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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壁书_第76分页

作者:慕时涵 字数:13576 更新:2021-12-22 02:54:51

    下救出。小侯爷并不知情,回来前还为此发了好一阵火。”

    “什么夏侯”谢昶对着烛火冷笑,“他姓谢怎么,他还是视他父亲一族为不同戴天的仇人么”

    沐宗道“想是夏侯姑娘对当年与大公子的一段孽缘至今也未忘怀,那孩子他并不知情。”

    “边陲流寇之女,妄想攀附谢氏高门,自作孽,不可活”谢昶怒道,“老夫当年让雍儿归牒谢氏宗祠,是她不放手。不认祖归宗也罢,如今却教引雍儿仇恨父亲一门,战场上兄弟残杀,手足不顾,岂非混帐”

    沐宗鲜见谢昶如此大怒,一时抿唇沉默,不敢妄言。

    谢昶起身推开窗扇,在夜风的吹拂下深深吸了口气,平缓声音道“七郎呢”

    “去见郡主了,”沐宗察言观色,进言道,“我这次在荆州听沐奇说,小侯爷历经战火已然脱胎换骨,在肃清殷桓余党诸战中更是功劳不殆,如今在军中威望甚高。我们离开荆州之前,小侯爷已于武陵招募新军五万人,这些人对谢氏极为敬仰,对小侯爷更是心悦诚服。”

    谢昶闻言却无欣然之色,静静想了片刻,忽道“明日修书沐坚,我将上禀陛下调他回邺都,让他准备好移交北府诸事。”

    沐宗疑惑“二弟外任已然十年,太傅为何突然让他回来”

    谢昶道“后日夭绍嫁与郗府,钟晔既去,偃真又非郗氏家仆,郗彦手下无可主事之人,你跟随夭绍去郗府,照看诸事。我身边的事,今后由沐坚照料。”

    沐宗追随他半生,自辨几分言外之意,不由追问“太傅的意思是”

    “阿彦他们在东朝不会长久,”谢昶略作停顿,慢慢道,“北上之后,由你在他们身边,我才放心。”

    话尽于此,余音却是未绝。沐宗退出书房外时,仰头望了望夜空。

    东边天际不知何时已飘出一缕残云般的丝月,清冷垂坠远处孤山之上,将本是清澈的夜色竟衬得晦暗不明起来。

    七月二十八日,夭绍自卯时起,便无安定休憩的一刻。辰时随谢昶前往谢氏宗祠拜过祖先,刚回月出阁收整妆容,便闻宫中恩旨传来,忙于前庭跪叩接旨,才知是又一批宫中赏赐新婚之物,以及萧祯亲自从宫中挑选的台吏百人组成的送亲仪仗,羽仪盛列,锦绣车服,谢府前的朱雀大道被此泱泱布满。华阳与明宓也奉沈太后之命前来谢府看照出阁诸事,明书正一人里外忙得焦头烂额时,见她二人到来,自是欢喜无尽。

    一时明书与华阳周旋在外,明宓随身陪在夭绍身侧,为她换上大婚盛服,摸着衣袂缀满的珍珠流苏,满是羡慕之意,说道“阿姐穿着这身真美。”

    夭绍微笑“你也有穿上的时候,会比我更美。”

    明宓扬眉道“嫁人自不难,但嫁给郗哥哥那样的人,天底下可没有几个。”语毕,她扭头看着趴在一旁窗棂上的花梨鹰,问道“这鹰是从云中来的么”

    “是。”夭绍倒了一杯花露,递给明宓。

    明宓边喂画眉花露,边轻轻地抚摸它的羽毛,画眉终不抵这样的温柔伺候,扑腾一下翅膀,扑入明宓的怀中。明宓明眸笑弯,感慨道“世人都说云中王孤傲寡情得很,怎么也会有这样可爱的鹰。”

    夭绍不语,笑看着她与画眉逗乐,转身至书案旁,拿起紫玉云篪,指尖自音孔一一流连而过。孤傲寡情他从不是这样,只是如画皮骨下烈焰般炙人的心与情,却又有几人知道夭绍轻叹,将云篪收入随身的嫁礼。

    午时,郗氏迎亲仪仗至谢府外,夭绍拜别谢昶,登上鸾路云母车。谢粲送亲,一身华纹紫袍,骑着御赐白马,十分神气地紧随夭绍车驾旁。许是鼓乐凑鸣太过张扬热闹,沿途观望者滚滚如潮,看得谢粲满心戒备,生怕途中出现什么意外。好在郗府距离谢府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后仪队至郗府半里处,谢粲令众人行止。

    郗府外青幔布屋,喜庐已成。早有仆役将红毡次第铺垫,承送夭绍鸾车之下。

    谢粲下马拨开车帷,含笑对夭绍道“阿姐,他来了。”

    夭绍隔着罩面的轻纱望着车前的人,绯色长袍,金冠束发。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毫不遮掩的喜悦神色,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神采飞扬的明亮眉目,素手伸出红袖,交入他的掌心。他的手今日竟是温热的,紧紧握住她颤微不安的指尖,抱着她下了鸾车。

    青庐之内交拜而礼,姻缘乃成。礼罢被诸人送入内庭新房,却扇之后,举以合卺之礼,而后众人又哄闹一阵,方才退散。

    一时满屋静寂得只闻彼此呼吸声,二人四目相望,竟一句多话都不用说。

    夭绍被一日的礼仪折腾得疲惫不堪,此刻被郗彦拥入怀中,微阖双目,便觉困意袭来。

    “若新婚便是分离,你能承受么”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夭绍一惊,困意全无,抬头盯着他,警惕地“你要去哪里为何不带我”

    郗彦见她紧张至极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笑,将她更紧地抱在怀中,轻声道“夭绍,我前日回邺都的路上遇到两个人,他们告诉了我两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一是苻子徵让人带来的,沈伊北上安风津,同行的人是长靖。”

    “长靖”夭绍不解,“伊哥哥走前倒是来辞过行,只说是奉旨北上,可为何和她在一起”

    郗彦并不解释,默然片刻,续道“还有一个,是关于你大哥的,”他垂首看着她,缓缓道,“你大哥谢澈身份泄露,已被北帝囚禁。”

    夭绍惊而起身“什么这事阿公知道么”

    “阿公若不知道,就不会放任陛下援助北朝粮草了,”郗彦道,“前几日我还收到柬叔的一封信。他病累退守云中,尚身边无一筹划之人,如今柔然异动,东朝与北朝关系暧昧不清,尚的处境艰难,我必须北上。”

    “自然,”夭绍在沉思和忧虑中点头,“只不过,为什么你刚刚说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你的云阁的眼线竟都不曾探得这些么”

    “或许罢。”郗彦淡淡一笑。

    夭绍蹙眉“或许”

    郗彦眉目微蒙薄雾,看不分清的暗华周转其间,不辨锋芒。“我如今已不是云氏少主了,若云阁有消息传不到我这里,那也是应该的。”

    夭绍急道“云伯父不至于”

    “此事与姨父无关,”郗彦缓缓道,“他也是迫于无奈。”

    夭绍怔然,半晌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与你一同北上。”见郗彦看过来的目光仍有迟疑之意,她坚定道“你答应过我的,绝不再舍下我,你不能反悔。”

    郗彦看她良久,手指轻抚她的鬓发“好,那就一起去。”

    环顾周身,难以舍下与难以被舍下的,如今唯有她一人而已。

    许是大婚当晚于凝桂宫喜宴上郗彦饮酒过多,竟牵连旧病复发,久咳血痰,婚后便一直卧榻在床,连上朝也难以支撑,更不论处理中书省一众政事。独孤灵为之确诊后,郗彦上书请辞,欲回东山调理身体。萧祯多次挽留不住,见其病日益沉疴,终在半月后无奈准予。南归东山之前,夭绍入宫拜别沈太后,到了承庆宫才发现沈太后在明宓的照顾下精神已好转许多,夭绍离开时,沈太后竟也亲自将她送出宫外。

    八月十五,郗彦夫妇陪同谢昶过完月圆之夜,翌日清晨,车驾自郗府而出,过永安门,缓驰南下。

    不负诸位所望,终于婚了。

    只不过这个婚结的好没意思,我果然是感情戏的废柴。

    抱歉消失太久,写文的感觉不比之前,请诸位海涵

    、秋风尘染漫西州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地名较多,可参考地图如下。

    入秋之后,北方气温降得迅猛,过了八月十五,梧桐叶转苍黄,沿道柳枝萧瑟,已颇有秋凉袭人的意味。八月二十一日,北帝御驾前往北陵营,漫天的明黄旗帜遮山映水,浑然一致地融入草木泛枯的伊阙丛岭。

    自鲜卑叛动、慕容氏北逃以来,裴伦独掌北陵营,握雄兵扼据险要,守护都城,深得北帝信任。早前得知御驾亲巡的消息,裴伦提前数日整肃校场、备陈龙帷。等到北帝登上高台时,山河间鼓号鸣作,呼喝震天。将士们甲胄鲜亮,秋阳下遍目粼光滚动,袭卷翻腾间猛如潮浪。眼前气势之捭阖雄壮,似乎能横扫天地。司马豫亲政后还是首次近在咫尺地观摩过沙场风浪,仰头青云,俯首烽烟,激得他气血上涌、心志勃发,不免对正硝烟迷乱的北方战场更有了几分从容进退的把握。

    北方战场自七月中旬以来已入僵局,慕容虔早前虽顺利收归幽、冀大部,却在接壤并州、青州的魏郡、济北、东平三郡遭遇守城将士的激烈抵抗,虽血战拿下济北、东平二郡,但魏郡守城将领却是身经百战的令狐淳,一面与围城的慕容虔虚与委蛇,一面依仗并州军需的源源接应,任鲜卑军攻城一月,竟难占魏郡一寸土地。而早前统领并州军的谢澈被北帝拿下入狱后,新任的并州军将领为苻氏家仆出身的大将蓟衡之,此人既对苻景略忠心不二,又善调兵遣将,由他领兵以来,以并州太行山脉为障,正式切断了慕容虔与鲜卑西军的供给线。

    而鲜卑西军一月前绕走天水,据汉兴、陈仓两关,连克扶风、武功、咸阳诸镇,渡过泾水,与拓拔轩会兵泾阳,正待兵指雍州,却被及时回防的赵王司马徽大军拒在冯翊以西。司马徽帐下拥雍、凉、梁三州府兵,兵甲百万,战将无数,其中不乏善战守城之辈。且鲜卑军一旦陷入中原城池争夺战中,并不复先前横骋苍原的肆意骁绝,更兼东征雍州的路上有渭水、济水、洛水横淌于前,虽双方皆不善水战,然鲜卑渡水攻战难,北朝据水守城易,一时兵滞渭水两岸,与司马徽鏖战一月,难以摆脱眼前困局。

    北帝司马豫也是自这个月始得喘息的机会,先前鲜卑军纵马凉、梁二州,几乎日克一城,慕容虔又在东方幽、冀二州肆行无忌,战败的消息累日传来,压得司马豫连呼吸都艰难。一道道谕令下达下去,却不见丝毫收效,即便司马豫在群臣面前再勉力沉稳,孤寂无人时却也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何就逼迫得鲜卑逆反,进入如此的局面。

    焚心之忧日噬一日,直到司马徽困鲜卑于渭水的消息传来,司马豫才放松了呼吸,寻到了一丝曙光。等这日看过北陵营的军容,心中更生底气。操练后裴伦自得嘉许,便是随驾的丞相裴行因其弟的功劳,回宫一路也频受褒赞。

    御驾抵达宫廷,已是傍晚,司马豫在紫辰殿换了身便袍,正与明妤用晚膳时,黎敬轻步入殿,禀报尚书令苻景略求见。

    司马豫皱眉道“前线又有战报”

    “不是,”黎敬解释道,“苻子徵从东朝回来了,东朝使臣随他一起入的洛都,此刻也等在前朝。”

    “东朝使臣”司马豫绷紧的面容这才一松,与明妤交待数句,往前朝而去。

    前朝文华殿内,苻景略叔侄正躬身等候。见到司马豫,苻子徵跪叩而拜,司马豫挥手让他起身,笑道“你为朕求回了粮草,即便我朝暂不缺,却也断了东朝联手鲜卑的后顾之患,阻止了东朝援兵北上的机遇。子徵,你可是功臣。”

    “臣不敢受功,只求不负陛下所托。”苻子徵站起身,头虽微微垂着,司马豫却在满殿的灯火下看清了他一反往常的阴郁目色,不禁一怔。还未详问,一旁黎敬道“陛下,东朝使臣还等在殿外。”

    “宣。”

    沈伊入殿时并非一人,司马豫看着他身旁跟随的副使,虽是长袍翩然的男儿装扮,然五官丽深刻,却分明是个异域的年轻女子。司马豫声色不动,安然受二人礼拜,这才言道“这一路多赖使臣看顾粮草,东朝援助之恩,朕不胜感激。”

    “陛下言重,”沈伊施施然道,“东朝刚平战乱,荆州正待重建,我朝陛下对北朝的求援现是有心无力,只能先遣微臣北送二十万石粮草,以表达两朝永世交好的情谊。”

    这样的托辞司马豫自不愿接,一笑不语,望着那个仍躬身站在殿中央的女子,言词不掩疑惑“这是”

    并不等沈伊介绍,那女子端然抬头,明眸深远,直视司马豫“柔然长靖,见过北朝陛下。”

    “长靖公主”司马豫显然不曾料到她是这等身份,微微一怔,看向苻子徵。

    苻子徵薄唇紧抿,垂首难言。

    柔然早前因鲜卑之故,与北朝百年宿敌,更兼苻氏所领并州与柔然接壤,常有征伐战事,苻景略对柔然可称深恶痛绝,一听长靖的身份,忍不住在旁低声叱责苻子徵“为何让柔然人与你同行,还带入宫中”

    苻子徵望着沈伊冷笑“东朝使臣说此人能解陛下之忧,我若阻止了,只怕大逆不忠。”

    “与虎谋皮”苻景略压抑怒火,低喝道,“荒唐”

    沈伊在旁笑道“苻大人莫急,且让陛下听听柔然的诚意。”

    苻景略深看他一眼,碍于他的使臣身份,不便严词厉色,又看向御座,想要进言,却见司马豫变幻不定的莫测眸光,知其已心动,默叹一声,难再言语。

    司马豫望着长靖道“公主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我来求和,并代母皇求为北朝属国,这是称臣书,”长靖将手捧的锦盒举至头顶,递与黎敬转交司马豫,“陛下应该知道,北朝与我柔然本无世仇,之前百年只因鲜卑之故两国常有争端,如今鲜卑既反北朝,那柔然与北朝便再无旧恨。半年前鲜卑撺掇柔然南部诸族裂我国土,长靖此番前来,求与北朝联手,柔然百万大军甘为陛下驱使,愿随陛下破鲜卑、灭独孤,只求夺回南柔然,至于鲜卑云中、北漠等地,柔然不会染指,此后百年更不觊觎。”

    司马豫浏览锦盒中的书帛,微笑道“不是朕不信柔然女帝的称臣之心,只是百年来柔然人向来出尔反尔,难守诚信。此前历代更不乏乱我朝政的前车之鉴,朕如今如何信你”

    长靖颜色不动,缓缓道“鲜卑叛平之前,我将长居洛都,不离半步。”

    这是自质于北朝的意思。司马豫听罢一笑,神色无波无澜,倒是沈伊却似乎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做法,望着长靖,一瞳笑意微微转凉。

    苻景略与苻子徵自然也惊讶,长靖为柔然储君天下皆知,既是她自质于洛都,似乎也没有再怀疑柔然诚意的必要,叔侄对望一眼,心知事至此已无转圜,由此默然无言。

    等告退北帝回到苻府,书房内,苻子徵于窗下煮茶汤,见苻景略坐在书案后望着烛火出神,轻声问道“叔父还在想柔然的事”

    苻景略叹道“我担心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接过苻子徵递来的茶汤,慢慢道“沈伊与独孤尚情谊匪浅,如今却助柔然与北朝联手,让鲜卑后背受敌,此番做法着实令人不解。我只担心这背后另有阴谋。毕竟九年前,若非柔然的离间和推波助澜,两朝也不会生出那样的祸乱,且这祸乱延绵至今,终乱了我北朝江山。”

    苻子徵沉吟片刻,道“我倒认为叔父不必忧虑过甚。如今柔然不比当年,南北分裂,内战频频,怕是无力分兵参与中原战乱。”

    苻景略道“除却柔然,我还担心东朝君臣。援助二十万石粮草敷衍了事也就罢了,但安排一个柔然公主来洛都,用意何在武康沈氏虽和柔然世代孽缘,但数十年前沈氏已经吃过柔然的大亏,东朝沈太后更对柔然恨之入骨,为何又不阻止”

    “只怕沈太后也不知道,”苻子徵望着窗外月色道,“我在东朝的时候,一直听闻沈太后卧病不起,早已不干预朝政。现东帝萧祯亲政,诸事亲力亲为,或许这是他的意思。”

    苻景略摇头道“不会,东朝此十几年来,沈太后与权臣谢昶分庭抗礼,彼此势力根深蒂固,东朝皇帝想要摆脱他二人独自行事,恐怕羽翼尚未丰满至此。”

    说到谢昶,苻子徵想起一事,忍不住道“谢太傅无力阻拦,我却能猜得到,怕是担心谢澈的安危,难以破釜沉舟罢。”

    苻景略面色一动,目光氤氲在茶汤热雾间,难以掩饰的怅然与怜惜。

    苻子徵坐到他面前,低声道“谢澈的身份,是不是叔父上禀陛下的你明知道子绯对他”

    “子绯即将入宫为妃”苻景略冷冷截住他的话,“你难道还以为谢澈潜入北朝仅仅是为了儿女情长若谢澈是一般的东朝人也罢了,但他是东朝高门谢氏长子,多年潜伏我身边,所图为何,你能知道就算是为九年前的冤案,两朝平反后,他为何不回东朝如今到这步田地,也是他自愿画地为牢。”

    苻子徵默然,半晌方道“叔父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却是得罪了东朝谢太傅你却不担心将他由此支援鲜卑”

    “谢昶与鲜卑关系素来密切,何况他在东朝自有沈太后掣肘,我无须担心,”苻景略将此话题搁置,转而道,“我还没问你,你南下这么久,只顾大肆周旋东朝群臣间,却迟迟不肯谒见东朝皇帝,是为什么”

    苻子徵掩袖喝茶“东朝那时战乱未定,我不便求援。”

    “那你到达东朝后便先去战乱的江州,还见过郗彦,又是为何”苻景略盯着他,冷冷道,“不要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知晓,我看清的事情,陛下也会看得清。我们苻氏乃乌桓一族,生死如是。你若寄希望于鲜卑,那是大错特错。若乌桓一旦覆灭,就算到时尚儿肯对我们网开一面,彼时我们的身份地位便如同以往的独孤家族,那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明白么”

    “明白,”苻子徵垂首,“侄儿谨遵叔父教诲。”

    苻子徵回到内庭秋水庐,和衣仰卧在榻,浑身筋骨放松下来,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因一路上被沈伊扰得烦不胜烦,此刻闭眸躺在榻上,夜下四寂无声,倒是闲适。正睡意微起,庐外却起脚步匆匆,下一刻,门扇被人推开。

    苻子徵忙睁开眼,望着疾步走近后猛然跪地的少女,怔怔一愣,站起身。

    “子绯”

    眼前的少女比他走时更为瘦削,绛色衣裙乘着夜风而来宛若一缕无所皈依的孤魂。苻子徵俯身,欲将她拉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苻子绯执拗不起,雪白的面孔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盈满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不住。她看着他,只是泣而不语。

    苻子徵明白过来,叹息“你是为了他”

    苻子绯握住他的手,凄然道“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求你救救谢澈。”

    苻子徵涩然道“我如何能救”

    “不,我知道你能救他,”苻子绯定定望着他,泪眸中满是期待,“当年尚哥哥被那么多人追杀,不也是你救下的吗

    “那不是我救下的,”苻子徵苦笑道,“是叔父救下的。”

    苻子绯怔愣,直跪地上的身子慢慢颓软,眸中最后一丝亮光也被抽尽。她周身上下再无气力,身子歪靠在他身上,茫然道“你都不能救,父亲也不会放过他,那我该怎么办”

    “会有人来救他的。”苻子徵俯下身,将她扶起。

    苻子绯盯着他,似信非信“谁”

    苻子徵抚着她的双肩,缓缓道“东朝的谢太傅。”

    八月二十八日,雍州永宁城外,三崤山脉高岭成林、峰岩绵延,北上官道于此间最为狭吝难行,且时值北朝兵荒马乱,雍州南部虽暂未受战火波及,却也早不复当日通贯南北、商贾不绝的熙攘繁华,这日午后,由崤山通往谯郡的道上行人几无,往日间迎来送往的路旁酒肆这一整日只迎来了三位客人。好在客人出手也阔绰,只几枚金铢放下来,也抵得上昔日一个月的盈利了。即便如此,酒肆小厮却仍似贪心未足,奉上茶汤热酒后,便又守在门口张望不住。

    好在不负他所望,远方骏马疾疾驰来,遥遥便见一缕烟尘飞扬入天。

    不一刻,马嘶长鸣庐前,小厮眉开眼笑,忙上前牵住缰绳,低声说道“总管,少主正在里面。”

    马背上的蓝袍男子眉目冷肃,下马后振了振衣袍上的灰尘,这才走入酒肆,左右环顾一眼,视线落在窗旁雅座的三人身上,面露喜色,大步走过去,躬身“偃真见过少主,郡主。”抬起头,又对下首陪坐的人点头致意“沐大哥。”

    沐宗微微一笑“云阁的眼线愈发天罗地网、无所不在了。”说着,站起身,对郗彦二人道“我先去照看一下马匹。”

    等沐宗离去,郗彦看一眼偃真,抬手“偃叔坐吧。”

    偃真撩袍于下首坐定,看着二人,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还是先将随身携来的数个密匣与一堆密封信帛放到郗彦面前,这才道“这是半月来北方云阁密报,少主不在,无人敢动。”

    郗彦默然片刻,摇头道“偃叔,我已不再是云阁少主了。”

    “少主此言何来”偃真急道,“莫非少主还是怪主公在东朝扣压密函主公也是迫不得已”

    “偃叔,你多虑了,”夭绍轻言打断他,微笑着递上一盏茶汤,“阿彦怎会怪云伯父,他只是担心如若仍与云阁牵扯,怕会给云伯父增添无谓的猜忌和烦恼。”

    “若主公怕这些麻烦,九年前就袖手红尘外了,何至于今日”偃真劝道,“再者,云阁密报机制为少主一手所建,当初花了那么多心血,如今弃而不用,岂非可惜我北上之前受主公之命,继续跟随少主。主公还让我转告少主,先前在东朝所为只为令少主辟嫌于朝局变动,能及早脱身。他也知少主北上后为助鲜卑必然要筹措粮草军备诸事,此事若无云阁佐助,怕是寸步难行。”言罢,偃真离席跪地,恳求道“主公良苦用心,还请少主勿再推辞。”

    见他如此,郗彦和夭绍不禁都站起身。郗彦俯身将他扶起,低声道“姨父待我之恩,我早无以为报。只是这次北方战局水深莫测,一个不慎,只怕又如九年前一般牵连满族的厄运。你可以留在我身边,至于云阁密报,今后不必管,我自有其他途径知晓各方动静,粮草诸事云中华伯父能够解决,我只需辅助尚争池夺地便是。”

    “这”偃真犹在迟疑。

    “就这样罢,”郗彦一笑定夺,又道,“今后也不能再称呼我为少主了,阿憬迟早归名云氏,偃叔以后称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偃真抱揖应下。

    沐宗适时回来,四人再坐下闲聊了数句,便联袂上路。

    夭绍坐在马车中,就着车帘薄纱观望沿途山色,似随意问道“阿彦,我们是取道谯郡,西行菱册道,直奔渭水与尚会合么”

    “不,”郗彦道,“我们西行许昌,再去洛都。”

    “洛都”夭绍闻言便知他的心意,转过头望着他,眼波澄澄处满是惊喜,“我大哥他”

    “谢澈不仅是你大哥,他现在也是我的兄长,”郗彦拉着她坐到身旁,柔声道,“若不先救他,你不能安心,我便也无法安心。”

    “阿彦”夭绍眉梢上扬,难抑温柔笑意,又问,“为何要先去许昌”

    郗彦目望车外森森山峦,缓缓道“北帝极为聪明,虽拿下大哥却并不公开问罪,更不向天下表明他的身份,如此阿公就不能向北帝讨人,更不能轻动落人口实。北帝如今以大哥为棋子,明则牵制阿公以控东朝局势,暗则以阿公挟持鲜卑,如此一来各方动静皆难,独他进退从容。且如今大哥被困北朝深宫大牢,任谁都难以进出自如,更不论救人。”

    夭绍疑惑道“可是子野之前却将晋阳救出来了。似乎是裴行的人帮的忙。”

    郗彦道“幽剑使再来去无影,裴行也无能耐从深宫救人,纵使他与尚另有密约,但以裴行处事之谨慎,鲜卑与乌桓一朝未分胜负,他便不会提前表明立场,送子野夫妇南归,不过顺手之劳罢了。”

    夭绍不解“那是谁助子野救了晋阳”

    郗彦淡淡扬唇“北帝至今对晋阳的离去怒而不问,那必然是裴太后动了恻隐之心。”

    “裴太后”夭绍默默想了会,目中一亮,“憬哥哥曾和我说过,康王司马坚久居许昌行宫。”

    郗彦望着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微笑“孺子可教。”

    然而事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翌日傍晚,车行许昌城外广袤竹林,落日红霞映着漫山青绿,不觉暖意,只觉素寒荫目,秋凉侵体。晚风吹拂飞叶簌簌而动,山野寂静中,忽起一缕呜呜咽咽的箫声。夭绍听着一怔,忙探头车外,果见那袭白衣洒脱无忌,轻飘飘落在道旁树冠上。

    “伊哥哥”夭绍满心欢喜,让沐宗停车,走下来朝树上那人招手。

    那人放下暖玉箫,眉眼疏朗,含笑望着她“小夭。”飞身而下,看到自她身后慢步下车的郗彦,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阿彦,许久不见了,还未祝你新婚大喜。”

    郗彦一笑不语,看着沈伊,目中温暖依旧。

    偃真在旁凉凉道“几日不见,沈公子风采日盛,这站到树上吹箫,是想让方圆百里的鸟兽都不能安生么。”

    “偃叔缪赞了,”沈伊笑得坦荡,转而又见过沐宗,道,“鲜见宗叔离开太傅身边,今日在北朝相逢,倒是难得。”

    沐宗对他浅浅颔首“沈公子虽是一向神出鬼没,但今日在许昌得见,沐某也很意外。”他话中有话,沈伊一笑置之,对郗彦道“阿彦,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郗彦应下,对夭绍笑了笑,“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转身,与沈伊往林中深处而去。

    不辨走了多长的路,直到回头时确信茂密竹叶挡住了那女子困惑不安的目光,沈伊这才停下步伐,望着郗彦,轻叹道“阿彦,康王一个时辰前已被送回洛都,他的随身侍卫我也已说服北帝更换了人,你与尚之前于此的布局已无用了。”

    “如此,”郗彦却无丝毫惊讶,神色波澜不兴,点点头,“多谢你来告知,免得我们白行一趟。”

    沈伊道“事已至此,我会尽力保谢澈周全。”

    郗彦淡淡一笑,不语。

    沈伊却疑心他做了孤身入虎穴的打算,皱眉道“洛都如今早已是天罗地网,你若去夺人,只怕是有去无回。”

    “我并不曾想去洛都硬夺人,北帝为稳战局,会千方百计地让大哥活着,我不担心他的生死,我只担心夭绍的牵挂从此难解,”郗彦平心静气地看着他,“倒是你,如今与狼为友,却是要小心。”

    沈伊苦笑一声“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自有你的立场和你的理由,”郗彦言词缓缓,西天落日透过竹叶射在他的眸中,流转之间是异样晦深的颜色,“但我希望这个理由不是因为我,更不是因为雪魂花。那不值得。”

    沈伊沉默良久,摇摇头“并非如此。”

    “那便好。”郗彦轻叹一声。此情此景下,两人心事各异,已难成往日畅谈之欢,相对再无可叙,郗彦说了声“珍重”,便转身出了竹林。

    由此也无北上洛都的必要了,再启程上路,便是自许昌城外直奔西方。夭绍并没有多问缘由,听说康王司马坚已不在许昌行宫,只愣了一刻,便道“既如此,我们先去与尚会合,再从长计议。”她一丝也没流露出失望与伤感,郗彦却明白,她的担忧已备胜以往,如此淡然,只是唯恐牵连自己心生愧疚。

    过了谯郡,郗彦与夭绍弃车骑马,日夜疾奔,两日后便穿过菱册道,抵达函谷关下。出此关外便是北朝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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