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熄灯才回寝室。大学课程和高中完全不同,一节课的内容一晚上也看不懂。尤其是高等数学中的极限证明,什么对于任意的“易朴西龙”大于0,都存在一个正整数n,满足如下如下条件,那么某a公式的极限就是b。
天书奇谈吧何洛挠头,恨自己不是蛋生。
“要是章远在就好了。”她想起高一的那个冬天,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大教室,还有雪花纷飞的站台。他笑着说我记你一辈子。
当时坐车回家,路过省大,何洛说“我以后就考这儿算了,离家近。”
章远笑“怎么考,都会考到比这儿更好的学校吧”
一语成箴。
两年半之后,拿着省大的录取通知书,他是怎样的心情。何洛不敢猜测,心上隐约有一片黑影。
回到寝室,叶芝说“啊,你终于回来了看,今天大丰收呀。”桌上三个一样的信封,都用熟悉的笔迹写着何洛的名字,还标明了阅读顺序。
在第一封信里,章远说上个周末在家,周一出门时忍不住想要右拐,直走,再右拐,然后就能看到你在街口。家里这边已经冷了,看着空中的南飞的雀鸟,觉得它们更幸福一些。
第二封信里,章远说给你打过几次电话,全部落空。你有eai信箱吗去申请一个吧,光速传递。而且更保险,每次你的来信都被同寝室的人扣留,对我加以要挟,就差让我帮他们刷球鞋洗臭袜子了。
第三封信里,章远说试验了几次,我又有些不喜欢eai,和写信一样,都是听不到声音的。相比较之下,能拿到手里的书信更温暖一些。我以前从不写信,现在却不断地为我国邮政系统作贡献。去买信纸,站在一群小丫头中间无比尴尬,下次回来,你去买自己喜欢的,预备一麻袋给我。
其余就是一些零散的琐事,但也密密地写了满纸。何洛忍不住挑有趣的段落念给众人,说到信件被扣的一段,周欣颜大笑“好,宝贵经验啊,哈哈。”
“完了,何洛你惨了。”叶芝眨着眼睛,同情地看她,“可怜的cdere,以后帮姐姐我们洗衣打饭吧。”
“看你以后找到男朋友,我怎么报复”何洛筋着鼻子,吐吐舌,“把你们一个两个都关在屋子里,让他们来赎”
“啊什么关在屋子里,你们在讨论马来西亚绑架案么”童嘉颖洗漱归来,不解地问。
“对对,绑架绑架”周欣颜在何洛身边晃来晃去,“如果你不给巨额赎金,比如三食堂的红烧鸡腿,我就撕票”
“你撕什么啊”何洛不解。
“喏,就说你今天大丰收”周欣颜扬手,“简直是三句半,三封厚的,一封薄的。”
“啊,拿来”何洛扑上去。
“哇,强抢啊。”周欣颜向床上倒去,顺势把手举高;叶芝坐在上铺,探身将信抽走。
气象报告4
“给我,给我”何洛跳着脚,鞋也顾不得脱,踩着侧梯爬上去。
“别过来”叶芝指着她,“再过来我就扔下去。来,叫大姐。”
“好像我最大吧。”童嘉颖吃吃地笑,“一会儿赎金给我大头就好了。”
“快给我,一会儿熄灯了。”好多只小手在心上抓,痒痒的。
“好啦好啦。”叶芝递过去,“看你都要哭了。”
“你”周欣颜清脆地哼了一声,“我们今儿个就发慈悲了,等章远同学来,他就瞧好吧。”
这封信格外的薄,甚至让人怀疑其中空无一物。何洛翻来掉去看了几遍,背面封口处打着一个叉,深蓝的钢笔,就是章远的。为了保持信封平整,她特意买了拆封刀,银灰色,像小小的宝剑。
里面只有一张便签,写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然后是一个传呼号码。
“呀”何洛惊喜地叫了一声,抓起放硬币的小盒子就向外跑。
“喂,要熄灯了,你去哪儿”
“拜托,我去打电话,一会儿给我开门啊”何洛说,“就告诉楼长,我跑步锻炼,回来晚了”后半句已经飘在走廊里。
穿皮鞋、及膝裙跑步叶芝和周欣颜面面相觑,觉得不如对楼长阿姨坦白从宽。
“你为什么买b机又不能及时回话”何洛问,“你们学校打公用电话不用排队么”
“我可以在十分钟内冲到导员办公室去。”章远说,“谁让他要我整理档案。”
“我收到你的信了,一口气好多,我们寝室的说是三句半。”
章远呵呵干笑了两声,有些傻傻地发窘“我都写什么了你看到就算了,千万别念,牙会酸倒的。”
何洛立时想到一个更酸的回复怎么可能,读着很甜。立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喂,为什么最后一封信有一个叉叉”她问。
“有么”
“有啊。什么意思”
“噢,太薄了,怕被当作空信封扔掉。”
“啊,这样啊。”何洛有些失望,“我还以为”
她不说话。
“以为什么”
“一首老歌,英文的。”
“什么歌那么多,我怎么想”章远笑,“righthereaitg”
“seaedithakiss。”
“你的小脑袋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章远顿了顿,“等你回来,自己主动点吧。”
热度从下巴直冲脑门。“美的你。”何洛低低地说。
听见她羞涩的声音,仿佛凉爽的夜风里,盛开出袅袅婷婷的晚来香。
你一直存在着1
在我还没遇见你之前我是不存在的
直到有一天遇见你而你一直存在着
by曾宝仪
田馨军训结束,非要何洛去看阅兵式。
何洛说“你爸爸可是仅次于司令的大干部你也见了不少世面,这样的虾兵蟹将大集合,也好意思拿出来现再说,这个周六下午我有事。”
“什么事”
“我们系和经济学院联谊,扫盲舞会。”
“你完了你完了”田馨一下下点着何洛的肩膀,“不看我走方阵,去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我非要去章某人那里告状不可”
“去就去。上次打电话,说他们也有扫盲舞会。听他摩拳擦掌,期待的很啊。”何洛笑,“你心术不正,想什么都是歪的。”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来到学校工会的舞厅时,何洛还是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周欣颜很愤愤,“这些男生太过分了,刚开学一个月,就唠叨着向外发展,找别的学院联谊。”
“实在是我们女生少啊。”叶芝指指身边,“不到十个,还有名花有主的。”又看着何洛笑,“喂,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童嘉颖最抹不开面子,“你们跳过吗我不想跳了。”转身想走。
“跳舞,又不是跳楼”周欣颜一把抓住她,“您这是怕个什么劲儿呢。”
“我踩不上点儿。”不好意思地笑。
“那我带你吧。”何洛走过来,学着教练的样子右臂架平。
“何洛,你怎么走男步”叶芝问。
“她看不上这些土豆。”周欣颜凑过来,“小洛洛家的远远那么帅。”
“好像你看过本人似的”何洛抿唇,嘴角忍不住微微的翘起。她揽着童嘉颖,“咱们学咱们的。”
“太浪费资源了吧”同班的沈列大叫,“得,一下少了两个女生。”他走过去,看看左摇右晃的二人,伸手在何洛面前晃晃,“你成心来捣乱的吧”
“别晃,我看不到了。”何洛着急,“哎呦”一声,已经被童嘉颖结结实实踩了一脚。
“没事儿吧”
“没有,没有。”一跳一跳回到场边。
“那休息一下,一会儿和我搭档吧”沈列帮她拽过一把椅子。
“正好踩在大脚趾尖,我看是不行了。”何洛摆摆手。
“你刚才不说没事儿么”沈列弯腰看她。
“何洛所说的没事儿,就是死不了。”叶芝瞟他一眼。
“没那么夸张,”何洛摆弄着凉鞋带子,“好在嘉颖没有穿刺刀似的高跟鞋。”
脚趾头不过痛了一下,却乐得找借口坐在一边。何爸何妈是忠实舞迷,每周末都会去附近的公园学艺,回来把客厅中央的茶几挪开,欣欣然演练一段何洛嘴中的“新版二人转。”
探戈伦巴太妖媚、北京平四太俗气,何洛只爱华尔兹。
回旋,盛放的裙裾,闪身间彼此的深情凝视,出现在茜茜公主或是白木兰圆舞曲里。此时的舞伴应该是他,而不是眼前的他、他、他何洛支着下巴,想得出神。
章远初时打算国庆来北京。然而临近月底,又打电话过来,歉疚地说票已售罄。“我高估铁路的运营能力了。”他说,“早上八点赶去车站,发现全是人,他们多数是半夜就开始排票了。”
何洛握着听筒,心中无比失望,却只能说,没关系没关系。此时再去买返乡的火车票已然太迟,她想约高中同学一起出去玩儿,但李云微已经和同学说好去野三坡,田馨的父母乘飞机来看宝贝女儿,还有三两个相熟的同学,已经和各自的亲戚说好去小住。想来想去,只能随系团委的组织去天安门看升旗,总算还有些国庆气氛。
邀同寝室的三个女生,齐齐摇头。童嘉颖要去天津看同学;叶芝懒一向是懒人,说“我要补觉,困做梦看吧。”
北京女孩周欣颜张大嘴,“啊,这你都感兴趣正好三十号晚上我回家,路过天安门。要不咱一道走,您带块凉席,抢一有利地形”
校车凌晨三点就出发,头一夜是睡不成了。何洛点着蜡烛,把日记和章远的来信又看了一遍。叶芝睡眼惺忪,看着她投射在床帘上的身影,口齿不清地唠叨“点灯熬蜡的,又反刍早晚你把寝室都给烧了。”
上了校车,赫然发现沈列也在。何洛惊讶地问“咦,你不也是北京的周欣颜说,你们恨不得从幼儿园起就每个十一被拉去看升旗。”
“总要有个把北京人大公无私呀你看我,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为广大外地同学服务,充当革命领路人”沈列昂首挺胸,一甩头,“怎么样,感人吧给点掌声。”
你一直存在着2
何洛笑着拍了两下手,心想,章远班长,你是不是也要尽职尽责,带着班上同学游览市区呢越想越是黯然,心一点点掏空,掐算一下,到期末考试结束还有三个半月,一百多天。
一百多天,想起他来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到四点,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沈列拍着胸脯说他知道一个绝佳的观景点,人少,角度好。“你可以看着国旗在朝霞中升起,漫天都是,然后远处是天安门还有延伸的宫墙作背景,绝了”他在人海中挤着开路,还不忘比比划划,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同学解释。
“那边就是你说的好位置”何洛看看面前无法翻阅的行道栏,“那我觉得天安门城楼上更好。”
“诶原来没有这个挡着的啊”沈列挠头,“我上次就在这儿。”
“上次哪年啊”
“呃,记不大清了。哦,肯定戴红领巾呢”他扬着手,“我还解下来激动地挥,喊,国旗,国旗,您的一角在这里”
来来回回一耽搁,反而只能站在人群后,什么都看不清楚。回去的车上沈列一路道歉,何洛频频点头,实在是困得不行。到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