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说,“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陛下这话说的折煞妾了。妾是陛下的妻子,妻以夫为天,妾再怎么大胆,也不敢给天脸子瞧。”皇帝苦笑,“你是不敢,可你敢对天虚与委蛇。”“那妾更加不敢了。”阿娇笑道,“听说陛下特命唐家妹妹进宫,昨日才封了少使,妾已命人收拾了披香殿的西配殿。唐家妹妹阶品低,暂时只能委屈了,等到美人以上,妾再另择了寝殿予她单独住。”
“娇儿,你知道颐秋疑遭谋害不在了,唐家人懂事没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才好生压了下去。朕想了这些日子,才将颐云接进宫,也算安抚唐家,不叫臣子寒了心。”皇帝赶紧解释,自然他隐了最重要的一点,这唐家妹妹颐云,说话做事都有几分阿娇初初嫁给他时的风范。看着她,似乎能看到初为人妇的阿娇,让皇帝倍加感怀。
阿娇自取了菜吃了,笑道“陛下纳妾封夫人,这不是惯常之事么巴巴儿同妾说,臣民们却不晓得他们的皇后有多么醋妒、跋扈,眼里容不得人呢。”
“娇儿”皇帝多想她能发一通脾气,这样至少在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可是,她竟这样淡漠的过去了,仿佛在谈一件极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娇儿,你不肯原谅朕吗朕再有多少妾侍,却只有你一个妻啊”皇帝渐渐明白,往日之事不可追,他以为怎样冷待都不要紧,只要有一日重新温柔的对待这位妻子,她一定会转圜,可是,为何再也换不回她的心他不死心“娇儿,朕命人赐的凤头钗你看见了么”
那凤头钗通身纯金打造,上头镶嵌各色宝石,华丽不可方物。可再好,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妾谢陛下。”阿娇说。
皇帝对她的反应很失望,闷头去用汤。百灵轻轻走到帝后跟前,道“陛下,殿下,充衣王氏求见。”
“嫣宁她怎么来了”皇帝奇道,王嫣宁最是知进退,绝不会在帝后温馨时分前来打扰。阿娇也是这般想,“看来王妹妹怕有什么事也未可知。”
“传。”皇帝端起碗喝粥。
王嫣宁笑容灿灿而入,美丽的容貌照耀满堂满室,一扫皇帝在阿娇处受的沮丧,指着边上的凳子,“宁儿来一起用吧。”
王嫣宁捂嘴笑,“妾可不敢坐下。搅了帝后的雅兴,妾担当不起。”“你那张嘴愈发会乱说了。”皇帝苦笑,他和阿娇哪里还有什么雅兴,不过是守着一具躯壳罢了。阿娇也道“陛下和孤用的差不多了,你巴巴儿找到椒房殿来,有什么事么”
王嫣宁这才跪下,满脸悲愤之色,“陛下,皇后殿下,妾有一事关乎永巷声誉,不得不说了。”皇帝和阿娇面面相觑的看着她。王嫣宁从拢袖中掏出帕子递到皇帝面前,“陛下,妾告美人华氏同太中大夫韩嫣有私情”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她,阿娇亦震惊的看着她。
“嫣宁,朕宠爱你,不代表你可以胡言乱语”皇帝一扫温柔,冷冷的说。这二人一个是他宠妾,一个是他宠臣,割舍了哪一个都会让皇帝痛心不已。王嫣宁竟说二人有私情不贞不洁之罪足以让华裳以命抚平皇族尊严;宫闱,亦足以让韩嫣命丧黄泉
“这是大事,妹妹切不能乱说”阿娇阴沉着脸,她对韩嫣无力,不爱听他撒娇撒痴,但是不代表可以眼睁睁看他去死
王嫣宁给阿娇使了个眼色,阿娇的心更是沉到谷底。原来她背着自己设了个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陛下,妾一向安分守己,又正当宠,陷害华美人有什么意义呢退一步说,华美人的恩宠远不如妾。”她再次抖了抖皇帝不愿接的帕子,“陛下细瞧瞧这个手帕,是从华美人内衣襟中掉落的。”
皇帝的脸色变幻莫测,青黑的可怕。他拿过那绢帕,是宫闱中处处可以寻到的绸布料子所制,没什么特别的。他不由来了火气,“嫣宁你闹什么这帕子哪个嫔御都有,有什么稀罕的”
王嫣宁诚挚的拜了拜,“陛下细看看帕子的右下角。”
皇帝拿起又瞧了瞧,只见下方是个极小的花,艳丽的红色,不仔细看倒像是个红水滴。他蹙起眉,“这又代表什么”
“嫣红,嫣红。”王嫣宁只默念这几个字。
皇帝眉心簇簇,眼中开始不像最初那样坚定。阿娇太了解皇帝这个表情,他一向自负,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背叛的人。看神色,分明是有些信了。“陛下,这事不能仅凭一块帕子就定了华美人的罪。”她不能提韩嫣,以免有偏帮之嫌,万一惹了皇帝怀疑,更是不好。毕竟韩嫣往椒房殿来的频繁,必然有人看见几次。
王嫣宁急了,皇后怎得不帮忙老是为华裳韩嫣说好话。她猛地想起,韩嫣经常往椒房殿来,该不会是真的和皇后有私情,皇后才会极力保他若是如此,更要彻底除了此人,不然早晚是个祸患。
“梓童说的对,不能仅凭这个定罪。嫣宁,你还有什么证据吗”皇帝道。
王嫣宁叹了口气,“妾知道陛下心疼华美人,重视韩大夫,而皇后殿下毕竟一己之力可以管理永巷,却难以掌控人心。缘玉,去把人带上来吧。”缘玉陪同王嫣宁一块来时,顺便带了名侍从在外候着。
那侍从身穿一件精细的麻布衣裳,脚穿一双布履,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立在殿中,给帝后见了礼。
皇帝打量了下他,方才看出这是韩嫣近侍茗珏。“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嫣宁看了茗珏一眼,茗珏的眼眸露出丝丝痴缠,这细微的眼波流转没引起心事重重的皇帝注意,倒是引得阿娇多看两眼。“你不必怕,这事早晚捅破。如今你提早说了出来,可以戴罪立功。”
这话着实给了茗珏力量,茗珏狠命咬咬唇,几乎咬出血来,这才开口“陛下,我家大夫同华美人有私情不是一两日了。大夫次次入永巷,几乎都要寻华美人絮絮情谊,两人见面更是难舍难分,细说起来简直污人清听。他们还私下互换了定情信物。华美人赠了我家大夫一块绣有一的帕子,我家大夫则回赠一块绣有红花的帕子。陛下若是不信,可找人比对上头的绣工,是对得上的。”他说完,把帕子呈上,接着说“这帕子,我家大夫日日裹在怀中入眠,上头的气味,是大夫惯用的香料气息,陛下一验可知。”
百灵把所谓证物拿给皇帝瞧,皇帝接过看了又看,又把另一个帕子拿起比对,闻了闻上头的残留的香料气味,重重拍桌道“长白命人将华美人、韩大夫请到宣室殿”
第71章 决断
阿娇打断了他,“陛下,这事涉及永巷嫔御和前朝重臣。按理说,妾没有资格审问重臣,但陛下心怀社稷,实不该在这样的事上浪费精力。妾惶恐,这永巷归妾打理,却不能让陛下省心。今次妾自请先查这件案子,等有一定的眉目再命人禀明陛下可好”
皇帝执起她手,“朕不忍心你太过劳累。”
阿娇勉强露出笑容,“妾无德无能,没能将永巷管理的井井有条,总是出事令陛下烦心。今次算妾戴罪立功好不好”
皇帝思及匈奴大战在即,还不知聂一的计策有没有成功,若是匈奴不上当,这一战无法打起来,那么汉军一路来所耗费的粮食军饷可就白费了。他满心的事,竟又出了华裳、韩嫣私通都是他宠幸的人,这让皇帝觉得心力交瘁。阿娇的适时解围让他很是欣慰,遂赞许道“梓童不必什么事都往身上揽,人心哪里是那样容易猜透的。如此,朕便将这件事先交由梓童,等朕处理了政事,再来说这事。长白,把人带到椒房殿来吧”
“妾恭送陛下。”阿娇和王嫣宁一起相送。
待皇帝走后,王嫣宁先打发了茗珏到殿外候着,阿娇只见茗珏的一双眼睛只粘在王嫣宁。王嫣宁没在意,紧走几步到阿娇面前,“殿下怎得让陛下走了这件事不闹大了,华裳是不会死路一条的。”
阿娇怒火中烧,掌风落下,狠狠一巴掌扇在王嫣宁脸颊,王嫣宁皮肤细嫩,登时浮现五指红印。“你可知道,这件事若闹大,不止华裳,连韩嫣也会没命的”
王嫣宁抬起头,嫣红的脸凭空了为她添了几抹妖冶的颜色。“殿下,您终究舍不得韩大夫。只是,您知不知道,韩大夫堂而皇之的在椒房殿走动,早就引人注意了。若今日,不将脏水泼到华裳和韩嫣身上,那么来日,殿下便死无葬身之地”
阿娇惊道“你这话是何意”
王嫣宁傲然挺直脊梁,“华美人是皇太后的人,韩大夫任性妄为,皇太后欲用韩大夫来扳倒殿下,华美人则在一旁旁敲侧击,并买通证人,伪造证据。可证据不必伪造,那从韩大夫住处找到的绢帕,正是殿下您的”
“怎么会”阿娇摇摇欲坠。“那华裳不是卫子夫一手提拔的么”
王嫣宁不在意阿娇打的耳光,苦笑道“怕是卫氏亦不知华裳早已投靠了皇太后,估计以为是殿下您的人。”
阿娇手攥成拳,恨得牙痒痒,“真不知孤哪里得罪了母后,她竟死咬着不松口”
廷尉府中,陈如匙龈救舜虬纾也过着呼奴唤婢的日子,但她想起在永巷的日日夜夜,在廷尉府的无尽折磨,怄得心都要滴出血来。“皇后,你害我至斯,我把韩嫣与你的亲昵大书特书给皇太后殿下也不为过吧”言毕,又是一通夜枭般狰狞的笑。
王嫣宁抚了抚疼痛的脸颊,笑了笑,“殿下总有得罪了皇太后殿下的地方,又或者没有。可那又怎样,太后就是不愿殿下安生的做这个皇后。左不过韩大夫都是保不住了,不如用他扳倒华裳,反将一军,亦保住殿下安危,再不会有威胁殿下的人”
“若华裳是皇太后的人,她既有心害孤,也不值得怜悯。但是”阿娇说不下去。“殿下心软,也保不住韩大夫。摆明了无论是牵扯华裳也好,还是殿下您也罢,韩大夫必死。”王嫣宁说到必死二字,绝情的如鬼神。
阿娇心烦意乱。
卫子夫命人把石邑的小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就见蕊心不安的来回踱步。她喝着下等茶,淡淡道“你这样着急,不如出去打听打听,看一看有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数月前,皇帝解了卫子夫的禁足,但还是没让两个女儿回到她身边,皇太后怜悯,偶尔让人抱着石邑去给她享一享母女之欢。
蕊心低低的,像说给自己听,又像问卫子夫,“韩大夫在陛下心中分量很重,这一举真能除了他吗”
卫子夫冷笑道“身为帝王,最恨的就是内宫有私情。韩嫣出入宫闱自由,正是给了他绝好的自绝生路的机会。能顺便拉下皇后固然好,即便不行,韩嫣死了,也能让皇后堵心她不是很看重韩嫣么叫她狠狠的难过一番,也可以慰聊我心中愤恨”
蕊心不敢明说,她已和王嫣宁连成一线对付华裳。在她看来,皇后显然没有夺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