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的,让她看东西都不甚清楚,昏黄的烛光成了一大片晕亮。双眼酸胀,竟昏昏沉沉睡着了。
“少爷,您又头疼了”刘管家一脸焦急看着床榻上的人,“老奴去给您请大夫吧”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
赵摇头不允,刘管家拗不过他,叹了口气,出去为他煎药。
喻蕴不知此次又变成了什么,但是总归是和丞相有关的,她想。
还是上回那间卧室,她抬眼望去,还能看见上次寄身的烛台,此刻那烛火摇曳,提醒着她上回发生的事情。
“唔。”一声打破了她的思绪,顺着声音看去,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蜷缩成一团,汗水浸湿双鬓,面色惨白,眉头紧拧。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下唇被咬得出血。
竟没人来照顾他吗喻蕴有些焦急,看他这样子病得很厉害啊。
可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丞相偶尔从紧闭的唇齿间溢出的,再无其他声音。喻蕴想到自己生病时,别说丫鬟婆子忙碌不休,娘亲也总要守在身旁,父兄再忙碌也会不时来探望。
丞相位高权重,每每出去众人簇拥,可如今生病竟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喻蕴不由得有些心疼。
“少爷,起来吃药吧”刘管家回来,照例一手药碗一手蜜饯。
没做过几次梦,已经撞见两次吃药了,丞相真是体弱多病啊,喻蕴这般想着,眼神却不小心飘到赵身上凌乱的衣襟处露出的胸膛,分明又是健壮结实的身材。又看了一眼,倏地缓过神,想什么呢,她疑心自己脸要烧起来了。
赵不喜他人触碰,便是连刘管家也不行。头疼得厉害,一跳一跳像要炸开,他强撑着起身,靠在床栏上,缓了一缓,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许是太苦,好半晌都没睁开眼。
刘管家把蜜饯往前推了一推,赵拿起来往嘴里塞。真是的塞,喻蕴看得目瞪口呆,此时的丞相丝毫不见他在众人面前的温文尔雅,两边的腮帮子鼓起,还在不停地嚼,竟是有几分幼子的可爱之感。
药灌下去,头痛得了缓解,赵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口中依旧有苦涩感,但也没有刚刚那般难以忍受,于是慢条斯理捻起蜜饯细细品味。
“蒋大夫不日就回京,届时少爷也不用这么辛苦。”刘管家有些心疼,这病症由来已久,难以根治,偏偏少爷只认蒋大夫一人。
“唔,刘叔不用担心我。”赵抬头安慰刘管家,头痛发作起来却是难受,但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那般挣扎狼狈的模样,他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每每发病,总是要撤了暗卫,连飞尘都不得靠近。
喻蕴看他逐渐好转,内心也舒了口气。这人,自己都疼得不行了,还有精力安慰别人。
赵闭上眼,又缓了一缓,“刘叔去休息吧,我不疼了。”
“诶,好。”刘管家知他不愿将狼狈外露,收拾了药碗离开,免得让他更加有负担。
“怎么可能不疼呢”喻蕴心说。
赵猛然抬头,看向窗边,目光凌厉如剑“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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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案子告破
短短三个字如惊雷般,炸得喻蕴心神一凛,她说出声了
赵冷眼注视窗下,那里空无一人,但他就是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他从未有过幻觉,最近却接二连三发生这种怪事“不管你是谁,本相一定会揪出你,呵。”冷笑中带着蔑视。
喻蕴无语凝噎,如果是她真身在此,也许她会害怕,但是他的眼神根本没落在自己身上。她看看旁边的窗,再看看丞相强撑起上身,明明脸色苍白,却摆出一副凌厉的表情,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明明没听见任何回应,赵仍是觉得自己被嘲笑了,脸色更加难看。
这回是什么呢,喻蕴暗自揣测,冷不伶仃看到左侧的穿衣镜,镜中却是个乌黑古怪的小袋子――正是自己丢的香囊
绣成这般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喻蕴不由得纳罕,怎么会在这里丞相要个这么难看的香囊做什么
大晋这两天格外不宁,后宫却太平了下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儿。霜云殿一如既往地精致大气,只是过分得安静。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玉贵妃一身白色里衣,哭得梨花带雨。黑鸦鸦的发髻散乱,几缕黑发从香肩滑落,整个人扑倒在地,紧紧抱着皇帝的小腿,“臣妾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她双肩微颤,始终不敢相信哥哥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白日里,皇帝已将她禁足,几番以生病的借口求见皇上,这才得来见圣颜的机会。
皇帝看着她,蹲下身子,面无表情,抬起她的下巴“别糟蹋了这张脸。”娇俏的脸上两行泪痕,未施粉黛也美貌脱俗,杏眼里都是哀求,无辜的模样惹人怜爱。
皇帝却不为所动,蓦地松了手,“她从不会做出这般样子。”
所以是我活了下来啊,玉贵妃心中怨怼,却是松开了手,擦去脸上未干的泪,端端正正行了个宫礼“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甩袖离去。黄色龙袍渐渐淡入夜色,消失不见。
河清侯这回算是栽了。
朝臣无不心有戚戚焉,皇帝上朝之时大发雷霆,相比之下,刘中丞遇刺一事反倒没有那么严重了。往日嚣张的二皇子一党不得不乖乖夹起尾巴,无不暗骂河清侯坏事,自己不想活还拖一众人下水。
大理寺丞如今也很头疼,一条命案,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只是皇帝下令清查河清侯,这才是桩大案啊,恐怕未来几个月大晋都不会太平。
他瞥了眼被关在牢房里的河清侯,白色囚衣染上一道道灰,凌乱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根稻草,整个人呆坐在地上,灰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似乎不明白为何转眼之间就犯了死罪。
自作自受,大理寺丞收回目光,信步离开,还有很多东西要查呢。
河清侯府就在城北,附近皆居住着达官贵人。还未走近,就远远看见高高挂起的牌匾,鎏金大字。门前两座石狮,半人来高,好不威风。
只是走近了,才听得里面一阵喧闹,哭泣声、打骂声、抢砸声不绝于耳。两名侍卫上前,轰然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一路走去,遍地狼藉,桌椅倒地,奴仆四处奔走,见了人来,竟也不停下。
“都住手”见众人恍若未闻,侍卫又加一句“否则就低格杀”
众人哗啦啦跪一地,纷纷哀求“大人饶命,小人是清白的”大抵是听说河清侯之事,再无知也明白若是牵涉其中,焉有命在
“站住”一年轻女子怀揣包裹从后院匆匆跑出,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口中喃喃“大人饶命,饶命啊”
大理寺丞缓步走近,这份惧意有些过了,“这是何物”
原是女子跪倒之时,怀中东西散落一地,其中不乏金簪玉钗等贵重物品,想的是为了跑路。但凌乱的物品中有一件很是惹眼,一个蓝布包裹的方形东西。
听到问话,女子更是害怕,眼泪不自觉滑落,不住地摇头“不知道,妾身不知道这是何物。”
大理寺丞看了她几眼,侍卫捡起来递给他,打开来一看,是一沓信件。他抽出一封,扫了几眼,脸色倏地一变,又抽出另一封,如此看了几封信,他才抬起头,面上凝成冰霜,“将所有人都带走”
“大人饶命”众人嚎啕不已,挣扎着求饶,侍卫眼也不眨,带走一院子人。
“仔细地搜”剩下一队人挨个搜查河清侯府各个房间。河清侯府占地面积极大,比隔壁两座府邸加起来都大,搜查起来费时费力。
黑影从横梁掠过,飞尘扬起又落下。下面的侍卫被灰尘眯住了眼,伸手揉了揉,也没在意,继续翻箱倒柜。
刘中丞的命案破了。凶手是河清侯。
众人都道,果真如此,正调查着,人就死了,可不就是他心虚
此事像滚雪球一般却滚越大。眼瞅着河清侯墙倒众人推,许多百姓纷纷伸冤,状告河清侯。一时间,各衙门忙碌不休。
侍卫花了几天时间将河清侯府翻了个底朝天,竟翻出几箱官银。只是官银上印的却不是大晋,而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王朝,盛康。
大理寺丞带着官银,觐见皇帝。不出半个时辰,皇帝下旨,抄家凌迟。
玉贵妃顶着烈日,跪在御书房外,哭成了泪人儿,好不可怜。
可就是如此,皇帝也没召见,只让人传来一句话“再替他求情,朕连你一起办了。”
这是要变天了。一个河清侯背后不知还有多少人。罪名定了,案子却远远没有结束,大理寺丞没有一丝放松,这案子查得太过容易。
已经是六月了,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热了。微风携着热意从河面飘过。
“喻妹妹。”喻蕴正在脂粉铺子里看最新的胭脂,忽听见旁边一道女声,声音原本有些尖利,但被主人刻意压低,有些怪异。她回头一看,店铺另一侧站着一对主仆。
为首的姑娘大概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尖瘦的小脸,两道眉极淡。原本的唇色也很浅,涂了口脂,然而口脂的颜色鲜艳得有些突兀。尖细的下巴微微扬起,见喻蕴回头,缓步向她走来,“今日真是巧了,竟在此碰见你。”
走近了,喻蕴才发现这姑娘约莫高了她一个头不止,整个人像一根纤细的柳条儿。她该是见过这人的,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也笑着回“是很巧,姐姐也来看胭脂”
那姑娘拿起喻蕴手旁的一盒胭脂,枚红色,带着淡淡的香味。她看了眼喻蕴,说“妹妹肤色过于白了,看起来没有血色。这盒胭脂最适合你了,颜色正好。”
青杏看了看自家小姐粉扑扑的小脸,不甚赞同。
就这道会碰上这样的人,喻蕴暗笑,本就不期盼会和京城的姑娘们一团和气,客气地道了谢,接过那盒胭脂放回去。
那姑娘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顿了顿,又笑起来,拉着她的手,甚是亲密道“妹妹也别烦恼。京城就是这样,什么话都传得快,不过消失得也快。看妹妹这小脸,似乎又瘦了些,姐姐看着心疼。”
喻蕴挑眉,有些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姑娘又继续“以前也穿过丞相心仪其他姑娘,这些流言呐,大家都已看习惯了,过耳就忘,妹妹也不要往心里去。”
原来是为了丞相啊,喻蕴明了,又是一个倾心的姑娘。她心里暗暗叹口气,“我哪里会放在心上,毕竟是丞相啊。”毕竟你们都喜欢啊,她默默加了一句。
“那倒也是,”姑娘眉间舒展开来,下巴又翘起来“姐姐见过不少人,为了认识丞相,不惜传出这样或那样的话,可结果呢,呵。”她掩唇轻笑,许是忘记压声音,笑声有些尖锐。
喻蕴看了她一样,为不可见地摇摇头,何必来找她。
姑娘没有察觉出喻蕴微微的不悦,只一心暗自欣喜,眼神不知飘去了哪里,连喻蕴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小姐,刚刚柳小姐推荐的那盒胭脂一点都不适合你。”青杏有些愠恼。
“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