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睁开眼睛,“我今年都二十四岁了,两个哥哥成婚日久,还年轻两位嫂嫂没得身孕,皆是他们二人流连花街柳巷,宠爱脔妾之故”
百灵不敢分辩,只道“殿下消消气,怎么办呢到底是一家人。”
“哼。”阿娇冷笑,“到底是一家人我到底怎么有的这么一家人”
殿外有人影绰绰,百灵示意殿内伺候的逞啵逞嗬索的拐到槛边,不多时领了郭舍人入内。
“启禀殿下,林虑侯求见。”
“真是说到就到,可见背后不能说人。”阿娇冷冷一笑,她同陈f年岁相差小些,故而小时总缠着二哥玩,兄妹俩感情远比大哥陈须更要好。
“传。”阿娇继续歪着,任由百灵揉捏额角。
“妹妹好生悠闲。”陈f意气风发的踏进内殿,他的样貌继承窦太主更多些,轮廓分明,英气逼人,这等刀刻的面庞在女子身上可能过于刚毅,但男子却能恰到好处的展现阳刚之气,端得英俊青年。
阿娇懒得睁眼瞧他,“哥哥怎得不陪伴陛下,到来叨扰妹妹。”
他的妻室是皇帝同胞妹妹林虑公主,这次狩猎,故而也受到邀请。窦太主慈母心重,哪个孩子都不肯舍下,故而在他同公主成婚后不久,便让先帝赐了居住京城宅院,待她百年之后,再行去往封地。
陈f大喇喇一坐,接过宫人奉上的茶,很是吃了一大口,“妹妹知道,哥哥不爱这些枪啊箭啊的。若不是上回妹妹命人书信一封,叫大哥同我多多在陛下身边鞍前马后,哥哥连这狩猎也是推脱不来的。”
想起这俩兄长不争气的模样,阿娇气不打一处来,登时睁开眼睛盯着兄长,眸光比数九寒天的冰还要冷。陈f怔住,被妹妹的气势吓倒。
“推脱推脱你和大哥除了推脱、玩乐,还会什么”阿娇疾言厉色。
“妹妹妹”陈f没想到阿娇性子那样烈,还记得未进宫的妹妹,多的是同他和大哥陈须撒娇。
“这些年来,两位兄长为陈家做什么了”阿娇气极,再不管什么长幼尊卑,拿出皇后的款儿,就着这些年陈f做下的荒唐事,一一训斥。
陈f越听越是一头汗,原以为他在外的事,再怎么着不过被母亲不痛不痒的申斥几句,被父亲毫无震慑力的教训几次便罢了。没想到竟传进深宫永巷的妹妹耳中。怎么说叫妹妹知晓,总有点不好意思的。
他忙不迭解释几句,“妹妹妹,这外头皇亲贵戚都是这样玩儿的,不过玩玩儿嘛,妹妹至于大动肝火至此”
“玩玩儿”阿娇思及惨痛的冷宫生活,又想起母亲去后两个哥哥被诬陷通奸夺财产,最终双双自缢而死,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哥已过而立之年,二哥比妹妹大两岁,还玩儿真当自己是不懂事的孩童么”
陈f面子挂不住,内殿百灵等早在阿娇训斥他时退下。
“妹妹何须小题大做。世家子弟莫不如此,怎得就我们错了”
眼见陈f恼了她,还在执迷不悟,完全不思家族荣耀,振振有词的说那套歪理。阿娇心口骤痛,面色青白,伏案不语。陈f并非真心气妹妹,一见妹妹不好,赶紧上前欲扶,“妹妹怎么样”
阿娇强撑着打落他的手,红着眼圈道“哥哥如此不争气,打量陈家屹立不倒么”
陈f一愣,他自然认为陈家繁荣不倒的。不说曾祖父、祖父挣下的侯爵,就说父亲迎娶太皇太后最心爱的女儿窦太主,他的妹妹又是大汉的皇后,将来出世的外甥必是大汉的皇帝。他自己娶的皇帝亲妹妹林虑公主,为什么不能骄傲不能过想要的生活还非得跟那些普通世族子弟一样,拼命去挣得家业他生来就有旁人企及一辈子也难以到达的高度。
玩怎么了花街柳巷又怎么了肆意挥霍又如何祖辈们挣下的家业,不就是希望子孙后辈过的好么他觉得他过的挺好,除了那个成天不给他好脸的公主不能休之外,都挺不错。
阿娇见他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她的话没起到一丁点作用,气恼之余不愿再说,便朗声唤了百灵入内。百灵见皇后气色不好,又不敢询问,只恭敬对陈f道“侯爷同殿下说了许久的话,殿下也乏了。侯爷请便。”
陈f小心要退出去,“妹妹注意身子。”
阿娇脸色阴兀,一个眼波扫过去,“哥哥需听孤的话便是,孤再给你和大哥半年时间改变,若还这样一意孤行,孤自会叫你和大哥学乖你们不长进,孤会逼着你们长进”
不知是否因妹妹眼神太过狠厉,还是因从未见得妹妹这样下狠话,陈f抖了抖,“妹妹妹,吾等毕竟是你的哥哥你不能不能这样”
“孤不能孤是大汉皇后,孤有何不能”阿娇一甩拢袖,气势逼人,“孤已经给你们太多次机会,但你们依旧我行我素既然如此,孤不必再心软,即使是家人,也不能让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妹妹”陈f惊惧异常,生生半晌,不敢发出一言。
第33章 勾心斗角
帝后回宫,将共同猎的猎物敬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洗手作羹汤,皇家儿媳亲自为两位上殿烹饪美食。皇帝盈盈而笑,温柔的凝望妻子。永巷和睦,众嫔御纷纷举杯敬贺。这样和谐融融的宴席场景,不消多时,传遍大汉都城,并沿着都城传递各方百姓耳中。
百姓们皆赞帝后和乐,乃社稷之福。
卫子夫遥遥望着龙椅凤座上的二人,失神恍惚的看,百姓只愿帝后和睦,只道皇帝皇后。何曾看得见她们这些夫人那个位子是诱人的,不光有权势,还有荣耀,满门的荣耀。
“卫妹妹,我敬你。”
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刚出小月就来参加宴席的尹氏笑意吟吟的望着她。
她是笑着的,而且面色和煦如春风一般,虽然还有些产后失调的症候,显得病怏怏的,却半点不失仪态,美丽大方。卫子夫只觉得心头寒凉,又不得不受她一礼,举杯示意,以袖遮面仰头喝了。
尹氏笑着放下酒杯,“妹妹这通陪伴圣驾,好生让人羡慕。”
虽则卫子夫位分比尹氏要高出许多,但尹氏母家在朝中举足轻重,又是世家女,向来瞧不上歌姬出身的她,更别说主动敬酒示好。
“姐姐才出小月,便出了殿门。这春日里晚间还是凉的,可别落下病根才是。”
尹氏不以为意的笑笑,只眼角一闪而过的悲痛阐述着当日失子之痛。“害我之人必定希望我躲在殿内一辈子,希望看我疯疯癫癫风光不再。我又何必趁人心意岂非辜负了自己”
卫子夫狐疑的看着她,“姐姐小产不过意外罢了,可千万别说什么阴私之语惹得上殿烦心。自然,振作起来才是。姐姐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等惺惺作态让尹氏嘴角含起一抹冷笑,她对卫子夫的话不置可否,只执杯同其他人喝起来。
另一边一直关注所有人的王氏不时低头吃菜,身边活泼好动的唐氏早耐不住扯了她衣服,准备借更衣推脱出殿走一走。
王氏不胜其烦,同依旧是家人子的邢孟君道“邢姑娘你可帮我看着唐妹妹吧,我实在被她扰的头疼。”
邢孟君清冷如傲梅,凛然之姿别有一番风情。她本自顾自的饮酒吃食,见王氏有求于她,素日好性子不忍拂了其意,再者她虽出身世家,家世寒微又未得封号,到底尊卑有序,便微笑道“也罢。我陪唐少使出去走走。”
王氏这才松一口气。唐氏不大情愿,但为家人子时深知邢孟君人好,便也同意了。
阿娇正侍奉太皇太后左右,远远瞧见邢孟君同唐氏离席,悄悄儿的唤了百灵来。
“你去派人跟着她们。”
“诺。”百灵离去不提。
席间讴者摇摆起舞,华裳几杯酒下肚也起了兴致,离席更衣。
那华裳不似卫子夫,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歌姬身份,似乎对舞格外热爱。不消多时,她便着舞衣,兴致勃勃的舞起为大家助兴。衬着宴席之意,特意选了自制的紧身轻铠装扮,耍起剑舞。那剑自是没利刃的,怕不小心伤到主子们。
皇帝和着节拍,高兴的在一旁伴奏。皇太后看着不成个体统,几次使眼色给皇帝,通通石沉大海。倒是太皇太后看得乐呵,拍着阿娇的手说“想当年你皇祖父带着哀家犒劳三军,哪里有什么尊卑之分,哀家和慎夫人一起为三军起剑舞。将士们可兴奋了。后来,哀家成了皇后,你皇祖父特意给哀家制了舞衣,说是那天哀家的舞,他永远忘不掉。”
阿娇笑道“还是皇祖父有眼福,娇儿从未见过皇祖母跳舞。”
太皇太后笑声朗朗,“一把年纪了,跳不动喽。”
阿娇也笑了。祖孙二人笑声阵阵。席间欢声笑语,难得的欢愉,难得热闹。
已是建元四年春了啊阿娇心口一阵发闷,她犹记得,前世的建元六年。
宴席结束,卫子夫疲惫的回到合欢殿,今夜皇帝犹为高兴,自然宣召华裳侍寝。蕊芯为她取下珠钗,小心揉捏着酸痛的额角。
“小公子有消息了么”
蕊芯为难道“还没消息传来。卫夫人怕是担心的要命吧。”
提起这个孩子,卫子夫不是很爽快,她动动僵硬的脖颈,冷笑道“谁的孩子谁上心,偏生劳烦母亲伤神。”
蕊芯深以为然,但又不好过分去言说这事。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二小姐怎会不疼”
“她疼么”卫子夫扑哧笑出声,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那笑中,是说不出的讥讽。“那孩子失踪的适时,她可不更能肆意的同陈掌私通了”
这难听的话从卫子夫口中轻巧说出,可见是气的狠了。恰逢宫人进红枣茶,蕊芯接过奉上,劝道“既然二小姐同陈公子有意,陈公子又是大汉开国功臣曲逆侯之后,家世很是显赫。这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如今夫人深得陛下宠爱,为妹妹求一门亲,岂非小事一桩”
卫子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道“事不是大事。终究难听。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事,说出去好听么再者说,那陈掌是曲逆侯的后人,终非嫡系。听说最是个没抱负没想法的纨绔公子。二姐生得好,这么浪费了一生值得么”
蕊芯心头乱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往那上面想。
“二小姐同陈公子两情相悦,夫人成全了他们,也是好事啊。”
卫子夫心烦意乱,不想浪费卫少儿的美貌,想来卫君孺也是颇有几分姿色。她已经物色好皇帝身边很是器重的公孙贺,打算进言此事。至于二姐这边,先放一放。
蕊芯见她默默不言,眉宇间有倦意,悄悄放下纱帐,打算退出去,就听里面传来悠鸣婉转的慵懒声音。
“叫人好生找小公子,二姐不在意,母亲喜爱。”
蕊芯只觉骨头尽酥,提着精神应诺不提。
椒房殿点的烛火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