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罗没搭话,独自陷入沉思中。
郭夏天也静下心,想到林轩和于凡的种种,他们只是在梅香阁相识,离开梅香阁后于凡就莫名辞职了,再出现时俨然成了林轩的舍友,这确实有些巧合;再想想林轩在梅香阁出事那晚手机里确实只有于凡一个人的号码,以林轩的性格又怎么会存一个陌生人的号
“会不会他俩都被抓上船了啊”
肖罗好笑地摇摇头,“甲方指名林轩又怎会多带个累赘给自己找麻烦”
“会不会是于凡被人收买了要害他”
“问题就在这,就于凡穷的那个逼样若真是他被人收买了,那笔交易金就不会打在肖家帮上所以说他俩私奔倒更可信。也就你傻被人当马戏团耍还美滋滋的帮人数钱”
“我不信”郭夏天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不信林轩会不辞而别。”
肖罗还正想再证明什么,突然被一声尖叫震住,紧接着是呼啦一堆人破门而入。
151身份
为首的便是夏母,风风火火的抱住郭夏天,心疼得直哽咽。郭正池站她身旁拉劝,后面肖秉生夫妇手里还端着茶杯,想必还未来及放下。
兴许是病得委屈,郭夏天也红了眼眶,抱住自己老妈撒娇了好一阵,才抽抽啼啼地来了句“妈,林轩不见了。”
“什么”夏母眼中温柔尽失,有的只剩焦虑。
“弟妹也知道林轩”肖秉生看夏雨的反应,一脸诧异道。
夏母仿佛没听到般,又对自己儿子关切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会不见呢前些日子他还搭我车回学校呢”
郭正池和肖秉生皱着眉交换了下眼神,两个人都是一脸问号,夏雨何时对林轩这么上心
郭夏天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番,夏雨听完只觉得心里揪得难受,两只手指狠狠地揉着太阳穴,一股无名怒火憋的小脸通红。
“怎么了”郭正池看出她神色不对,上前扶了把。
夏雨反手推开,平息了下心情,指着眼前人“你们那你们真是老糊涂啊林轩是靖柔和慕哥的孩子”
咣当茶杯打翻在地。
肖秉生举着空手仿佛雕塑般定在原地,脸上从震惊到惶恐再到焦躁难安,谁也不曾想名声赫赫的肖家帮帮主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边郭正池却好笑地一否再否,“别开玩笑了,慕哥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这”说着,不禁嗤笑一声。
“我和小轩在车上聊起过他的父母,他还问我靖柔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郭正池一个趔趄向后退了数步,脸色比肖秉生的还要差,从衣兜里掏出根烟愣是半分钟没点着。
“爸,到底怎么回事”肖罗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夏天也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爹妈。
可所有的回应都是沉默。
就连平时话茬不断的肖母也若有所思的闭紧了嘴。
屋里顿时诡异般的安静。
直到夏雨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我去给慕哥打电话。”
“你们还有联系”郭正池脸色又难看几分。
夏雨还他记白眼,“孩子丢了,至少要知会一声。”
“弟妹”肖秉生局促不安地叫住夏雨,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毕竟这桩买卖他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夏雨又是一声叹气,不住地摇着头,“希望你们肖家帮平安无事。”说毕,出了屋。
一行人又迈着沉重的步子跟了出去,只有郭夏天,四肢依旧酸软无力,弱巴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好在没过几分钟肖罗便进来汇报情况,林轩的父亲只说已经知道情况了便以不方便为由挂了电话。
因为肖秉生在这座小镇也有房产,而且就在郭家旁边,所以当天晚上便住在了那里。只不过像是刻意避开孩子,郭家夫妇也一同去了肖秉生家里,只留下肖罗照看郭夏天。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事怕咱们知道”郭夏天吃着一兜子滋补品,神神秘秘道,“要不咱去偷偷听听”
肖罗嫌恶地撇他一眼,“就您这老弱病残的德性,能爬到那就不错了还偷听睡吧”门一关,向郭夏那屋走去。
郭夏天气不过的又往嘴里使劲扒拉两口,希望体力能快些恢复。
、七十四、临行前夜152、153
152夜袭
夜里两点来钟,肖罗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发现不对劲时,自己的身子已经全麻。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毕生难忘,他转了转眼珠子,果然在枕边瞥见一个人,欧阳龙一。
“哟,可醒了。”龙一侧身半躺在肖罗身边,手指勾住他尖削的下巴,暧昧道,“春宵苦短,罗哥哥可让我好想啊。”
肖罗鸡皮疙瘩掉满地,奈何脖子以下使不上劲,被人一碰又格外敏感,哭笑不得的盯着天花板“总是这一套,你就没别的本事了”
龙一满脸的戏谑,笑眼弯弯道“招数不在多少管用就行,总之对付你是绰绰有余了。”
肖罗自小习武,无论何时身上都有武者的警觉性,欧阳龙一不但成功的进了这个屋,还轻易的近了他的身,更往他身上注射了催情的麻药。
肖罗自认佩服的没几个,虽然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如今这个欧阳龙一算得上一个。只不过见他也没再有进一步动作,心里便有了底气,“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龙一对肖罗的服软是一万个不信。上次若不是过于贪玩,肖秉生的儿子早就成为他的胯下玩物了,“是吗,那我们边说边做好了,正好把之前的通通补回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揭过被子,向下徐徐探进,肖罗脸上晃过一丝慌张,嘴里咬烂了舌头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直到下身最敏感的部位被那张手不断搓揉之后,销魂的叫声再也不受控的一泻千里。
龙一看着他隐忍不堪又欲罢不能的表情,仿似达到目的般笑得春心荡漾。
肖罗顶着一脑门的汗,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媚眼生春的男人“欧阳龙一,要是哪天你栽在我手里啊”
话还未完,龙一手上一紧,奸笑道“栽在你手里又如何三天三夜跪地求饶嗯”
“你”欲望升腾而起,一触即发,肖罗脸上洇出大朵红蕴,仿若再被多碰一秒,便会泄了身。这种耻辱怕是他想忘也忘不了了
正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挣扎时,隔壁房门有了动静,这好比黑暗中一道亮丽的曙光穿进肖罗心里,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坏笑。
龙一见状比他笑得更坏,却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旁边的小弟弟可比你强多了,我刚一靠近这栋房子,他屋里的灯就亮了。只不过就是动作慢了些,到现在也没能从屋里晃悠出来,唉唉”
瞧着龙一一脸得意加欠揍的表情,肖罗这二十几年的深仇大恨终于找到了归主欧阳龙一,等你肖爷爷毕业,第一个拿你开刀
龙一看了看时间也没心情再玩闹下去,摸索着开了房灯。肖罗一副翻云覆雨后的浪荡神态,让龙一大饱眼福,就那么露骨地直盯着他看。
肖罗挑着眉,在心里竖起无数个中指,“你等着”本是戾气横生的脸这会儿被欲望染指反倒多了几分抚媚,惹得龙一心里直痒痒。
153变数
这时,房门颤悠悠地打开了。
郭夏天拄着个不知哪来的高尔夫球杆,一瘸一拐的往屋里挪。
肖罗使劲扬脖瞅了眼,心里一阵咆哮得,废物点心来了本来身体就欠火候,这怎么还瘸上了指望郭夏天救自己想想也真是醉了
谁知,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冲着龙一就迫切地追问“龙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林轩有没有联系你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龙一笑笑“知道。”
郭夏天觉得最美的笑容也不过如此了,心里激动得难以言表。
“告诉你可以,不过”龙一话锋一转,眼神扫过肖罗,“我听说于凡很是倾慕你肖哥哥,有事没事的总找他聊天,所以我需要他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就算知道林轩在哪,若被于凡再插一脚,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哥,快告他”郭夏天费力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完全无视肖罗所处的状态。
肖罗无奈勾了勾唇角,“白眼狼,腿怎么还瘸了”
“一着急下床扭到了。”郭夏天满不在意接着道,“龙哥你想知道啥,我保证肖大哥知无不言”
“好一个连环计啊”肖罗看着笑意盈盈的龙一,心里越发感慨,“总得让我起来吧。”
郭夏天尤为在意林轩,这点龙一看得很清,既然有了他做保障,料肖罗也不会对自己胡编乱造。
龙一将一个白色小颗粒送到肖罗嘴里,“你最早见到于凡是什么时候”
肖罗边缓解麻劲边细细想了想,“按理说大家都是住同一栋宿舍楼的,我只是忽然有天见到这个人,脸很生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我还以为是插班生。后来他一直主动跟我套近乎,我怕他另有目的就稍微查了下他,结果根本不是什么插班生。具体哪天记不起来了。”
“他平时都找你聊什么”龙一靠着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浓重的夜色盖住了喧嚣,却遮不住他内心的纷乱。
“这也要说”肖罗缓缓坐起来,活动了下手腕。
“快说吧,肖大哥,我都要急死了”郭夏天拿球杆戳了戳肖罗身上的被子。
“滚蛋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会儿身体终于能自如伸展了,肖罗说话都增了分底气,爱搭不理道“聊天时基本都在酒吧,他就是想进肖家帮打工,别的没嘛。”
“那你让他去了吗”郭夏天问道。
“你脑袋被猪拱了,我知道他是谁啊怎么可能让他进去”肖罗不屑道。
龙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于凡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异常的举动”
肖罗冷哼一声,“有是有,不过谁让某些人自作聪明给人打麻药呢,这麻药损脑,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可想不起来。”
“真想不起来了”郭夏天极其不信任道。
“吗的当然是真的”肖罗揉着酸胀的腰间,恨恨道。
“明天下午两点,如果不出意外,林轩应该会在西泽机场出现。”龙一说完,便消失于屋中。
剩下干瞪眼的一大一小。郭夏天望着龙一纵身而去的窗口,不禁赞叹好身手
而肖罗却慢慢冷下了脸。
别墅外,温伦一袭长风衣隐匿在夜色中,直到龙一出现才现身。
“于凡这个人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动员了所有警力竟没有一点线索这个人要么就是后台强大,要么就是被人干净的解决了。”温伦朝别墅的方向瞥过一眼,又道,“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真的好吗”
“人多总是几率大些。”龙一没想到温伦会跟踪他,便调侃道“我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到西泽等着了,怎么还有闲情盯着我。”
“慕爷府邸派出的所有保镖通通不见了”
“什么”龙一惊讶道,“什么时候”
“就在我动身准备出发时。”温伦立起衣领,遮住了脸上的表情,“目前从追踪器上的数据看确实是驶向西泽的航线,他们是想从西泽坐飞机把人运到法国。只是这个时候慕爷派来的人手却不见了,明天定有变数。”
“你不是派人上船悄悄接近林轩了么,而且还有一个分队跟着那艘船,不如我们现在就动手。”
“怕是对方早已察觉。那是量客运邮轮,敌暗我明。万一真被发现,不但打草惊蛇,林轩反而会更危险,到时候我们就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了。不管怎样,还是陆地最稳妥。”
“好在去巴黎的航班只有下午两点。”
、七十五、露相非真人154、155
154摔伤
清晨,郭夏天还在睡梦中便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小碎声,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竟发现老妈在给他收拾行李。
一个激灵坐起来好不容易感觉身体有了力气,脚踝偏偏又肿起老高,而且相当疼,他也顾不上忧伤,赶紧看向老妈,“您这大早起的干吗呢”
夏雨扭身看见自己儿子坐在床上,虚弱的样子都快认不出来了,顿时心疼道“儿子,咱收拾收拾下午就飞比利时,这回妈跟你一起去。”
“妈,林轩找到了,龙一唉呀就是林轩的哥哥说他下午会去西泽的机场。”
夏雨愣了下,接着若无其事的归弄东西,“这些交给你肖大伯就好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我跟肖大哥机票都订好了,一会儿我们就飞西泽。”
“不行,这回必须听妈妈的”夏雨刚要继续,手机便频频响起,她心不在焉接起,然而下一秒神色突变,公司刚打完的官司,又被人上诉,明明最后有和解的
带着烦闷的心情,夏雨急匆匆出了屋。
郭夏天借着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准备偷溜出去,结果刚一开房门就发现自己老妈守在门外,拿着手机边滔滔不绝地讲工作边来回踱步,让他不得不退了回来。
原地瘸着转了两圈,他灵光一闪,响起龙一昨晚离开时那潇洒的身影,于是自己也跑窗边摸索,首先这是二楼并不算高,楼下就是草坪,唯一有难度的是草坪当中的喷水池,有棱有角很危险。不过他自认身手也不比龙一差。只是他忽略了自己是个大病初愈的人而且一只脚的脚踝已经扭伤。
所以当郭夏天颤颤悠悠打开窗户站在窗棱上时,被突然闯进的夏雨一声担惊受怕的怒吼震得往后稍了稍,这一稍,重心落在受伤的脚上,当场便横摔了出去。
夏雨看着消失于窗外的郭夏天,顿觉天旋地转,一颗心掐在嗓子眼,动也不敢动,手机从手中滑落也浑然不知。
直到一声沉重的闷响划破长空,她才冲出楼层跑到后院。
郭夏天横着着地,后腰正磕在喷水池边上,要不是本身武底浑厚,把伤害降到了最低,否则脖子错位是轻,脑袋就得先开花呲一地的血。不过就算如此,他身上的挫伤也是相当严重,破烂的衣服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血印子染了个遍。
夏雨赶到时,肖罗和马叔已经把郭夏天扶躺在草坪上,因为摔到了腰不宜挪动。郭正池正拿着药箱蹲地上察看。
夏雨踉踉跄跄跪瘫在郭夏天身旁,眼泪哗哗地止不住,喉咙里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我没事。”郭夏天用尽全力扬起手臂摆了摆。
“还动”郭正池又恼又心疼的把他手臂按了回去,“这回你又闹哪出怎么就这么不叫人省心”
郭夏天声音低低地“我不去比利时。”
“叫120去医院吧,家里也只能做简单包扎。”郭正池对夏雨道,“放心吧,没有致命伤。”
夏雨抽泣着使劲点点头。
见两人都不理自己,郭夏天只好向肖罗求救。
肖罗无奈摇摇头。
155逃跑
十分钟后,郭夏天被抬上担架送到小镇的中心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已经上午十点钟,着重拍了腰部片子,腰椎压缩性骨折,骨头错位还需牵引复位。总之,不养个一两年是不可能完全康复了。
敷上膏药打上腰围,郭夏天坐在轮椅里死活抗拒打点滴。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出发就无法赶到西泽,赶不到西泽就见不到林轩。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若这次见不到或许永远也不会见到。
“肖大哥,求你了,帮帮我”郭夏天把肖罗拉到卫生间求救。
“值得吗”肖罗目光幽深地看着他,“我说过于凡和林轩不是那么简单,没准人家想双宿双飞不被打扰,你倒好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扯了,林轩现在还没脱险呢,你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啊”
“就你这残废样还想去哪别说坐飞机就你在这轮椅上待五分钟不叫疼都算你本事。”
“只要能见到他我什么都能忍。”郭夏天面无表情望着远处。
“你”肖罗瞧他身上林林总总的伤,再加上骨头错位,腰不能动,脚踝还肿着,脑门疼出的虚汗一层盖过一层,自己看着都难受,“天天,你先别着急行动,你仔细想想,如果林轩真跟于凡双宿双飞了,你说你这一身光辉形象凑过去不是自取其辱么如果林轩真如你所想有危险,你这样帮不上忙不说没准还得拖人后腿。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心养伤。”
“如果换作是我哥,你会怎么做是不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我只想亲眼看到他没事就好,哪怕偷偷的看一眼也好。”
肖罗背过身不再出声。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就在郭夏天几乎要绝望时,才听肖罗缓缓道“我们两个一起目标太明显,我尽量把他们引开,剩下看你自己本事了。”
“行,你给我找把电动轮椅。”
西泽机场。
温伦早早买了巴黎的机票过了安检口已经在候机室等着。机场所有出入口都派了人蹲点。龙一则在安检口处盯梢。
只是时间已接近下午一点还是连个人影也没瞧见,龙一总觉得不安便拨了温伦手机“你确定他们要飞巴黎会不会搞错地点”
“怎么现在连我的职业技能也开始怀疑了”温伦拽了拽口罩,低着头,墨镜下的眼睛不停地四处搜索。
“你那边可有动静”龙一找了个墙角靠上去,“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太被动”
“目前只能这样,谁也没想到快靠岸时把人跟丢了”
“你说林轩会不会还在船上”
“”
“喂温叔”
“”
“温叔”
“龙一,g34口旁的室,速度”
话音未落,龙一便飞奔到目的地,还没来及喘口气,便看见温伦所说的门外突兀的站着两个大个守门,而且很眼熟。
“是慕爷府邸的人,看来都聚在这了。”温伦从一旁凑过来,“刚路过时,这间屋子分明是锁着的。”
“所以里面是自己人”龙一眼中掠过一丝不解,“为什么不进去”
说着就要推门而入,两个大个各伸一只手当即拦下他,“龙少爷,请自重。”
龙一诧异,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被拦在门外,莫非慕爷来了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片刻后,门被打开,有人在大个耳边低语,接着便将龙一和温伦请了进去。
两人心里都有些忐忑,本来府邸的保镖都是自己人,可现在内奸没找到的情况下,一切都存在隐患。
正边走边想,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前,两人均是一怔,然后各自都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据。
是于凡。
这个人间蒸发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人,如今正正襟危坐在眼前,规整的西服装,从容的眼神,一样的容貌却透着与原来大相径庭的非凡气质。
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林轩,面无表情的翻着手中的杂志,见他俩进来,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又接着低头翻看。
、七十六、惊人内幕156、157
156假象
这间不是很大,有中式复古的雕木桌椅,几台电脑、电视,绕墙一周的吧台、自助餐等,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温伦环顾四周,先是对府邸那些保镖皱了皱眉,又看向高高在座的于凡,心头竟是刮起千层雪,冻至刻骨般生疼,半晌,他才似有不甘地问道“你是慕爷的人”
龙一闻言更加不可置信的盯着于凡,只见他悠然起身,笔挺的西服衬着傲拔的身姿,面上优雅一笑“温警官好眼力,不往慕爷对你多年栽培。不过我想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凡说完背过手,不动声色撇了眼林轩,苦笑道“我是慕爷的人。”
“你到底什么意思”龙一不爽的阴下脸。
温伦却早已将眉头拧的不能再紧。看来这个人的家底身世全都是假的,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从他眼底蒙混过关的恐怕也只有慕爷了。
“我是慕爷的人,自然也是指的枕边人。”于凡端起一杯茶,在手中晃了晃,对上温伦疑惑的眼神,轻笑着,“你一定纳闷既然是慕爷身边的人,却为何从来没有见过我。”
像是一语道破,温伦转念一想,“哼,想接近慕爷的人那么多,我也不可能一一记下。既然都是为慕爷办事,为何你还要掳走林轩”
“掳走”于凡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满眼轻蔑地望着温伦,“温警官何出此言呢,你看我学弟的样子像是被人掳走吗”
说罢,两人目光皆是看向林轩。林轩头都没抬,只是扬了下嘴角。
“自然是亲自带小轩回家了。”于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
“不可能。”龙一走向吧台,挑了瓶洋酒,佯装着边看边道“爸亲自交代让我协助温叔带林轩回法国,顺便找到内奸”
“所以啊,我要谢谢你们两个如此配合,不然哪能这么快找到肖秉生的合作对象。现在那群法国佬恐怕正幸灾乐祸地以为小轩被抛尸大海了,尤其你们又是出人又是出力又是着急又是跟踪未果的,让他们想不信都难呐。”
温伦仍旧有些难以置信道“可我的下属分明听到”
“我想让谁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喽,不然怎么把你们引到这呢。只可惜我们不去巴黎而是尼斯。”
“尼斯”
“温伦你一定想不到,慕爷真正的府邸根本就不在巴黎,而是尼斯。不然你以为慕爷为什么会放纵小轩去蓝色海岸打工”
温伦有一瞬间恍惚,他看向林轩,想知道是不是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然而林轩自始至终也没有给他任何表情,心灰意冷下他屏住一口气又问,“那府邸的内奸呢”
“慕爷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有内奸。”于凡又坐回木椅上,眼带笑意,“真要找内奸的话也该是那群法国佬操心的事,整艘船有一多半都是慕爷的眼线,他们还浑然不知的摆庆功宴呢不过这样也好,趁他们放低警惕洋洋自得的这段时间,慕爷能专心养病了。”
“既是如此,林轩的身份怎么会突然被曝光”龙一问道。
“当然是慕爷亲口说的。”于凡端详龙一片刻,极轻的摇摇头,“之所以把府邸的人放到小轩身边就是为了像全世界高调宣布这才是真正的皇太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一你当然要这么问,”于凡转过视线看向窗外,“你是慕爷亲领的养子,你的存在从来都是为了当小轩的防弹衣,保他平安长大,可如今正主归位,你似乎已无用武之地了。”
157真相背后
林轩惊愕地抬头望着龙一,看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阴云笼罩却无丝毫讶异。莫非只有自己不知欧阳慕真的这么重视自己
“至于松口的原因”于凡接着说道“你也知慕爷病重,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必须名正言顺的将财产过继给林轩,堵住其他人的嘴,而且多亏了你们这出戏,让趁火打劫的人以为慕爷的继承人早已命丧大海,让他们幸灾乐祸,放松警惕。”
“呵,说白了,他还是不相信我。怕我争家产”龙一失望地转身,狭长的凤眸里尽是苦涩与自嘲,即便当初深知欧阳慕领养自己的目的,他也认为终究有天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左右手,他如此仰慕与崇敬的人,最终也不过是把他当作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哀默大过于心死,龙一拉开房门,“温叔我先走了”
“龙一,你别忘了至少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家境、学识、金钱、名利全是拜此所赐。”于凡在他身后说道。
“是吗那真是多谢了”龙一手一扬摔门而去。
温伦定在一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这么多天精心的部署熬夜追踪跟进,换来的却是如此残酷的真相。他不信他和欧阳慕风风雨雨几十年共进退的日子都是假的,更不信欧阳慕会如此欺瞒他、利用他。
“于凡,再怎么说这些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会亲自找慕爷问清楚。”温伦说着也要离开。
于凡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字字清晰道“温警官,我要是你,一定没脸再见慕爷。”
温伦回眸怒视于凡,“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至少我没你那么蠢,想当一家之主却一直做着慕爷最反感的事”于凡继续嘲笑道,“温警官,你可不要觉得委屈,你对小轩的言语暴力让他小小年纪便失去了阳光甚至逼到他离家出走;你对林靖柔的污蔑诋毁,让小轩两岁便失去了母爱。你觉得这些慕爷是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放纵你”
温伦心头一凛,难道自己错了吗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慕爷默许的,因为自己才是和他风雨与共的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啊
于凡冷哼一声,带着不屑“若不是看在你们多年的情分上,你以为慕爷还会留你到现在”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温伦扭头看着一声不响的林轩,尽管此刻他也看向自己,尽管他脸上静如止水,可为何还是能听到刺耳的尖笑,声声穿透身体。
林轩,就算我再讨厌你,我也会不遗余力去救你,因为你是慕爷的儿子。可是,为什么,慕爷看不见。
温伦几乎是晃着身子去摸门手。
于凡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轻叹口气,仿若自言自语道“我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跟你们解释清了,算是慕爷给你们的交代吧”
、七十七、黄粱一梦158、159
158相见
深秋的天,凉得萧瑟。
乌云铺满天空,狂风四起,压抑而又沉闷。
整个西泽机场仿佛陷入巨大的漩涡中,伴着滚滚雷声,大雨随时降至。
郭夏天和肖罗刚转进三号航楼大厅时,一个在厅里私卖玩偶的小姑娘把郭夏天两眼勾得死死的。他二话不说坐着轮椅冲过去,小姑娘差点撇下那堆玩偶逃命。
满身绷带纱布加血渍又瘦成骷髅、腰打腰围脚打石膏坐着轮椅的人,若不是白天,任谁都得以为是哪个冤死鬼来讨债的。
郭夏天却完全忽略不计,指着姑娘手中白绒绒的玩偶激动得语无伦次,伸手就抢过一个,摇了摇手示意肖罗结账,自己扭头接着赶时间。
肖罗在他身后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怕一会儿林轩认不出你来了,还得买个东西当暗号”
“你懂什么,”郭夏天僵着个身子一板一眼道“这叫白熊犬你不懂”
肖罗刚想奚落几句,却见一熟悉身影掠过眼底,欧阳龙一正琢磨着,那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不见,等再看到时,他已稳稳地站在自己眼前,面带戏虐却让人感到一丝魂不守舍。
“没想到你们当真听话,我说在西泽机场你们就真赶来了。”龙一皮笑肉不笑道,要不是打老远就瞧见郭夏天这番惊人模样,也不会心情差到极点还跑来送好心。
“你不一样来了”肖罗斜眼瞅他。
“龙哥,你找到林轩了吗”郭夏天坐轮椅里抬着不怎么灵活的脖子满目焦急。
龙一眼里闪过一抹烦躁,一瞬即逝。他没再看郭夏天,而是盯着肖罗如狐魅般带着三分饥七分挑逗“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报仇吗。今晚十点还是那个酒吧,我等你”说完,转身朝航楼出口方向走去。
郭夏天转过轮椅又在他身后喊了几嗓子,才见他顿了顿足,似乎是下了好半天决心才轻轻说道“他很好。”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我想起来了于凡奇怪的地方”肖罗盯着那抹身影恍然觉醒道“我在于凡手机里见过林轩照片”
郭夏天扬起头打断他“那又怎样”
“说你傻你还装上了他俩肯定有猫腻,你没看龙一刚才那表情么,估么就是被人耍了,他都说林轩没事了,咱也回去吧,省得碰一鼻子灰。你已经够惨的了,我可不想看现场版的灾难片。”
肖罗隐约记得有一次在酒吧见于凡对着手机发呆,自己便凑过去看了几眼,屏幕里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尽管于凡很快把手机收走,不过因为那孩子太出众,一下子就印在脑子里了。现在仔细想想,那孩子正是小时候的林轩。
“我好不容易挺到这,不见到林轩我才不回去,要回你自己回”
“我带你去。”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
郭夏天闻声望去,竟是温伦这个人的脸怕是想忘也忘不了。只是此刻他仿佛被人剥去羽翼般,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然。
温伦看出郭夏天所想,苦笑道“我带你们过安检口,以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肖罗往后拉了拉郭夏天的轮椅,示意他不要铤而走险,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只是郭夏天倔驴一只,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念跟着温伦过了安检口。然后温伦给他指了个方向便默默离开了。
曾几何时,郭夏天还恨透了他这个徇私舞弊的坏蛋刑警,这会儿望着这人无精打采的背影,自己竟释怀许多。
温伦说过林轩并不去巴黎而是乘专机前往尼斯。
顾不上多虑,郭夏天马不停蹄向前冲,把电动轮椅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下子和肖罗拉开了距离。
终于,在候机室的尽头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人。尽管他身旁站着于凡,还有一群人尾随在身后护着他登机,可见到他安然无恙站在那里,一颗心总算尘埃落地。
159疼痛
郭夏天摇着轮椅,手里攥着白熊犬,心里激动万分,在林轩身后很远的地方轻轻喊道“你真要不辞而别吗”
林轩听到这熟悉而又激动的声音猛地回头寻找,不料,于凡一个箭步挡在他眼前“林轩已经石沉大海了,你若回头,慕爷所有的心血都要付之东流,而且郭家必受牵连。你若跟我走,这一去便没有归期,再见他更是遥遥无期,你若不想让他空等,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回头。”
林轩推开于凡“我知道该怎么做。”
“希望你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于凡扬手,跟着的一票人先行登了机,他犹豫再三还是待在原地等待。
林轩迈着焦急的步子搜寻着郭夏天的身影,然而并没有如期出现,只是再一低头时才发现轮椅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殷切、带着希望、带着疑惑。
然而再向下看,竟是不成人样。林轩双目有一刹那失焦,他不知道这些天郭夏天究竟为他做过什么,但可以看出一定又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吃了不少的苦头。
他苦笑,好像自从认识郭夏天以后,这家伙总是伤痕累累。
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有多少热血可以燃烧,或许就有多少感情可以付出乃至挥霍。
可他不能再浪费他的青春。
他不能让内心阴暗的光影抹掉他洒满阳光的天空。
见林轩迟迟不语,郭夏天有些慌乱地抬起头“你真要走”
林轩吃力地轻嗯一声。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骗你假扮你跑到滑雪场呢,你看我这么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轩咬紧牙关,指甲嵌在肉里,“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别呀,我以为你被抓走了。都快担心死了,你也太狠了,也不给个信。”郭夏天讨好地笑道,“能不能别走啊”
林轩拧着眉,郭夏天的笑容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痛不致死却足以铭心刻骨。
见林轩沉默不语,郭夏天心头一沉,笑得更加卖力“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很好养活的。”说完低头看看自己又补充道“这伤对于我都是小case,你不用担心,我靠体力挣钱养活自己没问题,绝不拖累你。”
“”林轩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心里已经在滴血。
“要不,你告我地址也行,等我养好了就去找你。我最害怕找不到你了”
林轩忍住推着郭夏天一跑了之的冲动,回眸望了望于凡,终于,还是拉下脸,眼睛瞥向别处“小天,你忘了我吧。”
一句话把郭夏天脸上本就强撑出的笑容打回原形,他冷眼望向于凡,忍不住想起肖罗的话,“你和于凡你们你不说你是独身主义吗。”
“和你没关系吧。”林轩转身,艰难地说出两个字保重。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林轩。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你还记得白熊犬吗”郭夏天很想把玩偶递给林轩,可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郭夏天乱了心神,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拦住林轩,可惜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钻心剌肺的感觉几乎让他几度晕厥,可他依然契而不舍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
汗水早已浸透衣服流过每一处伤口,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做最后挣扎“林轩,你,喜欢过我吗。”
林轩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向于凡。他看不见郭夏天倒在身后忍痛翻滚的情形;看不见肖罗冲过来为郭夏天打抱不平怒骂自己的表情;更不会看见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只脏兮兮还带着血渍的白熊犬。
而他脸上决堤的泪雨,也只有于凡敛在眼底。
“郭夏天,我只希望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郭夏天看到于凡亲吻林轩额头然后搂着他走进登机口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后一眼。
疼到极致的痛感终于在这最后一幕瓦解掉了郭夏天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信念,所有狂热的执着,这黄粱一梦的金秋,可不可以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
、七十八、希望与绝望160、161
160残忍
天黑得狰狞,骤雨无情敲打在机窗上,震得人心惶惶。
机场所有航班因天气缘故全部停飞。
头等舱里的漂亮空姐拿着毛毯面对林轩这位帅死人不偿命的贵公子都快笑出增值服务了。
纤细的双手轻轻一抖,毛毯顺势搭在林轩双腿上,空姐弯下腰,下的曼妙身姿恨不能嵌在林轩眼睛里。
于凡冷笑着起身夺过空姐手上的毛毯,并在毯下抽出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眼神立刻如刀子般砍向眼前的女人。
空姐一下子从春光灿烂变成惶恐不安,毕竟工作时间私递号码是绝对禁止的,更何况还是被这么个金主发现,她只好连连道歉,脸上梨花带雨博取同情。
于凡倒也大度,让女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身亲自为林轩盖好毛毯。
岂料,林轩却一副虎视眈眈的眼神“别碰我。”
于凡停下手上动作,坐回旁边的位置,想想登机口时额头上那一吻,瞬间了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若不这样添油加醋,郭夏天是不会死心的。难道你希望他抱着念想空等吗”
“你既然设计好了一切,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样郭夏天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林轩近乎绝望得攥紧双拳。对于于凡的身份,他也是到了西泽机场才知道,并不比温伦他们早多少。
于凡望向窗外,脸上看不出情绪“在咖啡屋时,我以为你看出我是慕爷的人,当时还担心了一把,不过还好你只是把我当敌人。做戏做全套,如果不这样,想铲除你们欧阳家势的人是不会轻易蒙蔽过关的。”
那日临上船前,于凡偷偷递给林轩一个芯片,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他含在舌下,上船搜身时不会被发现。
那艘邮轮很大,十来层的甲板还有数不清的客舱,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活像一个移动城市,乘客也多是异国观光者。
林轩上船后被安置到一间景观不错的客舱里,除了不能通讯和离开房间,其它倒也还自在。只是其间的风险也是变幻莫测的,稍不谨慎,便会纰漏百出。因此,林轩必须不能知情才能按照原有的计划演下去。
林轩戴上耳机,不想听这些强加给自己的恩恩怨怨,脑海里只有郭夏天遍体鳞伤的模样,心里钝痛如刀割。
郭夏天可以为了自己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可自己呢,除了伤害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吧。
林轩木然地望着窗外,思绪纷乱如麻,往昔如过眼云烟倒映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也许欧阳慕是对的,他最好永远也别走出那座牢笼,否则伤人伤己。可是他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生活,过平凡的日子而已。
奈何天总不遂人愿,越是渴望的东西越是得不到。
正如温伦和龙一,倾尽所有只为一人的付出,换回的不过是无情的抛弃罢了。
对于郭夏天而言,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残忍呢。
如果,如果还能再见,他一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不求永生永世,但求问心无愧。可他还会记得自己,还会给自己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