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擦拭眼泪的手,“皇帝有没有常来看你”
阿娇为难的撇撇嘴,强撑着笑脸,“陛下虽政务繁忙,然定是念着女儿的,母亲不必挂怀。”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必是受了冷待。窦太主更是止不住眼泪,“想我陈家的孩子,一个要继承堂邑侯,一个已是林虑侯,小女儿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哪个家族能有我陈家一样的荣耀可恨如今,可恨如今竟”她哽咽住,抽泣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控诉,等缓上一缓,又说,“当真是母亲的庇佑才荣华富贵,权倾天下的享用这么些年么当真母亲不在了,我陈家一干人等就要和窦家一样被开发了么”
“母亲”
“娇儿你听母亲的话,好好儿待皇帝,不要再耍小性儿了。如今情势所迫,以你姿色美貌,只要低个头,皇帝必能重新宠爱于你”窦太主慌乱不已,箍住阿娇双肩苦口婆心,还好阿娇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那表情有多么恐怖狰狞。
“母亲,您今日来怎得无缘无故说这些还有为何要我救哥哥们,哥哥们怎么了”阿娇先不和窦太主争执谄媚皇帝的事,引她说出陈须、陈f兄弟俩的事是当务之急。
“对对娇儿,你还没听说吗那杀千刀的田`诬陷你哥哥们在你皇祖母病重和殡天时,非但不伤心悲戚,还肆意玩乐这可是大罪,是死罪”
阿娇佯装受到惊吓,几欲昏厥,“这这怎么说的,哥哥们,哥哥们怎会做这样的事”
第47章 家族之祸2
窦太主慌得不知怎么办,“你想,你的哥哥们顶多贪玩了些,哪里会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来,分明是王氏那个贱人挑唆了田`来污蔑你的哥哥。是了,一定是这样,当年母亲虽然将你许嫁皇帝,但终究看不起王氏的出身,要不是栗姬不识抬举,母亲怎会注意区区美人的孩子。王氏聪敏,定是看出来母亲的心,再者你二哥对林虑公主不好,她要伺机报复一定是这样”
阿娇静静听完,装作痛苦万分的模样,按照计划,百灵几步入内,急道“殿下这眼睛可不能哭,岳医正说,再这么哭,可就治不好了。”
“对对对。”窦太主这才想起爱女眼睛不好,忙安慰她,“你想想办法帮帮你的哥哥们,光哭也没用,还伤你眼睛。”
这时候还惦记着妄想她来救哥哥们。如果她还是前世那个骄纵任性的陈阿娇,皇帝不消说连她也一并发作了,还等着去求情本来阿娇就打定主意要这些天真的家人们吃吃亏,便也蹙眉愁道“这永巷里多是陛下的宠妃,陛下待女儿早不过是寥寥情意,女儿怕是怕是,没办法说动陛下。”
窦太主生气了,“你不试试怎么知晓不行你哥哥们的性命都快没有了”
阿娇忙道“母亲莫急。听说那张汤固然是严苛了些,却是个公正廉明的,若两个哥哥真未做下这等腌h事,定能还了哥哥们清白。”
“你懂什么”窦太主叱喝,“那张汤是出了名的酷吏,你哥哥们落到他手里,还指不定受什么罪到时候清白还了,人也只剩半条命了”
“可是母亲,你听我”“罢了罢了,你既无法,母亲自会想其他法子不指望你便是了”窦太主拂袖欲走,都忘了阿娇眼缠白绫,身子不便。阿娇赶忙去追,百灵随侍左右,忍不住出声,“窦太主殿下只顾公子们,都不管皇后殿下了吗”又传来阿娇呜咽声。
窦太主顿步,神思清明些许,终无奈嚎啕大哭,“你皇祖母薨世才多久咱们母女就要遭人荼毒了吗”
阿娇与窦太主抱头痛哭,窦太主又急道“娇儿,你不能哭,不能哭。是母亲不好,母亲不该告诉你这些母亲”
“母亲,您觉得您错了吗”阿娇适时道。
窦太主怔愣半晌,久久无言,前半辈子的嚣张跋扈,如今的前景凄凉,不禁潸然泪下。
椒房殿外隐蔽处。
幽幽烛光忽明忽暗,卫青的瞳悠远而深邃,望着椒房殿久久不肯回神,像解释,又像在安慰自己躁动的心,“不求其他,只看看她,看看她就好。”
廷尉府。
惊堂木下方跪着一名衣饰华丽光鲜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有些许姿色,着一身藕荷色襦裙,着桃红色外衫,极有大家风韵。
张汤用他狭长的眼睛审视这名女子,声音又阴沉又犀利。
“你说你是陈家远亲,却又为何来状告陈家两位公子何况是在武安侯告发之后再来”
陈如程起头,美丽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从容,“小女子的家族依傍堂邑侯府,所以不能不这么做。”
张汤玩味一笑,“这话本廷尉甚是不解,既然依傍,你更应该想办法为堂邑侯两位公子脱罪,怎得反倒坐实他们的罪名”
陈如成钌钜焕瘢“如承v子一名,见识虽浅薄,却也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太皇太后殡天,这是举国哀悼之大事,两位堂兄不思念、不哀悼,反倒寻欢作乐此等妄为其孙,妄为人的事,怎能容忍我陈如臣沂涝俸微,也不屑与这样的大门大户相交,更不能放纵这样的人逍遥法外。且小女子私心,愿戴罪立功,只期望将来不要连累家人。”
“有意思。”张汤抬抬下巴,向狱卒示意,“你去把陈须陈公子带上堂来。”继而转向陈如常“你便当着这位堂长兄的面,再好好说说吧。”
陈如趁嫔发白,还是缓了神情点点头。
这廷尉府衙可不是观光游览之地,里头阴暗牢房,百般刑具,令人不寒而栗。陈须、陈f二人进了这里,不管有罪无罪,一人先挨了十几鞭做以警示。几日下来,身上伤痕累累,处处血迹,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好在二人没蠢透,知道这罪不能认,认了是会连命都丢掉的。
陈如车谝谎奂到陈须,当即瑟缩一下,那张勾人的脸被磋磨的不成样子。张汤以为她心虚,冷笑道“可要想好了在说话,以免那证词错漏百出。”简言之,便是怀疑她做了伪证。陈如持道已到这步田地,没有退路可言,不禁挺直脊梁,给自己鼓了鼓劲。
陈须本就对这位堂妹不熟,也就小时候见过几次,堂上灯光晦暗,陈如秤质嵌八姑娘,他迟疑半晌也没说了个字来。
还是陈如诚瓤了口,“须堂兄还记得我吗我是如场
陈须艰难的在脑海里搜寻许久,终于记起一点点,喑哑开口,“如程妹茫俊
陈如车愕阃贰
陈须不解的看了眼张汤,又将目光锁回她身上,“这里是廷尉府衙,你来此处做什么”他下意识以为是阿娇命人来看他,或者是有什么话嘱咐。想来张汤再怎么蛮横,到底会给当今皇后两分薄面。
“堂兄,如痴婷幌氲侥阃f堂兄会做下这样的事凭心而论,太皇太后对你们不好吗对陈家不好吗她又那样疼爱皇后堂姐,你和f堂兄就算没有感恩之心,也该明白太皇太后薨世,大汉子民同悲,你二人怎会被那娼妓迷了心窍,去寻欢作乐呢这样,对得起已去的太皇太后吗”陈如痴裾裼写剩一派正义之色,言谈间抑扬顿挫,在场狱卒无不动容。
张汤也挺意外,这小女子话说的颇有感情,几乎让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要相信,陈须、陈f二人确实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陈须呆愣当场,“如常你在说什么”
陈如程岣咭羯,更是慷慨激昂,“堂兄,你还真要如乘党瞿隳切╇缗h事吗如呈歉龃字闺中的姑娘家,那些话说不出口,你最好自己承认了吧”
这小姑娘一脸正义凛然,张汤差点笑出声来,已经把知道的事向他说的详详细细,这会子怎么面对陈须又不愿意说了怎得没把他当男人么他笑意深沉的看着陈如称亮的侧脸,感兴趣的捻须。
“你胡说什么”陈须惊恐的看着她,仿佛那是修罗女鬼。
陈如臣覆缴锨埃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狱卒想拦阻,张汤抬手阻止他。
陈须脸部急剧抖动着,“你你血口喷人”
陈如陈冻鲂θ荩“堂兄,何必再挣扎,张廷尉刚正不阿,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的,反倒多受些皮肉之苦。”
“陈如常盖缀靡馓b倌悖让妹妹带你进永巷,成全了你一颗攀龙附凤的心,你竟这样恩将仇报”陈须恨得咬牙。“怪不得连青梅竹马也能说抛弃就抛弃,原是个黑了心肠的”
提起青梅竹马,陈如秤幸凰布涞男唪觯但随即愤恨席卷而来,皇后带她进宫又如何根本无心提拔她让她一个未嫁之女不尴不尬的住着,慢慢的,宫人们在暗地也开始嚼她的舌根。
她冷笑,“堂兄,只需要怡灵姑娘一人作证,你便可万劫不复,何况还有她的姐妹。”
陈须冷汗淋漓,他无助的去看张汤,“那些人是我素日里寻乐找过,但绝不是皇祖母薨世时”
张汤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的渗人。
“张廷尉,我看,可以结案了。”陈如承o蛩,那一抹动人的神色着实令他心神荡漾。
“唔,这可不是本官说的算。”张汤紧盯这个小美人。
被这样赤的看,陈如秤行┠芽埃又不愿错失机会,撑住身体堆起笑容,“小女子只能做到这般,张廷尉信与不信,自在你。”
张汤微笑示意,笑容都是阴森森的,陈如掣辖袅镏大吉。
椒房殿。
“她去廷尉府了”阿娇闭目养神,白绫还有几日便可取下。
“是的,殿下。”
“倒是意外收获。”阿娇的笑容凉凉的。
百灵道,“殿下,会不会节外生枝”
阿娇笑的如花儿一般,“既然她想死,那么孤便成全她好了。急性子总要付出代价她恨不得说出孤在幕后指使才对。只是让孤好奇的是,这丫头攀上了哪个高枝儿。”
“不外乎是卫夫人了。如今只有她一人位分仅次于殿下您,又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百灵想想道“听宫人说,她背人去合欢殿次数不少。”
阿娇勾起嘴角,还真是宿命纠缠。
前世注定,今生继续。
躲不开,逃不掉的命运。
虽然以阿娇目前心力,拉下一个侍妾很容易,但她并不想让这个“贤良”的女人死的那么容易,何况还要抬举卫家吸引皇帝目光,以图后话。
“陈姑娘那里”
阿娇半躺着,“由她去,你们不必多管。”
百灵应诺。
“今儿这药膏清凉舒服,岳明倒是肯给孤用好药了。”阿娇玩笑般说。
百灵不自在的附和,“医正可是太皇太后看中的人,怎会耍滑。”
“心倒是细,知晓孤欢喜清香,这些味道不止一种花,难为了他个医正,闲来还做女子的事。”阿娇声音淡淡的,似有微微睡着之相。百灵替她压了压烛光,放下帘帐,悄悄退出寝殿。
卫青痴痴等在外头,百灵嘱咐上夜宫人注意里头动静,忙忙走到他面前,“侍中不要再来了。”自皇后患了眼疾,不算在长乐宫,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