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朝还在迟疑“他们也是生活所迫。”
司徒笙抬手挡住眼睛,嘴里怪叫道“圣父的光辉闪瞎我的狗眼。”
英灏亨还是坐在那里悠悠然地吃薯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维朝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司徒笙抢来最后一根薯条,假装没看到英灏亨投来的愤怒目光,慢条斯理地说“最简单的,来一次打一次。每次收你一千块。”
6第二局
这的确是既简单又实惠的经济套餐,对个人财政陷入窘境的张维朝来说,有着无可抵挡的吸引力。他稍作考虑,就采纳了,只是提出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呢他们吃过一次亏,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哪怕我抢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他们也可能在你赶来的路上就逃之夭夭了。”
“你可以选择每天一万元全包套餐,我们事务所将贴身保镖服务。”司徒笙热情地游说,“无论是徒步山区,还是出海远游,都能保证你的人身财产安全。”
“你知道我没钱。”张维朝哭丧着脸。
英灏亨意味深长道“不用贴身保镖,他也有办法找到他们的。”
张维朝愣了下“什么办法”
司徒笙无辜地摊手。
英灏亨笑了笑,突然朝司徒笙扑去。司徒笙下意识地跳起来,左脚还没离开沙发垫就被抓住了。英灏亨扯着他的脚踝往自己身下一拉。司徒笙身体失衡,双腿叉开一百二十度,身体重新倒在沙发上,他又惊又怒地看着借故抓住他裤子的英灏亨“你他妈的想做什么”
英灏亨在他大腿上重重地捏了下“谁准你说脏话的”
司徒笙被他自来熟的口吻气乐了“你是我谁啊你管我”他左膝盖往上一顶,刚好顶在英灏亨的腹部。
英灏亨眸光一沉,干脆双手拉住他的腿往自己身体两侧一拉。司徒笙趁势想勒他的脖子,却被突然倒下来的身体压住,动弹不得,司徒笙急得满嘴乱骂。司徒笙自诩身手灵活,寻常难逢敌手,可惜英灏亨抢占先机,先压制住他的一条腿,再将他囚困于方寸之地,让他一身本领无从施展。
张维朝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等英灏亨一双手在司徒笙身上胡摸,才出声问“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英灏亨一边格挡司徒笙不安分的双手,一边掏他的口袋。他天生大力,又练过拳,司徒笙的抵抗如毛毛雨一般,毫无威胁。
最终,司徒笙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干脆放弃挣扎“行了,摸到就拿出来吧。”
英灏亨一手插在他的裤袋里抓着东西,一手搭着沙发靠背,坏笑着问道“摸到什么”
司徒笙愤怒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英灏亨盯着他被气到发红的脸颊,有些移不开眼。身为本市著名的高富帅,他见过的美色不知凡几,也有司徒笙这一类的古典美人,个个表里如一,静如处子,如他这般外表娴静内在跳脱的还是头一次遇到,竟出奇地吸引人。
他一向不亏待自己,没看够就看个够,也不管自己的做法有多么怪异。
司徒笙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
英灏亨道“翻白眼不好看。”
司徒笙被气成斗鸡眼“这样呢”
英灏亨笑了,将东西掏出来,托在掌心上研究“监控”
“嗯哼。”司徒笙缩腿,慢慢地从英灏亨身下退开,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飞快地跳下沙发,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张维朝赶走,自己霸占。
张维朝犹豫着坐到英灏亨身侧,伸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他们放的”
司徒笙道“不好说。也许是另一拨喜欢偷窥你的人。”
张维朝苦笑“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司徒笙摊手“这要问你了。”
英灏亨将监控摄像头丢回给司徒笙“这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监控摄像头,电池最多持续二十四小时,内容被录制在sd卡里,需要手工读卡。”
司徒笙道“以他们的智商和情商,最多等到今晚。”
张维朝突然站起来“你是说,他们会回来拿这个摄像头”
司徒笙和英灏亨同时点头。
张维朝焦急道“你怎么不早说万一他们刚刚来过,我们不就错过了吗”
司徒笙平心静气地说“这封恐吓信你是在家里收到的吧”
“你怎么知道”
“除非是熟人或超级高手作案,不然恐吓信都会寄到恐吓对象固定出现的场所,以免误传。你打给我的电话是家庭固话,以你当时的惊慌,一定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安全可靠睿智英明的人帮你分担忧愁,如果在别的地方就会使用手机等其他通讯工具,所以,我猜你收信时正在家里。”
张维朝恍然大悟。
司徒笙继续问道“你收到恐吓信之后,是不是去找过保安”
“有。不过我没有提起恐吓信,只是问问有没有人上楼找我。”张维朝迟疑道,“我是不是应该如实相告或许调出公寓的监控能给我们更多的线索。”
司徒笙道“不用了。这栋大楼只安装了一个监控,就正对着一楼的电梯门,位置十分显眼。但凡有点智商的罪犯,都不会大大咧咧地跑到电梯门前搔首弄姿。”
张维朝灵机一动“所以,他们是从楼梯走的。”
司徒笙打了个响指,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容。
虽然是一步步被点拨出来的结果,张维朝仍感到一阵兴奋“啊哈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我们算得一清二楚但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们还没有来拿摄像头呢”
司徒笙手指对着太阳穴缓缓地转了两圈“开动一下脑筋。”
张维朝冥思苦想“因为白天的关系吗不是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吗这种事,晚上比较好吧”
司徒笙道“算你答对了一半。你要这样想,在收到恐吓信之前,你会防备有人偷偷潜到你家门前送恐吓信吗”
张维朝摇头。他又没有被害妄想症。
司徒笙道“那么收到恐吓信之后呢”
“那当然。”张维朝领悟道,“你是说,他们怕我设下埋伏”
“至少,他们会预防你联合保安加强巡逻。”
“那他们不会来了”
司徒笙道“监控摄像头还在这里。除非他们突破智商的极限,想出一个更精妙的替法,不然,他们不得不来。但是会选一个他们认为更为安全的时间来。”
张维朝拍大腿“我懂了。你不是说我答对了一半吗那另一半是什么”
司徒笙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辱智商“摄像头的电池最多能持续二十四个小时,在电池用完之前,他们不会来。”
张维朝拍额头“我怎么没想到呢”
司徒笙道“给你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吧。”
张维朝兴致勃勃地看向他。
“我们再吃点什么”
“”
张维朝叫了一份披萨,三个汉堡,一瓶可乐。
三人边吃边看电视,放的是警匪片。看到卧底从容地周旋于犯罪分子之间,将资料传递出去,张维朝几乎想站起来拍案叫绝。
司徒笙道“要不是碍于导演,大佬早在卧底站起来的时候就想把他揍趴下了。”
张维朝道“为什么”
英灏亨道“卧底是趁大佬转头的时候藏起资料,但是大佬扭头的方向正好有一面大镜子,也就是说,卧底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
“”
张维朝看着屏幕里卧底走路的潇洒英姿,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帅。
警匪片放完,开始放宫斗片。
张维朝看着连自己都觉得破绽百出的故事,竖起耳朵等两人吐槽,自己好去发表一番意见,无奈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声音,不由转头去看。
英灏亨靠着沙发打瞌睡。
司徒笙低头玩手机。
“你们不看吗”张维朝小声问。
司徒笙头也不抬“这款适合你的智商。”
张维朝“”
夜渐深,张维朝看着月光一点点地从阳台入侵客厅,按捺不住地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外面漆黑一团,寂静如斯,只有楼上楼下偶尔响起电梯门开闭的声音。
“他们什么时候来”张维朝拍拍司徒笙身后的沙发背。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你打电话问一下说不定他们的车半路抛锚正等人营救呢。”
张维朝站在沙发后,弯腰伸头,身体半靠在司徒笙的肩膀上,侧看着他,双眸晶亮,满是期待“说吧,你一定知道的。”
司徒笙蜷起无名指和小指,拇指飞快地搓着并拢的中指与食指。仿若,一个个金钱符号在他的指尖间发出连续不断的“叮叮”声。
张维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司徒笙看也不看地揣进口袋“上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贴在保安室门口的通知和排班表。”
张维朝努力地回想“是白色的a4纸”
“内容呢”
“有一张是表格。好吧,我没有注意。这和他们什么时候来有关吗”
方才还在打瞌睡的英灏亨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也看着司徒笙。阳台有夜色做背景,衬得英灏亨的气压有些低沉。
司徒笙严肃起来,收起手机“接下来,是一个很深奥的推理,你们要仔细听清楚,深刻体会。”
张维朝不自觉地点头。
“值班表上,只有两个保安的名字,分日班夜班,每人十二个小时,来回交替。交班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和中午十一点。”
张维朝道“他们会趁保安交班的时候过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交班的时候是保安最慌乱的时候。”
司徒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两个人,有什么好慌乱的”
英灏亨凉凉地接上“平时一个保安两只眼睛,交班的时候两个保安两双眼睛,真是潜入的大好机会。”
“不对吗”张维朝疑惑道。
司徒笙道“交班表边上贴着一张关于制服的通知。目前保安的制服只出了一套样品,物业要求保安上班时轮换着穿,不要弄脏。其他的制服五天后出货。通知的落款日期是前天。”
张维朝道“难道那两个人会仿制两套制服混进来不对啊,一共就两个保安,他们互相肯定认识。”
英灏亨道“如果只有一套衣服,他们换的时候一定关门。大楼安保至少会出现一分钟的漏洞。”
张维朝恍然大悟“这样啊。哎,那不还是交班的时候吗”
司徒笙继续低头看手机,英灏亨起身进卧室“有新的衣裤吗我要洗个澡。”
张维朝立刻跟进去张罗。
司徒笙手指一动,手机页面从游戏改成短信,很快发了一条出去
查查张维朝。
7第二局
十点半,张维朝就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后严阵以待。到了十点五十分,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扫帚。到了十点五十五分,抓着扫帚柄的手已经渗出冷汗,他冲司徒笙和英灏亨低声喊道“快到时间了,你们过来吧。”
司徒笙道“不是有你吗”
张维朝傻眼“就我一个人”
司徒笙道“打不过的时候招呼一声”
“”
张维朝全神贯注地盯着猫眼小洞,仔细辨认着黑暗中的黑暗,耳朵竖起,上上下下的动静一点儿都不错过。每当电梯门发出声响,他握扫帚的手就会紧一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维朝额头上的汗水流淌下来,在上眼睑摇摇欲坠。他吸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将汗珠甩下去。
“你是在家里,不是敌营前,流汗了就擦吧。”司徒笙递了张纸巾过去。
张维朝精力集中到了一定的境界,半晌才反应过来,接过纸巾,呆呆地问道“没来”
司徒笙道“十一点只是个猜测。”
“现在几点”一旦放松,张维朝就觉得胳膊和腰酸痛阵阵。
司徒笙道“十一点十六。”
“这么快。”张维朝没想到自己才盯了这么小会儿,就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司徒笙道“其实,早在你对那张通知和排班表无动于衷时,我就应该猜到他们也没有那个智商。”
张维朝“”
“我们轮流盯梢吧。”司徒笙对着他说,眼睛却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一声不吭地从卧室里拿出枕头和毯子,霸占沙发躺下了。
张维朝道“里面睡得更舒服。”
英灏亨道“我监督你们,都别偷懒。”
“”
看在张维朝盯了半小时腰酸背痛的分上,司徒笙接班。他拿了两个靠垫,一个坐着一个靠着,倚着门玩手机。
张维朝担心他错过时机。
司徒笙说“这里房价不高吧隔音不太好。你家隔壁已经吵到第二轮了,正交换场地。”
“”
到两点多的时候,张维朝的呼噜声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独特节奏,英灏亨连扔两个靠垫都难以打断。
司徒笙找来麦片,用牛奶泡了两碗。
英灏亨自觉地端起一碗享用。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司徒笙随口问道。
英灏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你这么神通广大,猜不到”
司徒笙道“我不是月老,金风玉露一相逢之类的喜事不归我管。”
英灏亨轻笑一声“他叔叔是远江实业的功臣,和我舅舅有点交情,舅舅安排他进公司工作。你呢”
“也是工作。”司徒笙低头喝牛奶,暗忖英灏亨口中的舅舅应该是远江实业的老板江诚业。张维朝既然认识他,那么找一个远江实业的老员工宋喜应该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请人私底下调查这个宋喜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所以才会车祸、整容、改名和跳槽
本以为将宋喜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司徒笙有些迟疑。
英灏亨突然侧头。
司徒笙放下碗,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慢慢地转动门把。
只听外面“咚”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响起男人骂娘女人劝慰声,期间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翻动垃圾桶声。
司徒笙低声道“我解决男的,你制住女的”
英灏亨摇头“你制住男的和女的。”
“你呢”
“开门。”说着,英灏亨握住司徒笙抓门把的手,往里一拉。
屋里的灯光将屋外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正是那对苦逼男女。
八目相对,一方骇然,一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