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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_第5分页

作者:素光同 字数:16095 更新:2021-12-22 01:15:20

    打算闹洞房的决心,在这一刻碎成了破冰碴子。

    朋友们争先恐后逃命般地离去了,徒留下酒醉的夏沉之。

    夏沉之醉的有些不清醒,他一边踉跄地走着路,一边口齿不清地含糊道“娘子娘子”

    江婉仪答了一声嗯。

    夏沉之嘿嘿一笑,登徒子般扑了过去,却被江婉仪下意识地缚住双手,干净利落地两下摔翻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嗷嗷叫,江婉仪慌忙去扶他,他抬起头亲了她一口。

    江婉仪愣在了原地。

    夏沉之抱住她的腰,他沾着酒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缓缓问她道“婉仪,你跟我过一辈子好不好”

    他清楚地记得,她那个时候

    也答了一声好。

    、第15章 谢池春

    回冥界的路上,江婉仪的魂魄十分安静。

    她不大说话,神色平定地跟在无常身后,月色清朗,乌云流风,她忽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要去投胎了”

    “对,是要去地府投胎了。”我点起一盏灯笼,提在手中照明前面的路,应声答话道“待会你要去喝孟婆汤,忘记这辈子的事,然后走过奈何桥,就会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孟婆汤有甜的也有咸的,你喜欢哪一种可以告诉孟婆,她会帮你盛好。”

    “甜的。”她接话道。

    灯笼照亮了迢迢黄泉路,前方往生江水滚滚奔流,依稀能看到尽头处的奈何桥,和奈何桥边永远在煮汤的孟婆。

    将入轮回的魂魄们排队领着孟婆汤,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轮到江婉仪的时候,我见她不出声,便对孟婆说道“请问,能不能给她一碗甜汤”

    孟婆原本佝偻着背,闻言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在眼角打了褶子,又被满头的白发遮掩一二。

    “今日的甜汤忘记煮了”孟婆捂嘴咳嗽了一声,随后叹声道“哎,我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

    江婉仪接过那碗咸汤,不曾犹豫地一头饮尽,尔后,她的手一抖,那盛汤的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每天都有人打碎碗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手稳”孟婆幽幽道。

    江婉仪弯腰把那些碎瓷片捡起来,堆在了一边,走上奈何桥之前,她转过头对孟婆说了一句“汤煮的很好喝。”

    江婉仪走过奈何桥后,下一个人要了一碗甜汤,孟婆默默舀了一勺甜汤水,盛到碗里端给那人。

    我当即出声问道“方才不是说,今天没有煮甜汤吗为什么轮到这个人就有了”

    “哎,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孟婆言罢任乙谎郏这一眼的目光悠长,兼带看淡人事百态的沧桑。

    孟婆的语声倏尔飘忽道“刚刚那名女子对她的夫君情根深种,甜汤喝到嘴里都会变成苦的――如此一来,倒还不如直接喝咸的。赶去投胎的路上,最后一口汤苦到心坎上,这滋味,可是难受得紧。”

    “情根深种”我闻言惊诧当场。

    孟婆收拾着汤碗,手中仍掌着汤勺,“是啊,虽然那情根不明显,但我在这奈何桥边站了这么多年,实在是见多了。有些人喜欢直白地表达心意,有些人就喜欢藏着掖着,性格使然,并无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了孟婆的话以后,握着手中那块属于江婉仪的传家玉坠,心里很有些没底。

    大长老曾经对我说,要把死魂生前最记挂的东西放在奈何桥的桥墩上。

    我原本以为江婉仪最记挂的该是她爹送她的那块玉,那块江镇国公府的传家玉,所以临行前,我特意从江婉仪的脖子上将这块玉坠取了下来。

    然而现在,我刚把玉坠放在桥墩上,它就自己滑了下去,随后跌进了汹涌澎湃的往生江。

    “那玉坠里并无执念。”孟婆忽然对我说道“没有执念,奈何桥的桥墩就不会收下它。”

    直到走回摘月楼,我还在想孟婆的那句话――

    有些人喜欢直白地表达心意,有些人就喜欢藏着掖着。

    摘月楼的内院,几株玉蓉树又结出了新的花骨朵,天际乌云蔽空,日光浅照熹微,花瓣仍旧通透的仿若白玉雕成。

    三位冥司使端正站在树下,见我走过来,其中一个双手抱拳,开口说道“君上有令,传大人即刻至冥殿。”

    我讶然,随即问道“能不能等我一下”

    冥司使答“大人请便。”

    我一溜烟跑上摘月楼,把藏在乾坤袋中的瓷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桌上。

    这次去凡界,我在长街闹市的古玩铺里偶然看到了一种套环瓷瓶,几个大小不一的瓶子可以叠套在一起,瓶身用隶书撰写方格大字,看起来精巧又漂亮。

    我高价买走了写着“康乐永安”四字的瓷瓶,想着回来送给师父。

    日影西斜,凉风四起。

    高敞的冥殿之内,宫灯煌煌通明,我踏过书房门槛的时候,夙恒冥君正站在高大的檀木书架边,紫衣墨发,落影修长,风姿卓然难描。

    他侧目看到了我,“过来。”

    我抬步走了过去。

    夙恒合上手中的书,牵过我的手,将一条麻草拧成的手链系在我的腕上,“你把它落在了乾坤殿。”

    这条手链是师父送给我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它,也不知道是丢在了哪里,却没想到竟然落在了冥君的宫殿。

    “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我轻声道“变得不扎手了。”

    他闻言并未答话,只是松开了我的手腕。

    凉风习习吹来,殿中一片沉静之时,夙恒对我说道“今晚留在冥殿,分理奏折。”

    我回来之后一直盼着能去见师父,却不想今晚要留在冥殿过夜,默然半刻后,我答了一声是。

    整理厚厚一摞八荒奏折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本的落款乃是容瑜,手指抖了一下,小心地挑开封面,却见通篇都是用复杂难懂的上古天语写成。

    “想知道这本写了什么,嗯”

    我忽然听到夙恒的问话,当即抬头看他。

    他坐在黑檀白玉的高椅上,左手执笔,宽大的紫衣袖摆拂过光洁的桌面,目光一片静然,端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典型。

    我违背事实地回答“不想知道。”

    “容瑜长老的奏折向来是用上古天语书写。”修长的手指挑着黑玉笔杆,他低声问道“可要我将他写的内容转述给你听”

    我呆然,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好啊。”

    话音才落,一位冥司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那托盘上稳稳当当放了一只紫砂罐,罐内热气腾腾溢出,香味飘到我的鼻子里,顷刻就勾出了满眶眼泪,让我立刻忘记了手中奏章。

    冥司使把那罐鸡汤端到了案几上,又用银勺盛了小半碗,恭恭敬敬端到我面前,然后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上次的甜食,你几乎未动。”夙恒再次开口说道“这次的人参鸡汤不知你是否喜欢。”

    他的语声清衡低沉,好听一如往常,只是此刻听来,甚至恍如勾魂的天籁。

    但随即,他又说道“若是挽挽不喜欢,我只好将它倒了。”

    “不要倒,”我急忙回话,随即斩钉截铁道“挽挽会全部喝掉。”

    端起汤碗后,我低头喝了一口,久违的鸡汤润及口齿的瞬间,但觉醇香浓厚,回味悠长,简直幸福得要命。

    我喝完这一碗,忍不住又从紫砂罐里舀了几勺,庄重地盛进碗里。

    夙恒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我放下汤碗转过身,他就势挑起了我的下巴。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粗糙且微凉,抵在我的下巴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引得我耳根滚烫。

    “鸡汤很好喝”他问。

    “嗯,非常可口。”

    夙恒闻言缓慢俯身,离我越来越近,殿内长灯明辉错落,衬得他眼眸深处的光影明明灭灭,跃然如火。

    “君上”我试图向后退,却被他揽住了腰,分毫动弹不得。

    “挽挽乖。”他嗓音微哑,低沉着说道“让我尝尝,有多可口。”

    暗含菩提清香的晚风透窗吹过,四下沉静到仿佛能听见心跳,在我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吻上了我的唇。

    缠绵于唇齿的长吻结束后,我红透双颊静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果然美味。”夙恒搂着我的腰,挺直的鼻梁擦过我的耳尖,在我耳边低语道。

    、第16章 青玉案

    晨光初起,早风和畅。

    朝容殿的广院里,银杏树葱茏茂密,落下的银杏扇叶纷纷扬扬散了一地。

    师父拿着一根带叶子的萝卜,颇有耐心地喂他面前的白泽神兽。

    雪令曾经告诉我,这只白泽陪了师父好几百年,性情温和,品貌端庄,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应该比我高上许多截。

    于是我觉得一定要和它好好相处。

    正在吃萝卜的白泽神兽时不时瞥我一眼,但更多的时候,它只紧巴巴地盯着师父。

    师父容颜俊朗,面色无异,和平日里比起来几无二致。

    我一时高兴,挨他挨的更近了些,问道“师父,听说你现在是剑道至尊,有没有很开心”

    “嗯,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他语调淡然无起伏地说道,随后将手中剩下的半根白萝卜横过来,插在了白泽神兽头顶的那根金角上。

    白泽神兽惊诧地发觉萝卜不见了,顿时慌了神,惊恐地四处张望,最终将怀疑的目光锁在了我身上。

    我摊开双手以示清白,却不料它重重哼了一声,狠狠地别过头,将下巴高高昂了起来,显然是一点也不相信我,认定我丧心病狂抢了它的白萝卜。

    我想不通,为什么它有着这样的智力,还会被尊称为神兽。

    “听说你当上了月令。”师父落座在一旁的石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石桌的边沿,冷冷淡淡地说“几个月不见,倒是长本事了。”

    我听出师父有些不高兴,但是猜不到让他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前段时间我在凡界,昨天才回冥洲王城。”我从乾坤袋里端出镌刻“康乐永安”四字的套环瓷瓶,献宝般摆在师父面前,“师父,这是我从凡界带回来的我想把它送给你。”

    其实我心里有些紧张,怕师父不喜欢,于是捏紧裙摆,手心出了层薄汗。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紧张是多余的,因为师父根本没管那瓷瓶。

    他只是挑眉看我,忽然问道“昨晚你从地府回来后,去了哪里”

    昨晚――

    想到昨晚的冥殿,我不自觉地耳根滚烫,向后退了几步。

    “我昨日恰好经过摘月楼,进去逛了逛,整栋楼里没有你半个影子。”师父站了起来,转瞬闪到我身侧,“挽挽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白泽神兽踏着四蹄跟过来,可就在它奔向师父的过程中,头顶的金角恰好撞到石桌上的瓷瓶,那瓶子掉地,转瞬摔了个粉碎。

    “康乐永安”四个字变成了骨瓷碎片,我一路上害怕碰坏瓶子的谨小慎微也在这一刻摔成了碎片。

    师父侧过脸,看了一眼那摊碎片,并没有说一个字。

    我默了一会儿,回答师父的问话“其实也没想什么。”

    “哦,是么”师父语声漠然,复又问道“你还是不愿说昨晚去了何处”

    我抬眸直视他,慢吞吞地回答“师父不也有很多事不会告诉我吗”

    他恩了一声,随后走远了些,冷冷甩下一句话“所以你也故意找了一件事瞒我”

    我眨了眨眼,半晌过后,仍旧不是很能理解师父的道理。

    “不说也无妨。”师父忽然变得十分通情达理,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才这样想着,他便转身看向我,掌中凭空翻转出光芒四溢的长老金令。

    他语声凉薄地接着道“挽挽来冥洲王城四个月,还没去过黑室吧。”

    冥洲王城的黑室,是一个专门用来惩戒的地方,据说黑室中的刑罚种类丰富又多样,既能让人痛不欲生,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我心里一惊,但闻师父又对我说道“要么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要么去冥洲黑室领教一番。”

    “你该知道如何选择。”他淡淡加了一句。

    拂晓的日光和煦且轻柔,笼在铺了一地的银杏叶上,更显色泽暖黄。

    一旁的白泽神兽低头刨起了前蹄,试图用蹄子踩住随风扬起的银杏叶,师父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随手将它的耳朵揉弄了两下。

    在我还是一只没化形的九尾狐时,师父也喜欢这样对我,但自我化形之后,他反而不再亲近我。

    我有些难过地想,也许师父看我,和看那只白泽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低下头,忽然就来了脾气,像那只白泽一样用脚踩住地上的银杏叶,倔强地说道“我选去黑室。”

    “你再说一遍”

    我抬起头将师父望着,有骨气地重复“我选去黑室。”

    他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不敢罚你”

    话音落后,师父手中的令牌刹那闪过金光,一只翅羽洁白的信鸟自那令牌中钻出,振翅飞向远方。

    晨间凉风起,落地的银杏叶被卷的四处飘扬,入目皆是漫天的金色茫茫。

    师父转身背对着我,凉凉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黑室,为师怎好拦着你。”

    白泽神兽抬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最后跑到我面前,低下头将头顶的金角对着我,逐客之意不能更明显,甚至一路把我赶到大门边。

    这一日中午的摘月楼,我端坐在饭桌前,捧着盛满米饭的瓷碗,用最自然的语调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碧姚,你知不知道冥洲黑室在哪里”

    侍女碧姚原本正在为我布菜,听了这句问话,她睁大了双眼看着我问“大人大人您为何要问奴婢这个问题”

    “难道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让大人您失望至极失望到想把奴婢送去冥洲黑室狠狠调教”碧姚手持汤勺向后退了一步,手指和勺子一同抖了起来。

    “大人”她忽然重重唤了我一声,语调哀切,声震肺腑,双眼更是盈满了凄婉的热泪,“奴婢不仅可以洗衣做饭晒被子晾床单带孩子――”

    碧姚咬紧下唇,秀丽的脸蛋涨红一片,破罐破摔般决绝道“奴婢还可以为您暖床”

    我的手一抖,饭碗摔到了地上。

    我正准备弯腰去捡,碧姚猛地冲了过来,一把蹲在地上,“大人,这种捡碎片的小事请放心交给奴婢去做”

    “我没打算让你去冥洲黑室。”在碧姚专心致志收拾碎碗的时候,我正色对她说道。

    她的动作顿住,抬脸呆望着我。

    “是我要去黑室领罚。”我端过汤碗喝了一口,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正在淌血。

    碧姚神情严肃地站了起来,紧皱双眉问道“大人,您犯了什么事”

    我定定看着她,道出可以应对所有问题的三字箴言“不好说。”

    “不管所犯何事――大人您一身的冰肌玉骨,捏一下都会红,怎么能去黑室那种地方冥洲黑室,最轻的刑罚都是笞刑断不会因为大人您生得美就下手轻”碧姚抹了一把脸,像是忽然想到了救命稻草,“君上呢,君上可曾知道此事”

    我闻言一愣,随即盛了一勺饭泡在汤里,用筷子把饭团捣开,捧起汤碗埋头扒饭吃。

    “大人”碧姚恨铁不成钢,眼角垂下两行清泪,“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吃汤泡饭”

    碧姚三缄其口,死活不肯告诉我黑室在哪,我等了几日,也不见冥洲黑室的使者将我拖过去。

    我便认定师父那日只是吓唬吓唬我,其实他心里还是疼我的,并不是真的舍得让我去黑室掉一层皮。

    这么个想法让我雀跃不已,隔日就颠颠跑去了朝容殿,准备向师父坦白一切,顺便再向他道个歉。

    然而朝容殿门口把守的侍卫却是面色凛凛若寒霜,他们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容瑜长老不想见我。

    我起初以为师父是在闹别扭,拉不下来脸和我说话,但只要我坚持每日守在他门口,他迟早会被我感动。

    就好比凡界那些花魁姑娘和穷书生的故事。

    花魁姑娘总是多才又出众,美貌又高傲的,书生需要在姑娘的楼下整日整日地守着,时不时吟上几首才华横溢的情诗,才能换来她感动之余的青睐。

    于是我每天都在黎明破晓之际准时站到朝容殿的正南门外,从清晨站到晌午,回摘月楼吃过午饭以后,再来立定如松地站到傍晚。

    然而转眼十几日过去了,朝容殿正南方的鎏金大门,却不曾为我打开过。

    每日傍晚,冥司使都会召我去冥殿。

    夜空星芒璀璨,月华流泻百转千回。

    我站在宽大的紫檀木桌前,一边磨墨,一边发呆。

    “在想什么”夙恒问道。

    我的手顿了一下,上好的天云砚台中溢出几滴红墨,溅在素纱袖口上,缓慢晕出霞色。

    “君上,”我将研墨用的墨锭搭在砚台,脱口问道“你是不是缺一个书僮”

    “书僮”夙恒抬袖握上我的手腕,向他那边拽了一把。

    我脚下踉跄一步,跌坐在他腿上。

    “不缺书僮。”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又道“不过常想见你。见了一次,还想要下一次。”

    他将我牢牢圈在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尖,“你呢在朝容殿门口站了十几日,可曾有一日想到我”

    我在夙恒怀里使劲蹭了蹭,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发觉这种努力无异于蚍蜉撼树后,我轻声叫道“君上”

    他低头吻了我的脸颊,嗓音低哑而撩人“别动。”

    “再抱一会就放开你。”他如是说。

    、第17章 苏幕遮

    晨光拂晓之际,我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打了一个滚,觉得今日的床垫格外平滑,被子也格外松软,就连枕头都沾着沁人心脾的菩提香气。

    我睁开双眼,入目是金钩挽起的云缎帷帐,窗外茂盛的菩提交错,碧影婆娑生姿。

    推开被子坐起来,直到走下玉砌高床,我才惊觉这不是摘月楼,而是冥殿的内殿,脑中顿时一片清明,再无半点刚睡醒的混沌。

    昨夜,夙恒抱了我很久,我在他怀里窝的十分舒服,似乎就那样睡了过去。

    难道说在我睡着以后,他又把我抱来了这里

    从冥殿出来时,恰逢朝阳初升,苍苍天穹浩渺,彩霞灿若织锦。

    青石铺就的规整宫道上,我沿着琉璃宫墙的边角向前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满院玉蓉树的摘月楼。

    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上挂着的月令鬼玉牌变得滚热,贴在我胸口引出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我不得已将它取了下来,松手后,它兀自漂浮在了半空中。

    晨间日光尚且熹微,月令鬼玉牌却自顾自发出一阵幽光,缓慢向前移动。

    我跟着鬼玉牌往前走,发觉它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却不料它将我指引去了冥洲黑室。

    时值晌午,纷杂的树影错落横斜,巍峨萧索的宫门前,面无表情的侍卫们在台阶上站成了两列。

    高近三丈的巨大石碑立在正门的一侧,其上以狂草刻写着“黑室”二字,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那字的周围生了层青苔,石碑上还有风干的血迹,深红幽绿,触目惊心。

    近旁树杈上的乌鸦戚鸣两声,冷风吹过,带着欲盖弥彰的浓厚血腥味。

    然而最让我觉得可怕的是,那些把守在外的侍卫,每一个的本形都是野狼。

    许多年前,有一群狼妖闯进了我的家,那一日,爹娘都在禁法下化成了飘散的烟灰。从此往后,我做过的每一个噩梦都与狼有关,在那些梦里,我总是拼命地往前跑,身后有一群满口獠牙的狼在追,遍地都是破败的断肢残骸,那些尸首无一例外睁着双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狼嚎。

    初始于心房的恐惧感一直缓慢延伸到我的脚趾,并且逐渐渗进了骨头里,我将月令鬼玉牌握在手心,转身预备打道回府。

    “月令大人安好。”四五名身着黑衣的使者拦住了我,而后用那秉公执法的声音说道“我等恭候大人多时,刑具早已备好,劳烦大人随我等进入黑室。”

    他们一行人皆是彬彬有礼,然而这种感觉却是极其微妙。

    就好比屠夫杀猪前,温文尔雅地询问那头猪“猪兄,大刀已经磨好,请问可以宰你了吗”

    见我脚步不动,有一位使者从袖中取出一只素白信鸟,缓缓开口道“十五日前,冥洲黑室接到了容瑜长老的命令。”

    他顿了半刻,接着道“月令出言无状,当以笞刑杖责三百下。”

    杖责三百这四个字让我的心陡然凉了半截,我不相信师父会对我这么狠,哑着嗓子问那位使者“十五日前的命令,现在还算数吗”

    “月令大人有所不知,”他面色和善,语气轻缓“长老下惩戒令给冥洲黑室后,有十五日的撤令时间。倘若在这十五天内,长老仍旧坚持这道惩戒令,黑室才会依令执行。”

    “我不信”我攥紧了袖口,哑声道“都让开,我要去朝容殿找容瑜长老。”

    “若是容瑜长老愿意见月令大人您,又怎会落得今天这般大人还是莫要为难我等,逼我们与您动手。”黑室使者拱手抱拳,继续说道“笞刑已经是冥洲黑室最轻的刑罚,受过三百杖笞刑后,只需卧床三年,便可完全复原。”

    “卧床三年”我抬手放飞一只信鸟,那信鸟朝着师父所在的地方疾速飞去,刹那消失在碧天云影中。

    “等一个时辰,”我把手心的汗擦在裙摆上,强作镇定掏出一小袋地瓜干,“如果容瑜长老不来,我就随你们进去。”

    日影在斑驳的宫墙上渐渐淡了下去,树杈上的乌鸦不知啼了多少声,我手里那把地瓜干早已吃完。

    黑室使者再次躬身行礼,恭敬道“大人,我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我知道了。”我喃喃答道“走吧。”

    刚踏入冥洲黑室的正门,潮湿的气息和浓稠的鲜血味就扑面而来。

    幽暗深广的长廊中,昏黄的灯影漏了满地,两侧都是天山玄铁锁死的牢房,痛苦至极的呻吟声和惨叫声从那门缝中溢出来,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手提血灯的黑衣侍女打开一扇铁门,引我走了进去。

    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油灯,房内无风,可那盏油灯却在晃荡,曲折的光影折在房屋中央的铁床上,将粗糙的铁锈映得更红。

    月令鬼玉牌再次悬空,周身围绕着一层黑雾。

    黑衣侍女欠了欠身,对我温言软语道“等到三百杖结束,鬼玉牌上的惩戒令便会自行解除,重新回到您手中。”

    两个壮汉提着一桶赤椒油走了进来,油水滚沸,冒着骇人的白气。

    几个黑室使者站在门边,其中一个双手捧出笞杖,掷于油桶中转了几圈,再拿出来时,那干硬的笞杖就沾满了辛辣的沸油。

    我窒住,指尖已然凉透。

    “这是容瑜长老特意嘱咐的。”一旁的侍女解释道,一边还向我展示长老令上的文字,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直到第一杖重重打在我背上,我还不相信师父会这么对我。

    杖责三百下,他大概是想直接打死我。

    受刑时原本要趴在铁床上,但我执意要靠在墙边站着,我和行刑的使者两相僵持了一会,那位壮汉最终还是同意了。

    倒是一旁的侍女再次开了口“恕我直言,最多第二杖以后,您就站不稳了。”

    第二杖下来时,我双手都按在坚硬发冷的墙壁上,背后痛的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后背,双腿也仿佛悬空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气。

    果然站不稳了。

    我面对着惨白的墙壁,想到从前等师父回家的时候,门边的墙也是这么白,只要他一推开木门,我就会又跑又跳地扑上去,高兴的不行。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被他拽着脖子后面的毛直接扔飞。

    后来我化形,即便九尾狐天生一副好皮囊,化形之后必然倾城绝色,他仍旧不会多看我一眼,和我说的话越发的少,回家的次数也越发的少。

    那日的朝容殿,我送师父的瓷瓶碎了一地,换不来他一语置评。

    我终于明白,也许他不仅不想理我,不喜欢我,甚至还很讨厌我。

    第三杖过后,汗水从额头滚落,我疼得快要晕过去,然而周围的一切却突然安静了。

    黑室使者手拿笞杖在油桶里搅弄的声音没有了,侍女小声计数的声音没有了,行刑者沉重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我转过身,看到他们这些人全部恭敬地跪了下来。

    “属下见过君上。”他们谦卑伏地,行着大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天山玄铁制成的铁门边,夙恒神色平静一如往常,他的身后站了几十位冥臣,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跟到这里。

    而后我想起来,大概今天是君上和群臣巡视冥洲黑室的日子。

    夙恒拉过那扇铁门走了进来,经过千锤百炼的坚硬门框陡然碎成残屑,纷纷扬扬散落在了地上。

    、第18章 归字谣

    入夜时分,晚风静郁,宫灯明辉通透。

    我趴在白玉高床上,脸埋在柔软的云棉枕头里,闷声道“我可以自己上药。”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听见任何应答,我把脸埋得更深,又叫了一声“君上”

    结果君上抽掉了我的枕头。

    我的脸一下撞到了床垫上,后背的伤口一扯,顿时疼得眼泪汪汪,而后听到夙恒低低道了一句“你若执意自己上药,怕是比现在疼上百倍。”

    这话尚未说完,他着手解开了我的衣裙,然而背后伤口处衣服沾着血肉,轻轻一扯都是难言的痛楚。

    我蹙眉忍着,却感觉素纱衣裙被褪至腰际,后背全然光裸,脸颊又是一阵滚烫。

    他的手指微凉,刚触及我的后颈,就让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这么敏感。”他嗓音低哑道。

    我听了夙恒的话以后,耳根如有火烧,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他“今天门外有那么多冥臣,你直接把我抱走了”

    “无妨,挽挽最重要。”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沿着我背上的伤痕涂抹药膏,那药膏渗入伤处,激起一阵沙沙的钝痛。

    我攥着蓬松的被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天晚上只能趴着睡吗”

    他的手指一顿,“很难受”

    我咬唇,感到难以启齿,半晌后切切低声答“胸压得有点疼”

    “还好只挨了三下。”他忽然出声道。

    我静默了半晌,方才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的月令鬼玉牌好像还在黑室里。”

    话音才落,夙恒就将鬼玉牌放在我面前,“顺手带回来了。”

    纱帐外华灯明灿,照得那块玉牌泛出柔和的浅光,全无之前黑雾缠身的狰狞模样。

    我凝眸看着那块鬼玉牌,声音微微低涩地问“这上面的惩戒咒也被你解开了吗”

    他淡淡答道“以后也不会再有。”

    眼睛里好像有了迷蒙的水意,缓慢凝成模糊不清的泪光,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侧过脸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夙恒拿来一只枕头,约摸是方才那个云棉枕的两倍大,枕芯填满了柔水草,触感不软也不硬。

    而后他扶起我的肩,将这只枕头垫好。

    待他缓慢地松开手,我的下巴已经抵在了枕头上,后背没有了火辣辣的刺痛,胸前也不再有压迫感,一时竟然舒服得紧,忽地来了一阵困意。

    夙恒抬手放下床帐,灯影摇曳,锦帐流光。

    他低头吻了我的脸,修长的手指挑开我耳畔的长发,语声低缓道“睡吧。”

    这日半夜发了场噩梦,我从睡梦中惊醒时,额头冒汗,后背凉透。

    转过脸看到躺在身边的夙恒,我想也没想就钻进了他怀里,背后的伤口似乎扯开了,疼的我倒抽一口气。

    夙恒伸手搂紧了我,“做了噩梦”

    我在他硬实的胸膛蹭了蹭,答道“梦到好多狼怪在追我,它们的牙齿又尖又长,跑到哪里都没有光,地上都是狼群吃剩的死人”

    我鼻尖一酸,总结道“好可怕。”

    “别怕。”夙恒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心头一动,仰起脸亲了他一下,窝在他怀中软声说“你真好。”

    黑夜沉沉无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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