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他常常在剥脱发黄镜子里,看着自己。他看见了一张,和常年受虐的母亲一样的麻木面容。
十一岁,霍格沃茨。
再一次地,他只能在阴暗的阁楼,独自品尝这个幻想,并且用它支撑起世界。
偶尔地,他还能在附近碰见莉莉,莉莉依旧欢乐地和他谈笑。
他看着莉莉,依旧是鲜活的天使,美好的预告。
只是他终于明白,她的鲜活,和他的灰暗,不会交融。
他还是希望在她身边,看着。然后等待那一天――十一岁那一天――他最终可以掩盖掉灰暗的烙印,融入到那一片鲜活里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番外二 沉迷
她的到来是突兀的,而她的微笑是致命的。
他带着对自己卑微的手足无措,站在她身边。只能僵硬的一动不动,害怕自己的穷酸会随着他一开口暴露无遗。
他或许可以在莉莉面前假装高谈阔论,但在这位真正的教养高贵的女巫面前,他感到羞耻和无地自容。
他迫切的想要逃离。
但是,她的微笑是致命的,而他所有试图抵抗都是徒劳。
他以为把自己掩饰得足够好,所以她才会再次邀请他做客庄园。
妈妈很高兴,她用尽她一切的能力,用废报纸和破窗帘,做出了一身戏服。
他尴尬而期待地前往赴约。
之后,事情变得极不真实。她像是从某个仙境中降临,带着那样致命的微笑,每次和她见面他都忐忑畏惧。
在她离开的前夜,他终于明白了,他一切恐惧、怯懦、逃离,都只因为她已经拥有了他对一切美好的渴望。
他渴望了太久,以致于看一眼都让他的胸腔发痛、窒息,那些渴望要皲裂了皮肤,从每个毛孔里冒出来。
随后就是离别。
他庆幸是这样。
隔着信纸,他终于可以脱离小心翼翼,自由的在文字中,扮演那个他希望自己成为的人。那样博闻强识、懂得幽默、有才华的、讨人喜欢讨她喜欢的。
他假装着自己已经拥有一切,可以平等而自信的和她交谈,并竭尽全力吸引她注意。慢慢地,他开始相信自己真的会成为信中的那个人。
拿起羽毛笔,像是穿上一件华服;写下优美的文字,像是在赴一场晚宴;折起放入信封,如同饮下醇美香槟。
他最美的童年时光。
而寄出一封信,一场幻想谢幕。尽管收起珍贵的墨水和纸笔,他在阁楼里听着醉鬼咆哮,之后还要下去清理呕吐物。但生活毕竟鲜活起来,能品尝到乐趣。
获奖的到来让他措手不及。他不想见到她,他不能容忍她看到真实的他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不是信里的那个人,他还没有成为那样的人。
但终究是要去的。
他说服自己只有短短几天。他费尽心力,伪装出最完美的样子。
一切的忐忑,在看到她的时候,都如冰雪消融。
她站在台阶下面,微笑如同百合花蜜的甘甜。她的拥抱如同三月的阳光一样轻柔温暖,她的呼吸有玫瑰的清香。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无可救药的被吸引,坠入美丽芬芳,但没有出路的深渊。
他却不想逃离,只想沉迷。
然后,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抓住一切机会,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只为了快一点抵达她身边。
她却总是让他措手不及,没有告知,突兀的到来。
如果她知道,他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并不如他之前描述的轻松;如果她看到他日常生活的窘迫
他厌恶这样的事实。
他希望在她眼里,他是完美的。
逃避,是他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意识到,这样只能让旧事重演――如果他躲避,她也不会为他停留。就像之前莉莉的离去。
只能试探的靠近,却没有他想要的反应。成为她的朋友很容易,但是想要进一步很难。
她的热情,已经随着书信的远去而消散。她把他视为老友玩伴一样的存在。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她对他是唯一特别的,而他也需要她这么看待他。
或许他应该后退一步
不能太心急。
距离,是他们之间的符号。
他必须先和她隔离开,再让她用新的眼光认识他。
不能太鲁莽,也不能过于疏离;不能只给她平淡,也不能唐突;更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要用最短的时间,取得所有人都必须敬佩的成绩,他才配得上站在她身边。
他是一个斯莱特林,他更擅长这样游走的游戏。距离让他感到安全,他再次自由的向她展示他希望她看到的一面。
玩伴的身份渐渐淡去,她看他的眼神里,有了一丝陌生和无措。
她认为她失去了一个玩伴。
确实是这样。
她必须重新认识他,不能仅仅只是玩伴。
保持距离。
然后,再按照他的步调接近。
最终,他会与她并肩。
她将会为他再次微笑,如同百合花蜜的甘甜。
但是事实只让人发笑,笑到满腔只余苦涩。他极力想要掩饰的一切,毫无征兆的暴露。他已经不想再去试探她的反应,一切都无所谓。他们的交集,一直只是他一个人的美梦。
梦境破碎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倾听。
就这样吧。她或许会同情他,或许把他当做需要关照的童年玩伴,或许离开
都已经无所谓。
只是,当她安静的在那张简陋的、狭窄的、硌人的床上入睡,醒来后明媚的肆意大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离童年阴暗的小巷
我已经放弃了伪装,从此之后,不再算计距离、得失、情感。没有了隐藏和假装,不再刻意扮演和疏离。
如果这样,你仍然对我微笑,我就已经无法逃脱你的掌控。今生都将惶惶然,任由你的笑容和皱眉,牵动我的全部生活,只求能等到你回眸的一个顾惜。
而梅林垂怜,今夜,在这里,你手指上有我的指环,餍足微笑着嘴角,安睡在我怀中。
我的安娜。
我连灵魂都在哭泣。
我是如此卑微。我是如此爱你。
而你这样如精灵般纯洁且高贵,独立于世的一个人。
你确信,你真的要选择我你真的需要我这样一个世俗的、出身可鄙的人,和你走完一生吗
安妮,我发誓将给你所有可能的幸福,不让你甚至是浮起一丝后悔的念头。我发誓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番外三 远离
斯内普坐在蜘蛛巷尾这阴暗逼仄,让人厌恶而恶心的客厅,意外于自己最终的归宿仍然是这里。
但是至少,他的安妮已经安全了。
在马尔福的宴会上,他意外的发现了那份名单。安娜的名字是在第一个。
伴随着巨大的不详预感,他没有告诉卢修斯他准备离开英国的计划,而是向他打探起那份名单的由来。
卢修斯爽快的告诉他那是一份暗杀名单,食死徒今晚就会动手。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有太多的世家名流,都在名单上。
但卢修斯拒绝透露更多。他暗示卢修斯,如果他希望他加入食死徒,成为他的幕僚之一,那他应该和他分享更多情报,给予他更多信任。
卢修斯确实迫切的需要一个人,一个有足够影响力的人,加入食死徒,和他共同抗衡贝拉。他愿意分享这个内幕,但他首先要求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合情合理的要求,他答应了他知道了那个预言。
黑暗公爵根本不想花心思,去猜测谁是预言里的要杀死他的人,他要求食死徒直接除掉所有符合预言要求的人。包括四巨头的所有其他后裔、四巨头故居的拥有者以及曾经的拥有者、公开反对过他的人里,不论从名字谐音还是居住工作的地方,只要能南方联系到一起的人
这是一场血洗,食死徒甘愿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为公爵排除任何隐患。
卢修斯还在炫耀,正是因为他的周旋和保全他才得以从名单里被剔除。
非常好,减少了任何人把他和安娜联系到一起的机会。
接下来他只需要
但是他听到了什么。卢修斯并不是直接听到预言的人,而是虫尾巴。他当然“好奇的”询问为什么虫尾巴也会为黑暗公爵效忠。
卢修斯毫无芥蒂地讲出了,公爵要他从霍格沃茨的八楼有求必应室,拿回拉文克劳的冠冕。而当时他已经毕业,所以他接受了虫尾巴的投诚,并引荐他加入食死徒的事。
之后,黑暗公爵需要寻求一些关于世界树遗骸的消息,同样是是虫尾巴主动请求,利用他在校生的身份,试图从霍格沃茨的预言学教授那里得到线索。他意外的得到了预言。
而今夜被利用完、已经失去公爵宠幸的虫尾巴,被安排到暗杀一家黑巫师。他会死在战斗里,毫无疑问。
而卢修斯笑谈起,那个已经毫无价值的虫尾巴,再一次请求他再次给他一个面见公爵的机会,声称已经想出了预言里面那对情侣的真实身份。
卢修斯只当虫尾巴是绝望的挣扎,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但是斯内普心跳狠狠的漏了一拍,他知道,虫尾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更知道,预言里将毁灭公爵伟业的人,绝对就是他和安娜。
卢修斯的漫不经心给了他机会,他亲自提出去把那个无关紧要的、想要哗众取宠的虫尾巴带进庄园。
卢修斯同意了,他以为他是想趁着虫尾巴的失势,了结他和劫道四人组之间的旧怨,还“体贴”的给了他们一些“私人时间”。
而虫尾巴果然知道。
他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惊恐的转身逃跑。
然后,在毒药的威胁下,虫尾巴承认了,他从听到预言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预言里说的人是谁。
虫尾巴一直知道他和安娜的事,他保持沉默只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安娜死。但是黑暗公爵的暗杀名单让虫尾巴意识到,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安娜依然是第一个要被除掉的。
在所有的毕业生里,她的成就太显眼了,被公爵认为是那一届毕业生里,唯一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
所以,虫尾巴认为与其让安娜被暗杀,还不如他把安娜供出来,至少他可以从安娜的死里牟利。
而万幸,他赶在了他前面。
他想要杀了虫尾巴。但是公爵已经到了,并且要接见虫尾巴,立刻。他可以杀掉虫尾巴,但这会引起公爵的警觉,甚至加快公爵伏地魔的暗杀时间表。
安娜依旧会丧命,不论虫尾巴是否说出真相。
他强迫他咽下毒药,在家养小精灵的监视下,他不能威胁虫尾巴更多。但是他想虫尾巴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虫尾巴必须告诉伏地魔一个假消息,让他和安娜彻底从预言和被追杀的阴影中解脱。
他做了正确的事,以致于伏地魔从马尔福的宴会上直接离开,前往围杀“预言中的情侣”时,他只感到解脱。
花了一些时间,让他意识到为了代替他们,虫尾巴供出的人是莉莉和波特。
他不知道虫尾巴和波特之间出了什么事。或许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快,仅仅是因为虫尾巴需要一个代替他和安娜的目标,而波特和莉莉虫尾巴知道的人里是最符合的。
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接下来的夜晚只是一个噩梦。
通知凤凰社,连夜处理掉了工作,确认对方已经消除了一切文件,连夜穿越大半个英国,追踪到并清除面试过他的人的记忆他的对手只是一群学者,做起来并不难。只是他不敢出任何差错,而时间紧迫,他几乎精疲力竭。
而当他最终抵达波特宅,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夜的波澜起伏都已闭幕。
他知道他做了最正确的事。即使这意味着波特的死亡,和莉莉终身的哀痛。
但如果时间重来,他仍然会做相同的事。
波特的死确实因为他对虫尾巴的威逼有关。但他可以补偿莉莉,他可以加入凤凰社。为了除掉食死徒和伏地魔,他可以倾尽所有。而如果预言所说真实的发生,最好的情况下,他会杀死伏地魔。
只有安娜,必须离开。
他不能接受任何一点点,安娜会因为卷入预言而丧命的可能。她只需要远在千里之外,安全的海底宫,从事她最钟爱的炼金学,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后,等他和伏地魔之间有了一个结果,那时候
当她推门进来,他的心都要冻结成冰了。
安娜,你为什么没有走为什么不上船
他想说出一些事,警告她快点离开。但是他现在才体会到,卢修斯立下的那个牢不可破誓言是如此强大。
不用任何方式透露谈话的任何内容;
不留下任何线索和暗示,让任何人可以追寻到谈话的任何内容;
不用任何方式诱导任何人去探求这次谈话的内容。
他的安娜太聪明,任何一丝的提醒,都成为她可以追寻的线索。在泛魔法契约的限制下,他甚至连告诉她伏地魔已经盯上她也做不到。
最终,他只能说出牢不可破誓言约束之外,一些零散的内容。
她误会了一些事。但是,这不正是他需要的吗
他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他们,不能让任何人意识到他们是一对情侣。
分开,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伏地魔认为自己已经杀死了预言里的人,就让他这样一直以为下去。
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离开这里,安。在伏地魔死之前,绝对不要再回来。
不要和他有任何联系。
他会处理好一切,只要她安全。
只要她安全。
她在喧闹的街头颤抖,蜷缩在街角哭泣。
他的安娜。
他伤害了她。但是他别无选择。他拾起她遗留在街角屋檐的手绢,她唯一留给他的。
手绢上眼泪的味道,如同利剑穿透他。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和颜色,她让他停止了永无止尽的内心战争,在她身边,得到安宁。
她的温柔一路支撑着他,学会自信、坚持,付出以及爱。
她已经给了他太多,而他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除了他对她绝对的忠诚,和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决心。
现在,是他兑现他决心的时刻。
而如果他足够幸运,在一切结束后,他还能活着见到她他再向她坦诚一切,忏悔。
只是现在,她必须远离,必须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番外四 绝望
有一瞬间,他想要告诉她一切,只求她不要再用那样陌生而仇视的眼神望着他。
他拼命冲击牢不可破誓言,想要打破泛魔法契约的限制,即使那意味着他的死亡。
但是,她放弃了。
她不再询问,只冷冷说出她需要他做到的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从他把她亲手送到伏地魔手中时,就应该预见到这一天。
她恨他。
但他无从选择。在食死徒行动的当天,卢修斯才找到了他。因为万物至理,食死徒又开始猎捕安娜。这一次,负责的是贝拉,而贝拉恨她,决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贝拉准备了一场屠杀。她要故技重施,扮演凤凰社的人。她要猎捕的名单非常长,足够让安娜的消失成为一个不被注意的存在。
即使所有人都明白凤凰社是不可能如此行事,但是食死徒已经几乎控制了魔法部和所有媒体喉舌,这一次,凤凰社将不会有自辩的机会。
食死徒已经埋伏好了,魔法部也安排妥当,所有人都会被堵在码头,而这会是一场针对反血统论者的清洗。
卢修斯想要在最后时刻接手,从贝拉手里抢过荣誉。他还不是食死徒,贝拉不知道他的存在。卢修斯需要他不引人注意地潜伏在食死徒中,成为计划外的一环,从贝拉的人那里夺过最重要的人――安娜。
卢修斯给他的选择是立刻加入这个计划,并在之后由他引荐成为食死徒――这样,他将和贝拉结仇,不可避免的成为食死徒中卢修斯一派。否则,他就必须留在马尔福庄园,等到这次围捕结束,而卢修斯也不会再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们的“友情”将到此结束。
无可选择。他绞尽脑汁,在最短的时间想出了一个可以保全她的替代计划。卢修斯很高兴他的投诚。
这次行动的目的在于秘密的劫走安娜,而并不是引发一场大清洗。伏地魔显然更加满意他这个并不是那么疯狂计划。
他成功的替代了贝拉。
但卢修斯并不全然信任他,他没来得及在最后关头让安娜逃走。
不过至少,他保住了她的时间怀表,保住了她的一线生机。
但是,最终他得到的结果只是她恨他。
他感到长久以来潜伏的惧怕又浮上来,他看到隐藏在黑暗中,要将他吞噬的兽露出獠牙。消失已久的,蜘蛛巷的恶臭,又萦绕在他周围。
她恨他。
惶然和恐惧再次捕获他。他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知道她来到霍格沃茨的夜晚;回到了那天,她突兀的造访蜘蛛巷尾。
他看到时间穿越过他的身体,他看着明明已经属于他的憎恨他。
他感到难以承受。
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憎恨他不能保护她,憎恨却无计可施。
痛、卑微、恶臭,浮起来,纠缠。
悔恨,刻骨。
他不能失去她的爱。
没有她,他一生再无所依靠,没有可以属于的地方。
但他更不能放弃。此时此刻,如果还有什么是他还可以努力实现的,就是保全她。
他承诺给她索要的,唯一只想让她离开。清理开那些软弱的情绪,这一件事他还可以努力达成。并且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想要达成的。
但即使是和凤凰社联手,将她送走,她却依然选择回来。
她已经把这场战争当成了自己的战争,而布莱尼茨人特有的执拗用在了错误的对象上。
没有办法。他竭尽全力,成为卢修斯幕下最不择手段的幕僚,在行动中几度重伤生命垂危。到底用生死不顾的狠戾,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自己在食死徒中赢得一席之地。
将能力逼到极限,终于在灵魂稳定剂上取得突破,赢得了伏地魔的青睐。
一切都只为了有能力,在关键的时候救下她。
而他也开始察觉到,从伟大的查尔斯斯莱特林开始,一直到伏地魔,斯莱特林家族的人,也有一种和布莱尼茨人类似的执着――每一代斯莱特林都为了使巫师的纯血血脉,重现远古的荣光而痴迷。
即使伏地魔现在已经因为灵魂问题失去自我控制,但是只要他对保护纯血的执念还在,那他就不会轻易除掉安娜。
很好。
精心设计了那一段虚假的记忆,提醒伏地魔安娜的出身,以及将安娜交到自己手中,她并不会立刻丧命的事实。
果然,伏地魔不能仍由安娜挑衅他的权威,但也并不希望她就此丧命,所以他还是把安娜交到了他手中。
但是贝拉。在之后的议事里,她再度提起了那个暗杀名单,势要除掉安娜,以绝后患。
伏地魔起疑了。
即使在他看来,他和安娜只有出生时间才是符合预言的,他也还是起疑了。
他立刻被隔离了,伏地魔命令他提前离开。而后,卢修斯因为一开始把他从名单剔除,受到了惩罚。卢修斯第一时间秘密的警告了他,并提醒他贝拉会来继续试探,让他防备不要落入贝拉的陷阱。
但这一次,贝拉并不旨在食死徒内部的争权夺利。和所有人一样,贝拉也不相信他和安娜会是预言中的人,她只是被安娜激怒,她要的只是一场纯粹的报复。
如果有人间地狱,那这就是他的。
她在濒死的边缘徘徊。
他已经不敢奢求她还会原谅。
送她离开,将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需要完成的。剩下的就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想伏地魔索要这一切的代价。
事情变得简单而麻木。
他帮助凤凰社避开食死徒的围剿,他从容的应对每次伏地魔的摄魂咒。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和回忆的东西。他存在唯一能带来的只是给爱人的伤害,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只是每个深夜,他将她沾满过的手绢按在胸前,微弱的希冀着有一天,当事情真相大白她不会太过鄙夷他的品格,不会鄙夷他一开始对朋友的出卖、他的无能、他坐视她被伤害。她会意识到他一直忠诚的爱着她,并因为这一点忠诚的爱意,她还会认为,他是值得爱的。
爱,多奇怪的一个词。
在他的童年里,他从未幻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单词有任何交集。
而现在,一想到他已经失去安娜的爱,哪怕仅仅只是浮起念头,他都如永坠烈火焚心的炼狱。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和灵魂都撕碎,只为让这窒息的痛稍稍缓解。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安娜,只请求不要对我失望。
请,爱着我。
乞求你
但是,就是他这一点卑微地乞求,都不能实现。
凤凰社要求他毫无节制的传递消息,他做到了;
凤凰社要求他分化食死徒、协助他们诱捕高层食死徒,他做到了;
凤凰社要求他将埃莉诺劫出城堡,他做到了;
凤凰社要求他盗取长老魔杖,他也做到了。
但是邓布利多他骗了他他怎么敢
他已经满足了凤凰社的一切要求,作为交换,他唯一的要求,只希望凤凰社保护安娜,将她送离英国。而邓布利多很早以前就告诉他,凤凰社已经做到了但,根本没有
他们怎么敢,把他的安娜,他在世间唯一的牵挂,送、入、绝、境
他为凤凰社出生入死,而这就是凤凰社给他的回报
邓布利多
无耻之尤
是的,预言。邓布利多一定也知道了那个预言,而他的选择是欺骗了他,甚至是软禁了安娜,只为了把预言里的三个人,都凑齐了押上最后的战场。
像斗兽场里的终极角斗,他操纵着他们关在一起,强迫他们分出生死胜败,让那个可以毁灭伏地魔的预言得到最终兑现的机会。
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帮助安娜,完成邓布利多的计划。如果不能预言不是说,三个人里可以活下两个吗
如果他死在她之前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到最后,他唯一的微弱希望,居然是在一开始把他们卷入这一切的该死的预言。
真是讽刺。
但他的安娜,总是这样耀眼。她不需要他的帮助,她自己能度过难关。
她不需要他。
当一切平息,她又一次站在了所有人的顶端。她是梅林的宠儿,她生来就是要闪耀的。
而他,只是她生命中一个短暂的插曲,一个不值得回忆的存在,一个需要被遗忘的
他应该死在战场上。
为什么他要活着他要怎么面对,和安妮渐行渐远的事实
他和卢修斯达成交易,他帮卢修斯脱力牢狱之灾,从而解除了那个让人憎恶的牢不可破誓言。
他隐瞒了预言的真相,被人当成英雄膜拜,借助着名誉想要保全一个人并不难。
只是他知道,他是卑鄙的窃取了这荣耀,他并不想要。
摆脱了誓言,却来不及处理剩下的事,只在转眼间,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
安娜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她要前往南极。他们曾经相伴一生的约定,被他亲手打破后,她还是选择要独自上路。
这样,也好。
在她离开前,他总算找到机会接近她。她说她不恨他,她说她要离开了。
心底惶恐又稍稍安定了。
她离开了,或许,他们还能做朋友。像一开始那样,隔着信纸的伪装。或许,他还能再接近她;或许,她还会再次被他蛊惑,愿意再一次地
当一切时过境迁,痛苦的都渐渐变成了聚会的闲谈后。
作者有话要说
、莉莉的劝告
斯内普站在霍格沃茨的讲台上,看到安娜转身离去。
众人的掌声,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草草地说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快速地结束了自己的致辞,想追上去做最后的道别。
当他冲下了讲台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露台、偏厅、走廊过道都没有。
她已经离开了。
也对。
他已经带给她太多的伤痛,或许,她根本只想永远忘记这一段经历。
这是好事。
斯内普对自己说。
她说了,她不恨你所以,大概过个几年,你可以给她写信。或许一张圣诞卡。
你们还可以做朋友。
她不恨你
你们还可以
“该死的该死的”斯内普狠狠咒骂。
有人拦住了他灌酒的动作。
是莉莉。
“你还没走”斯内普说。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含糊不清了。
“你喝的足够多了。”莉莉把他手里的酒瓶抽走了。
斯内普奋力想保护住自己的火焰威士忌,但是酒精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肌肉。
“你知道,你在这里,再把自己灌得烂醉,安娜也不会回来了。”
“够了”斯内普吼道,然后把自己埋进手掌里,“够了。我知道我知道。”
“你应该去找她。”莉莉忽然弯腰,扳过他的头,“去找她,西弗。”
“不她,她要走了,莉莉。你不明白我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不愿意她要走了。”斯内普含糊地说,眼泪流下而不自知。
“她在等你挽留,我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莉莉坚定的宣布,“去找她,西弗,别让你们两个人都后悔。”
莉莉简单的话是如此的蛊惑人心,而他心底的渴望,浮上得如此迫切,将他辛苦构筑的一切防御,瞬间击碎――
万一,莉莉说的是真的
万一,她还对他有一点点的情谊
是的,不能就这么放手。
他要跪倒在她的脚下,祈求她的同情。他要抱住她的身影,祈求她的怜悯。
当初在那棵情人柳上她也说过的,道歉的意义不在于是否被接受,也不仅仅是对已造成的伤害的抚慰,更重要的是一种仪式。
一种表达爱和在乎的姿态。
他必须让她知道,失去她,他的生命将不再有任何意义,他活着和死去,再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她就会心软,她会怜悯他。
会留下。
留下――
麻木土崩瓦解,坚强都溃不成军,累积的渴望瞬间燎原,让他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斯内普疯狂地寻找起来。然而安娜确实已经离开了会场。他猜测她一定是回到了布莱尼茨庄园,准备明天的离开。
布莱尼茨庄园有被食死徒突袭破坏的经历,后来成为安娜修养的地方,庄园就一直在高度戒备中,飞路网已经对公共网络关闭,反移行网以及防御阵法全面开启,庄园已经拒绝外来访客很久了。
但幸好,他还知道庄园的大概位置。离开霍格沃茨,移行到庄园所在的山谷。连续释放的大规模探测咒语,终于在晨曦的时分,他找到布莱尼茨庄园伪装的防御阵法。
在他准备动手破坏时,斑斑惊讶但不失礼貌的出现,迎接了他。
“不知道您为何来访,布莱尼茨庄园的主人们都已经离开了。”斑斑说。
斯内普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太迟了吗安娜已经走了”
“小主人并没有回来。她昨夜来信,让我把她的行李寄到了码头。她说会直接从霍格沃茨前往码头,不会再回庄园。”斑斑说。
“你是说,她昨天一整夜,都一直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