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原来天长地久不过是谎言一场9
我的头发被风吹起,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手机里有两条留言,都是言晓楠的。第一条说她现在在香港拍广告,如果我不在二十四小时内赶去见她,她就会宰了我这个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的人。二十四小时之后的第二条留言依然如此,只不过换了更严厉的措辞。我不知道言晓楠还有多少个二十四小时限时令,我只是知道这两个二十四小时里发生了一些让我毕生难忘的事情。
一切恍如一场梦。
这种感觉曾在江洋离开我的时候突然袭来,我仿佛跌入了茫茫无边的大海,甚至连一块浮木都抓不到。我一直傻傻地相信江洋会回到我身边,一直相信着,并最终被这种相信折磨得绝望。
那时候,我以为我会从此忘记爱情,可是,我遇到了郑凯文。
我已明白时光不可能逆转,我也终于明白,江洋不会再回到我身边。即使能将时钟拨回,却仍不能阻止时间溜走。
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只能面对。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郑凯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抽着烟。
他的样子有点奇怪,那样安静地坐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淡淡的烟雾在他的呼吸中盘旋萦绕。
我又走近两步,才发觉他正在看电视中重播的夜间新闻。
女主播容光焕发,语调平稳地播报“环宇国际董事长郑祖望先生昨日因突发疾病入院治疗。昨日下午,环宇集团已经宣布退出了三号地块的项目投标。受其影响,昨日收盘时,环宇国际的股票已经连续下跌五个百分点之前曾多次表示愿以高价收购环宇国际的ek集团,再次向环宇集团发出了邀请”
女主播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细细的针,扎着我的耳膜。我逐渐听不清楚那清脆的声音,只能看到那樱桃小口有频率地一张一合,屏幕下方滚动着橘黄色的新闻字幕“昨日上午法国航空公司一架飞机于地中海上空失事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许多中小企业已经面临破产危机”
原来地球上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情。
我在上经济学研究课的时候,法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坠落在地中海上空;我爬上床准备睡觉,手里捧着新一期的时装杂志,拉登的飞机撞向了五角大楼;我在婚姻登记处门口满怀希望,江洋却已经离我远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郑凯文,有那么几秒钟,我们都是静止的。水珠顺着我的头发落在耳朵上,然后慢慢地流进脖子里,像一条冰冷的蚯蚓,一点一点地爬进我的身体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的人变得有那么一点陌生,仿佛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
我们为什么终于能走到一起,为什么会呢仔细回想,我也并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上郑凯文的。我们的生活,就像是用透明胶强行贴在笔记本上的纸,总是有些不协调。
他现在这样痛苦,我却束手无策,甚至连一句话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言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需要的我给不了他。我无法在一夜之间为他筹集数千万,我不能用一句话令香港股市突升,我甚至不能让凯奇平安无事地回到他身边。
凌晨四点,四周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女主播在那里聒噪地读着新闻稿。
郑凯文慢慢地低下头,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了。他久久地捏着那枚烟蒂,烟丝也从那白色的卷纸里被挤压出来。
突然间,我听见了一声巨响。
郑凯文抓起那足以砸死人的水晶烟灰缸用力地抛了出去,正砸中对面的半面墙大小的液晶电视机。漆黑的屏幕破了一个窟窿,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烟灰缸也碎了一地,夹杂在黑色的液晶屏幕碎片中,好像无数只眼睛闪着光芒。
原来天长地久不过是谎言一场10
我浑身一颤,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郑凯文却只是将头埋在双手中,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梁洛心,你走吧。”
他的瞳仁里看不到我的影子,他的眼睛没有往日那样清澈,只是那声音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插入我的心脏。
“你说什么”我看着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我以为我听错了,这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千山万水,一定传达有误。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风和日丽的午后,我站在婚姻登记处的大门前等着我的幸福,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江洋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梁洛心,我们分手吧。”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就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只有六秒。
原来,说出分手这几个字,只要几秒钟的时间。
然而我爱他,用尽全力,抛弃尊严,几乎用了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一瞬间,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郑凯文”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他问,“你说什么”
他冷冷地抽回被我抓着的手,慢慢地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打火机在他手里闪出一点蓝色的火苗,转眼就熄灭了。
他手里的烟头时明时暗。
“梁洛心,你走吧。”他的呼吸那么沉重,“我们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我看着空气里淡淡的白色烟圈,扳过他的脸,定定地看他说,“郑凯文,你再说一次,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慢慢地握住我的手,从他的脸上拿开。然后弯了弯嘴角,变成了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梁洛心,别傻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忘记了有多久,我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彼此连呼吸也忘记了,我们那样近距离地看着彼此,却都无法将彼此看清楚。
良久的沉默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我觉得呼吸困难,那几个字也像是被我用力地从身体里挤压出来一样,苍茫地爆破出来“郑凯文,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把手里的那根烟在烟灰缸里揿灭了,又重新点燃了一根,慢慢地说,“虽然我以前一直都在骗你,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因为我已经没有必要再骗你了。”
我不能相信自己会这样歇斯底里,但我的确是那样撕心裂肺般的喊道“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皱眉道“梁洛心,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地方”
他问得我哑口无言。
是啊,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爱呢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你,我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站起来,像丢那一件浴袍一样把我丢弃在他脚下的沙发旁。
“说穿了,我要利用的也不是你,而是孟江洋对你的在乎,是孟军山对孟江洋的在乎。这是一场赌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停了一会儿,却又说道,“可结果是我输了。梁洛心,我高估你了,原来你真的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
他站在那里,明亮的路灯光从窗外扑进来,勾勒出他的侧影,淡淡的烟雾围绕着他,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云雾中的一个幻影,那么不真实。原来我一直爱着一个不真实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谁是孟江洋,孟江洋是谁”
“孟江洋”郑凯文站在我眼前不足十步的距离,感觉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他吐出一口气,说,“是我的天敌。”最好的下载网
原来天长地久不过是谎言一场11
世界上,真的有“天敌”这种对手吗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郑家和孟家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他说,“我爸爸表面上是一个正当商人,但其实却做着很不光彩的生意。他们利用生意替一些人洗黑钱。郑家是靠着这个才有了今天的家业。后来爸爸站稳了脚跟,有了我们,他就再也不想那样了。他想脱身,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始终有一股力量牢牢地牵制着他,”他看了看我,说,“那就是孟军山。”
他的诉说像是一条溪流,那样悠远而绵长。
“我不知道孟军山是谁,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知道,在这个所谓的金钱帝国里孟军山就是唯一的王者,没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可以不低头。他打一个喷嚏,股市就涨,他动一动手指,明天的风都会转向他就是这么可怕的人。可是爸爸却还是极力想要摆脱他的控制。
“他曾以我们兄妹三人的安全要挟爸爸,爸爸因此早早就把凯悦和凯奇送到国外。但依然没有逃过孟军山的控制。凯悦很小的时候就三番四次被绑架。我妈妈就是在那一次凯悦被绑架的时候,被乱枪误杀的。”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出来。
“爸爸为了报仇,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去精心安排了一场复仇。可是结果那一场意外害死了孟军山唯一的侄子。也是因为这样,我们两家就此结下了不可能解开的仇。”他回过身来,望着我说,“你不认识孟军山,但是你认识他的侄子。”
他把烟蒂揿灭了。
“他叫孟江洋,也就是你的前男友,江洋。”
我只觉得那个名字在我耳边“轰”的一声炸开,把我的心炸成一片片,一颗颗,一粒粒,再也无法重新拼凑起来。我无力思考,只觉得脊背处散发出一阵阵寒意。我觉得世界正在离我远去,而他说出的那最后几句话,终于将我推下万丈深渊,让我万劫不复。
孟江洋孟江洋
那一定不是我认识的爱着的那个江洋,我爱的那个江洋只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死党,他只有我而已。
只有我。
那么,孟江洋是谁
我脚底发软地后退了两步,摇着头说“你错了,你一定是弄错了,我认得的那个人他叫江洋,他不叫孟江洋。你说的那个孟江洋,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说他已经在意外中死了。”
“其实他没有死,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看着我说,“孟军山虽然有很多孩子,却没有一个儿子。孟江洋是他唯一的侄子。孟江洋的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把孟江洋当成自己的儿子。为了防止仇家报复,他早早把他送到了一个遥远的城市,让他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就是因为这样,原本生活毫无交集的你们相遇了。”
“你骗人”我声嘶力竭地喊着,“跟你作对的那个是杜泽山,跟你有仇的那个是杜泽山,根本不是我的江洋,绝对不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只是脾气有一点古怪,但是他绝对不是黑社会。”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杜泽山这个人。”
我虚脱地望着他,听他说出那个天崩地裂的消息杜泽山,就是孟江洋。
窗外的霓虹灯都在旋转,天地颠倒,万物扭曲。我生活里原本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碎裂了,扭曲了,变形了,不真实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原来天长地久不过是谎言一场12
“为什么不可能”他咄咄逼人地反问我,“如果杜泽山不是孟江洋,苏孝全怎么会把他的生死看得那么重如果他不是孟江洋,怎么会对你的过往一清二楚如果他不是孟江洋,他怎么会那么在乎你,怎么会不惜性命地保护你如果他不是孟江洋,他为什么一出现就拼命地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如果他不是孟江洋,为什么他那么恨我他做的这一切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利用你。”
我死死地抓着郑凯文,大声道“你说孟江洋已经死了,已经在意外中死掉了。”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他,我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郑凯文慢慢地呼出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一年多前我突然接到消息,有个叫杜泽山的人出现在上海,跟我抢夺外滩三号地的投标权。我很好奇,也很恐惧。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应当和孟军山有关,所以我亲自赶到上海去,想要查个究竟。”
“可是我到了上海以后,怎么都查不到杜泽山这个人。他简直就像是空气一样,没有留下过一点痕迹。我在上海逗留了一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