没办法,只好被他拉到了卧室去。而夏凡则趁机跟要求跟许杰谈谈,许杰略一思忖,起身带他去了书房,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等着饭做好了才出来,倒是让贝诚多看了几眼。

    另外则是,胖叔与夏景年在投标会后,又见了几次,两人如今关系日近,甚至商量着一起发发财。当然,为了避人耳目,这些都是胖叔在电话中跟夏凡说的,除此之外,胖叔还带来了两个家乡人的消息,一是赵成瑞竟真的将地级市的快餐业做了起来,如今发展势头迅猛,已经有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紧迫感,谷峰如今正在想办法抢占市场。二是夏凡的大舅妈张晓华,不知道听了谁的话,竟然跟着人跑去上海炒股了,听说是发了财,如今安夏在院子里走动,恨不得脸长在天上。

    这两件事其实对于夏凡的冲击并不大,如今海市房产已经上涨,不需要夏天快餐的利润来填补资金差额,所以,夏天快餐只要保持如今规模就好,这毕竟是他自己一手创下的实业,至于张晓华发财了,夏凡更高兴,这样,她就不用盯着自己看了,两家也省得来往。

    而贝谦,在被许杰礼节性接待,想尽办法也没见到贝诚后,终于明白,贝诚早就不是那个原先的贝诚了,他不再仇恨他,眼红他,可也不再注意他,甚至对于贝云山,贝诚都变得无所谓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人脉,这原本自以为一直跑在前面,是贝家这代名副其实的接班人的贝谦,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这种危机,让原本就孤零零一个人呆在海市的贝谦更觉得压力大,没等着假期过完,他就急匆匆的踏上了回北京的飞机。一落地,他才觉得那种紧迫感,小了点。当他回到家,看到贝老爷子的笑脸,提前下班的贝云山,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还好,起码爷爷和叔父是对他好的。

    因着他回来,贝老爷子早就交代了,房间要打扫干净,贝谦喜欢吃的也要都做上,这会子,饭菜已经都该炖的炖了,该煮的也都煮过了,就剩下一下热炒,也已经收拾好了,直接下锅,几分钟搞定。老爷子拉着他看了半天,瞧着宝贝大孙子一点都没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边贝云山随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去洗个澡,马上吃饭。”

    贝谦应了声,就上了楼。而只是露了一下面就回了厨房的谢秋然,则是抿了抿嘴,自己在那儿收拾着台面。阿姨瞧了瞧,好心提醒她,“我弄就行了,你别忙活了。”谢秋然摇摇头,她是个有点懦弱的女人,可不代表不懂得看眼色,原先的时候她傻,觉得她把贝谦带大了,儿子放在娘家也能长大,到时候她不就是两个儿子吗直到贝诚那仇恨的目光看过来,她才知道,她想错了。

    贝家如今是三代同堂。按理说,贝云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又已经身居高位,早应该自立门户,可因着贝云山和杨梅死得早,老爷子实在害怕孤单,一家人就依旧住在老爷子的这栋别墅里。这也导致了整个家里,如今还是八十岁高龄的贝老爷子说了算。

    明明是她养着贝谦,可老爷子却总在孩子面前提已经过世的大儿和大儿媳妇,这样的孩子如何养的熟听着外面重新传来贝谦的说话说,知道是洗完了下来了,她叹了口气,带着阿姨端着菜去餐厅。

    可就是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阿姨上去接起来,听了听就道,“是谢先生,已经在门外了。”这让贝老爷子有些诧异,这时候来干什么他瞧了一眼谢秋然,谢秋然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老爷子叹了口气,想着都到门口了,也不能赶回去啊,他吩咐道,“开门去吧。”

    阿姨连忙去开了门,不多时,就听见阿姨惊呼一声,“谢先生,你们这是”

    话音还没落,谢成然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客厅中。可让贝家人皱眉的是,来的不止谢成然一个人,还有谢家老二谢荣然,谢家的二姑娘谢冰然,身后还跟着谢成然的儿子明辉。这堆人各个穿得光鲜体面,可这么一聚堆进来,那气势中就带了些匪气,贝老爷子、贝云山、贝谦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贝云山是同辈,自然是他招呼。他连忙站了起来,招呼着几个人落座。谢成然这次确实有备而来,压根没准备客气,冲着贝老爷子行了个见面礼,就一马当先的坐了下来,还瞧着他谢秋然还站在那儿,就冲着谢冰然说,“你去陪着大妹。”谢冰然直接就拽着谢秋然到了一旁坐下,瞧着谢秋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她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骂道,“从来都是让人欺负到脸上,都不知道回击,你听着就是了。”

    这架势摆好了,老二谢荣然一反平日笑眯眯的样儿,流露出了横劲儿,“原本这事儿我们早就交涉过,可贝诚总觉得你是他亲爹,不想让你难做。可贝诚退,你们却得寸进尺,我们就是太顾着脸面了,才让贝诚一直受委屈,如今我们谢家不能忍了。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一句,贝云山,这些年,我们谢家亏待过你吗有对不起你吗你要是看不上谢家,那咱们彻底一刀两断,你特么恨不得将贝诚的皮剥了,肉吃了,血喝了贴补贝谦,我倒是问你,贝谦特么的是你的种吧。”

    这话实在太难听了,贝老爷子和贝云山还能忍得住,贝谦直接红了眼,一下子跳了起来,拿着杯子就想砸过去,冲着谢成然骂,“你他呀的说什么,你敢侮辱我妈。”

    可那边明辉来是干什么的,他早有准备,直接上去一脚,就提到了贝谦的手腕,直接将杯子踢飞出去,啪的一声落在木地板上,摔碎了,水溅开一地。贝谦却一下子捂着手倒在了沙发上,脸上冒起了汗,瞧着是踢得很厉害。

    贝家人从来当贝谦是眼珠子看,哪里让他受过伤,这一下,贝老爷子和贝云山就都有些担心,可谢家人在这里虎视眈眈的瞧着,谁也不好上去瞧瞧。贝云山就回头找谢秋然,这时候她出面最合适,却不想恰好跟小姨子谢冰然目光相撞,谢冰然可是个辣椒性子,直接冲着他狠狠瞪了一眼,而谢秋然又一直低着头,他无奈,只得回头先处理这边的事儿。

    他也是身居高位的人,自不会随意妥协,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贝谦从小没父没母,我一个做叔叔的,不应该多疼他吗。你说我待贝诚不如贝谦,拿着贝诚的东西贴补贝谦,如今贝家还没分家呢,我都没有私产,他们两个小辈又哪里来的东西”

    一旁的谢冰然听了简直要骂人,她比谢秋然小了十岁,在家中是老小,长得好,嫁的不比姐姐差,对着贝云山压根一点压力都没有,张口就反驳道,“贝云山,你也说得出口。谁没爹没妈啊,是我们家贝诚没爹没妈,他的爹妈都让贝谦抢过去了,少拿这话装可怜,真论起可怜来,他有吗他占着别人的爹妈,享受着别人的家庭,还理直气壮了”

    谢冰然的话让好容易疼痛缓过来的贝谦,脸色更加苍白,这让贝云山瞧着就心疼,他皱眉道,“谢冰然,注意你的仪态。当时将贝诚送到谢家,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后来又不是没接过来,可他过来就欺负得贝谦连连生病,要你你怎么办你没有兄弟吗”

    谢冰然嗤笑道,“那甘省的工作呢你别说贝谦连同一个城市都不能跟贝诚呆在一起,才让他出京,真是高大的让人恶心。”

    一句话让贝云山也差点跳起来,还是贝老爷子瞧着贝谦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终于开了口,“这些事儿,这些年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这才到了正题,谢冰然立刻闭了嘴,进门一直沉默的谢成然才开了口,“海省的房价涨了,贝诚当初借了我一千八百万,在那里买了二千三百亩地,如今这些地的价值怕是足足有上百亿。贝家不将贝诚当回事,不问道理就让贝诚将地卖了。我原本知道的时候,也很是可惜,觉得错过了一次好机会。可没想到,云山居然让贝谦去催帐了,甚至还不甘心要找回这笔钱。”

    他嘲讽地看着贝云山,“我知道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可这买卖是贝诚借了我谢家的钱做得,我从中有分红,我原本还想朝着贝诚要呢,既然你说贝家没私财,那么云山,”他伸手扔了个账本出来,“亲兄弟明算账,要是一两千万的小钱也就算了,这么大笔钱,谢家也损失不起。”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贝云山还没拍桌子,贝谦就皱眉答道,“这太没道理了,做生意有赔有赚,哪里没风险的生意,哪里有这样要钱的”

    谢成然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犀利得让贝谦也有些发毛,他却很快移开了,然后不屑道,“是啊,你们也知道做生意有赔有赚,云山,是你下的命令要卖出的吧。怎么,一挣了钱就反悔了,想着办法往回讨还让贝谦在海市四处打听,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你都做得出来,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看上那笔钱财,是确实的事,这让贝云山有些恼羞成怒,他看了一眼谢秋然,发现谢秋然正用一种你居然这样做的表情看着他,更加不爽,“那不是”

    谢成然还没说完呢,他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冷哼道,“更何况,居然让贝谦去询问贝诚的生意,怎么,仕途不让贝诚走了,连商道都要断了他的路吗非要将贝诚所有东西都拿走,你们才甘心吗贝云山,你是亲爹吗你以为我谢家没人了吗”

    贝云山张口结舌。贝老爷子人老成精,如今已经看出来了,谢家这么多年只是偶尔抗议一下,如今却是大张旗鼓,怕是这次贝云山和贝谦做的事儿真触动底线了,这是借此事提条件的,怕是不达目的不休。一来贝家和谢家不能翻脸,二来他虽然疼贝谦,可贝诚也是亲孙子,叹了口气,他挡住了欲言又止的贝云山,叹道,“有什么要求,你们说吧。”

    而在贝诚这边,则是贝云山居然不再问地的事儿了,这让贝诚心里好奇的直痒痒,他对于贝云山一切的不想让人知道的把柄都好奇,可惜谢大舅不肯说明白,只能以后再探。

    时间转眼过得飞快,先是1992年5月21日,沪市全面放开股价管制,大盘直接跳空高开在126032点,上证综指当天从616点蹿升至1265点,首度跨越千点。股价随后一飞冲天。不少人都因此发了大财,一时间炒股成了全中国热切关注的事儿。

    可与此同时,海市也在经历着另一番资本重构。1992年6月3日至4日,海省第一届国际椰子节开幕,这对于海省来说,是一场盛事,而对于海省的房产市场来说,则是一条分界线。

    此时海市的房价已经涨至每平米5000多元,这对于中国大部分工薪阶层,每月一百多块钱的薪水来说,已经是天价,价格已经涨到了天花板,再无突破可能。在此之前,人们多注重于炒房,一平米买来多少钱,卖出去多少钱,差价就是自己赚的,而在此之后,人们开始由炒房转为抄地,这不再是小玩家的市场,而完全变成了拥有资本的大玩家的角逐场。国内的银行越发疯狂,无数的驻海办事处建立起来,更有无数的贷款发放出去,一句话,海省的房市彻底疯了。

    这股疯长的风潮一直持续到年底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此时,万兴却抛出消息,要卖地了

    第64章

    万兴要卖地了。

    这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海市地产业的人头都攒动起来。因着万兴拿地早,当时可是随意在海市画圈,海市最好的地方,几乎都落入了万兴手中。这都是明晃晃的钱啊。当初不少笑话贝诚傻瓜的人,随着海市房产市场的上涨,恨不得自己也回去当次傻瓜。直至如今,海市的地都炒到了天价,万兴手中没动过的地可有不少人觊觎的。

    只是,万兴的老板贝诚,是许市长的侄子,这点在海市无人不知。他们再眼红,也不敢玩手段,只能让人上门去问。可万兴那边一直是没反应,如今地价越来越贵,好地方越来越少,人人都当万兴还要捂着,却没想到的是,万兴居然肯卖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上次万兴卖地还专门找人去传播了一下小道消息,而这次,贝诚和夏凡不过露了点口风,海市的地产商人们竟在短时间内都知道了。

    夏景年自然也从渠道里听说了这个消息。此时的夏景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当年他的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两个,去了香港,最终凭借祖传秘方创下了夏氏药业。纵然在香港算不得一流的财阀,但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过着豪奢的生活。

    可惜的是,这与他们母子无关。他与母亲留在大陆,熬过了60年三年大灾害,却没熬过十年文革。在文革的后几年,不知道谁翻出了他家这段旧事,一时间平淡的生活变了样。每日的打砸抢,游街检讨,让母亲惶惶不可终日,而他,纵然有女友安茜的陪伴,但却没有一时一刻的平静。直至有一天,母亲因为保护一个父亲留下的玉挂坠与人发生冲突,推搡当中,磕死在了自家墙上,那些人一哄而散,他回来的时候,母亲身体都凉了。

    那天晚上月亮格外亮,就算没开灯,他也能看见墙上散发着腥味的血迹,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任凭安茜在门口小声的求着他开门,也没有半分移动。他想,他不能忍受下去了。这里的一切,甚至包括外面即便在心疼他,也不敢大声呼喊的安茜,他都不能忍受下去了。

    这让他觉得心悸、窒息、如要死亡一般。

    他安静的火葬了母亲,老老实实干活、检讨、接受批斗,然后在一个天气不错的夜晚,一去不回。他扒着火车转道宝安县,跟着大批的人流,听着巡逻警的枪声,爬过高高的铁丝网,趟过深圳河,到达香港。这段日子被称为“逃港潮”,大陆有上百万的人如同他一样,空手闯入了香港。他们有人在路上死亡,有人沦为妓女,大多数人做着最卑微的工作,而他幸运的是,有一个已经是亿万富翁的亲爹。

    即便如今夏景年已经掌握了整个夏家,成为这一代的掌舵者,他依旧记得,自己进入夏家大宅的那一刻,他带着母亲留下的玉坠子,穿着白的确良衬衫,松垮垮的工装裤和一双解放鞋,迈入了那个可以称为豪宅的房子,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夏景夕皱着眉看他,然后不屑地扭头而去。

    他从那天起就发誓,他要掌控整个夏家,不但要夺回自己应得的,还要将夏家发展壮大,让他爸爸知道,当年的放弃,是多么的可笑。因此,在将夏氏药业的加工厂搬到云城,减少成本,增加利润后,他又盯上了投资市场。

    有着这样报复的夏景年在海市如鱼得水,几个月的投资赚的盆钵满盈,盈利额远远高于卖药的利润。这让他对于海市的未来更加看好,因此,听到了万兴卖地的消息后,夏景年立刻联系上了胖叔,他这位好朋友前两天刚刚将半年前从万兴买来的500亩地卖出去,价格整整翻了两番,让当时一起参加投标的商人们眼红不已。

    这也是万兴这次那么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

    夏景年与胖叔两人虽然谈得来,其实性格并不相同。胖叔自从来了海市,就是掷下了只做大买卖的宣言,最重要的是,他胆子大,敢赌。这从他以高出第二名5000万的价格,买入万兴的地就能看出来。在夏景年看来,这与他的本钱乃是遗产继承而来有关,没有经历过实业的艰难,自然不会步步为营。

    而夏景年却不一样,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着努力得来的,在这一步步爬上来的过程中,他不能够出任何错,所以,谨小慎微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自然意见不太相同。胖叔手中有卖地得来的钱,如今身价和他的身材一样膀大腰圆,直接放话说,“咱们两个合资,下大价钱,直接吃下他一半的地。”而夏景年却觉得这样太过浪费,他以商人的想法来说,还是希望以最小的成本做最多的事情。

    可无论他们商量的怎样,万兴的投标会却不等人,已经开始了。上次万兴在泰华租赁了个小会议室,就把事情办完了。而这次,万兴直接将泰华的小婚宴礼堂租赁了过来,让人布置了一下,成了投标会场。

    这个礼堂原本可以摆上二十桌酒宴,如今做了会场后,地方瞧着空荡荡的。小虎有些担忧的问,“会不会来的人少,太空了。”那边小玲却是打着包票说,“你天天四处乱跑,不着家,如今又不炒房了,怕是不知道地有多稀少吧,你放心,保证满满当当的。”

    小虎被小玲说中了心事,不由地讪讪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小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近老大和老三都在说小虎不着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去干啥了,怕是真有事情。两人虽然在安省的省城没相处过,可如今身在海市,毕竟是老乡,小玲就想拉着他聊聊。谁知道,小虎不知怎的,竟是绕开她,忙别的去了。

    投标会准时开始。小礼堂里挤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有备而来的各个老板们,一边相互打着招呼,一边在心里骂娘,同时将心里价位再往上提提。

    这次万兴拿出来的地也是在机场路周边,占地200亩,虽然在万兴手中不算太出色的,可也是个极品的好地点。尤其是面积不大,这也代表着许多财力不够的人,可以一试。还是原先的流程,徐睿将整个地的信息做了介绍,随后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投票时间,然后就是在公证处的公证下唱票。

    胖叔和夏景年就坐下下面,因着两人风格的不同,并没有谈拢合作的事情,人手一个标书。胖叔早就想好,飞快地写了自己的标价,转身就投进了箱子中。夏景年却是思虑了半天,才在截止前几分钟,写下了10亿元的价格。他这是按照胖叔刚刚卖地的价格,上涨百分之三十,推算而来。夏景年认为,这应该能摸到。

    而此时,在投标会的后台门口处,夏凡此时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夏景年。许是仇人见得多了,连顾禾都敢追贝诚了,夏凡如今再也没有刚刚重活时,那种沸腾的恨。他从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变成了一个伺机而动的狼,等待着食物放松警惕。

    当然,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此时此刻,贝诚顺着夏凡的目光透过热热闹闹的礼堂,找到了胖叔,以及他身旁的夏景年。他不由皱眉,为何要安排胖叔来夏凡跟许杰在书房里谈了什么为何又要在这个时候大举卖地,夏凡似乎总有些要瞒着他。这让人并不爽。

    好在,几个人的恩怨情仇,并不能影响投标会的进程。没多久,就到了唱标的时候。在公证员的公证下,几个年轻的服务员快速的点查着箱子内的投标书,由小玲负责念出来。这一次地价,显然比上次要高上很多,几乎一开篇,价钱就已经飙到了九亿。

    这让原本大有把握的夏景年不由皱眉。这个价钱太高了,即便是他,有着偌大的夏氏药业支撑,也受不了。可让人惊讶的仍然在后面,唱标到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有人爆出了十亿一千万的价格,将夏景年彻底淘汰。这让他变得面色难看起来,一方面是为他错估形式,两方面,既然大家热情这么高,那就说明,地价仍旧大有涨头,他错失了一次机会。

    他有些不甘心地问旁边的胖叔,“你标的多少”为了避嫌,他还说了自己的,“我的十亿,已经没戏了。”

    胖叔眼睛紧紧盯着台上,一刻也不敢闲着,而手却伸了出来,在夏景年面前先是比了个拳头,又比了个三,十三亿这让夏景年大为吃惊,这个价钱,可真的太高了。如今唱票已经到了一半,最多的也不过是十亿五千万,即便成交了,也亏大发了。

    可人们对海市地价的乐观,是夏景年无法想象的。他刚刚感叹完,唱票的价格就蹦到了十一亿元,随后节节攀升,夏景年开始时还在想着胖叔要吃大亏,而此时却在想着,这个价格怕是刚刚好,他甚至还专门扫了一眼胖叔,觉得这人眼光倒是很毒辣。可不过分分钟时间,价格却竟是再次跳起

    十二亿五千万,长风集团。

    十二亿七千令八十万,兰舟房地产实业有限公司。

    十二亿九千万,福瑞国际。

    一个个价钱如同春天初雨后的竹笋一般,眼见着蹭蹭蹭的往上涨。整个小礼堂的人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抻着脖子看向台上,即便是已经没希望的人,都在关注着,万兴又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每一次有新的高价爆出,都会引发人们一声“啊”的叹气声,这声音里有着叹息,有着惊讶,有着不解,但却给整个投标会,加重了气氛。

    不久后,“十三亿,富宝国际集团”价格出现,而此时,还有手指厚的一叠标书没有宣布。胖叔格外的激动,直接挤到了台下,而夏景年受他的影响,也跟着过去。第一张,不如胖叔,第二张,不如胖叔。

    可第三张,价钱一下子跳至十三亿五千万,胖叔当即就失望的叫了一声,可此时,谁会关心他呢人们要看的是拿上涨不断地价格。那声“啊”混在所有人的惊叹中,成了背景。唯有夏景年,站在台前,一边扶着胖叔,一边脸上,露出了有些狂热的表情。

    最终,这块地以十三亿五千万价格成交,而买主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胖叔力压五千万的第二名。他去签字付钱的时候,恰巧路过胖叔,他显然十分兴奋,冲着胖叔道,“承让承让。”这让胖叔气得直接踢倒了一旁的椅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生活总是巧合的让人郁卒。

    当然,赚大发的小朋友们并没有停止卖地,时机已至,它开始接二连三的卖土地,而深受刺激的胖叔和夏景年也同大多数海市的房产商人一样,出现在万兴的投标会上,功夫不负有心人,胖叔凭借六亿元拿下了号称滨海大道最好地段的名仕豪庭,而夏景年却再次铩羽而归。

    与此同时,海市市政府拿出了一块市中心最好的地皮,宣布要盖海市地标,将海市的房地产商们,再一次的搅动了起来。

    第65章

    这块地位于机场路上,在海市市政府不远处,属于海市的中心地带。整块地占地二百亩,将会开发成海市最大的商业圈,地标只是其中一座楼。或者换句话说,这就是日后海市的商业中心,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买下了这块地,以如今海市房产价格上涨的速度来看,就等于买下了个聚宝盆,只要好好守着,租金和地价都是笔可观的收入。

    想清楚了的地产商们,同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为什么万兴要卖地这个曾经在诸位老板们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如今再次冒了出来,贝诚可是许市长的侄子,这怕是早早的就知道消息,故意筹集资金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说法,果然没两天,万兴就提交了投标意向书,一时间,海市地产圈彻底沸腾。想要分一碗羹的人们,开始四处筹钱,一向号称只做大生意的胖叔,则在一场酒桌上遇到了两次的对手,兆丰集团的董事长,李兆丰。

    李兆丰也算是海市地产界的一个腕儿。他是北京人,不过没什么关系,原本就是个小国营厂子的职工,每个月挣得工资不够吃饭的,岁数老大了连个房子都没有,连媳妇都娶不上。可是这小子脑袋灵活,80年代初期,就瞧出了个体户的好处,先是偷偷摸摸倒卖点小货品,等着真的挣了钱,就辞职下了海,如今折腾了十多年,已是上亿的身价。

    这在1992年,已经算是大富翁了,若是有个什么财富排行榜,怕是也能在上面找个位置。当然,这与夏凡他们的身价差远了,原因就在于,这些人用来炒地的款项,大多来源于贷款,并且介入时间晚。金钱上少一点,时间上慢一步,在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中,差的已经是天壤地别。

    李兆丰自从发财,就有些自视甚高,也是个非大生意不做的人,只是第一次就被胖叔截了胡,虽然前几天扳回来一句,可终究是有了比较的意思。地产商中有个人缘不错的过生日,借此为由头,请了一帮老板齐聚,其实也是联络感情。李兆丰和胖叔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恰恰好就碰到了一起。

    这时候政府那块地是热门话题,这群人如猫见了老鼠,哪个不馋的口水直流。只是又不知道别人的打算,言语间都是在试探。偏偏李兆丰不按规矩来,瞧见胖叔就开门见山问,“袁老板这次不会又跟我抢吧,财力够不够,要不要我介绍个银行给你认识”

    这话说得着实无礼。可李兆丰为人大方讲义气,人缘不错,身旁有几个有求于人的就真的拍着胸口说一定要支持他。胖叔摸着白面一样的下巴,摆摆手不在意道,“你啊,还不行。”两边都是要面子的人,交锋也就只能到这里,那边宴会主人恰好出来讲话敬酒,一群人就各自按着圈子,凑在了一起,胖叔和李兆丰很自然的擦肩而过。

    虽然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但海市还是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跟上了潮流。酒会在这里已经是平平常常的事情,这些老板们,无论是商业世家,下海的公务员,还是如同李兆丰一样的暴发户,都习惯了流程。相互之间闲聊一会儿,跟着漂亮的女孩子们跳个贴面舞,夜生活就按着各自的想法发展了,反正夜长得很。

    而胖叔则是早早的就出了酒店,在停车场分开时,夏景年皱着眉头问他,“你没事吧”胖叔的回答只有一句,“你说,我把名仕豪庭卖了,能不能筹够稳赢的钱。”

    这话不过随口一说,说完后,胖叔就上了车。他点了火,可没有立刻上路,反而在后视镜中,看着夏景年僵站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地向着自己的车走去,这才一溜烟的出了停车场。路上,胖叔点了烟,开了车窗,拨打了夏凡的大哥大,“他应该动心了。”

    电话里传来夏凡沉稳的声音,“在买卖间犹豫几次,勾住他。”胖叔吐了口烟,利索的应了,收了电话。

    夏凡挂了电话,瞧了瞧墙上的挂钟,已经夜里九点了,他开门出去,敲了敲小虎的房门,依旧没人应答,他还没回来。一回头,夏凡恰好与上楼而来的贝诚碰上。

    因着卖地的事儿,贝诚又开始了一轮饭局与酒局,每天都在早出晚归,两人别说巩固一下感情,就是连见面说句话的时间都少。如今难得贝诚早早回来,夏凡立刻迎了过去,闻着他身上那股子能熏退所有蚊虫的酒臭味,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贝诚怕是没醉透,心里明白,也没闹腾,只是全身立刻松散下来,压在了夏凡身上。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进了夏凡的房间,一挨到床边,贝诚就直直地趴在了床上。这让夏凡有些心疼。毕竟他也是万兴的老板,按理说这些应酬,他应该陪着贝诚一起承担的,而他全推给了贝诚。

    “难受吗我充好了蜂蜜水,用开水一兑正好喝。”说着,夏凡就想起身倒水,没想到贝诚压根就没放手,搂着夏凡的胳膊紧了紧,将夏凡的身体挤向了自己的胸膛,仿佛不尽兴似得,另一只空闲的手,还将夏凡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肩窝处,然后嘟囔道,“陪陪我,我好久都没抱你了。”

    这样的贝诚让人无法拒绝。夏凡艰难的转动脖子,瞧了瞧贝诚整个人都躺在了床上,就放下了心,伸手将一旁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了两人身上,安抚他道,“我陪着你,睡吧。”贝诚就真的打起了呼噜。

    这怕是夏凡这几天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身体被贝诚紧紧的抱着,让他每次入睡的孤单感少了许多,而且总也暖不起来的手脚靠在贝诚热乎乎的身体上,终于不再冰凉了。他趁着早上的照进来的阳光,昂着头瞧着贝诚的睡脸。

    有眼屎、有胡茬,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味,可即便这样,他也觉得喜欢,看不够,甚至,情不自禁地去亲了他一口。夏凡从没觉得,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自己会这样安心地看着一个男人,可他想,这大概就是喜欢吧。不是被浮华所吸引,不是为样貌而动心,就是为这个人。

    他轻轻的拿开了贝诚的胳膊,直接下了床,从地毯上捡起昨夜蹬掉的鞋,套在了脚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洗手间洗漱,温暖的水冲洗着他的牙床,似是情人的舌头,在好心情的映衬下,让他觉得欢快起来。

    等着擦干脸上的水,夏凡才推开了门,准备拿着大哥大去外面叫早餐。可没想到的是,刚刚躺在床上的贝诚,此时竟已经醒了,靠在了床头,正用一种晦涩的目光打量着夏凡,夏凡被看得有些不得劲,不解的问他,“怎么了,酒还没醒吗”

    贝诚愣了愣,收回了目光,又变成了平时的样子,摇头道,“有点闷疼,昨天度数太高了。你给我冲杯蜂蜜水吧。”夏凡按下心中的狐疑,连忙去冲水,好在蜂蜜水昨天都已经凉好了,不过烧了壶开水对上就成。没多久,夏凡就端着个杯子过来,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

    贝诚伸手接过来,也不试温度,直接一饮而尽,倒把夏凡吓了一跳,皱眉道,“我试着是不热,可你总也该先试试,万一烫着了呢。”说着,他就收回了杯子,往厨房放,没想到贝诚却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凡凡,你会有瞒着我的秘密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插到了夏凡的心里。他愣了一下,身体顿时变得僵直,一霎那无数个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为何会准确预算出海市的房价上涨,为何又要在如今大量抛售,甚至为何能准确的抓住宫庸的把柄,这都是他不能明确解释的,他当时让贝诚信他,贝诚信了,如今他问,可他没法启口。

    好在,贝诚就是那么一问,随后就解释道,“没事,只是老三和小玲吵架了,我突然想起来这点。”

    老三和小玲吵架这事儿,夏凡知道。两人如今谈了两年恋爱,开始谈婚论嫁,因为已经住在了一起,老三的分红加工资奖金都被小玲收了起来。老三是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少了钱用,就偷偷攒了点私房钱,这几天被小玲发现,闹腾的正厉害。

    这倒是让夏凡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脊椎猛然松弛了下来,他将杯子放在水槽中,打开水管,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他声音的紧涩,“小玲管得也有些太严了,老三总要应酬的。”而在心里,夏凡知道,即便不是现在,再过不了多久,有些事情,他总是要交代的。

    地价依旧在涨,地产商们依旧为那块地标而四处奔走努力,胖叔则仿佛犯了病似得,在夏景年面前来回权衡。如果说地标是金饭碗,名仕豪庭就是银饭碗。摆在他面前三条路,一是留着名仕豪庭,建好后拿来出租,每年也是不少钱。二是卖了名仕豪庭,争到了那块地标,他就捧上了金饭碗,三是最惨的情况,他卖了地,可却没争上,到时候,他拿着钱可就没处生子了

    这让胖叔左右为难,卖地的消息也一直捏在手中不曾放出去,可这么的琢磨下,夏景年却是半点不烦,反而每天耗费了宝贵的时间,陪他踌躇。这让胖叔明白,夏景年上钩了。

    而一直早出晚归的小虎,终于在某一天,突然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开始到万兴按时按点上班下班,晚上吃完饭后就在房间内打游戏,再没出过门。别说夏凡和贝诚,就连老三和小玲也颇感奇怪,架都不吵了,一起议论小虎是否受了打击。

    只是这答案来的也快,没多久,就有警察找了来,指明要找小虎。这让夏凡吓了一跳,让老三陪着,连忙将警察让了进来,递了烟问怎么回事警察将烟放在了耳朵上,瞧了瞧万兴两个烫金字的牌子,笑眯眯地道,“别担心。不是他犯了事。是这两天有个人报案,说是财产被同居的女人卷走了,我们立了案。可惜那女的挺狠的,别说一毛钱,连家里的床都卖了,房东气得将他赶出来。这人没地方去,在警局睡了两天。可我们也不是收容所啊,那女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就问他有什么地方去。他就说有个儿子也在这儿,只是父子俩有嫌隙,不敢过来,这不,我们就上门了。”

    第66章

    小虎的爸爸夏凡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骗人呢。他不是在小城吗纵然如今没了职位,也不至于跑到海省来啊。

    可警察随后就证实了这件事,“那人叫王瑞,说是安省人,辞职下海过来发大财的。听说原先还是个科长。”警察叹了口气,“你说这是什么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跑到这地方来,这不是找罪受吗”

    老三不知道小虎家里的具体事,只是听说他父母离婚了,还寻思进去找小虎呢,没想到一把被小玲拽了住,只听夏凡说,“小虎不在,要不这样,您说一下地址,等他回来,我们就过去。”

    万兴两个字就是最大的凭仗,警察虽然不认识夏凡,夏凡也看着有些小,可瞧着这一圈人都隐隐以夏凡为首,他还能不懂什么,连连点头道,“这也行,不过尽早来吧,我瞧着他身体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个劲儿哎呦,还得早去医院瞧瞧。”

    事儿说完,老三就主动去送客。等着人一出门,就听见咔嚓一声响,小虎从夏凡的办公室出来了,他面色平静,并没有听到王瑞受苦的消息,而产生半点的兴奋状态。

    夏凡心中就有了数,叹了口气,冲着围着的人道,“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小虎跟我进来。”

    两人前后脚又进了夏凡的办公室,小虎也没坐,关好门后就站在了门口,夏凡也不客气,直接说,“你干的吧。你早碰见王瑞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难不成我们这么多年朋友都是作假的”

    这才是让夏凡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小虎的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他出手处理的,他带着他赚钱做生意,不仅仅因为两人是同学,还因为两人同病相怜,夏凡怜惜他就如同怜惜自己,可怕是因为管得多了,就生出了种大家长式的责任感。

    小虎并没有被夏凡的言语吓退,反而平静地回答道,“不是。实在是太难以启口了,我说不出口。再说,我也十八岁了,总不能次次都靠着你,凡凡,你帮我从看守所里救出来,以那三百块钱为由头,给我分红,我已经受之有愧了。我不能一直站在你身后,那样你太累了,我也太不是东西了。该我面对的,我总要解决的,这样才能尽快的帮到你。”

    这话让夏凡也无法反驳,是啊,他在一次死亡后,变得强大起来,小虎同样也经历了不堪的事情,怎会原地踏步。成长后的小虎,虽然没有了原先的桀骜不驯,可却变得成熟,这让夏凡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他不由上前捶了捶小虎的肩膀,感慨地说,“好兄弟。”

    话说开了,小虎也高兴,这才说起了王瑞的事儿。

    原来王瑞因为被媒体曝光,给单位形象抹了黑,别说往上走一走,没多久就给他停薪留职了,每个月就开点基本工资。钱不多,何况,离婚的时候,单位新来的房产科长直接把房子给了顾芳,王瑞就只能住单身宿舍,算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王瑞并非是个没有心气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往上爬。他原本想着,既然在单位干不好了,那不如就趁此机会经商,这时候,小商贩们也赚钱的很。谁料到,夏凡的招数太狠,这事儿闹的太大,小城就丁点大,他摆个摊,没几天,就会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地说他那点破事,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郁郁不得志的王瑞,不过半年就像老了十岁,整个人都瞧出了老态。

    就当他准备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的时候,林慧慧却从老家跑了出来,找到了他。原来林慧慧被带回去后,就被她大伯关在了家里,准备给她说门亲事,早早嫁出去。可她跟王瑞的亲嘴照旁边的村子都看到了,还有不少臭不要脸的,趁着没人,偷偷揭下来藏在家中,跟一众二流子分享,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林家有个破鞋

    这样的林慧慧怎么能嫁的出去她大伯费尽心思的寻觅了小半年,才给她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东边张王庄的一个瘸子,老婆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家中过得倒是不差,起了青瓦房,不算是辱没了林慧慧。

    这事儿先跟林妈说了,林妈一听,就留了个心眼,自己个儿跑到了张王庄去瞧了瞧。一看吓了一跳,那瘸子都三十好大几的人了,儿子是上初中了。她也算是有城府,回去先咋呼着应了,等着跟林慧慧见了面,就把这事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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