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收拾,这几天把该了的心愿了了,然后去吧娘答应你,一定替你看好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的娶妻生子。就算他们的爹以后再娶,可该给他们的东西,一分一文也不会短了他们。”
郑夫人抱着婆婆的双脚,心都要碎了。
婆婆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是真正绝了她最后一线生机。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如果她不是贪了那么点子心,何至于此
潞州,府衙。
叶秋已经到了,可颜平楚却没能如愿见到她。
公堂里,秦彦的小厮称心正着急对着他爷爷,潞州刺吏颜修之回禀,“主子刚带叶姑娘进城,就被军部的人带走了。主子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打发小子赶紧来报信。求大人务必前去搭救”
“搭救这让我怎么搭救”
颜修之也是窝火得很,军部的人明显来意不善。那侯老儿最是护短,估计是听到徐恭的回报,就算明知是属下做错了,却也要护着他,不肯堕了这个威风。
这征兵本是军务,他带人回营,也属合理,自己要贸贸然插手,还不得自讨没趣
称心一看如此,就要开始哭,“大人,就算我们主子如今不得势,好歹也是颜家先生教出来的弟子。还望您看在师徒同门的份上,救救我们主子吧”
颜修之本就窝火,再给这不懂事的小混蛋一哭,越发的心烦意乱了。才要开骂,颜平楚在后堂想想,走了出来。
“爷爷,要不这件事让我去吧。”
“你”颜修之上下打量着孙子,“你有办法”
颜平楚摇了摇头,“我虽没办法,可我到底是爷爷的孙子。秦主簿是大伯爷的弟子,也算我的半个师叔。做师侄的去看看师叔,不是很合情合理吗我年纪又小,听说征了兵,想找借口去军营看看热闹,不也很合适等进去以后,我再见机行事吧。”
颜修之想想,这法子虽然有些无赖,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他这小孙子自幼跟在他身边教养,若论机变见识,倒比许多大人都强些。
“那行,你去。也别空着手,把京城家里刚送来葡萄酿带一瓶子过去。”
颜平楚有些舍不得,“可那也是爷爷的药,好不容易才从天师府上求到的那么两瓶子。”
颜修之却叹了口气。“生死由命。若是一瓶酒,能救人一命,比让爷爷多活几年要强。再说咱们府上。也就那酒估计侯老儿能看一眼了。”
称心跪下了,“颜大人宅心仁厚,一定会福泽绵长,平安康寿的。”
颜修之笑了,“你这猴儿,倒会说嘴。快去吧”
颜平楚到底是取了一瓶葡萄酿,跟称心走了。
进军营时。他没耍那些小聪明,直接便说是听说征兵到了。秦主簿还带来了位女村长,想来瞧个热闹。
士兵进去传话后,倒是很快得了应允。颜平楚提着那一小坛子葡萄酿,跟普通孩子表现得差不多。左顾右盼,一脸好奇的进了忠武将军的军营。
虽说颜修之在此为官已有三年,可因为文武官员不能相互干涉,所以颜平楚来的次数也极少。满打满算,这还是第二回。上回还是爷爷带着,坐在车里,也没看到什么东西,这回他步行而入,倒是有心打量了一番。
这忠武将军侯亮是个性格阴沉。甚有机谋之人,瞧他大军布置,倒也得当。只是深入之后。颜平楚忽地闻到一股酒肉香气,再往那边看,远远的就只见到几个身体瘦小的士兵,抬着酒菜往某所营房而去。
颜平楚觉得那几人的背影有些怪异,却也不好停留,直到走了一时。他才忽地恍然,那是几个女子
军营中当然不可能有女子。可那些女子是哪里来的
颜平楚虽还未成年,可家人怕他因无知被坏人引诱,有些该教的事情,也是教过的。所以他即刻想到,将领不得无故离营,那些女子只怕是风月中人,带着酒菜给征召来的。
想通之后,他不禁在心中摇头。这侯亮虽素有威名,可治军却不过如此。再不然,就是他自己上梁不正,也就怪不得下梁歪了。
想着心思,这便到了中军帐前。
等那士卒揭开帐帘,颜平楚往里一看,先自吓了一跳。
大帐之中,有个极漂亮的年轻女子靠在墙角,衣衫头发略有些凌乱,正满脸羞愤的瞪着主位上的长者。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把刀,摆出自卫的架式。
而当中坐着一位跟颜平楚爷爷差不多年纪的长者,正是本地的忠武将军,侯亮。
他的胳膊上还染着新鲜的血迹,似是刚刚包扎了起来。正饶有趣味,如狩猎者一般,盯着那个漂亮女子。
看到自己进来,侯亮看着那女子的眼中,都有着不加掩饰的欲望,颜平楚头皮一阵发紧,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小子颜平楚,见过侯大将军。”
侯亮轻声笑了笑,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你爷爷打发你来干什么”
颜平楚坦然抬起明亮双眸,“听说秦主簿征兵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村长,说有事要面官。小子按捺不住好奇,就想来看个究竟。爷爷自知失礼,特命小子带了坛葡萄酿来,给侯大将军赔罪。”
看他亲自把酒坛放到自己面前桌前,侯亮的心情好了几分,“唔,你爷爷有心了。”
再看一眼那美貌女子,“你若是嫌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我这就去请他爷爷,刺史大人作个媒,本将军正式纳你为第十七房姨娘,如何”
呸
叶秋真想一刀捅了他。原以为徐恭就够渣的,没想到他的上司更渣。什么大将军,简直是老流氓
进城的时候,原本秦彦是要带她去刺吏府衙的,可军队忽地有帮子人呼啦啦的跑来截胡,硬是把人全拖到了军营。
这也就算了。叶秋心想,就算是为难自己,大不了她出几个壮丁,再出些银子算了。
可没想到,一进了这个所谓的中军帐,到了这个长着腊黄脸,象干巴猴似的老色鬼面前,他什么正事也不提,就要把秦彦打发下去。
秦彦这家伙虽油腔滑调了些,但关键时刻还算靠谱。赔着笑脸,插科打诨的就是不走。可这位姓侯的简直就不讲道理,硬是让人把秦彦强行给拖了下去,独把叶秋留下。
留下就说,“行了,你别跟我谈。看在你长了这么张脸的份上。只要你乖乖伺候好了本将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秋当时就气得扭头要走。
她长得好看怎么了她又不是出来卖脸的
可这位不乐意了,让人把她拦住。扑上来就想动手动脚。要不是叶秋机警,从他腰间抽出腰刀,果断的砍了这老色鬼一刀,此刻还不定怎么样了。
也就是在那时,有人来报,颜平楚求见。
侯亮允了,叫人进来替自己包扎。然后继续游说叶秋,“你一个未婚失贞的妇人。还指望嫁什么好人家不成本将军肯纳你做小妾,都是给足了面子,你要再不识趣,可休怪本将军无情”
反正好话歹话说了不少。既许以金银财帛。又拿仙人村的安危威胁她,叶秋只是不理,直至颜平楚进来。
只听侯亮这一句,颜平楚就猜出八九分了。原先还不知如何答话,如今见扯上自己爷爷,他倒是心生一计。
“将军要请我爷爷作媒,若是能成,倒也是件美事。只嫁娶乃是人生大事,纵是纳妾。于将军这等身份,也不可马虎。小子冒昧,可否代问几个问题”
侯亮挑了挑眉。“娶妻算是大事,纳妾又有什么好问的便是个妓女,只要老子喜欢,又有何妨”
颜平楚却笑了,笑容清朗,无半点敷衍之意。“将军此言差矣,岂不闻这世上除了门当户对。还有三不娶”
侯亮有了三分兴趣,“哦,什么三不娶”
颜平楚朗朗道,“仇家女子不可娶,施恩女子不可娶,身份不详的女子,也不可娶。”
侯亮听着稀奇,“怎讲”
颜平楚道,“仇家女子不可娶,是因为仇家女子就算迫于权势嫁进来,难保心中没有怨恨。即使生养了孩子,也有可能调唆着他们兄弟姐妹不合。到时若要下手,又有骨肉之亲的顾念,兴许一着不慎,就毁了整个家族。”
侯亮点头,“那为何施恩女子也不可娶”
颜平楚道,“施过恩惠的女人,愿意以身相许,如果接受了,虽为一时佳话,但日后若给人议论起来,难保不被说成是贪图美色,那么施恩也成有所图谋,好事反倒变坏事了。再说那女子,起初怀着报恩的心情嫁来,受之似乎理所当然。可日后她若对生活有所不满,是否会想,我已经嫁给你,就是最大的报恩,你还这样对我,就是你不识好歹。这样不是报恩,倒是结仇了。”
侯亮又问,“那第三种又怎么说”
颜平楚道,“要小子说,身份不详的女子最不能娶,因为你不知她是你的仇家还是何人。就算两者皆不是,可她的身世就是最大的问题。前朝修成公主的故事,将军莫非忘了吗”
侯亮沉吟起来。
那修成公主的故事,倒真是发人深省。
她幼时出宫玩耍,不幸走失,更不幸的是沦落风尘。直到某年某月,终于遇到良人,一个官宦子弟对她一见钟情,为其赎身,纳为妾室,带回家中。
没想到生育一子后,竟被家中请来教养小姐的年老宫女,意外发现了公主的真实身世。
皇上得知后,哀痛女儿以公主之尊,竟作为妾室。一怒之下,愤而将公主夫家灭族,再将公主嫁与权贵之后。
要说来,那夫家并无过错,反倒对公主有恩。可皇上无法去找天下间的嫖客报仇,只能把气撒在这个女婿身上。
可惜这个多情种子,只因娶了个身份不详的女子,便令全族惨遭横祸,这又是谁想得到的
见他意动,颜平楚此刻便指着叶秋说了,“如若这位姑娘是仙人村的村长叶氏,恕小子斗胆说一句,只怕将军不仅纳不得妾,最好沾也不要沾。”
侯亮问,“为何”
颜平楚道,“她身世不明,又未婚生子,将军就不怕她的父族母族、或是夫族日后会找麻烦么就算她不可能是第二个修成公主,只若是来个愣头青,偏要拼上一命。以将军之尊,值得么”
唔,这话听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侯亮摸摸下巴,再看叶秋一眼,色心减了大半。
既然占不到便宜,那就得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他眼珠一转,再看一眼胖胖的大男孩,忽地阴阴一笑,“既然颜家小子你要替她说话,不如也帮着她谈谈正事吧。”
他要谈什么正事
初次见面的叶秋和颜平楚对视一眼,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兵甲村长跟着秦彦走了,应该没事吧
兵乙有事也是他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某猪一对蠢货偶家村长要是出了事,偶要那个坏人打你们
兵甲这猪不错,能偷去吃么
兵乙先养着,肥点再说。
某猪嗷嗷,等我长大了,来咬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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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跟你赌
这世上,能坐到高位上的人,都一定有些本事。哪怕这本事是爹妈给的,也算是一种本事。
颜平楚从爷爷那里学会了机辩与应对,用一个三不娶,暂时化解了叶秋的危机。而侯亮却立刻从他身上,学会了举一反三。
“叶村长,你想把你们村的人带走,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眼下正值入冬,又不种地,你把村里人带回去做什么”
叶秋真想大骂这干巴猴的无耻。
本来这回征的就是辅兵,按理说,应该全凭自愿。可眼下因为军部急需用人挖渠,把自愿搞成跟正常征兵一样的五户抽一丁,这也就罢了,偏偏格外欺负仙人村。
欺负完了,现在还得让他们找理由说服他,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可是怎么办呢别人拳头硬,他就是硬道理。
所以叶秋想了想,告诉那个干巴猴,“我们村打算利用农闲编些苇席拿去卖,要是壮丁都抽走了,实在是不行。”
她这话很符合实际。
仙人村山上虽然缺水,但山脚下八角镇周边却还是有些河流与湖泊,长着不少野生芦苇。本地百姓到了农闲时节,都会去砍些芦苇回来编席子,不论是自用,还是拿去卖,都能当个副业。
可没想到侯亮对本地农事也有一定了解,闻言顿时摇了摇头,“本地芦苇产量不大。品相又差,编席子的手艺也远远比不上芦花荡那边,你就是把全县的芦苇都编出来了。又能有什么出息”
叶秋一哽,那你想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的心意,侯亮一笑,直接提出条件,“如果你能带着人回去,种一季粮食供应军里,这事咱们就有得商量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种得出粮食”颜平楚瞪大眼睛。觉得侯亮就是在难为人,“如果是在南方温热潮湿之地。倒有一年两熟的稻谷。可咱们西秦,能这么种的地方不多吧”
侯亮却很光棍的道,“这我就不管了。总之她要带人回去,就必须种出粮食。不过叶氏。听闻你的棉花种得特别好,这点粮食应该难不倒你吧”
难不倒你妹
叶秋知道,侯亮不是真心要她种粮食,而是要逼她让步。可她这一步如果让了,仙人村的乡亲们得多失望
nnd,咱不蒸馒头争口气,应了
叶秋道,“可以。我会带村里人回去,种一季冬小麦。不过要成熟,可能要等到来年六月。只是侯大将军,到时我们辛苦种出粮食来。却没有白送人的道理。您要的话,这个价钱”
侯亮笑了,“每亩两石,就当你们仙人村不服兵役的赎银了。”
他怎么不去抢
连颜平楚听了这话,都握着拳头,忿忿不平了。
且不说仙人村的百姓根本就不必交这个狗屁的赎银。就是真的交,也没有这样克扣人的。
他跟着爷爷管过农事。所以清楚的知道。一石大概一百一二十斤,两石就得二百三十斤。可现在的亩产量,就是春小麦也不过三百来斤,侯亮这一开口,基本上就是让仙人村的百姓,白给他种一季粮食了。
而且这个种不好,还一定会有惩罚。
果然,就听侯亮又道,“如果种不出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仙人村的田地就归军方所有,人就并作军奴了。”
颜平楚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恶毒了
要知道,军奴可是比奴婢更为卑贱的存在。一般都由俘虏或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组成,还有一些,那也是犯了欺君叛图等重罪的家属。
这好端端的一群良民,因为不肯当辅兵就要做军奴实在是天理难容
颜小胖到底年轻,见不得这样欺负人的事情,当即就站出来打抱不平,“侯将军,因为辅兵的事情,把一村良民贬为军奴,只怕传出去,于将军的名声也会有损吧”
侯亮假装恍然的点了点头,忽地又指着他,开出一个条件,“难得颜家小子你心地仁厚,还这么为本将军着想。不如这样,我们就来打上一赌。如果叶村长明年能每亩交出二石小麦,那本将军就以平价购之,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但如果她种不出来,本将军也不好难为你们。”
他望着眼前两个年轻人,眯眼一笑,“不如就由本将军作主,将叶村长嫁与你为妾室吧。”
啥
叶秋和颜平楚同时张大嘴巴,被这奇葩的条件惊呆了。
可侯亮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颜家小子,你这么卖力的来帮叶村长,还编了三个娶不娶的鬼话,无非是想打消本将军对叶村长的心意。这如果不是因为你对叶村长一见钟情,难道是你爷爷故意来叫你跟本将军作对”
颜平楚哑巴了。
他原以为,自己刚刚急中生智,编的那套理由早已说服了侯亮,却没想到,如今却被对手拿来对付自己。
怪不得爷爷总是说,姜是老的辣。
在这块老姜,还是老坏姜面前,他那点子小聪明完全不够看。
怎么办
如果他拒绝,这老坏姜肯定要借机生事,甚至把这件事,栽赃到爷爷的头上。可要是答应
他要怎么答应
看他一脸青红交错,侯亮笑的得意,“你也不要说什么身世不详之类的话,只要她不可能是公主,又没做过妓女,纳妾也就纳了吧。还有个现成的儿子白送给你,有什么不好”
颜平楚和叶秋,此时羞恼的心情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颜平楚想一刀捅了这老王八蛋,叶秋想捅两刀。
她一刀,儿子一刀。
可偏偏他们此时拿这老王八蛋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提出反对,侯亮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把仙人村的名额定成二十五,从而宣告自己的胜利。
哈哈哈哈,僵持之中,有人乐呵呵的挑开门帘进来了。不是别人。又是秦彦。
“侯大将军要保媒,也该想想我。选我师侄作什么他还是个小屁孩,纳什么妾啊不如我来与将军打赌,将这美人送我吧。”
他喜孜孜的上前,扒拉着叶秋。到他身边比划,“瞧瞧这身高,这长相,这年纪,多般配”
般不般配的另说,不过此时有这么个人在这里插科打诨,确实是值得叶秋忍耐配合。
侯亮却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他不是让人把这小子扔出去了么怎么又让他回来看这意思,似乎还站在门外听了不少话了。那守门的是干什么的,想死不成
侯亮这个要怪。真得怪他自己。他自己好色,在军营中养了姬妾,底下人看见。能有不效仿的
象颜平楚进军营时遇到的那几个女子,就是他手下召来的青楼女子。
可若论城中的青楼女子们,有几个不认得又风流又识趣,又招人喜欢的秦彦秦主簿
秦彦被人扔了出去,却意外瞧见老相好,递几个秋波。那些女子就知他惹了事,立即过来帮忙了。
替他打发开了人。又替他引开这里的守卫,是以他秦主簿又摸回来了
原担心叶秋吃了亏,回头没法交待,听里面颜平楚也来了,他却是安下心来。只是刚过来,就听着里面情况不好,知他二人应付不来,秦彦赶紧让个跟着妓女的龟公,出去帮他传个信,然后这才进来拖延时间。
侯亮瞧着这油腔滑调的小子进来就来气,自己的手下还可以回头发落,不过眼前,却要把这浑小子赶过去。
“秦主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
秦彦微微笑了笑,依旧嬉皮笑脸,可眼神中却暗藏着几分冷意,“侯将军,下官虽然不才,好歹也姓秦。您老这么让我滚来滚去,辱到下官不要紧,辱到下官的姓氏却有些难看了吧”
侯亮嗤笑起来,“这天下姓秦的人可多了去了本将军只是让你滚,何谈辱及秦氏之说如若秦主簿不信,尽可以多滚几回,看有没有人拿此指责本官。”
这话实在太侮辱人了。
叶秋都听不下去了,却见秦彦想了想,然后望着侯亮笑了笑,果然屈膝坐地,还穿着官袍,就这么抱头打起了滚。
叶秋呆了,颜平楚一张脸更加涨得通红。
他虽还小,毕竟也是个男人。所以更加不能接受,也难以理解,是什么让一个男人肯放下自尊,这样作贱自己
难道他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官袍,穿着代表朝廷,代表皇家脸面的官袍
侯亮放声大笑,似是被秦彦取乐到了。
可他的笑声越肆意,给人心中留下的屈辱就更深。
颜平楚如此,叶秋也是如此。
她虽不知道秦彦为什么要这样不惜脸面的打滚,但她知道,秦彦是在帮她。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叶秋在这一刻,记下他这份人情了。
“哟,这是干嘛”门帘很快被再次挑开,是颜修之来了,还带着下属几个文官。
颜平楚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丢脸。
自告奋勇来解决问题,却什么忙也没帮上。少年郎的小自尊,很受打击。
只秦彦却在奇怪,他才叫人去搬救兵,怎么来得这么快
来人没空回答,只瞧见还趴在地上的他,那脸色无比精彩。
有一个耿直些的,当即就怒斥道,“秦主簿,你这是何故身穿官服,竟敢作此行径。就不怕我等启奏圣上,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秦彦一脸无辜,答得很快,“侯将军想让下官打几个滚给他看,下官位卑职低,只好听从吩咐。”
“你”那人想说什么。可看侯亮一眼,却有些敢怒不敢言。
倒是侯亮主动挑衅的看众人一眼,“那大人是不是也要告本将军一状。治我个戏弄朝廷命官,有辱皇室血脉之罪”
皇室血脉
叶秋再看自己刚刚扶起的秦彦一眼,有些难以置信。这痞里痞里的半调子,竟是西秦皇室
那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惨。
看她一脸的深切同情,秦彦颇有些不自在了。
颜修之目光如电的扫他一眼,让他更不自在了。
只听这位老大人淡淡道。“地方监察乃是督邮之责,此事当如何议定。自有人上达天听。我们今日前来,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情吧。”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按理说,颜修之这位刺史就有监督地方官员的职责,可西秦这些年官职混乱。明明应该是刺史的职责,偏朝廷又设一督邮来行使监察之责。
而本地督邮自病故后,便由侯亮暂代。难道他自己还能监督自己,检举自己鬼都不信
颜平楚心中气愤,虽然知道爷爷说这话也是无奈之举,却暗暗下定决心,至少要写封书信,把此事捅到京城里去。
见众文官不敢生事,侯亮面露得色。这才道,“颜大人来此有何贵干莫不是派你孙子来看热闹还不够,还得多带几个人来”
听他话语里的讥讽之意。颜修之却是丝毫不恼,只道,“倒也不是为此。本官刚刚接到同州公文,称他们那边有些新入伍的士兵不习惯湿地作战,想这个冬天送到潞州来操练操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也因如此。才赶得及解了这个围。
不过这倒是个新鲜事。
同州那边的驻军历来是西秦军队中数一数二的剽悍,怎么会想着来他们这里不过侯亮再想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若说潞州贫瘠,同州更加苦寒。尤其位置在他们以北,又高又冷,水源稀少。而他们负责防卫的北线,却是草原湿地荒漠交织的离国。
到了春夏时节,离国气候多变,十个地方会有五个地方下雨。这些下雨的面积虽不大,但一旦下起来,就会出现众多的水泊泥泞,甚至吃人的沼泽。若是开战,鲜少有人愿意冒险到他们国土上去作战。
偏偏那时候赶上青黄不接,离国最喜欢趁此时机来西秦边境劫掠粮草牛羊。反正抢了也不怕引狼入室,为什么不抢
所以同州那边的驻军想拉着队伍过来训练,倒也有些道理。
潞州既能修渠,附近的野湖就不少。冬天水位低,好多湖泊都露出底下的泥泞,用来训练新兵最好不过。只是没有半分好处,他为什么要给人行这个方便
侯亮的小盘算一打,顿时就装出一副忧国忧民样,“此事于军中来说,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只是没有朝廷旨意,擅自允许别处驻军进入潞州境内,只怕不妥吧”
颜修之道,“同州那边也是为了避嫌,所以主动将此事上报给当地府衙,由他们转给本官,再转达给将军。说只要将军愿意行这个方便,就由同州驻军去京中请旨,断不至于给将军惹上麻烦。”
侯亮眉头一挑,“就算本将军可以行个方便,却也扰民。刺史大人,你觉得呢”
颜修之道,“这个本官倒不觉得。公文上说得明白,同州军队过来,一应食宿由他们自理,不过要我们协助下安排场地而已。在本官看来,如果将军也能组织些新军和他们切磋切磋,兴许对双方都有助益。”
这老狐狸竟用上了激将法侯亮不高兴了。
此时,秦彦又挂上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看着侯亮恨不得笑出朵花来,“素来听闻侯将军麾下最是悍勇,到时可全仰仗您带队杀杀同州那帮子驻军的威风,也给咱们长长志气。诸位同僚,你们说可是”
“确实,有理。”
一帐子的文官都憋着气呢,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怎么不踩上两脚
这下子,侯亮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好,那就等同州那边请到了圣旨再说。”
他在心里已经开始在谋划。要如何阻拦此事了。占不到便宜,还有可能出丑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可侯亮却不知。京城如今正在求着同州的某人效力。这样的小小要求,似乎没有被驳回的道理。
这边事情不情不愿的说定,侯亮心里老大不爽,一抬眼看见颜平楚,顿时就想找回场子。
“正好,颜大人你也来了,本将军刚刚跟令孙打了个赌。赌这位仙人村的叶村长。明年六月能不能替全村交出一亩地两石粮食。她若是交得出,本将军就既往不咎。她若交不出。本将军就要玉成一桩美事。让令孙纳这位叶村长为妾,报令孙今日对叶村长的一番回护之恩。到时颜大人也不必太客气,随便包个红包,请咱们去喝杯水酒就好。”
听他旧事重提。颜平楚脸又涨得通红。
谁答应他了
却见爷爷淡然一笑,安抚的看孙子一眼,“黄口小儿说的话也能作数就算他看上叶村长,自当好生求娶,岂能如此随意纳妾了事这样吧,如果侯将军真有兴致要赌,不如跟本官来赌。仙人村的叶村长是吧,听说你已经答应明年的缴税额要达到全镇的平均水平”
听他出言维护自己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叶秋心中感动。连忙点头。
颜修之笑道,“如果此事真给你做成了,往后在潞州推广开来。倒是我们西秦一大盛事。你如今还决定多种一季粮食可是冬小麦”
叶秋见他既明理,还懂农事,更有好感,多说了几句,“是。不过我们仙人村也是第一年种,心里有些没底。”
颜修之点了点头。“本官查过潞州的农事,这冬小麦的产量便是丰年。也只有每亩两石左右。你们仙人村在那样的高山之上,只怕更难成活。这样吧,你若能种出一石粮食的产量,本官都要嘉奖于你。但你若种不出,本官可就要与你一同受罚了哦。”
人家都这样替自己争取了,叶秋也绝不含糊,“如种不出,民女愿跟大人一同领罚”
“好”颜修之径直道,“如你种不出,你就陪着本官到侯将军这军营中来,领上二十军棍,你怕是不怕”
“不怕”叶秋瞪着侯亮,到时大不了她把儿子一起带来。
敢打她看她家地瓜不咒死这个老流氓才怪
颜修之再笑眯眯对属下文官拱一拱手,“到时就请诸位作个见证,不要让老夫逃了去哦。”最后看向冷笑着的侯亮,“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好”侯亮将桌子一拍,“那就一言为定。”
二十军棍,想打死人也不是不可以。这颜老匹夫既然拿命跟他赌,他接着就是
再睨叶秋一眼,一石粮食他让她一颗粮食也休想种出来
叶秋不管他,总之事情谈定,她就按八角镇的征收标准,只留下五个人,这也是最初商定好的要当兵的五个人。
只是原想把人拿银子赎回去,他们过来时就没有准备行李被褥。这边到了镇上,叶秋就想去给大家买上一份。
可是,跟着一起过来的朱长富、连爷爷,还有董大伯,他们三个老人家在商量之后,却是做出一个决定。
“秋儿,要不这回就我们三个留下,让孝平他们这些年轻汉子回去三个。”
叶秋吃了一惊,“这怎么行这边虽不当兵,却也是要挖渠的苦力活。你们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个”
可朱长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