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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_第20分页

作者:素光同 字数:15361 更新:2021-12-22 01:15:31

    室。

    雪令重重关上了木门,似乎已经没脸再出来。

    解百忧勾唇一笑,这才认真观察起白泽的伤势,他弯身看了一两眼,不甚在意地开口道“放心,死不了。”

    言罢他又抬起白泽的一只蹄子,蹙着一双好看的剑眉,安静无声地凝视了半刻。

    解百忧说死不了,就必然没有生死之忧,我弯腰摸了摸白泽的脑袋,却在此时听他低声道“你看它的这只蹄子上,扎了多少淬毒的银针。”

    他从袖中摸出三个清绿色的药丸,一股脑全部塞进了白泽的嘴里。

    我闻言一惊,提着裙摆蹲在白泽跟前,仔细端详它的蹄子,却见几支灰黑色的针头极其骇人地藏在它的皮毛里。

    我家二狗也跟着凑了过来,毛绒绒的脑袋紧挨着我,它看清楚了白泽的蹄子上有什么以后,被吓得浑身一抖,叼在嘴里的饭盆也摔掉了。

    解百忧目色沉静,语声却夹了几分冷然“虽说白泽的脾气不大好,容瑜长老也不该用它来试毒。”

    我抬头盯着他,“不是我师父,师父不会做这样的事。”话中又想起他曾经让我去黑室领罚,三百杖的笞刑可能会让我残废一辈子,语气就变得有些不确定“这只白泽跟了师父很多年,我师父他他应该不会那样待它。”

    解百忧没有搭话,他将白泽扛在肩上,默默去了另一间屋子。

    我跟在解百忧身后,看着他把白泽放到了光洁如镜的圆桌面上,又用四条纱布缚住它的蹄子,掌中幻化出几个蚕豆大小的青虫。

    “这是要做什么”我轻声问他。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把这些毒针。”解百忧从旁边的桌台上拎过一壶酒,打开酒塞闷了两口,上挑的眼角扫过白泽,低低一笑道“白泽的蹄子比玉石坚硬许多,却能扎的这样深,还蕴了内力,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也亏你师父能下得去手。”

    话中虽然带着笑,却有着极其浓重的嘲讽意味。

    我还想和他说什么,那些话却哽在喉中说不出来。

    几只青虫爬上了白泽的蹄子,它们先是将那些银针一点点吸出来,又将黑色的毒液一滴滴吃干净,整个过程尤为漫长,且十分痛苦,那只白泽起初还有劲挣扎,到了后来已经疼的动不了。

    我家二狗也跟着很难过,它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边,毛绒的脑袋搭在爪子上。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转过脸看向解百忧,“你看白泽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

    解百忧叹了一口气,半眯着双眼望向窗外,“你若能早一点带它过来,我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毒液已经渗得深了,只有用采毒虫才能保住它的命。”

    语毕他重新提起酒壶,对在嘴边喝了一口,“不过痛苦一时,却能换回来一条命,能忍便忍吧。”

    正于此时,门边传来轻缓一声“毛球,这里有芦花鸡你吃不吃”

    我循声朝着门边望去,衣冠整齐的雪令侧倚门扉,雪白的袖口搭上了木门边框,十分贤惠地温声道“若是想吃,我这就去给你烤一只。”

    “那些芦花鸡都是我用仙草灵药喂大的。”解百忧放下酒壶,缓缓道了一声“专门给身残体虚的病者服用,若是给这只活蹦乱跳的毛球吃了,大抵会体热流鼻血。”

    雪令的脸上浮出浅红,他背靠着雕花木的门框,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我立刻跟话道“来这里之前刚吃过,现在不是很饿。”

    雪令点了点头,搬过一把椅子让我坐,随即不声不响站到了解百忧身边,屋内陷入了一阵无人打破的寂静。

    窗外一行踏云的白鹭飞过,高木扶风,枝翠花繁。

    待到那些青虫将毒针拔光以后,已经是落日西下的傍晚,金红色的夕阳余光洒满了漫山遍野,天边的云朵也染上了绚烂如织锦的霞光。

    解百忧走到药柜边,挑挑拣拣翻出一个瓶子。

    他将这瓶子直接递给了我,“抹在白泽的四蹄上,七日差不多能好。”

    我接过瓷瓶,又问解百忧要了几根水灵灵的白萝卜。

    想到我家二狗非美玉不吃的食性,我抱着一把萝卜觉得白泽神兽可真是好养多了。

    风过花叶浅动,晚霞流照长空。

    临出门前,解百忧忽然叫住我,“暂时别把这只白泽还给容瑜长老。”他提着酒壶走到门槛处,“它如今这般虚弱,经不起第二次针扎。”

    解百忧似乎已经认定,白泽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师父害的。

    我没有数它的蹄子上一共有多少毒针,也不知道它昨晚在下着雪的树林里等了多久,漆黑的长夜漫漫无边,那么冷又那么疼,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可是等不来的人

    终究不会来。

    我抱着水嫩的萝卜呆了一会,腾起云雾带着二狗和白泽回了金碧辉煌的冥殿。

    薄暮的日光依旧晴朗,天际流霞如火,地上白雪茫茫,琼楼林立殿宇巍峨,水榭亭台都镀上了夕照的浅金色。

    我家二狗不仅乖顺还很识大体,它主动让出了自己在冥殿西南方偏室的窝。

    二狗的窝也是由专人布置,桃花木刻成的圆形木板上,垫着一层柔软的云絮锦被,旁边嵌着几块青玉石的浮雕。

    白泽的眼神还是有些懵懂和迷茫,像是没从拔针抽毒的疼痛中缓过劲,我给它上完药以后,又在它身上铺了一层软毯,随后摸了摸二狗的脑袋,语气和缓地同二狗说“你看白泽现在这么可怜,脑袋也不是很清醒,你能不能守在旁边照看它”

    二狗很善良地同意了。

    它将那个带了一天的饭盆推到我面前,盆里的肥鲤鱼冻得僵硬,我双手托腮看了半晌,想到这条鱼今天似乎被二狗舔过,不是非常想收来吃,于是含蓄道“看上去好像很冰,直接吃了一定会胃痛。”

    二狗低头想了想,打了一个饱嗝以后,张嘴对着那条鱼喷出火来。

    我退的很快,虽然火星四溅,也没有被烧到一点。

    再去看那条鲤鱼时,却发现

    已经被烧焦了。

    二狗呜咽几声,终是忍不住哭了。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二狗含泪望向门口,特别委屈地呜呜出声。

    “挽挽。”

    听见夙恒的声音,我双眼一亮,转身瞧见他以后,心花怒放道“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他长身玉立在窗边,夕阳的余晖尚未落尽,轻浅落在他的衣袍上,此景堪可入画,好看到让我呆了一瞬。

    今天下午的不快一扫而光,我颠颠地扑进他怀里,“有没有想挽挽”

    “有。”夙恒揽着我的腰,低声道“总是在想挽挽。”

    他并没有问有关白泽神兽的事,也没有管被二狗烧焦的鲤鱼,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转而问道“想不想看冥洲王城的街市灯火”

    我记起今天乃是冥界尤其盛大的灯元节,早晨夙恒似乎也问过我想去哪里

    在冥界,灯元节素来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普通人家到了这一日,都要给孩子们准备糖果和红包,家家户户都会挂起形态各异的灯笼,商户小贩走街串巷,闹市街头漂浮着晶莹的灯盏。

    灯元节有多热闹,我并没有亲身体会过。

    小时候和爹娘住在一望无际的苍苍密林里,甚至不知道这个节日的存在。后来和师父住在傅及之原,灯元节那天若是他在家,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他不在家,我一心一意只想等他回来,并没有上街凑热闹的心思。

    “街上有很多卖小吃的吗”我抬头将夙恒望着,十分欢快地问他“就像人界的元宵节那样热闹,有卖面具人偶软泥塑的,还有云朵一样的,他们还会猜灯谜放水灯”

    夙恒牵过我的手,倾身吻上我的唇,半晌后,他缓声答道“冥界的闹市比人界丰富。”话音落后,他又淡声添了一句“喜欢什么便买什么,走吧。”

    、第59章 霓妆词

    酉时三刻,明月东升。

    几丈宽的长街上,锦绣云霞成堆,星火灯宵闹如沸。

    街边的酒肆茶坊里坐满了赏灯的客人,嬉笑声和喧嚣声交杂在一起,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清呖的鸟啼。

    我牵着夙恒的手走在青玉灵石砌成的道路上,薄暮的苍穹辽阔而深广,雪后的冬风肃冷又清凉,我的心里却像是融了蜜糖一样,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丝丝的感觉。

    “君上”

    他声音柔和,应了一个“嗯”,又接着道“叫夫君。”

    半空中浮起流岚彩灯,尘香映灯影,恍惚间似有鱼跃岭门,鸾凤光转,我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耳根也烧红了起来,极轻地应声道“夫君。”

    他的指尖正抵着我的手背,缓慢磨蹭两下以后,将我的手握得更紧,“往后就这么叫吧。”

    夜风清露深,我将藏了一下午的荷包递到夙恒面前。

    那荷包的针脚细密,边角处是银线缝的慕挽二字,我用碧翠色的锦纱反复缝补了许多次,才在正反面都绣上了青藤连理枝。

    “昨天和你提了这个荷包其实之前已经开始绣了,正好今天早晨绣好了,想等着晚上送给你。”我顿了一下,抬眸看他,忐忑地握住衣袖,“你喜不喜欢”

    他闲立在积素凝华的夜灯下,轻浅的微风吹来,月影里的花海幻象也跟着起伏翻浪。

    “很喜欢。”他接过荷包,眸中有明亮的灯火,“也很高兴。”

    我暗自欢欣了一会,忍不住雀跃道“你高兴就好。”言罢又抬步挨近他几分,含蓄地表情达意“你开心我也很开心。”

    他就势揽住了我的腰,背靠路旁长势繁茂的槐安树,将我直接按进了怀里。

    槐安树的枝叶极为繁茂,就仿佛是润过水的剔透翠玉,在满城灯火的照耀下泛着清雅的光晕,我脸上微红,试图掰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这里有这么多行人,他们会看到我们”

    “我布了结界。”夙恒静了一阵,手中仍握着那只荷包,“他们看不见我们。”

    茶楼二层的雅座里,忽有几位看客站了起来,他们接连鼓掌赞叹出声,仿佛是第一次看见灯元节的绚丽美景,惊羡到不能自已,折扇的木柄反敲在大理石栏杆上,引得我侧过脸远望了一把,怔然望见远方腾起了虚无缥缈的壮阔幻景。

    冥洲王城内最繁华长街有十七条,纵横交错若悉心布置的繁复棋局。

    今夜无眠,长街交汇处的闹市口,千盏明灯凭空悬吊,遍地铺满了朝云彩霞,广阔的天幕中垂挂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峦花海,在一片柔和的霞光月色中美得令人心悸。

    月华浅映,纷飞的流萤穿梭于落地霞云,像是点缀在花丛里的月白色蝶翼,夙恒挑着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唇,揽在我腰间的手却放松了几分。

    良久后,他俯在我耳边道“今日不是灯元节。”

    我反应不过来夙恒的话是什么意思,睁大双眼盯着那些琉璃夜灯和云霞皎月,天边的花海叠重万千,渐渐拢成了一只生着九条尾巴的白狐狸。

    路上最匆忙的行人也驻了足,不可置信地抬头观望着。

    我呆了一小会,抬眸看着夙恒,“我也不知道灯元节是哪一天,从来没有庆祝过这个节日也没有将它记在心上。”又在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微的发颤“今天是不是十二月初七”

    夙恒抬手轻捏了我的脸,“今天是十二月初七,你的生辰。”

    我想到小时候过生辰,娘亲总要给我做一碗鸡肉羹,一勺一勺喂我吃完,我爹还会折几只纸蝴蝶,捏了法诀附在上面,放在草丛里可以玩许多天。

    太久没有庆贺过生日,我也快要忘记自己是在哪一天出生了。

    我定定将夙恒看着,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这些悬在空中的花灯,铺在地上的云霞,还有天上的幻景,都是”

    他的目光与我对上,“也备了你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话中似有片刻的停顿,嗓音低沉勾人道“都是我做的。”

    我的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

    心底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化开,我扑进他怀里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低声笑了笑,又吻了我的额头,“回去以后,我们在院子里种一棵连理树吧。”

    话音刚落,有清浅的凉风拂过。

    衔着一截连理树枝的翠灵仙雀欢啼两声,越过结界飞到我肩头,毛绒的小脑袋亲昵地蹭着我的脖颈。

    这只仙雀的翅膀和尾巴都流着银光,浑身仙气纯净又丰沛,显然是一只生在三十六重天的上界神鸟,这样一蹭一蹭地挨着我撒娇,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它扑棱着一双青翠流银的翅膀,欢蹦到了我的手心,我双手捧着它端详了一阵子,见那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亮的惊人,脑袋上却顶着一头蹭乱了的羽毛。

    我抬头看向夙恒,“这只鸟也好可爱”

    仙雀闻声在我的手上高兴地跳了两下,又抬了抬翅膀整理一下脑袋上的羽毛,整只鸟立刻显得特别仙气特别端庄。

    而后它缓缓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衔在朱红色的鸟嘴里的连理树枝放在了我的手上。

    手中的连理树枝通透如一块流光的翡翠,蕴着灵韵和暖的仙气,只要找一个地方种下去,就能生根发芽长成大树。

    我眨了眨眼睛,捧起仙雀亲了一下它的脑袋。

    它从头到尾僵了一瞬,黑豆般的小眼睛呆滞少顷,一双鸟爪伸的笔直,仰头栽倒在了我的手上。

    虽然栽倒了,却将翅膀拍了拍,仿佛还想被再亲一下。

    夙恒的眸色仿佛暗了暗,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挽挽总是吃鸡,应该有些腻了。”他的目光落在这只仙雀的身上,平静且淡定道“鸟雀的味道大概比鸡要好。”

    我呆呆地望着夙恒,听他又问了一句“清蒸还是红烧”

    手心的翠灵仙雀浑身一震,扑棱着翅膀惊恐万分地爬了起来,不多时就飞向了无边无际的夜幕,快得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疾风,仿佛飞的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我拔毛煮了。

    等它的身影完全消失,我低头有一些委屈道“我们狐狸只喜欢吃鸡不吃飞鸟。”

    夙恒揽过我的肩,“方才不过同它开玩笑。”他道“仙雀大抵是开不起这种玩笑。”

    我点了一下头,握着连理树枝,又去牵夙恒的手,“这树枝也是你挑的吗”尚不等他回答,我轻声补了一句“你真好。”

    街头闹市人来人往,偶有梳着羊角辫的小孩子追逐打闹,路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肆楼台,有的楼门都是用几丈高的琼玉雕成,有的不过在屋外围了三尺长的青竹。

    夙恒解了结界以后,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看我们。

    冥界的风气向来比较开放,来往的行人里不乏婀娜多姿的俏丽姑娘,有几个大约是看上了夙恒的容色,痴望了一小会之后,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放下了合欢花的树枝。

    还有一位仿佛是喝多了酒的醉汉,跌跌撞撞往我身上扑过来,却在一丈开外处被莫名刮过的狂暴冬风卷走了。

    “好大的风。”我震惊道。

    下一瞬又被街边的橱窗吸引,我凝神看着那些巧夺天工的首饰,又抬头望了店门的牌匾,依稀记起这是整个冥洲王城最贵的首饰店之一,目光就收了回来。

    “原来你喜欢这些样式。”夙恒低声道。

    我知道作为冥界的君主,他一定是不缺钱的,却也不知道这个不缺钱是不缺到什么程度。

    从这栋卖首饰的阁楼里出来以后,我久久不能回神。

    临走前看了一眼琼玉雕成的透明橱窗,约摸一刻钟前,橱窗里的几十排木匣子中,还装满了巧绝精美的玉钗银链翡翠镯,而今再凝神一看,目之所见就已经全部空了。

    我垂眸看着装得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又对夙恒道了一句“你从前送我的那几箱首饰我还有很多没有碰过,今天又买了这么多”

    何止是买得多

    已经将那家商铺搬空了。

    天际星辰灿烂,夜灯光彩流离,云霞飘忽漫开了一地。

    十七条繁华长街的交汇处,在接连买空了几家店铺以后,他语调平缓地问我“还有什么喜欢的”

    我捧着再也装不下的两只乾坤袋,也不敢再看一眼街边的商铺,伏在他怀里答道“其实除了你以外我什么也不想要。”言罢又补了一句“天已经晚了,我们回家吧。”

    我正准备再和他说些什么,却侧着脸愣在了他的怀中。

    天穹中的花海幻景铺展到绵延无尽的远处,地上月华星辉交叠霞影,夜幕中的行人比起方才稀少了许多,长街的正中央,有个熟稔非常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

    提剑的师父。

    他仿佛在赶赴什么要紧的地方,路过我时冷淡瞥了一眼,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远方雷霆乍起,天边的黑雾弥漫了一隅,惊得路人有一瞬的驻足。

    夙恒松手放开了我,我抬眸见他目光深幽,下一刻听他低声道“挽挽先回家。”他俯身给了我一个吻,安抚道“我很快回来。”

    云团初露端倪,踩在脚下有厚实的触感,风吹街巷灯火动,道旁槐安树落叶无声,夙恒瞬移消失的时候,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背影。

    、第60章 钰楼深

    夜半时分,云开星散,天穹黑如墨染。

    电闪雷动之地在冥洲王城百里开外,我站在冥殿的院子里抬头向远方看,只瞧得见苍白的惊雷交替闪现,隐约伴着赤红色的火光。

    我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侍女们端来了热腾腾的鸡汤和鱼羹,汤羹里都加了不知名的仙草,鸡脯切丝融进了汤汁,鱼肉也熬成了鲜浓的奶白色,味道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做这一罐汤要多用心,我捧着白玉碗呆了半晌,任由汤羹的热气扑在脸上。

    眼前似是有一片迷茫的雾气,朦胧到看不清殿内的明灯光影,我低头用银勺搅了搅鱼羹,忽然没了胃口。

    我很想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收了吧。”我轻声道。

    “殿下”在桌边伺候的侍女们愣了少时,挽袖朝着我盈盈一拜,将桌上那些玉盘紫砂罐依次端走。

    亥时已过,殿内灯盏尽灭。

    我披着衣服侧躺在床上,枕头边放着今日得来的连理树枝,夜色幽深黯淡,那树枝却青翠若林间碧溪寒潭,泛着绿莹莹的明透浅光。

    我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听到天边雷声轰隆大作,双手撑床从榻上坐起,怔怔地看向窗外。

    远方的雷火惊起骤然一现的白光,映在殿内也有一瞬的通明,朗月疏星,庭院静谧,渐渐下起了一场凉薄的夜雨,白日里没被阳光暖化的残雪,此时也被雨滴淋成了一汪冰冷的清水。

    庭内的菩提树枝摇曳不止,我提了一盏嵌着夜明珠的灯笼,踏着清冷的月光走向偏殿,想去看一眼白泽的伤势。

    记得今晚和夙恒出门前,我曾经叮嘱过二狗照看白泽,然而在我打开门以后,却只见到了睡得十分安详的二狗。

    借着灯笼里夜明珠的柔光,我环视了整个房间,最终出声问道“白泽在哪里”

    二狗犹自酣睡在梦中,它蹬了一下毛绒绒的爪子,鼻子上的鼻涕泡依旧收放自如。我放下灯笼走进几步,蹲在二狗旁边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我家二狗“嗷”的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茫然的大眼睛瞧清了我,摇着尾巴将脑袋凑过来,讨好般的蹭了蹭我的腿。

    我冷下心肠不为所动,双手托腮将它望着,话中带着几分严肃“你有没有看见白泽”

    二狗大概是被我的严肃吓了一跳,它端端正正地爬起来站好,正儿八经地看向墙角

    然后惊恐地呜咽出声。

    又不知所措地抬头望着我。

    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找一个冥司使看着白泽,冥司使大概比这只祥瑞麒麟要靠谱得多,摸着二狗被吓到金色黯淡的犄角,我压低声音问它“你也不知道吗”

    棉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白泽显然是刚走不久,可是夜色这么深,外面还在下雨,它的四只蹄子也没有好全,又能跑到哪里去。

    天边仍有怒雷滚滚,砸在密云深处劈开暗光万丈。

    想到夜市长街上惊鸿一现的师父,我手心发凉地想着,那只对师父死心塌地的白泽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了吧。

    屋内陷入一阵长久的寂静,二狗羞愧地低下了头,两只犄角金光暗淡,它大概还想着要亡羊补牢,鼻子贴地使劲闻了闻,似是嗅到了白泽的气味,不声不响挪到了门边。

    雷光将门堂照得通亮,二狗蓦地扭过头来看着我,踩起云团就往雨幕里冲。

    “等一下,别走”

    轰隆作响的惊雷炸声太大,倾盆大雨在陡然间流泻而下,将我的话一字不落地湮没在云雾水帘中。

    二狗在瓢泼夜雨中飞的极快,浑身的仙气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挡住了滂沱倒泻的雨点。我勉强支起一个挡雨的结界,腾着云朵跟在它身后,几乎拼尽了全部力气,也没能追上这只狂奔的麒麟。

    惊雷乍响,声滔震耳欲聋。

    一霎风雨弥天盖地,暗白色的擎天雷柱猛然一击,撕破了满空乌云。

    二狗抬起脑袋去瞧那雷火,头上的两只犄角金光锃亮。

    就仿佛是

    凡界常用的避雷针一般。

    我心下一抖,忽有一阵不祥的预感。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碗口粗的暗色雷柱刚好劈中了二狗的犄角,雷风雨势吞没了它的呜呜声,我只看到它爪子底下的云团乍然散开,整只麒麟沉船堕海般坠了下去。

    半空中仍有万钧雷霆,狂风裹着急怒的暴雨,倾倒在溅开水汽的绿荫草地上。

    我在二狗坠地的那一刻,才手忙脚乱地团好一个云朵,将它稳稳当当地兜住了。

    四周都是青绿茫茫的草地,开着不知名的浅樱色野花,时下正值严酷的寒冬,那些妍丽的花朵不仅不畏凛冽霜寒,甚至没有在凶横的疾风中飘散。

    我怔了半刻,轻声道“我们已经出了冥洲王城”

    二狗大概是被惊雷劈傻了,瘫在云朵上醒不了神,我摸了摸它的犄角,才发现其中一只角被方才的雷柱劈出一个坑。

    二狗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委屈又可怜挨在我身边,耷拉着两只毛绒的耳朵,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低头亲了它一下,“别怕,我先带你回家。”

    言罢顿了一会,我和蔼又温柔地安慰它“你左边的犄角上好像砸了一个坑,大概有小钥匙那么大,但是作为一只公麒麟,身上带点伤疤其实也挺好看挺有味道的。”

    二狗反而哭得更凶了。

    我捏了它的爪子,浅粉色的肉垫完好无损,骨头也没有受伤,除了犄角被劈了一个坑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猛烈的疾风袭过挡雨的结界,二狗呜咽的哭声乍然止住。

    “月令大人,许久不见了。”

    我闻声诧然抬头,在细密如织的雨帘中,看见了手持十六骨青松折扇的

    绛汶少主。

    他穿了一袭玄青色长衫,眉目依旧俊朗非凡,一双黑墨般的眸子冷静又漠然,唇边却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自余珂之地一别以后,我时常想起你。”绛汶展开手中折扇,走得离我更近了一步,滂沱雨水纷至沓来,却无法在他身上淋到一分。

    隔着一层透明的结界,他弯腰细细打量我的脸,半晌后勾唇一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方才注意到绛汶身后还跟了五六个侍卫。

    他们一行人腰间佩刀,法力不知深浅。

    双手背后,我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盒子,一边后退了一步,抬眸定定看着绛汶,“你们要做什么”

    “哦,这是害怕了”绛汶的手指轻敲在折扇的玉骨上,似笑非笑道“在余珂之地,你和花令遇到了狼群,彼时我也是领着侍卫出现的你那会儿怎么不怕我”

    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诚恳道“因为那个时候盼着有人来帮忙,但是现在你是突然出现的。”

    他合上折扇,眸中带笑,心不在焉道“我现在也不过是恰好路过。”

    二狗抬头瞧了瞧我,又转过脑袋盯着绛汶,它盯了好一会儿,喉咙里滚出低怒的叫声。

    我把握在手心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冥后之戒,戴在食指上又掩入袖袂中,“我打算回家了。”云雾腾起时,又觉得有些不礼貌,所以跟着补了一句“雨下得这么大,少主也早点回去吧。”

    话音才落,云收雾散。

    我一直明白自己的云团拢的不好,却不想它这么容易就被人散了。

    “既然有缘相见,何不留下来叙叙旧”他解开我身边的结界,玄清色的衣摆划过二狗的头顶,语声温润道“何况月令大人,不一定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二狗对着他的衣袖喷了一把火。

    绛汶恍若未觉,目光犹自定在我身上,可是衣袖处的火苗却反扑向二狗,我家二狗来不及闪躲,被烧掉了一小撮毛。

    二狗委屈地扑到我脚边,我摸了摸它带坑的犄角,又问道“为什么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这里有什么古怪吗”

    我在心里念道,其实最古怪的就是绛汶少主他本人。

    细密的雨点浇灌在地面,绛汶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竹骨伞,他撑着伞站在我身边,飘逸的衣袂被伞沿漏下的雨水浸湿了一点,嗓音平静低缓道“冥书上记载,九尾白狐一族生来倾城绝色,肤若莹玉,骨中含香,和他们行床笫之欢,能轻易尝到欲仙欲死的绝妙滋味。”

    他侧眸看着我,语气七分玩味道“反正我们都被困在了绿芜荒阵里,不晓得何时才能踏出阵结,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涨红了脸,从乾坤袋里找出一把伞,撑着伞站远了一丈距离,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我家二狗直接冲过去咬上了他的腿。

    绛汶避身一闪,再次来到我跟前,含笑道“月令大人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远处犹有怒雷砸天,声震浩浩苍穹,雨水顺着伞沿蜿蜒而下,我抬眸直视他的双眼,“不答应。”

    雨雾靡靡,月色涔涔,他举着一把油纸伞,一派兰芝雅竹朗月清风般的气韵,话中却极为轻佻下流“又娇又软,声音真好听。”他道“光听声音都能让我硬。”

    我的耳朵尖都烫了起来。

    其实夙恒在床上说的话比这个还要下流多了,但比起那些时候的羞怯和甜蜜,现在更多的却是不满和生气,于是我忿忿不平地看着他,脚下倏然有剑阵拔地而起。

    剑阵的阵法边角好比一道分水岭,这边是我和二狗,另一边是绛汶少主和他的侍卫。

    这个剑阵也是夙恒教我的,我学了很久,好歹能撑个场子,举着伞转身走远时,听见背后传来绛汶的声音“月令大人,我们现在被困在绿芜荒阵里,阵内密布绿草繁花,景色怡人温顺无害,却是穷途末路有进无出。哪怕你有本事腾云驾雾,兜兜转转几个来回,也是走不出去的。”

    雨点似有渐小的势头,眼前的绿原依旧一望无际,我的脚步一顿,侧过脸望向他,“绿芜荒阵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绛汶挑眉笑了笑,折扇一摇,漫不经心道“依我看,大概是这附近有什么尊神之类的在斗法吧,总归是法力登峰造极的高手。你瞧那凶神恶煞的雷电光火,都是被他们的绝杀术召来的。”

    我立时想到了夙恒和师父,穷追不舍地问他“所以这个阵也是他们布置的吗”

    “按理说应当是他们做的。”绛汶握着扇柄往手心敲了一下,续道“未免伤及无辜,比如像我们两个这般无意经过的路人高手过招前,总要做一个拦住路人的深奥阵法,等到他们比划完了,这个阵法就该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远处有一个白影晃悠悠地荡过去,仿佛已经撑不过一瞬,即将原地倒下。

    二狗也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个白影。

    天际的雨渐渐停了,汪泽草野上一片雨洗新翠的碧色。

    “是白泽。”我道“快去捉住它,今晚的药还没上。”

    二狗快如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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