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卿下巴的伤痕,“我还是让你受伤了。”
文卿调皮的一笑“给你两个选择”
伍兵脸一苦“怎么又是选择说吧”
“一是让我自己一人受伤一人恢复;一是在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支持我。你选哪个”
“当然是后一个”伍兵毫不犹豫。
文卿双手握住伍兵的手,仰望着他,坚定的说“我也是。伍兵,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以后的生活吗”
第五章 心之所依
文卿早就知道伍兵是个老实人,因为即使两人共处一室,在身体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从没见伍兵有任何非分的举动。所以,她很真诚的说完自己的心理话后,就发现犯错误了。
伍兵的第一个反应是快速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方才点下巴的那点暧昧也收了回去,随着猛然挺直的身板儿,正气勃然而出,文卿觉得自己侮辱了他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恼火。
“我、我”伍兵的身板没能挺很久,结结巴巴说了两个字后,便颓然的挠了挠头,“你别耍我了。”
伍兵站起来慢慢向前走着,一贯爽利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文卿听见他说“我配不上的。”声音很低,低的让文卿以为是自己想当然的幻觉。
车流带着钢铁的轰鸣与喧嚣从两人身边掠过。北京的马路宽阔而又漫长,无边无际,不知道通到哪里,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文卿跟在伍兵身后,茫然而坚定的走着。她告诉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了,说了就是说了,无论如何,伍兵也必须给自己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只能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其他的一切都不是答案。
也不知走了多久,伍兵回头一看,凌晨的路灯下,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固执的跟着。见他停下,便也停下,瘦削的影子被朦胧的路灯剪的像一道幻影,这一切都像做梦,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伍兵犹豫了一下,走回去看着文卿苍白的脸,低声问“我是做梦吗”
文卿摇摇头,下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被牙齿紧紧的咬住。
“我配不上你”伍兵放大了声音,嘴唇却绷成一条直线,“可是我喜欢你”
文卿松了口气,放松了下巴,露出红润的嘴唇,原本丰润的下唇上多了一排细细的牙印。伍兵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我给我点时间,让我试试能不能配上你”
文卿知道自己该答应他,可是谁也不是小孩子,在见了那么多悲欢离合之后,有些话根本不需要经过脑子“你、你不怕人配上我时,心不在我这了吗”
“不会的。”伍兵急了,伸手摁住文卿的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说明什么。
“那你不怕我吗”文卿反问。
伍兵突然哑口,是啊,文卿能等么
文卿继续说“你不觉得这世上符合你配得上的标准的人很多吗如果我找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等你为什么还要现在找你”她把手放在伍兵的手上,“如果你不敢结婚,我不在乎;可是,我不想等。你喜欢便和我在一起,不喜欢我不勉强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伍兵觉得手掌冰凉,可是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却烫的吓人。他想抽回来,却不敢动,因为一动就是一个答案。那个答案是他从不希望的。
凌晨是24小时当中最黑暗的时候,但是除了科学家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从几点开始,又到几点结束,能持续多长时间。若干年之后,文卿的记忆里,这段最黑暗的日子,从她要答案开始,到伍兵说话结束,而持续的时间似乎有一个世纪。
伍兵的记忆截然不同,当文卿颤抖着说“给我一个答案”时,周围开始火花四溅,亮如白昼。不是阳光的暖光,也不是日光灯的冷光,是耀眼的寒光,好像一把宝剑劈下来,却在他们的头顶定格他记得寒光下文卿的脸,白的像衬衫的领子,光滑的像子弹的弹壳,冷冰冰的随时都可以炸裂,“嘭”的一声,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伍兵头脑一片空白,他不敢说出任何承诺,但是却不想放手。伸手一拉,猛地把文卿抱紧怀里,低头,吻住。
文卿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仿佛还在思考这是一个怎样的答案但是只是一闪念,手便揽住了伍兵的腰。也许不是最满意的,却比推开她好。这世界有太多的变数,能把握现在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于将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路灯下,原本单薄的影子变得丰满,只是跳出黑暗的黎明已经迎来它的第一道光线,原本模糊的影子愈发模糊,扭曲着,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流淌的小溪。
米倍明的案子按部就班的走着,当韩律师在法庭上出具卢卡明的证词时,文卿并不吃惊。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贾庭长,水波不兴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用最平板的声音让韩律师把证词递过来。倒是米倍明在听到这般说辞时,显得异常吃惊和尴尬,几乎乱了阵脚文卿心里冷笑,不拿你一把,你真以为这些人都是泥捏的菩萨么
米倍明一向自信,多年的商场搏杀争胜让他习惯了乾坤己定的局面,如今在这个方寸之堂,他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软弱,连法官身后的高背椅子都有一种杀威棒的神气他求助的看了眼旁边的小女人,美丽瘦削一直让他不入眼的小女人。此刻正低头看着文本,纤长洁白的手指点着桌面,指间夹着一根笔,圆润的指甲没有任何涂抹的痕迹,透着些青白。她的神情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米倍明终于松了口气。
文卿的陈词很简单,她没有对证据的可靠性提出质疑。但是她指出这份证据并不完整,因为全部都是指向裴融,并不能证明米倍明存在过错,所以她建议法官不予采信。
米倍明几乎要鼓起掌来
文卿坐下,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米倍明做事之绝难以想象,赵丽明明知道丈夫和裴融苟且,愣是找不出一丝证据,看着狗男女进进出出,在法庭上却不能给出一点可予采信的书证物证或是人证因此,即使裴融做了什么,也不能直接等同于米倍明做的,因为在裴融和米倍明之间并没有架设任何关联。所有的关联,都仅限于猜测
庭审结束后,对方要求补充证据,法庭准许,下次开庭又要等一段时间。米倍明满面春风的过来请文卿吃饭,被文卿笑着拒绝。赵丽怒视着他们,远远的对文卿指指戳戳。
文卿看着她对米倍明说“其实”
自己在干什么啊文卿及时截住话头。
就算她同情赵丽,但米倍明才是她的客户,她应该时刻保持冷静客观的态度
米倍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文卿接下来的话有些了解。他太明白女人了,更何况文卿只是一个小女人。唔,他承认,是个聪明的小女人。
看着文卿远去的背影,米倍明露出一抹笑意。方才法庭上瞬间天翻地覆的惊心动魄让他魂移神往,那种四两拨千斤,翻手为云的感觉激起他消失许久的热血。他喜欢这种感觉,连带来这种感觉的人都显得那么特别
法庭上也算殚精竭虑,精神高度紧张的结果是出来后有些虚脱。回到家里,屋子中静悄悄的,伍兵的床还在客厅中间摆着。文卿想起昨晚上的事,笑了。
凌晨回来,文卿指着他的床问“你还想占着地方么”
伍兵好像还有点不适应,羞答答带着些恼怒把她推进了卧室,顺手关上屋门,把两人隔在门里门外。文卿觉得自己就像戏文里的花花公子,不小心调戏了一把良家妇女。一不小心,文卿推开门探了下头,伍兵正坐在床边发呆,看见文卿下了一跳,比划了一个抓人的样子,唬的文卿又缩了回去。
关上门,文卿有些后悔。其实,他要是真的扑过来抓人,也未必是件坏事
洗了洗脸,困意袭来,给伍兵发了个短信,倒在床上蒙头大睡。醒来,已经天色暗淡,屋里隐隐有饭菜的香味。打个哈欠,文卿看见窗帘不知何时已被拉上,还被人细心的用东西曳住角落,免得透风露光。
伍兵弄好饭菜,看文卿已经洗漱妥当,穿着睡衣坐在他的床上发呆。走过去拍了一下“弄啥,该吃饭了”
文卿揉揉眼,哦了一声,看看手,一伸“洗好了。”
“端饭去”伍兵指派活。低头去摆弄碗筷。文卿穿着睡衣坐在他床边的样子让他想起很多,从精神到身体都受到极大的震动。但是,他不想让自己像个色狼或者伪君子,只好低头充当五好男人。一边摆着碗,伍兵心里恨恨的想肯定有好多所谓的好男人,心里都不正经
真是再“将心比心”不过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起米倍明的事。文卿放松下来,说话也没那么讲究,便把米倍明发家时如何与妻子胼手胝足建立家业,现在又如何对簿公堂说了一遍。白天对米摆明不方便说的话,一股脑的倒给了伍兵。说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道“我都不敢相信,那么恩爱的两个人,到现在跟仇人似的,一举一动都跟防贼似的。他们都不记得以前怎么好了吗”
文卿咬着馒头,睁大眼睛看着伍兵。
伍兵听的浑身不自在,他想的比文卿多。或者这是文卿在敲打他,免得他日后有异心
听得问题,赶紧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姓米的。吃饭吧”
文卿心里咯噔一下,这就叫“心结”么看来以后,他们两人真的不能无话不说,否则个中含义被人误解祸害就大了
“哦”文卿低下头,刚才滔滔不绝的快意好像凭空坠下一个大坝,挡在胸口,闷闷的挥之不去。
他们两人在一起,从来不会吵架。伍兵总是让着她,而她也总是小心的保护着他的自尊。可是,这样长久下去,耳鬓厮磨间,那些容忍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火山的熔岩,跑出来,毁了一切
躺在床上,文卿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
日出日落,每天就是上班下班。虽然文卿在法庭上的表现非常精彩,可是在所里,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连一毛毛的激动都谈不上。拿出昨天做好的出庭笔记,复习了一下,文卿走进严律师的办公室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严律师也只是点点头,说“老贾对你的表现很吃惊,说你是个好苗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一下诉讼这一块”
文卿忙不迭的拒绝“我算了吧。口舌之利,不能长久。万一得罪了检察院的,弄个伪证铁案之类的,我就惨了。还是做您的助理,保险”
文卿说的客气谦虚,心里却想您最好给我弄些非讼的案子,让我也挣点钱。这种官司还是离得远些好
严律师也没多说,提醒她早上有个邀请函,已经转到她的邮箱了,让她处理一下。文卿点头应诺,走出办公室。
这封邀请函是个外资所发来的,文卿记得它的首代,非常年轻,而且也算英俊,在行业里好像小有名气,名字也风雅,叫宋白。但是为人就不好说了。至今单身,但是交往过的名单里竟然还包括小明星,砸了不少钱。当时分手的时候,大家还乐淘淘的等着看他是不是要利用手里的法律武器,诉那个横刀夺爱的大款,结果人家偃旗息鼓,很快又找了一个外企的金领。唉,国外回来的,就是开放。不要好名声,也不理会坏名声。看着挺腼腆的男人,勾引起女人来生猛的好像海里的鲨鱼
这些消息,都是路亚扒过来的。当年,路亚在酒会上见过此人一面,只用了三个字形容“面囡囡”,就获得一致认同。不过,据路亚观察,此人对他们所里那个女律师似乎情有独钟,绝非外人口中的花花公子。不过,人家使君有夫,对他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让人徒唤奈何
能把八卦和工作联系到一起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文卿想着八卦,就看到邀请函的具名人谈笑,正是路亚口里八卦事件的“使君”。
来函是为一项招标,它需要参与投标的律师团中有具有国内律师资格的人。外所不算正规的律所,只能是个办事处。但是他们有强大的国际经验和许多内外兼修的律师,除了没有资格,什么都不缺。而律师行业恰恰是最看重个人修养和素质的行业,所以,许多外所就打着顾问的旗号钻法律的空子,偷偷摸摸的营业。到了后来,就变成一种惯例,甚至连这种大型的招标也敢堂而皇之的接下来。当然,为了保证表面合理,他们通常会扯一个国内所作为伙伴,一起干活。从某种意义上讲,提高了国内律师的素质和经验水平。其实呢老猫收徒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