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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一半醒 第1节

作者:黄鲁弯 字数:22891 更新:2021-12-13 16:51:55

    烟花一半醒黄鲁弯

    文案

    千年狐仙下山找道士历情劫

    狐仙装装样子而已,你不要喜欢上我。

    某道士我才不会喜欢你。

    后来一天,某道士你赢了,我喜欢你。

    纯属胡编,捂脸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恋爱合约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寒,花半醒 ┃ 配角玄真 ┃ 其它

    第1章 烟花一半醒

    “啪嗒”,豆大的雨点打在山间枝叶上,三两声后雨势渐渐大了,一只雪白的狐狸穿梭在林间,通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若是被上山的猎户看见,怕是要跪下直呼“狐仙大人”了,此时林中无人,飞鸟走兽都躲雨去了,白狐狸在树影间跑了一阵,钻进了一处洞府,其岩上书十里寒。洞内却不如其名寒气四溢,倒是有几分暖意,原来洞内一处天井下竟有一潭温泉,此时一白发男子裸身泡在泉水里,白狐狸跑进来,趴在岸边,开口吐出人言“你倒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白发男子闻言睁眼,看着那白狐狸笑道“跟你不必客气,再说,我此番是来助你成仙的,泡泡你的灵泉怎么了”

    白狐狸哼一声,声音有几分清冷“道友也不过是个散仙,如何能助我”

    却说这白发男子正是天上司命星君座下的一个小散仙,名唤罗白,与十里寒的白狐主人是结交数百年的好友,此番来十里寒,正是要助已有千年修为的白狐飞升。看那狐狸竟然不信,罗白索性也不卖关子,直说道“听闻你还需历个情劫。”

    白狐直起身子道“不假,情劫一过,我便能飞升。”

    罗白看他信了自己,得意道“我为你看了三生石,晓得了你的命定姻缘。”

    白狐喜道“当真到时我只需找她走个过场便是,只要不真心喜欢她,九道天雷前挥慧剑斩情丝不是什么难事,如此道友可帮了我大忙,不知是何人”

    罗白更加得意,道“我特地去问了司命星君,给你讨了个话本似的安排,你只需演上那么一段时日,红线一结,斩断尘缘就可顺利飞升。”

    想到自己成仙有望,白狐喜的化成了人形,向罗白一揖“多谢道友。”

    罗白受了这礼,道“你的命定是个年轻道士,叫玄寒,七日后你下山在山脚罗湖镇的集市上可遇见他,彼时他正摆摊算卦,这人相貌也好认,桃花眼,左眼眼尾有颗泪痣”

    白狐细细听了,秀美微敛,道“我的姻缘竟是个男子。”

    罗白不以为意“左右是做一场戏,男子又何妨,又不是要你真的去爱他。”

    白狐还是有些担忧“渡劫也可投机取巧吗”

    罗白收了笑意,正经道“我的天机已经泄露至此,听与不听是道友的事。”

    一听天机泄露,白狐担心起了罗白,道“你为我窥探天机怕是要受罚。”

    罗白笑得温柔“无妨,星君说了,你已在飞升之列,这个情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白狐放心,眉目方舒展,狐族本就以俊美闻名,难免有些男生女相,这只白狐倒是清俊秀雅,没有狐狸的魅惑和美艳,不过放在凡间男子里也是让人侧目的存在。罗白望着老友,又温声道“我在天上等着道友。”

    白狐弯眸道“好。”

    七日后,白狐将自己扮作寻常人家的公子模样下了山,到罗湖镇上的第一件事却是买了把折扇,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逛着,遇到铁口直断、神算无遗的旗子就停下来看看,几乎把整条西街都逛遍,却没有发现玄寒的影子,正在疑惑,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公子若是要算卦就请坐,若是不算,请不要挡着我晒太阳。”

    白狐循声看去,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家客栈门口,而声音的主人坐在客栈门边,左手边立个旗子上书“算”,面前摆个小凳子,如此简陋,难怪他一开始没有发现。

    那男子穿着一件半旧的道袍,闭眼靠在墙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白狐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左眼眼尾有一颗暗红的泪痣,心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犄角旮旯处。心下断定这道士多半是半路出家的神棍,想来自己也不会喜欢这等人,便收了折扇,坐到他对面,道“我来算姻缘。”

    玄寒也不睁眼,懒懒道“生辰八字。”

    这可难倒了白狐,自己已有千年寿命,哪还记得降生之日是何等光景,怕是那时连定八字的历法都没有哩。略想想,随口胡诌一个。

    玄寒张开眼,嗤笑道“庚子如今是癸卯年,公子才两岁”

    “呃。”白狐哪知自己随口一说却说成了去年,他向来在山中清修不问世事,能知道一个年份已经很不容易了。

    玄寒收了笑,打量着眼前这个清雅的公子,看他面相是个寿元不固之相,观他周身之气却不似凡人,当下不动声色道“看公子面生,想必不是罗湖镇人。”

    白狐展开折扇,抬眸看他,面上挂着淡笑,语气加了几分疏离“你们都是这么算卦的吗”

    玄寒展开一个与他名字极不相称的笑,道“那不要八字了,公子把手递给我,我也可一看姻缘。”

    白狐将左手递过去,玄寒捧着他的手,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吟了几句诗“春风一壶酒,明月人千里,酒醒何处去,柳岸晚风轻。”

    白狐问道“何解”

    玄寒在他手心轻轻写下一个“离”,指尖过处,带来一阵。

    白狐弯唇,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便不再逗他,道“作为卦资,我请道长吃饭,道长且随我来。”

    玄寒摇头,装模作样道“不必不必,公子看着给点就成,贫道还要在此静待有缘人。”说罢,一双桃花眼偷偷瞟着白狐,心道饭我自己可以去吃,还是钱来的实在。

    白狐自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道“不知在下和道长有没有缘分”

    玄寒眼睛紧紧盯着那颗夜明珠,他若没看错,这珠子可不是凡间的俗物,其上灵气充沛,拿来修行是极好的,忙笑道“贫道和公子一见如故,想来是命定的缘分。”

    白狐心道可不是吗。

    玄寒将旗子和凳子交与客栈小二替他保管,自己理了下道袍就跟上了白狐,声音不复初见时的慵懒“贫道玄寒,未知公子姓名”

    白狐侧头略略思索,字正腔圆道“花半醒。”

    玄寒跟着花半醒走了一刻钟,出了城到了一处僻静的郊野,花半醒停下,玄寒靠着一棵树,双手抱胸,桃花眼里带着几分警惕道“阁下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花半醒转身,浅笑“我对道长一见倾心,想要时时陪在道长身边。”

    玄寒挑眉“花公子当我是未出阁的小丫头吗你我不过初见,我自认还没公子生的好看,举止也不如公子优雅,何来倾心一说”

    花半醒眉眼都弯的恰到好处,十分赏心悦目,他继续道“世有白头如新,亦有倾盖如故,我猜我和道长的缘分在三生石上刻着呢。”

    玄寒眸子一暗,冷声道“花公子再兜圈子,贫道就不奉陪了。”

    花半醒笑意退去,面上是一派清冷,道“我不曾骗你,我的情劫应在你身上。”

    这话恰恰印证了玄寒之前的猜测,他道“你果然是修仙之人。”

    花半醒见玄寒没有识破他的真身,便顺着这话说道“不错,我是在这山上清修数个春秋,如今下来历情劫,前几日掐指一算,这情劫应在你身上,便来找你了。”至于千年修为,飞升一说统统隐去,花半醒觉着没必要与他说这些。

    玄寒听他说这话,皱眉道“怎么还要我喜欢你不成”

    花半醒听他话里似乎有几分嫌弃,当下便不乐意了,自己虽只会清修不懂情爱,但好歹是狐仙,这副皮囊不说倾倒众生,也堪凡间美男子一说,怎么到他嘴里自己就好像是个上赶着没人要的货色。花半醒冷哼道“我不管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反正我不会喜欢你,我只要待在你身边,日日与你亲近些。”说着抬起右手伸出小指,又道“你我指根都有一团红线,待我二人红线连在一处,我只消斩断此线,这情劫就算过了。”

    玄寒一听“亲近”二字,登时变了脸色,捂住胸前衣襟道“你要对贫道做什么”

    花半醒白他一眼,动动小指,不耐烦道“道长大可放心,除了红线,我不会与你有半分纠葛。”又斜眼看他,眸子一抬,戏谑道“莫说我不通情爱,便是通晓,也不会打道长的主意,道长不必担心清白。我既不劫情,更不劫色。”

    玄寒听他话里是说自己无色可劫,也不恼,想自己与他斗嘴是无意义的,将衣领理平,又摆出高人的做派淡淡道“皮囊乃身外物,花公子修道多年,还想不通吗”

    花半醒眼波流转,欣然道“说的有理,那我此番历劫便舍了这身皮囊,想来何种模样在道长眼中都是一样的。”说罢,一道白光闪过,原先的翩翩公子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脑满肥肠的汉子,猪眼,蒜头鼻,这是花半醒依照镇东郑屠户的样子变的,他故作娇羞的扑向玄寒,雄浑的声音道“寒道长,奴家心悦你。”

    玄寒青着脸躲开,骂道“幼稚”

    花半醒哈哈笑道“我最不喜你们凡人道貌岸然的模样。”

    玄寒不与他细究,只腹诽道这人修为高深,却随心所欲,难道世外高人都是这一副返老还童的做派吗。又扯回正题“我助你渡情劫有什么好处”

    花半醒心道无利不起早,这神棍果然要替自己捞些好处。便拿出先前那颗夜明珠,道“若助我顺利渡劫,这颗珠子就是你的了,想你虽然神棍一个,也是想修道的,这珠子上的灵气可助你一臂之力。”

    玄寒听他说自己是神棍,嘴角一抽,看在夜明珠的份上答应了“好,你从今日起便随我云游吧。”

    花半醒面上笑着,心里不屑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二人说好便要回城里,路上玄寒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忍下,终于在离城门不远处开口“那个,花公子,不如你再换个模样”

    花半醒心下了然,白光过后,换成满脸麻子的龅牙瘦子,冲玄寒眨眨眼“这样”

    玄寒不忍直视,道“再换一个。”

    花半醒一眨眼,变成一个娇媚的女子,作势要往玄寒怀里靠,娇滴滴道“官人,奴家这样可好”

    玄寒好歹是道人,不近女色,此时一面躲一面狼狈道“咳,再换一个。”

    花半醒眼珠一转,白光一过,变作玄寒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含笑道“原来道侣喜欢这样。”

    玄寒断没有对着自己的癖好,心里骂花半醒这个修仙人士不正经,嘴上求饶道“花半仙我错了,求你变回本来的样子吧。”

    花半醒再也忍不住,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变回了原先的翩翩公子,抹掉笑出的眼泪道“你这神棍真有意思,我可几百年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玄寒暗地里翻个白眼,是几百年没有耍过人了吧,幼稚,小肚鸡肠

    花半醒这一闹,难得的有了凡间的烟火气,而玄寒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在这个神经兮兮的花公子面前一点气也沉不住,啧,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人回客栈收拾了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罗湖镇,玄寒本就是个游方道人,在此处待过一段时日便要动身去下一处,对此花半醒不屑道“那是自然,骗过一个地方的百姓再去骗下一处的,流动作案才是长久之道。”玄寒很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个神棍了不就是道袍旧一点,做人懒一点,稍稍爱财了些吗呃,花半醒一定没有看见他周身的修为。这倒冤枉花狐狸了,花半醒就是看见了他是有修为的,才更加不齿,不好好寻个灵山清修,跑凡间来做什么。

    店小二和玄寒有些熟,见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此时身边跟了个好看的公子,好奇道“这位公子是道长的好友真是仙人之姿。”

    玄寒看一眼花半醒,起了捉弄之意,将人揽在怀里含笑道“这是贫道道侣。”

    花半醒知道他用意,也不挣开,顺势靠在他怀里,用郑屠户那雄浑的嗓音娇羞道“讨厌,爷说什么道侣不道侣的,奴家是爷给赎的身就是爷的人了。”说罢一拳打在玄寒胸口,半娇羞半扭捏道“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玄寒火速放开他,捂着胸口心道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这人怎么到凡间不学好,净学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饶是小二见惯了各样的客人,此时也有些恶寒,没想到玄寒道长口味如此重,一面退一面道“祝道长和道侣恩爱,呵呵。”

    玄寒再也不想理他们,径自上楼,花半醒也偷笑着跟上去,在玄寒关门前闪身进屋,玄寒戒备的盯着人道“你干嘛我要休息了。”

    花半醒理所当然的坐在玄寒床上,道“是呀,我也是回来休息的。”

    玄寒一看他要住自己屋里,顿时不干了“你再去订一间房,我这房里只有一张床。”

    花半醒看着他笑道“寒道长都对外人说了我是你道侣,自然是要和你住在一起的。”

    玄寒有些不自然道“我这床小,睡不下两个人。”

    花半醒道“无妨,我不占地方,都是男子,挤挤就是。”

    玄寒不再说什么,想来也是,都是男子,还怕吃亏不成便不再扭捏,梳洗后除了鞋袜上床,他梳洗时花半醒就坐在床边打坐,待他上床后,花半醒还在吐纳,他往里挪了挪,道“花公子还不睡”

    花半醒闭眼沉声道“我还要两个时辰,你先睡吧。”

    玄寒也懒得再管,打个哈欠,很快去见周公。两个时辰后,花半醒收了白光,低头一看,玄寒侧身睡得香甜,淡淡的月光胧在他脸上,方外之人无欲无求,所以睡着的玄寒没有了醒着时那股让人讨厌的神棍气息,他的睡颜就像是洒在他身上的月光,让人看了没什么欲念只觉得很舒服,花半醒伸出手轻轻戳了他侧脸一下,玄寒没什么知觉,花半醒觉得无趣,不再看他,侧身在他身边躺下。他从前在洞里的石床是硬的,远没有客栈里的雕花木床舒服,乍一躺下去,好像躺在棉花上,再加上身后有一个温暖的热源,竟然也觉得有些疲惫了,闭上眼,沉沉睡去。

    一睁眼,花半醒看见的是正在打坐的玄寒,他翻身准备再睡,玄寒开口道“贫道还要几个时辰,劳烦花公子下去叫早饭。”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慵懒。

    花半醒不想动,懒懒道“寒道长是时候辟谷了。”

    玄寒略带鼻音道“贫道好生伤心,这人说要与我亲近,却连个早饭也不愿为我叫,这样下去三辈子我们的红线也不会连到一起去。”

    花半醒不耐烦的动动手指头,几个沾着露水的野果出现在桌子上,玄寒只看了一眼,嫌弃道“你喂猴子呢。”

    花半醒要发作,想想自己小指上的红线,忍下起床气,穿好鞋袜准备下楼,玄寒慢慢说道“一碗糯米粥,一碟小咸菜,咸菜必须是镇西珍味斋的,麻烦半醒了。”

    花半醒从齿间挤出一个字“好。”深吸一口气下楼,罗白一定是看错了,他不是来渡情劫的,是来还债的。

    花半醒出门后,玄寒慢慢睁眼,露出个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心道扳回一局。若是他的师弟们见了他这副模样,只怕要大吃一惊,玄寒师兄怎么变得如此幼稚了。

    玄寒慢条斯理的一口粥一口咸菜,花半醒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才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玄寒拿一条素白帕子擦了嘴,道“金陵。”

    花半醒算了下,金陵离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便又问道“怎么去”

    玄寒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走去。”

    一个时辰后,花半醒还精气充沛,玄寒先体力不支了,找棵树靠着,拿出干粮和水,还对花半醒道“我想你大概辟谷了,就没准备你的那一份。”

    花半醒不在意,看着树林想的是,若不是顾及这个道士,自己早就变回狐狸了,凡人脚程太慢,这样走只怕要半个月才能到金陵。

    玄寒以为他走不动了,便说“再走一段路,没准能找到一个破庙,这样就能歇会了。”

    花半醒看他还在微微喘气,面无表情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玄寒挑眉“我的好心你不要也罢。”

    花半醒勾唇“既然道长还有力气斗嘴,不如早点上路。”

    再赶路时,玄寒不再喊累,时不时寻到一些药草放到包袱里,天黑之前,果然叫他们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城隍庙。玄寒先进去,轻车熟路的请出一大片地方可供歇脚,花半醒站在门口,打量了下四周,跟着进了庙里,见玄寒盘腿打坐,道“夜里别睡得太死。”

    玄寒懒洋洋开口“我知道,附近有东西。”

    花半醒疑道“那你还要住这”

    玄寒道“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而我也会些东西,想打渔的哪有怕鱼之说,再说我也不知你能不能住得惯野地,看这有个庙就想凑合一晚算了。”

    一番话竟是在为花半醒考量,花半醒笑了笑“门口的铜铃是你挂的”

    玄寒仍闭着眼,点头。

    花半醒有些赞赏道“不错,看来你不全是神棍。”

    玄寒我本来也不是神棍

    花半醒在破庙里逛了一圈,确定了玄寒有自保能力,便出门去寻一块空地,他需要吸纳月光巩固修为,妖和人不同,人修行有很多便利,妖却不能一日荒废,更不可走错一步,所以他修行了千年,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也是如此才会一味想要飞升。

    就在花半醒离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破庙门口的铜铃响了起来,不是寻常的风吹,而是有规律的振动,玄寒眯起眼,有东西来了。他继续打坐,却放开五感留意四周,一会儿,一阵阴风吹来,玄寒睁眼,黑暗里什么也没有,这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温热的躯体带着媚香,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玄寒,我心悦你。”

    玄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看见抱住自己的人正是花半醒,不由得皱眉“你吃错什么药了”

    花半醒纤细的指头按在他唇上,一扬袖,破庙变成了温暖的厢房,玄寒和他刚好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花半醒笑得妩媚,乌发散开披在肩上,他凑到玄寒面前,轻笑道“我不是一见面就说了吗我对道长一见倾心,但求能自荐枕席。”

    玄寒伸出食指抵在他额上,将人拉开一段距离道“你不是花半醒。”

    花半醒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伸舌舔了舔,吓得玄寒连忙缩回手,花半醒趁势压上去,在他耳边低笑道“我就是花半醒。”拿薄唇含住玄寒耳垂,含糊不清道“想和道长一度春宵的花、半、醒。”

    玄寒又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冷不防被人紧紧抱住,听那人在他耳边用一种极魅惑的声音道“不知道长要不要半醒”

    花半醒回到破庙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一个浑身媚骨的男子抱着玄寒,玄寒满脸是汗。刚想冲上去,转念一想,隐入黑暗中,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凑得近了,玄寒闻到一股骚味,心下明了,自己应该是碰到狐狸精了,便假意伸手揽住人,一面笑道“我也心悦半醒许久。”一面抚摸他后背。

    正主花半醒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还未分明,就看见那个狐狸精将自己的唇送上去,他在心里冷笑,若是玄寒色迷心窍含住了,只怕元神都要给他吸了去。玄寒避开他的唇,单手摸上他后脊,趁他不备,揪住颈后皮肤将人扯开,另一只手掐个指诀,一阵火光过后,玄寒手里多了只赤色小狐狸,厢房也变回了破庙,他得意道“莫说你不是花半醒,就算你是花半醒,我也只有道心没有情意。”

    花半醒听了他的话,先是放心,后又有些不自在,他低咳一声,来到玄寒面前,假装惊诧道“我这是坏了道长的好事”

    玄寒把小狐狸抱在怀里,道“遇上一只喜欢迷惑人的狐狸。”

    小狐狸看见花半醒,直觉找到了同类,一下挣脱玄寒,扑倒了花半醒怀里,玄寒快速皱了下眉。花半醒抚摸着小狐狸,笑道“听说狐狸迷惑人会变成那人所期待的样子,我方才隐约间似乎听见了我的名字。”

    玄寒脸也不红道“它大概是看我身边只有你,我平常又不近女色,你我又以道侣相称,所以猜我是喜欢你的吧。”

    “有道理。”花半醒屈指谈了下小狐狸的脑袋,道“看来这狐狸太糊涂。”

    小狐狸瑟瑟发抖,虽然花半醒是他的同类,不过这人周身的气压让他很害怕,想来起码有千年修为。花半醒看这小狐狸没有害人成功,本着格杀不如教化的心,劝他好好修行后,便将他放了,离开破庙前,玄寒把那个铜铃挂在小狐狸脖子上,花半醒抱着胳膊凉凉道“怎么你打算收个宠物”

    玄寒放走小狐狸,对花半醒解释道“那个铃铛可以限制他不再害人。”

    花半醒哼一声,道“你不必对我解释,我不在乎你是否要养一只小狐狸,我只在乎你我红线何时连上。”

    玄寒觉得他这样子有些稚气,便展开一抹温和的笑,追上那人脚步,道“知道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亲近吧。”

    花半醒联想到昨夜,这回换他不自在了,他道“光天化日你说什么”

    成功调戏了花半醒,玄寒心情大好,道“是花公子说的,要多亲近红线才能结。”

    花公子回他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玄寒一路上止不住笑意,花半醒吃瘪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这股得意劲儿一直延续到上船,这一段走水路去金陵要快些,知道花半醒许久不下山,玄寒也有意要带他看一下江南的湖光山色,虽然他自己也想不清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包下一艘小船,老船家在船头撑桨,花半醒好几百年没坐过船了,觉得新鲜,趴在船尾看船头分开水面而水面又在船尾合上,兴致来了,还伸手去拨几个水花,玄寒坐在一旁看他玩水,半个身子都探出船外,忍不住出声叮嘱“你不通水性,仔细掉下去,那时我可不救你。”

    花半醒不屑道“我好歹活了这么些年,断不会叫水困死。”

    老船家笑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全对,老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连小老儿和水打了一辈子交道,有几回也险些叫龙王叫了去。”

    花半醒好奇道“那船家你为何还要做这撑船的生意”

    老船家一抹汗,笑道“这不是没淹死吗,再加上我的小儿子今年要进京赶考,我要抓紧给他筹路费。”

    玄寒观了老船家面相,温声道“老船家,你的面相子孙吉,将来一定会享令郎的福。”

    老船家呵呵笑着,卖力撑着船,喜道“借道长吉言。”

    花半醒坐到玄寒身边,低声道“道长心肠真好。”

    玄寒看一眼花半醒悄悄塞进船家包袱里的一张金叶子,道“花公子也不遑多让。”

    二人相视一笑,船身分开水面,进了余州境内。

    入夜,花半醒看着两岸的大山,喟叹道“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玄寒撑着脑袋看他,桃花眼带着困倦慵懒,他问“花公子想论道”

    花半醒看他困得都睁不开眼了,眼角的泪痣被渔火映得火红,他过去将身上的披风丢给他,道“水上风大,你先睡吧。”说罢到船尾盘腿坐下,闭上眼,很快入定。

    玄寒抓着披风,上头还有花半醒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木香,像是来自雨后的山林,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花半醒的声音传来“不必谢。”

    玄寒还没意识到就笑了,望着船舱里的一豆灯火,觉得那火像是点在自己心里,裹着花半醒的披风,打了个哈欠就入梦。

    老船家好生奇怪,道长不常打坐,反而是那个好看的公子日日夜晚都要在船尾打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花半醒入定后神识就来到了一片雪原,满眼是白茫茫的雪,他变回白狐,在雪原上奔跑,雪原上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流动,他便追着那个力量,乾坎巽坤,跑了几圈后,力量隐在雪地里,花半醒停下来,趴在雪里觉得通体舒畅,忽然,他耳朵一动,听见有人踏雪而来,那人在他身后停下,开口道“半醒,我等了你九百多年,你终于找到我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花半醒心一惊,要回头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一股力量压制住,他听见那人又说道“这一世我们在一起吧。”

    眼前一黑,再睁开时,花半醒发现自己变成人身,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他费力抬头却看不清他的脸,那人在他耳边道“半醒,别等飞升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凡间过一辈子。”

    花半醒有些恼火要挣开,道“你说不飞升就不飞升了,凭什么”

    那人把他抱得更紧,似乎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凄然道“你忘了吗半醒,你把我忘了吗你不是说你只想守着我过一生吗我没有飞升,我在轮回里等了你九百年,终于遇到你了,我们在一起吧,半醒。”

    花半醒觉得头有些痛,眼睛还有点酸,这不是什么好事,他靠在那人怀里,无力道“我这一世有命定的情缘了,你来晚了。”

    “不晚半醒,我们好好过一辈子好不好我是”那人手上用力,话未说完,被一个声音打断“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久留。”

    花半醒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坐在船尾,玄寒一手搁在他左肩上,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方才我见你几乎走火入魔,就出声叫了你。”

    花半醒摇头,有些虚弱道“没事。”他看一眼天空,发现东方已泛鱼肚白,才知道自己坐了一夜,一时有些疲惫,便躺在了船板上,玄寒在他身边躺下,头枕着手臂,侧头看他,眸子里映着日光,花半醒在广阔的天地间深吸一口气,晨风夹着水气,格外清新,不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间鸟鸣,熹微晨光和身边的玄寒。

    玄寒突然开口,悠悠道“这种时候,我才觉得,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还有海边日出都是属于我的,因为我既得到它们就不必担心它们离开。”

    花半醒微笑“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

    玄寒道“如此甚好,你我共享湖光山色就是。”

    花半醒侧头看他,正对上玄寒的目光,二人对视一会,花半醒先移开了目光。

    船在一阵沉默中抵达了金陵。

    玄寒和花半醒别了老船家上岸,此时正值暮春时节,细细的雨落下来,不一会就沾湿了衣裳,花半醒让玄寒等在屋檐下,自己去买了把油纸伞,二人共撑一伞走在秦淮河畔,穿过乌衣巷时,玄寒感叹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乌衣巷也不复往日风光。”

    花半醒戏谑道“我还不知道玄寒道长这么伤春悲秋。”

    玄寒低声道“我只道没有什么是长久的,荣华富贵不能。”秦淮河上歌女的吟唱传到耳边,玄寒顿了半晌,接着说“情情爱爱更不能。”

    花半醒也弄不清玄寒被触动了哪根心弦,遂不说话。他们各怀心事的来到一家客栈,要房时,玄寒问“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花半醒想也不想道“我是你的道侣,你说呢”

    玄寒闻言唇角微勾,对小二道“麻烦给我们一间上房,备点热水。”

    小二应道“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第二日,玄寒在夫子庙旁摆摊算卦,花半醒坐在他旁边,有人来就提醒他,无人时玄寒一面晒太阳一面闭目养神,好不舒服。他正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就被花半醒拍拍手背,睁眼看见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卦摊前,他懒洋洋开口“算什么”

    那男子正打量着花半醒,听他开口,才看向他道“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算算运势。”

    玄寒看他那样看花半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便冷冷道“手伸过来。”

    那人听话伸出左手,玄寒一把扯过来,看看掌纹,放开他手道“你要去京城吧。”

    那人瞪大眼“不愧是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玄寒不耐烦道“小事,你的福泽深厚,注意下交友方面就没什么大事。”

    那人付了卦资道过谢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花半醒。

    玄寒一直看到他走得没影了,才闷闷道“我还不知道花公子这么好看,难道花公子脸上会开花吗”

    花半醒笑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玄寒看见花半醒眸子弯成月牙,更加气闷,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谁知花半醒那胳膊撞撞他,他不想与他斗嘴,便不理,那花半醒还是不依不饶,玄寒道“不要吵我晒太阳。”花半醒无奈,只能出声询问看起来有些顾虑的姑娘“姑娘算什么”

    玄寒听见他说话,睁开眼,看见一个黄衣女子站在他的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那女子双手绞着帕子,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看花半醒对那女子笑得温柔,黄衣女子的脸已经微红,立马讲话头截了过来“这位姑娘要问前程还是姻缘”

    那女子看他一眼,微微垂头,怯声道“姻缘。”

    “劳烦姑娘报下生辰八字。”

    一个丫鬟上前递给玄寒一张红纸,玄寒看了,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姑娘的良缘怕是要来了。”

    女子看他说完,脸更红了,问了他名号便让丫鬟付了卦资离开了。

    玄寒看她背影消失,啧一声“好一个崔莺莺。”

    花半醒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张生。”

    不知为何,听了花半醒这句话玄寒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拉起花半醒道“今日收摊,走,我拿卦资请你听一场戏。”

    花半醒很不明白玄寒是怎么多云转晴的,还是跟着玄寒收摊来了戏楼,玄寒心情大好的要了楼上雅间,花半醒忙拉住他“这样你这几天可就白算了。”

    玄寒轻抚他手背,道“无妨,真没钱了,就麻烦花公子赏我一口软饭吃可好”

    花半醒无奈,头一回见有人说起要吃软饭如此开心的。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一面倒茶一面介绍道“二位爷来得巧,今日是福珠班的台柱子玉保登台,唱的是桃花扇。”

    小二刚说完,开场诗就被人念起“大抵人生聚散中,灞桥官道雨濛濛。香消红袖登楼妓,泪湿青衫对酒翁。”

    小二识相退下,留二人好好听戏。玄寒忙着嗑瓜子喝茶,他对戏文没什么兴趣,想着花半醒不常下山就想带他来听听戏,此时看花半醒托腮饶有兴致的盯着戏台,嘴角带笑,玄寒也浮出微笑,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花半醒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在小旦玉保的婉转戏腔里,百年历史浮沉如画卷展开,他清丽的嗓子唱着“便天涯海角,便天涯海角,十洲方外,铁鞋踏破三千界。望荒山野道,望荒山野道,仙境似天台,三生旧缘在。舍烟花旧寨,舍烟花旧寨,情根爱胎,何时消败”

    玄寒听见花半醒轻轻叹一口气,那一声极轻,若不是一直将注意摆在他身上绝不会听到,可玄寒听到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小指,隐约看见有一团红线,他再看花半醒指根,那团红线静静地,并没有要向他靠拢的意思,玄寒动动小指,收回手。

    台下将要曲终,听人带着哭腔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在秦淮河畔听这套曲子更叫人感伤,加之此时的南盛朝国力渐衰,内忧外患,一套亡国词叫在场不少人泪湿青衫。玄寒和花半醒出了戏楼,他们是方外之人,朝代更替本与他们无甚关系,但而今听了这场戏也不免跟着伤怀,隐约间听见有人宽慰好友道“方兄不必忧心,有国师在,定不会让咱们南盛垮了。”

    花半醒呼吸间已恢复平静,玄寒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二人站在秦淮河岸听闻一阵莺歌燕语传来,一艘华丽的画舫缓缓行来,过了明德桥,来到他们眼前,可以看见船上有数位锦衣公子更有绝美女子数人,衣香鬓影间洒下一阵欢声笑语,花半醒走到码头,回头冲玄寒一笑“道长请我听戏,我请道长游船可好”

    玄寒满眼笑意。

    花半醒包了一艘小乌篷船,上面只有玄寒和他及船娘三人,船娘在船头摇橹,他们在船舱里对坐饮茶,行至桃叶渡,上来一个抱着琵琶的歌女对二人行礼道“小女子为二位公子唱歌助兴可好”

    玄寒要拒绝,花半醒却将人留了下来,歌女抱着琵琶坐在船尾,用吴侬软语唱起柳永的少年游,花半醒半卧在玄寒身边,闭上眼,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玄寒看他一缕青丝垂在自己膝上,伸手为他顺到耳后,眼神渐渐温柔起来,未几,花半醒睡着了,玄寒示意歌女停下,给了她几粒碎银子就在下一渡口放她上岸了,又轻声吩咐船娘放慢速度,在秦淮烟雨中,呵护着花半醒的一个梦,那个梦里,花半醒见到了李香君,也看见了玄寒。

    梦醒上岸,花半醒对玄寒说自己许久不曾做梦,玄寒道梦还是少做为妙。花半醒走在前头忽然回头问玄寒“即使我梦见了你”

    玄寒追上去问“你梦见我什么”

    花半醒嘻嘻笑道“我梦见你骗人银子被追杀。”

    玄寒不信“骗人,你到底梦见什么”

    花半醒笑着加快脚步“佛曰不可说。”

    玄寒紧随其后“你不会梦见我娶了你吧。”

    花半醒啐道“你这个道士,你这才叫做梦。”

    玄寒“哈哈,那是什么”

    “不说”

    “喂”

    却说此后几日玄寒都在夫子庙前算卦,也有人请他去做法事,他也不推辞,到了人家正正经经开坛做法,花半醒在一旁看着,心说这时就不像个神棍了。

    待了十几日,看遍了金陵风光,玄寒和花半醒收拾行李乘船往姑苏去,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个水乡,十步一桥,花半醒和玄寒用过晚膳在一处河边走了走,回到客栈时刚好听见寒山寺的钟声。夜里花半醒继续打坐,玄寒趴在床上看了他一会,翻身睡去,一夜无话。

    他们走到同里镇时恰逢初夏,日头有些大,镇子上的行人很少,煞是安静,玄寒和花半醒走在树荫里,手边是一条贯穿整个镇子的小河,午后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河上二三船娘撑着手摇船,走至一处茶摊,花半醒说要坐下喝茶,玄寒要了一壶碧螺春,和茶博士闲谈起来,茶博士说“二位客官晚上再出来,晚上镇上就热闹了,今晚是花灯节,到时候大姑娘小伙子都要出来放灯哩。”

    花半醒唇边噙着一抹浅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安静的午后也很好,适合睡觉,也适合到处走走。”

    玄寒放下茶杯,认同道“待我了无牵挂,便寻个好去处清修或者无宠不惊的过一辈子。”

    花半醒一愣,抬眸望向他“道长有甚牵挂”

    玄寒抬起手,动动小指,花半醒哈哈笑道“道长放心,这不是什么牵挂,左右你我是做一场戏罢了。”

    玄寒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一直到晚上二人去看花灯也有些闷闷的。于是他没注意到一个女子朝花半醒怀里撞去,而花半醒不知为何,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个绿衫女子先出声“这位公子,对不起,我没有看清。”

    花半醒扶了扶那女子,柔声说“无妨,姑娘没有受伤吧”

    女子摇头,红着脸跑开,玄寒更气闷了,扭头就走,花半醒在原地愣了下,追上去问道“道长不看她们放灯了”

    玄寒道“我有些倦了,先回去睡,你要看就看吧。”

    花半醒和他并肩走在一处,道“我陪你回去。”

    第二日玄寒就收拾东西要离开同里镇,花半醒也不问缘由。二人再次上路后到了一处深山,玄寒在山中发现许多药草,便要留下来多采些,花半醒就找到一处破屋稍稍收拾下,他们就这么住在了山脚。

    一日,玄寒和花半醒靠在屋前乘凉,玄寒道“花公子说我们像不像隐居的夫妻”

    花半醒沉思半晌,道“像。”

    玄寒又道“那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花半醒看住他,认真道“道长不要喜欢我,不然注定伤心。”

    玄寒也看着他,认真道“放心,我不喜欢你。”

    花半醒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玄寒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却说那一日,玄寒出门采药,花半醒午睡醒来找不见人,心里突然发慌,隐约想起有个人也是这样伴了他许多时日却突然有一日消失,他顿时觉得头有些痛,心里发酸。玄寒一进门就被死死的扯住衣袖,他看见花半醒眼眶微红,一时紧张起来,安抚道“我只是去采药,不是走了。”

    看到他进来,花半醒空了的心才又被填满,他偷偷松口气,道“哦,我只是怕你被狼叼走了。”

    玄寒忍不住笑道“嗯,我下回一定不叫娘子担心。”

    花半醒白他一眼,他改口道“相公我错了。”

    花半醒“滚吧。”

    饶是这样,二人的红线也没有相连的迹象,花半醒很是头痛,想找罗白问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跟玄寒其实根本没有姻缘对不对不过此时罗白正在九重天处理司命星君吩咐的杂物,没有空闲想他。

    在深山过了几天安宁日子,玄寒又收拾了行李,对花半醒道“我们去京城。”

    花半醒点头,就当此番是寻访名山大川,游历人间了。

    那一夜花半醒入定后在雪原上又遇到那个人,那人紧紧抱着他,仍是说要和他过一辈子,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去京城,花半醒刚要问你是谁,就被玄寒叫醒,玄寒说他又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花半醒叹口气,他是妖,从修炼之始就知道一步也不能走错,一念之差就是万丈深渊,不知道玄寒得知了他也是只狐狸后会是什么反应。玄寒猜不透此时花半醒的想法,叫醒花半醒后他又睡下,后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雪白的狐狸趴在自己怀里,又梦见花半醒站在门口对自己说“我陪你一辈子。”他刚要说好,就被花半醒叫起来,天亮了。

    在进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先前那个找玄寒算卦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看见花半醒,很热情的邀他们同路,原来这人是个苏绣商人,离开金陵也去了苏州,进了一批上好的苏绣就要送到京城,听说还会送到皇上那里。一路上花半醒听苏商介绍苏州风光,玄寒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眉头紧锁,花半醒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便凑到他耳边道“我看这苏商身上功德很多,不是什么坏人。”

    玄寒低声说“我看见他脸上有死气。”

    花半醒皱眉,不应该啊,按理说像这个苏商这么厚的福泽,这么深的功德,怎么说也会寿至古稀,他看向那人眉间,果然隐隐有一团黑气,当下过去隐晦的提醒了几句,苏商一迭声应了,又拉着他介绍江南的好风光。

    玄寒哼

    从前在山里时,花半醒常听一只白鹦哥讲京城风物,那鹦鹉本来是外地官员献给皇上的,后来被皇上送给贵妃,贵妃一直把它当儿子养着,鹦鹉也慢慢通了人性,好景不长,贵妃被皇后害的小产失宠,它见贵妃日日垂泪便飞去找皇上,那些太监却说它惊了圣驾,要把它打死,它最终被贵妃救下,贵妃因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贵妃死了它对京城也没什么留念,就飞走了。花半醒听了心里也没什么想法,纯当个故事听,毕竟无论是京城还是世故人情都离他太远,如今快要到京城,他也只想去尝尝白鹦哥说的驴打滚,冰糖葫芦,艾窝窝。谁知迎接他的不是京城的繁华,而是一支送葬队伍。

    苏商一行人在城门口停下,让那些送葬的人先出了城,花半醒看向玄寒,发现他单手立在胸前,嘴里念着往生咒。那些男女老少哭的十分伤心,苏商叹口气,道“我认识这家人,在京城开药铺的,这个掌柜可是个大好人,年年都施药施粥,还到处义诊,怎么才一年不见就没了呢。”

    进城以后,苏商和花半醒道别往绸缎铺子去了,花半醒和玄寒则找了家酒楼吃饭。玄寒吃饭时很安静,速度不快不慢,花半醒坐在他对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不得不承认,看玄寒吃饭能让人心静,好像天大的事也没有好好吃完眼前的饭重要,然而一阵议论打破了这份安宁。

    隔壁桌有人突然感叹道“哎呀,世事无常唷。”

    “可不是吗,就说张掌柜,多好的人啊,去年给我媳妇看病一分钱也不收,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是啊,还有李大善人,那可真是活菩萨呀,看着身体也挺硬朗的,说没就没了。”

    “我听说前几天王大人也没了。”

    “哎唷,天不长眼呐,王大人可是个好官,真是,如今狗官当道老天爷不说把他们收了去,偏偏叫阎王把好官带走,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隔壁桌边吃边长吁短叹,听得花半醒有些疑惑,就又听见一桌客人道“你听说了吗最近城里闹妖怪。”

    闹妖怪花半醒来了兴趣,就听另一个人道“有国师在,京城还能闹妖怪”

    “有人说那是个吃功德的妖怪,最近死的那些善人都是被妖怪给吸了魂去。”

    “啊呀,出了这事国师能不管”

    “我一御林军哥们儿说国师已经闭关十日了,想来还不知道。”

    “要我说,甭担心,国师什么人呐,一出关准能把那妖怪收拾了。”

    “唉,也多亏了国师,才有我南盛几天太平日子。”

    “嘘,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玄寒吃完抬头,正好看见花半醒在晃神,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想什么呢”

    花半醒微微一笑“我听见一件很有趣的事。”

    “哦”

    “京城有个厉害的国师,京城闹妖怪。”花半醒嘴角翘起。

    听见“国师”二字,玄寒很快皱了下眉头,花半醒没有看见,因为他的注意被街上一伙送葬人吸引了,又一家人出殡,按常理说,这几日的丧事也太多了点,但若是真有妖怪作祟,花半醒眯起眼睛,那他可想开开眼了。

    到了晚上,花公子也不打坐了,在客栈房间里转了几圈后,子时的梆声一响,花公子将正和周公喝茶的玄寒拉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说“我们去看妖怪”

    玄寒妖怪你大爷

    于是,玄很想日天日地日妖怪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寒顶着一头起床气和花半醒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凤湖街,花半醒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玄寒困倦的像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夜风卷起残叶,玄寒打个哈欠,口齿不清道“妖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吗你以为你站在这里他就会送上门来天真。乖,我们回去睡觉。”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左手边的一处宅子里传来一声惊呼“爷,你怎么了,爷”

    “来人呐”

    “爹”

    “大伯”

    “老爷”

    “相公”

    “二姨夫”

    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花半醒努力维持面上的肃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笑是不对的。玄寒没看他,他只知道,在这种时候上门去看妖怪是要被打的。

    一刻钟后,他们站在围墙前,花半醒歪头问玄寒“你会翻墙吗”

    玄寒轻蔑一笑“不会。”

    花半醒伸手将玄寒揽在怀里,低声道“抱紧了。”凑得近了,玄寒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香,令人心悸。一阵白光过后,二人出现在方才传出哭声的房间,此时屋内乱成一团,有匆匆赶来的大夫,也有一干闲杂人等。花半醒没有放开玄寒,反而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使了障眼法,旁人看不见我们。”

    玄寒没有认真听他说什么,光是那热气喷在自己耳后就让他泛起一阵战栗。

    大夫摇头“刘老爷去的急,老夫也回天乏力,诸位节哀。”

    刘夫人哭道“我就知道妖怪会盯上我家老爷,天杀的妖怪哟。”

    花半醒凝神一看,道“果然有妖。”

    玄寒也看过去,只见床上躺着的刘老爷面色平静安详,按理说刚死不久的人魂魄才离体是不会离去的,会在房间内盘旋,见亲人们最后一面,然后鬼差上门勾魂。此时屋内只有刘老爷的尸体,并不见魂魄。玄寒还在思索,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有人拖着铁链走过来,如此大的声音没有惊动屋内任何一个人,二人对视一眼鬼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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