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我第一次发觉到,这个人原来也有那么充满童趣的一面,印象自然十分深刻。
“后来我们一起去白家的孤儿院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孩子也很粘你,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也从来不在意,还是会对他们笑得很温柔。”
把小陆屿安顿在白家的孤儿院后,我和白大哥去看过他几次,那里的环境很好,孩子们的生活也都很不错,看到白大哥的时候,也不见任何刻意的讨好和怯懦。那些敏感的孩子,之所以会和白大哥这么亲近,想来也是真的从白大哥身上感觉到了那份毫无矫作的善意。
“还有这个小家伙,”伸手在郑宝贝鼓鼓的小脸上戳了下,一戳一个坑,然后手背很快就被白大哥拍了下去,倒是不疼,却更让我肯定了心中所想,“你们见面明明才不到24小时,真正接触的时间也就才这么一会儿,你看看你,这就把他护上了”
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看着白大哥笑意盎然的眼睛,忍不住撇了撇嘴,“如果这样我还看不出你喜欢孩子,那我刚才那一下还真是白挨了。”
白大哥终于轻笑出声,“明远,你这难道是在吃醋”
我没好气地冲他低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银耳羹,心底却渐渐感到几分沉重。
眼角瞄了眼白大哥轻柔细致的动作,我竟有几分恍惚,怎么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呢
白大哥喜欢孩子,而且看样子是很喜欢。
而我们都是男人,如果真的在一起,就注定不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竟然像被针扎了一样,蓦地闷痛起来。
在今天之前,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只是想着,这个人这么好,又这么让人心疼,所以总是想着能快点和他在一起,想方设法地想让他对我产生好感,想要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想要让他只看着我,想要让他快乐,让他幸福却忘了问问他,以后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万淇和霍舒曾经说过的话,他们都说,白大哥和唐渊是不一样的。
那时怎么就忽略了万淇脸上那么显而易见的担忧,还有霍舒明显气急败坏的态度呢
脑袋像忽然被醍醐灌顶了一样,心前所未有的冷的同时,我却也明白了他们话中未尽的意思。
或许他们早就明了,我和唐渊早晚会无疾而终,无论是他拒绝我,还是我们真的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虽然失忆了,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单从后来从唐渊身上看到的种种,也能明白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对于感情的洁癖和苛求,也早晚会让我们分开,甚至或许,我的亲人们会主动帮我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大哥却完全不同。
这个人对我有种毫无缘由的吸引,我对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不经意间的笑容,他的一切一切都生不出丝毫抵抗,只能让自己一天比一天越陷越深。
我喜欢他。
却也才刚刚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白家家主,更是白家唯一的儿子。
白家的延续需要他。
他或许也需要一个真正完整的家庭,有温柔美丽的妻子,也有像郑宝贝一样乖巧可爱的孩子。
他会是个慈父。
而这一切,我都没办法给他。
一开始想这些,原本从未想过的其他可能,就也都跟着一股脑地涌进了脑子里。
以前怎么会那么天真地以为,我们终究会在一起呢。
就算白大哥以后真的喜欢上我,陆家和白家,也或许根本不可能允许我们在一起。
对于白家那位卧床多年的女主人,虽然只短暂地接触过那么一次,我却丝毫不敢轻视她对白大哥的影响力,也不会真的像外界大多数人那样,已经渐渐遗忘那个女人曾经究竟用怎样冷酷的手段,让白家在失去男主人后,仍旧稳稳立于上流社会顶端。
我对她并不了解,却也能明白,她几乎是在用生命,守护着白家的一切。
她不会允许她唯一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以白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力,根本容不得有这种丑闻。
我也舍不得让白大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明明只是单纯地喜欢他这个人,想要和他在一起,却原来并不只是他也喜欢我就可以了这么简单。
我们之间,存在的阻力原来那么多。
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蓦然意识到这点,我的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眼眶也猛地热了起来,几乎立刻就要有什么汹涌而出。
我甚至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立刻转身下了躺椅,在沙滩上拔足狂奔,在没入湛蓝海水中的那一刻,几乎在水底哭出声来。
我觉得我要疯了,心疼得要疯了。
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个几乎注定了的结果,似乎把我的灵魂和身体都撕裂了,灵魂在不能自抑地痛哭流涕,身体却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掩人耳目。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对白大哥的感情,竟然已经病入膏肓到了这种程度。
被霍舒和万淇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扑腾得正欢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嘲笑我那比三岁孩子都不如的跳水方式。
我狠狠抹着不停滴水的头发和眼睛,大笑着在海面上猛拍了几下,溅得他们两个一头一脸的海水,然后三个人立刻笑骂着闹成一团。
在祸水东引地把橡皮艇上的郑景仁也扑腾下海后,我揉了揉笑得泛酸的脸,看着大海尽头火红的落日,微微扯了扯唇角。
原来,再想笑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群星开始在头顶闪烁的时候,我们这群人开始在海边开篝火晚会。
既然是在海边,自然要吃最新鲜的海产。
这里的大厨显然很擅长料理海鲜,只一会儿的功夫,浓郁的鲜香就在这一小块范围内飘荡开来。
霍舒和万淇已经把烧烤架子支了起来,我和陶乐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任由他们两个大吼鹊巢鸠占,死活不让地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地在对面又支起两个架子,然后气哼哼地把各种海产一溜烟地摊在架子上开烤。
小小带着郑宝贝,在小孩软糯糯的声音中,挨个给他科普这个海鲜叫什么,那个海鲜哪比较好吃,一会儿一定要帮小小姐姐从谁那卖萌抢到哪些好吃的
郑景仁则还是一副大爷样,穿着花裤衩躺在躺椅上等着大厨们伺候,看着就让人觉得牙痒。
“明远,你和白先生闹别扭了”正给烤得滋滋作响的鱿鱼翻个身,耳边就听到陶乐有些随意地问道。
我的手顿了顿,在鱿鱼上又撒了些盐后,才摇了摇头,“没啊,怎么忽然这么问”
“你这一晚上,连那边煲汤的厨师都看了四五遍,却连一次都没看白先生,傻子都知道不对劲儿。”
我咬住嘴唇,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呼吸不那么困难。
挑了挑眼角,我笑着揽过陶乐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观察我观察得这么仔细,嗯难道你这是终于发现少爷我的魅力,打算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了么”
陶乐轻嗤一声,冲我翻了个白眼,支着手肘在我肚子上撞了一下,“滚蛋,就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想让我看上你,等你能把音给我唱准了再说。”
“当初是谁哭着喊着非让我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来唱他那些视之如命的宝贝来着”
这家伙还真是现实得可怕,自从把我拐到手之后,想再从他这听到一句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夸一夸我会死么混蛋t”
“真想让我夸你,你倒是好好唱啊每次找你练习的时候都推三阻四。就现在这个进度,年底的时候能录完一半吗亲”
一听他说起这个,我立刻就有几分心虚。
之前虽然答应要跟他一起练习,顺便帮他找找灵感,却总是因为要和白大哥约会而不得不拒绝掉。
“以后不会了。”我轻声对陶乐保证,而后迎着他有些探究和不信的目光,想了想,又说道,“不如我们明天就开始练习吧。”
“你确定”
“当然。”我用力点了点头。
陶乐这才露出个放松的笑容,而后手一伸,“为了奖励你这么积极主动,这串烤鱼就送给你了”
我低头看了眼那条黑乎乎已经快和焦炭差不多了的鱼,满头黑线地问他,“你确定吃了这玩意儿,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陶乐眨巴眨巴眼睛,而后惋惜地把那坨“焦炭”送给了正眼巴巴等在他身后的小亚,小亚咧着嘴,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坨焦炭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
我怎么记得我平时没虐待这只笨狗呢,要是真吃坏肚子了我可不管你啊喂
因为今天消耗了太多能量,所以我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拎着烤好的鱿鱼在各个烤架还有大厨身后转悠,这儿顺个烤生蚝那儿顺个帝王蟹腿,好几圈下来,肚子已经鼓鼓得再也吃不下了。
吃太多有点难受,我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先滚去楼上躺在床上哼唧着揉肚子消食儿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才刚吃得很饱,却还是觉得疲惫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上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叩叩”
我闭了闭眼睛,明明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也明明正隔着一扇门,却还是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些怕被他发现我其实还没睡。
直到那声音终于停了,门外的人也走了,我才慢慢放松了神经,深深吸了几口气。
胃好像隐约又有些抽疼,连带着心肝脾肺肾都被牵扯得像被针扎了似的,疼得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52、宠翻天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和我原本担心的不同,这一晚竟然一夜无梦。
落地窗外,轻纱般的白雾层层叠叠成一片巨大的白色屏障,太阳还没有升起,整个海面都被掩藏在这片厚重的白色幕布之后。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我在餐桌边见到了同样早起的陶乐。
昨晚闹得很high,其他人这时候还没起来。
吃过早饭后,我和陶乐打算去看日出。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任何没见过的景色,没经历过的事物,都有可能成为灵感的来源。”
陶乐兴致勃勃地边收拾东西边跟我絮叨,正好我也没什么事,索性也陪他一起去了。
带上行李地图还有保镖先生,在问过常驻在岛上的白家侍从后,我们一行人就出发了。
在我们居住的建筑群后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几百米高的小山,看日出的地点就在那座小山的山顶。
陶乐的兴致很好,从他比平时多了不少的话中就看得出来,遇到什么没见过的动物植物时也会问保镖先生,保镖先生竟然还真的都知道,倒是让我稍稍侧目了一下。
看着陶乐脸上毫不掩饰的快乐,我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不过话说回来,失恋的时候,和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和美好向往的朋友在一起玩乐,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离山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叫了声“太阳要出来了”
我和陶乐对视一眼,而后全都立刻撒丫子往山顶跑去。
爬了这么半天,要是因为这最后几百米前功尽弃,我们自己都得唾弃自己。
等我和陶乐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站在山顶的时候,海上的雾已经像轻烟一样几乎立刻要消失不见。
大海的尽头,淡淡的金色荆棘眨眼间刺破苍穹,浩浩荡荡的光辉顷刻洒满人间。
陶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本子和笔,边目不转睛地顶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坐在一边,看着海上最后一缕雾气消散,轻轻哼起陶乐写的那首雾。
陶乐的歌很杂,有的纯真而又充满童趣,有的却又深沉得让人难以相信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能写出来的,有的轻松如同乡间小调,有的却又残酷压抑得让人心里一紧。
但无论如何,这些歌的感染力都极强,虽然可能还有需要琢磨的地方,但依旧可以看得出他的才华横溢。
在我把第一张专辑打算走的方向跟他说过之后,陶乐最终选出8首歌给我。
雾就是其中的一首,曲调缠绵而又清新,像是单纯地在讲述海水在烈日下变成云,在夜里又悄悄从天而降,在等待日出的时候化作美丽的雾,最终再次被阳光冲散打破,日复一日,往复循环。
“有种感情注定爱而不得
它的结局早被海妖预言
就像等待日出的雾
永远消逝在破晓之前”
之前唱这首歌的时候,陶乐总说我的感情不到位,说我根本没理解其中的意思,现在倒是觉得有几分了解了,没想到光是哼了几句,就觉得心脏一阵紧过一阵。
正兀自酝酿着情绪,耳边就忽然幽幽冒出一句“你又跑调了。”
我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一脸挑剔的陶乐,就见他从本子里扯出雾的歌词曲谱,在上面指指点点絮絮叨叨,言辞犀利地告诉我刚才哪里转音早了哪里滑音跑了
qaq还让不让失恋的人活了我酝酿点情绪容易么喂
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在虚心接受陶乐的批评指导后,下山的时候,我看着郁郁苍苍的树林,终于没忍住,干脆拽着陶乐和保镖先生跟我一起“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东边那个美人儿啊西边黄鹤楼”
在惊起满山的雀鸟之后,我和陶乐还有保镖先生顶着一脑袋鸟毛,荣归故里,然后被正在餐厅里吃饭的众人逮了个正着。
小小一看到我们,原本竖起的小眉毛立马就被“噗”声取代了,“你们这怎么成这样了不是说去看日出么,怎么个个都弄了件霓裳羽衣回来”
陶乐苦大仇深地看着我,我笑眯眯地跑到郑宝贝那,让他帮我把头顶的鸟毛弄下来,弄下来后送给他当礼物。
“小孩子免疫力那么差,你这顶着一脑袋鸟翔的家伙赶紧滚边儿去”奶爸霍舒立刻窜出来护崽子。
保镖先生解释了下我们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然后我收到了餐厅中所有人的眼波攻击。
正要蹲墙角画圈圈,就听到从进门开始就极力忽略的那个人,含着笑意对我道,“怎么一大早就疯得这么厉害,快过来让我看看。”
我笑着站起身,用脚尖抵着要蹭过来的小亚,然后摇了摇头,“别介,你们先继续吃饭吧,我们先去洗澡,说实话我现在身上都毛毛的”
然后在那些无良家伙的哄笑声中,果断滚回房间洗澡去了。
差点搓下三层皮之后,我这才舒了口气,躺倒放满温水的浴缸中,慢慢放松神经。
除了陶乐,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包括白大哥。
暂时就这样吧
当初想着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地接近,现在也以同样的方式一步步远离白大哥吧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小客厅里已经坐了个人。
刚要迈出房门的脚僵了下,还没来得及想好是进是退,白大哥温润的声音就先一步响了起来,“明远,洗完澡了”
“嗯。”我点了点头。
“过来。”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轻轻吸了口气,稳定了下心绪,这才走到他身边,“白大哥,有什么事吗”
“在这里等我一下。”起身把我按在沙发上后,他转身走进房间。
我微微皱了下眉,本来想和他说要去找陶乐的,没想到他竟然完全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不过,他让我等在这,会有什么事
思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白大哥就又出现在我眼前,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块正在我头上轻轻擦拭的毛巾。
柔软的触感从头皮上传来,渐渐的,几乎能察觉到从他指尖传递而来的热度,周围的空气里,似乎也渐渐盈满了熟悉的淡淡茶香。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我垂下越来越酸涩的眼睛,扬了扬唇角,轻轻“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等到头发半干的时候,我“啊”了一声,一把扯下头顶的毛巾,“差点忘了,陶乐那边还等着我去练歌呢白大哥,我先过去啦”
白大哥从我手中接过毛巾,微笑着看着我,“去吧。”
我这才匆匆出了房门,直奔昨天就让人收拾出来的录音棚,陶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之后的半个月,我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和陶乐泡在录音棚里。
每天早早就起来开嗓子,上午练歌、学习各种乐理知识,下午和大家一起各种疯,游泳潜水,打沙滩排球,探险寻宝,还组织了一场小型狩猎,时不时再调戏一下郑宝贝小盆友,晚上继续练歌,然后等所有人几乎都睡下了才一边喝川贝雪梨菊花茶,一边拖着一身疲惫洗澡睡觉。
当你想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地出现在他面前,绞尽脑汁地寻找各种对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当你不想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其实也同样容易,更何况,那个人本来也并不是那种会追根究底因为这种事耿耿于怀的人。
他最在乎的,最不能失去的,只有小小。
所以对于已经三天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这件事,我在觉得失落的同时,也有几分释然,连心痛的感觉似乎都完全没有。
这么说来的话,或许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白大哥
而且其实,本来我们之间,最最坚实和坚持的纽带,也并非我们本身,而是小小。
在我和陶乐一起泡在录音棚的第三天下午,小小带着小亚和凯撒把我和陶乐从录音棚拖了出来,让我和她一起去海边玩,说在岛的另一边,其实有一片十分适合潜水的珊瑚带。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岸边除了巨大太阳伞下的白大哥还有郑宝贝以及保镖外,其他人早已经撒欢了。
我远远看了眼那边,对那边轻轻点了点头后,就转过身告诉陶乐怎么穿潜水服背氧气瓶,等我们俩都全副武装后,刚要下水,小小就扔给陶乐一个教练,然后扯着我就往珊瑚群里跑。
“明远,你这是要移情别恋吗”在一个巨大的珊瑚后站定,小小气哼哼地在我小腿上踹了一脚。
我抽着眼角揉了揉生疼的小腿,“你这是想踹死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呢”
“别想转移话题。”小小凉凉地说道。
我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终究还是垂下眼睛,轻声说道,“小小,我有点累了。”
小小没说话,但是呼吸忽然急促了很多。
“虽然你一直希望我和白大哥在一起,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白大哥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他最在乎的始终都是你,无论我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比不上你的一个笑容。”
“我是他妹妹”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么想。”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小小,发觉她眼里的失望和受伤,我紧了紧拳头,还是狠下心继续说道,“我不想我的爱人心里有另一个比我还重要的人,哪怕是亲人”
小小的眼圈红了,声音都开始颤抖,“可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你喜欢我哥的明远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扯了扯唇角,侧过头不看她,“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咬了咬牙,我继续说道,“之前喜欢唐渊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一厢情愿的结果了小小,难道你没发觉吗我对白大哥,根本就是又一次一厢情愿。”
心平气和地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甚至还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什么一厢情愿,你和我哥才不是这样还有唐渊根本”
“小小,”我出声打断她未尽的话,对她笑了笑,“别再试着把我和白大哥凑成一对儿了你有没有想过,白大哥也许就是因为发觉你在试图撮合我们,所以才对我比对别人不一样一点还有,我也不想再让别人误会我和白大哥的关系,我想,在白大哥之外,我或许还可以有其他选择”
“啪”
结结实实的一声脆响,让我和小小都愣住了。
她的嘴唇抖了抖,大滴大滴的眼泪立刻从眼中涌了出来,“对不”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
我眨了眨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艰难地对她露出个笑容,眼中也热得厉害,却连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
小小“哇”地一声哭着跑走了。
那天白大哥并没有找我,所以我知道,小小应该是一个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哭了,不然以白大哥的护短程度,如果知道我把小小惹哭了,没准会让我第一次看到他变脸也未可知。
那天晚上我和陶乐在屋顶上搭了个帐篷,边敷冰块边互相科普认识的星座,扛着天文望远镜看了一晚上星星。
从那之后,小小再没故意弄坏过我卧室的空调,对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只是不再开我和白大哥的玩笑,也不再故意把白大哥的踪迹透漏给我。
她似乎也和我一样,都在不着痕迹地用最自然的方式隔离开我和白大哥。
她这样的做法让我悄悄松了口气。
和郑景仁一组对战陶乐霍舒组大获全胜之后,郑景仁扔了排球,捧着加冰威士忌,把他家儿子郑宝贝扔进我怀里,一双桃花眼笑得邪气四溢,“明远,要不要来给我家小孩当爹”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低头揉了揉郑宝贝的小包子脸,“干爹可以有。”其他的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
郑景仁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情绪我懒得探究,片刻后大手揉了揉郑宝贝的脑袋,指着我笑着对郑宝贝说道“小子,以后这家伙就是你干爹了,有什么想要的甭跟他客气”
郑宝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我在他的脸上亲了亲,一脚踹开郑景仁,然后告诉郑宝贝,以后叫我“远爸爸”。
听着小家伙软软糯糯地叫了声“远爸爸”,我笑着又在他的脸上“啾”了一下。
这件事其实并非心血来潮,万淇在我们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把郑宝贝的资料摆在了我面前。
这孩子的妈是郑景仁的情妇之一,在怀了孩子之后,并没有告诉郑景仁。生下郑宝贝之后,直接找到郑家老爷子那,也没要名分,干脆利落地用孩子换了钱之后,直接移民出国远走高飞。
郑老爷子还有郑景仁他爸因为这件事狠揍了郑景仁几顿,但郑宝贝毕竟是郑家血脉,所以干脆把这孩子扔给郑景仁养。
郑景仁浪迹花丛多年,猛地蹦出来个孩子他也没什么感情,而且这孩子是私生子,注定上不得台面,所以只给起了个小名“贝贝”,然后就把孩子塞到市郊的一处房子,让保姆还有保镖照顾着,一年也见不上这孩子几面。
“郑宝贝”这名字,还是真心疼爱这孩子的保姆阿姨一直“宝贝宝贝”的叫着,所以这孩子才以为自己的名字就是“宝贝”。
看完这些资料,再想起郑宝贝乖乖地对我说,“陆叔叔好,我是郑宝贝”的时候,忽然就心疼这孩子心疼得不行。
再加上这孩子是真心招人疼,没看万淇霍舒还有陶乐整天都围着他团团转,所以给这孩子当个干爹,在能力范围内护着他平安长大,倒也不需要考虑太多,万淇对此也是高举双手双脚赞成。
至于郑景仁,对他的做法我并不想评价太多,而且他在我这里的印象分本来就从来也没高过,甚至他对郑宝贝的态度连我们这些没血缘关系的叔叔都不如,所以即使认了郑宝贝当干儿子,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完全没什么变化。
不过那天晚饭时,当郑宝贝叫我“远爸爸”后,一屋子人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倒是让我觉得有点囧。
而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的情绪,这些天我都刻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而他也好像真的完全没察觉到或者根本就没在意我的这些变化。
我在短暂地失落了一下后,就又继续忙着给郑宝贝喂饭了。
那天晚上,万淇哄郑宝贝睡觉之后,难得开门见山地和我聊起了白大哥的事情。
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白大哥了。
对他能看出这点,我完全不觉得意外。这一屋子哪个不是人精,这么多天估计应该都多少看出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如果我真的选择白大哥,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会怎么做。
万淇沉默了半晌,最后告诉我,“少爷,我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让他去睡了。
假期度过了大半个月后的一天,暴风雨忽然袭击了这座海岛。
厚厚的黑色云层在这片海域上空咆哮翻滚,暴雨夹杂着闪电铺天盖地袭来。
岛上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说变就变的天气。
因为天气恶劣,所以我们只能转移到室内。
我和陶乐比较倒霉,本来打算去开快艇去看海豚,结果半路收到暴风雨要来的消息,紧赶慢赶赶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噼里啪啦崩豆似的砸下来了,从岸边到门口的功夫就把我们淋得透得不能再透。
跳着脚跑进房子的时候,那群家伙正叼着零食打桥牌。
匆匆上楼洗过澡换过衣服后,我又跑到楼下,把霍舒踹走,顶着毛巾下场玩了一会儿。
然后没过多久,就被万淇以“少爷你淋了雨要好好休息”为理由,灌了碗姜汤然后遣送回房间。
话说你把我押回来的时候,敢把手里的牌放下再这么义正言辞吗
吸着鼻子在被反锁住的房门上撞了一下后,我这才怏怏地转身准备回房。
路过落地窗的时候,一尾纵横天地的紫色电光忽然在远处的海面炸开,把窗内正靠在沙发里的面孔映照得明明灭灭,吓得我倒抽了一口气,后退了两步才发现竟然是已经好多天没怎么说过话的白大哥。
隆隆的巨响很快就响彻环宇,我在这满世界的轰鸣声中,不由自主地颤着唇叫了声“白大哥”。
连我自己都没听到我是不是真的有发出声音,雷声过后的寂静中,坐在沙发里的人轻轻应了一声。
我嗫喏了下,刚想说“我先回房休息了”,就见他对我招了招手,指着身旁的位置对我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冷,像是冷玉碎裂在冰面上的声音,丝毫不容拒绝。
我看着他身后仿佛要把他吞噬的猛兽般狰狞的黑云,心底紧了紧,最终还是在他身边隔了半个身子的地方坐下了。
白大哥笑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很快递给我一杯金色的液体,“来。”
他的手中也擎着相同的酒杯和液体,在我的杯沿轻轻碰了一下之后,自顾自地喝光了那杯。
见他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我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也下意识地抿了一口,在把那泛着淡淡甜味的液体咽下去之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我以为的安神茶。
虽然浓度并不高,味道也不错,但这确实是酒
头皮一凉,我的脸色猛地一变,立刻从白大哥手中夺过他的杯子,闻了闻味道,又轻舔了一下杯底残留的液体,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关于这人十二岁时第一次喝酒就休克了的事情,上流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该死的,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刚刚自己一个人喝了酒
“霍”地站起身,我摸了下白大哥的额头,好像确实有些热,赶忙把他的上衣撕扯开,然后在他胸前抚了抚,声音都有些抖,“你你现在保持呼吸,我去找人,马上就回来”
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我边往门口走边抖着手指按下按键,还没等接通,胳膊就猛地被扯住,手中的电话也在眨眼的功夫就被扔到了沙发底下。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坐着保持呼吸还有你把电话扔了干嘛不想活了吗”我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臂上的力道却还是一点都没松,我又因为怕伤到他,一点力气都不敢用。
把白大哥又推回沙发上后,我语无伦次地让他先把我的胳膊松开,我好去通知人找医生,他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屋子里没开灯,黑暗中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难受得厉害了,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让他放手。
“明远你哭了”冰凉的手掌抚在我脸上,我握住他的手,哽着嗓子呜咽出声,“求你了,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医生”
“为什么找医生”他在我耳边轻声问。
“找医生,给你治病你不是酒精过敏你快放手”
“明远,你在关心我”他虚弱的声音中带了几丝笑意。
我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是我是关心你所以白念卿你特么快点给我放手你非要急死我才甘心吗唔”
眼前猛地一黑,脑袋被狠狠禁锢住,胸前死死压过来另一个人的重量,嘴唇上也在电光火石间多出了陌生的热度。
牙齿被撬开,微凉的温度随着他的舌尖鱼窜而入,我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颤抖着一边死命往外推他,一边仰着头躲避他的吻。
换成任何时候我都可能因为他的吻喜极而泣,哪怕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我却恨不能让他赶紧滚蛋
“放唔,你放”今天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力气这么大,不过据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格外有爆发力,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差点崩溃,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的吻”他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在我眼角上轻吻。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一边抽气一边抖着嘴唇说“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后背被轻柔的抚过,脸颊很快贴上了一块微凉的肌肤,头顶是带着笑意的声音,“明远,我没事,你听听,我的心跳很平稳”
我迷糊地点了点头,贴在他胸前一边数心跳,一边还是克制不住地哗哗掉眼泪。
“怎么样”他笑着问。
我抽了抽鼻子,“一百二。”
正常心跳是六十到一百,一百二完全不像是要休克的样子。
心底蓦地一松,我整个人都有点发软,太好了他没事。
狠狠抹了把脸,我从他胸前移开,心底还是有点后怕,“现在没事不代表一会儿没事,我去找人叫医生”
“明远,我对酒精并不过敏。”腰上被死死扣住,黑暗中传来白大哥认真的声音。
对酒精不过敏
我有些糊涂地看着他,“可是,你十二岁的时候”
他的额头抵住我的,近在咫尺的地方,能看到他高高扬起的唇角,“那次是我故意的。”
故意什么故意休克晕倒
“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只要知道,我对酒精并不过敏就可以了。”
我抿了抿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他对酒精不过敏,那我刚才那些激烈的反应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
他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拧起眉。
还没等我把问题问出口,就听白大哥轻描淡写地说道“明远,你最近在躲我。”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提起这件事,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说话”下巴上被他的手指蹭了蹭,我被他暧昧的态度弄得有些没底,脑海中猛然想起刚才那个有些激烈的吻,脸上一阵热过一阵,然后就又被他堵住了嘴唇。
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轻轻厮磨,牙齿时不时在我的下唇上细细啃咬,我已经完全傻住了,只能任由他的舌又一次侵入到口腔深处,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他缴住舌根,一次又一次缱绻纠缠。
等到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全身都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气,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在我指尖上落在一个又一个冰凉的吻。
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你在害怕”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白大哥笑着在我指尖上咬了一下。
我疼得狠狠抖了下,不敢抽回手查看有没有流血。
“明远,不许怕我。”箍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贴在了他身上,“谁都可以怕我,只有你不可以。”
“为什么”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不太对,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轻轻笑了下,在我唇角落下一个吻,“因为你是我的。”
眨了眨眼睛,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着他,黑暗中,幽远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什么在深处蠢蠢欲动,只一眼就让我完全不敢移开目光。
“这里,”他的唇轻轻落在我的额头,“这里,”鼻尖,“这里,”唇角,最后又覆在我的眼睛上,“还有这里”紧紧把我禁锢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呢喃,“从我真正把它们映入眼底开始,它们,和你的一切就都属于我。”
“而你,竟然完全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想从我身边逃开,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嗯”
53、宠翻天
而你,竟然完全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想从我身边逃开,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嗯”
“轰隆”亮紫的惊雷在他身后的海面瞬间炸响,炫目的电光把他脸上前所未有的极致温柔牢牢芡实在我眼底,却让我不受控制地狠狠颤抖了下。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有些怀疑刚刚那番让我毛骨悚然的话究竟是不是我的错觉。
白大哥一直都那么温润优雅,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
“啊”扣在腰间的手臂忽然用力了许多,身体被狠狠压在白大哥裸露的胸前,突如其来的力度让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下意识地曲起手臂抵在他胸前,我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隐隐有几分说不清的恐惧。
“白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几乎用气音问出这句话,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明明还是那个人,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日里如出一辙,但当被那双浓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我的全身都像是被残暴的大型食肉动物牢牢锁定了一般,仿佛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惹恼他,被这头凶猛的野兽毫不留情地拆吞入腹。
从认识这个人开始,我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也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
冰冷的唇再一次印上我的,我丝毫不敢放抗地任由他在唇上厮磨,他的手再一次扣在我的脑后,指尖在头皮上暧昧地摩挲,“就是这里时而精明,时而又笨得厉害”
我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口水,被他的气息熏染得有些迷糊
他好像对我的脑袋很不满
脖子上忽然凉飕飕的,脑子里一个晃神,就想到他不会是要摘了我的脑袋吧
还没把这个令我悚然惊窘的诡异想法从脑袋中甩出去,下唇上就被重重咬了一口,我疼得忍不住一哆嗦,耳边就听到白大哥难得掺杂着几分恼怒的柔和声线,“你又在想些什么”而后蓦然温柔下来,“是我不对,我怎么能指望你自己想明白”
下一刻,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就被一个湿热的地方包裹住,柔嫩的肌肤被毫不留情地撕咬,原本箍在腰上的手掌也从我的衣摆下钻进后背,玉般温润凉爽的触感还有耳垂上被凌虐而出的战栗感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抵在他胸前的手臂下意识地想把他推开,被他摩挲撕咬的耳边忽然响起他情人呢喃般的声音,“明远,别惹我生气。”
我的手僵了僵,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唇已经从耳垂转移到了脖颈,绵密的轻吻仿佛一张有魔力的网,轻易化解了我的最后一丝抵抗,手臂终于再也生不出丝毫力气,只能像没有骨头一样被他牵引着环在他的腰间。
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一边被他时轻时重的动作激得忍不住轻喘出声,一边有些茫然地想白大哥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失控。
思来想去,估计还是因为那不知被他喝了多少的酒的原因。
算了跟一个喝醉酒的人,我还能计较什么
明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有些不对,我还是丝毫生不出推开他的想法。
“嗯”喉结上忽地传来一阵麻痒,我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吟。
埋在我颈间的脑袋顿了顿,而后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在那里啃咬吸吮,一瞬间就把我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几丝清明的思绪踹到了九霄云外。
等我察觉到从胸前传来的凉意时,上身的衣服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