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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第62分页

作者:玉胡芦 字数:14799 更新:2021-12-22 00:16:08

    下那个人每日练字的冷清背影。心一惊,连忙抬头往四周看“是谁给你的他人在哪里”

    “嘻。”孩子不说,忽啦啦就跑远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了又去。街角胡同里有暗影在默默观望,是个青衣小仆推着轮椅,轮椅上的男子凤眸深邃,穿越人群。她却没有看见。后来他便走了,轱辘轱辘,旧木轮子声音涩钝。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因为时间来不及,只好一章拆开两章发惹

    谢谢筠薇、呼噜呼噜、欲也、玉之u四位小伙伴在旧文、本文中的打赏支持,扑倒么么哒rq

    筠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2 18:08:06

    筠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2 18:07:38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2 22:53:35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2 07:49:18

    欲也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0602 07:30:31

    玉之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2 06:36:39

    第134章 第一叁肆回 瑞雪丰年

    “嘎――”

    冬日昼短夜长,卯时过半天还黑浆浆一片,看不到人影。那雾气迷茫中不知哪个早起的喀了声嗓子,像是喉咙里含着浓痰,听得人刺耳不适。

    岸边枯站的男子不由微蹙起眉头,他像是在等着谁人,肩上背着个包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目中却敛沉,似那暮年之人早早把风华看尽。

    抬头望了望天,约莫等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约定,略有惆怅,准备离去。

    “oo”,不远处的晨雾中走近来一个人,袍摆在风中摩擦着细微声响,上下将他一扫量,压低声音道“这位可是梅二爷”

    梅孝廷顿住脚步,见他面生,语气疑惑“你是”

    “哦,您随我来,有人要见你。”那人说着,自己便在前边走路。

    左拐右拐,忽而到得一艘半旧的货船下。光线不清明,依稀看到舱甲之后坐着个年轻公子,手扶着轮椅,凤眸空t江水,昔日少年般孤独。

    梅孝廷心弦便是一颤,启口问他“是你吗”

    “是,我如约来接你了。”那人回答,声音沙哑,像撕心竭力之后的难以修复。

    听得梅孝廷眼睛酸涩“哦,她和我说,我还不信,总要亲眼看见了,才相信你还活着。”

    “是。许多事,总要亲身历了、见了,才甘心是结束。”那人微微侧了侧身子,黎明混沌中,只见瘦削的俊脸上一道刀划的疤痕,可怖而深。

    梅孝廷看见了便沉默。猜他必定经历过一场生死惨淡。

    心中酸楚难抑,却只淡淡道“汉生前些日在妓院被封了口,听说和姓庚的也有关系。你的腿还好嘛”

    “哦,你看到的是怎样,今后它就一直是怎样了。”梅孝奕似勾唇笑了笑,依旧望着烟波浩渺的江面不回头“你不上来,不打算随我走了。俊

    梅孝廷便知道他的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哟,大早上就有客人,老刘你发财。”岸边的人渐渐增多,不少渔船里的主妇出来倒痰盂,眼睛频频往这边瞟。

    “不了。”梅孝廷攥了攥拳头“看见你活着,我便宽了心。你快走吧,不要让人发现。去那边找个好女人,然后把这里所有的都忘净。”

    “好,那你也多保重。”梅孝奕抚了抚轮椅,一枚青衣小仆走上甲板,把他往舱内推去。江边忽然起了大风,小仆的衣袂吹得鼓涨,正好将他满是斑驳的脸容遮挡。

    他的声音便也在风中被吹小了“总归是父辈们作歹在先,梅家欠庚家数条人命,他最后肯放过我兄弟二人,乃是出离大义。恩怨到此为止,今后但凡他的场子,你都不要再出现。”

    “听你的。我不会。”梅孝廷压低嗓音,目送着兄长离去。

    那江水浩荡,船只在风中摇摇晃晃,渐渐便没了影子。这世上最亲的一道倚伴便也没有了。从此生死好坏各自听凭天命,他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他,不会再有谁人关切。

    梅孝廷哽了哽喉咙,忽而袖摆一拂,便也往空无之处大步走去。

    光阴飞快,皇城根下一场两场闹剧结束,忽而就迎来了春节。似是为了应景,早上天边还挂着稀薄阳光,傍晚忽然就下起雪来,那皑皑落雪将小院点缀,倒平添出来许多喜气。

    庚武自发现秀荷犯呕之后,又新雇来两个婆子,每日里尽给秀荷炖汤进补,一点儿事都舍不得她劳动。秀荷早先的时候还不搭理,到底奈不住肚子里的小东西馋,渐渐就由着他去折腾。红姨跟着沾光多了,立场便开始不坚定,时常背着秀荷倒戈比如庚武今天身上的那件褂子,红姨就硬说是秀荷做的。

    闹着要分家的是她,背地里戳和的也是她,秀荷才没工夫搭理红姨。

    “麻麻”

    “嘻”木盆子里三只小崽儿玩得不亦乐乎。八个月了,因为娘胎里吃的足,奶娘喂得好,长得也比别人家的小孩康健。粉嫩小手攀着盆子边沿,已经能够跃跃欲试着站起来。盆子太矮,新订的还没到,秀荷得在跟前守着,怕忽然一个不注意栽出去。

    伙计从后院搬来梯子,大刺刺地往门口走,差点儿把院子里才杀的母鸡撸到地板上。

    秀荷在厅里缝小衣裳,看见了便问他咋咋呼呼干嘛呐。

    “贴门联呢,我们爷叫奶奶抱孩子出去添添喜气。”伙计边走边笑。这位奶奶脾气软软柔柔,连皱眉也像含着娇嗔,伙计们私底下都爱和她说话,说两句心坎儿能舒坦一整天。

    秀荷说“我出去能干嘛,个儿不够高,又不会帮着贴。”

    “那不然。爷说福字得当家的贴,贴了才能迎财神爷的福,少奶奶您就去吧。”伙计又劝。

    秀荷收着针线“尽听他胡扯,你叫他自己贴去”,转身却对着镜子绾发添红。

    红姨端一碗米糊走过来“哟,成当家的了。别闹过了啊,那后生最近可是对你千依百顺”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秀荷已经抱起甜宝婷婷袅袅地出去了。个犟丫头,口是心非,还说心里不爱他

    叫阿檀和奶娘一人抱着个弟弟随在后边。

    庚武正在漆红大门上刷浆,着一袭银鼠皮对襟大褂,眉清目朗的。看见秀荷抱着小丫头出来,便勾起嘴角睇着她道“派人叫了你几趟,现在才出来。”

    秀荷剜他,爱理不理“哪个胡编乱造的说法,我就从来没听过。”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手把福字接过来,叫婆子抱过甜宝,自己垫着脚尖往门上摁。

    摁不到点儿,女人家还是矮呐。

    又把福字还给他“我够不着,得贴歪了,你自己来。”

    她娇娇小小地站在他跟前,白皙脸容上晕着羞粉,得有快一个月没理他了,这是准备与他和好。

    庚武忽然微一倾身,双臂环过秀荷的腿儿腾空抱起来“这样就够着了”

    “诶――你干嘛呐”惊得秀荷措手不及,连忙环住他脖颈。那红唇儿微启,却被庚武就势啃了一口。

    “孳――”声儿可不小呢,得多用力

    “呵”贯日里只见老板大人精干冷肃,几时见过他这般柔情一幕边上一群伙计顿时吹哨起哄开来。

    大张打岔道“嘿,还别说,当初嫂子就是这么被我们大哥扛回去的,今夜怕不是又得重新闹个洞房,哈哈哈”

    秀荷脸儿羞红,拍打着庚武,叫放我下来啦。庚武不肯放,叫秀荷快对准了贴。秀荷转过身去,左边贴好了贴右边。

    再不肯放她下来要咬了。

    “重了。”庚武把秀荷落下来,却落进了他的胸膛里,箍着腰儿不肯放。

    那狼眸熠熠,宠溺不遮不掩。周围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真当是新娘子呐,还让不让人活了。秀荷捶庚武“你存心。”

    庚武托起秀荷娇好的脸颜,贴着她耳际轻声问“人都走了,还在和我怄气”

    秀荷就笃定是庚武保了梅孝廷,他竟是肯为自己做这样大的让步,心底里酸楚感动,嗔了他一眼“谁呀,我不认识。”

    “不认识好,那今后就只认识我一个。”庚武轻吻着秀荷柔软的发,心中便得了满足。这红尘间恩恩怨怨无极限,上一辈你杀他,这一辈他杀你,来来去去,没个了结。放他走了,他欠他庚家一个恩,她的心也放下。但若是没放,她却必定要梗一辈子。

    清隽狼脸贴着秀荷,嗓音低柔“今晚上给我留个门再不和你好,肚子里的那个都该不认识爹。”

    秀荷推开庚武“哪个又有啦,就你贪心。”颊上红羞褪不下去,妹妹在婆子手上没接过来,揩着帕子就往门里头走。

    红姨懒懒倚在门框上,看见了偏调侃“小狐狸精,刚才对你男人抛媚眼了”

    干娘又乱说,秀荷才不承认“我没抛。”

    “嘁,看都看见了,还装。干脆今晚上把房阖了吧,看把爷儿俩最近熬的,我都看不下去。肚子里那只也别瞒着了,哪个女人家怀身子像你这么能吃。诶,我说,这次保不准又是个小子,你可得先把衣裳备好,这回我可给你做不来”

    红姨一扭一扭地追在身后。秀荷的碎步儿便停不下来。

    走到院中央,又顿足回头“诶,贴完了你就进来。”

    “进去,进去做甚么”庚武手上摊着春联,精致嘴角微微上扬。

    伙计们挤眉弄眼笑,秀荷站不住,先走了“狼一样的,年夜饭你不吃。”

    那娇臀儿摇曳,将一帘冬裙浅荡,庚武在背后看,便想起她姑娘家时候。大夏天着一抹浅碧薄裳在路上走,从屋顶上看下去,胸脯儿挺得恁高。扔一块木头引她抬头看,脸一红,步子迈得更快了。他便舍不得她的美叫别人看去,随在背后进了院子。

    年夜饭一吃罢,天便黑透下来,满京城灯火阑珊,每家都比着谁的鞭炮声响亮。那噼里啪啦轰鸣震撼,和着灰蒙夜色下的落雪绽开五彩斑斓,把卧房里嗯嗯咛咛的旖旎动静遮盖。

    暖软红床上,才好过的夫妻两个熨得不留一丝空隙,庚武轻抚秀荷白皙的小腹“几个月了让我摸摸。”

    “得有两个月了,还平着呐,哪里摸得出来。”秀荷抵着庚武硬朗的胸膛,纤柔手指虫儿一般,攀在那大营里落下的道道伤痕上浅划。

    “为何不告诉我。”庚武宠溺地抚着她的发,忍了许久不曾动她,好容易和好,竟又怀上,动又动不得,不敢往深处去,命中注定的小冤家。

    “不想看你得意讨厌你个不行。生下来我就把她送人的。”秀荷的脸红红的,捏庚武英挺的鼻梁。

    “你敢让我听听看是男是女。”庚武便罚吻她。

    秀荷推,推不开,那炙烫薄唇沿着美丽徐徐往下,腿儿便似蛇儿开始缠蠕开。

    “说好了听,你干嘛呐”怕羞,怕被对面屋的红姨听见。

    话还没说完呢,庚武便将被褥往夫妻二人头顶覆下来“怕甚么,干娘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儿”

    “荣亲王府。”

    “你这人,你怎么这么坏”秀荷捶庚武,但他孔武臂膀却把她的手箍去了头顶。那痒儿又来,声音便渐渐小下去。

    三只小宝宝攀着盆边儿,最爱看爹爹和娘亲嘴嘴了。眼睛滴溜溜看床边,看见帐内一床被子蠕来蠕去,“嘎”一声,咧开红红小嘴笑起来。

    对面厢房里,红姨倚在窗边发愣,看窗外落雪o,听小两口恩爱嘤咛、崽崽们咿呀稚语,心里头莫名便空。

    又想起那旧日光阴,想起那天在马车外看到的清颜。

    二十年了,她知道他心里恨她,否则就不可能一声不响地掠去她的命根子,让她体尝这被最亲之人舍弃的滋味。

    手上一枚珠串晃来荡去,视线便昏蒙。珠串儿是二蛋送来的,练字的时候腿寒,缠着她要做一条护膝小毯。不几天就送了这个过来,说是自个儿攒钱买的。傻小子,从小孝顺听话,内心里到底还是疼娘。

    红姨的眼眶便酸,眼泪又冒出来算了算了,既然二蛋喜欢他,既然他依旧孤孤落落的一个人,就把孩子留给他吧,当做还了他的债。

    拭着帕子站起来,去柜子边整理衣裳,一件两件三件都是少年的小裳小褂。从八岁到十二岁,冬夏各一份,再往上他就长大了,或许已经把她忘记,她也就没有了心。

    “啪――”

    “砰――”荣亲王府的大院里落雪足有尺厚,二蛋拉着荣泰出来放烟花。

    那五彩烟火四散,在黑暗天空下绽放繁花。自小长在江南天井下的小少年,未曾见过如此空旷美丽的北方夜空,不由开心得手舞足蹈。

    停不下来“七叔七叔,你快看,它飞得真高”

    ――“七叔七叔,你慢着点放,不然明天没有了。”

    七叔七叔叫得嗓音清脆,听得人心中泛暖。是个懂事的孩子,懂得感恩,也晓得体贴人。

    隆泰一贯无风无波的面庞上难得晕开暖笑,疼爱地看着二蛋道“呵呵,今日放完了,本王明日再差人去给你买。”

    说着又命仆从取来一个,亲自牵着二蛋上前点火。

    那大手干暖,虽肩膀微微不平,然而站在他身旁,却分明只叫人仰望,那般伟岸。二蛋眼前昏蒙,忽然叫了声“爹。”

    周遭好似一瞬间安静下来,隆泰眉宇间顿复了一贯的冷峻。

    二蛋有些害怕,颤着声儿准备受罚。

    隆泰冷冷地睇了眼二蛋“你刚来叫了我什么”

    “我刚才叫了你爹。”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七叔生气的时候比这冰雪更要冻人。

    然而那冷颜上却分明勾开一抹笑弧“既是叫了,那么从此之后都须得这么叫。”隆泰说“你再叫一声,方才本王没听清楚。”

    “爹。”

    二蛋呜哇一声大哭,抱住隆泰的腿,小脸蛋埋在他的袍子里不肯出来。

    傻小子,本王竟这样吓人么隆泰抚了抚二蛋的帽子,疏眉展笑“再哭把小灰送走了。”

    “呜”不哭了,二蛋擦着眼泪止住。

    隆泰问他“你背后藏了什么。”

    “毛毯儿。我娘哦,红蝎子叫我送给你的,她说怕你练字儿腿冷。”二蛋想起来姐夫教自己的话,战战兢兢把娘亲缝得小毯子拿出来。

    隆泰冷着脸接过去,目中却掠过一丝酸涩与柔情。默了良久,终是肃着容色道“她知错了么你告诉她,她若肯知错了,我便去接她回来。”

    “嗯。”二蛋重重地点了下头,心里一颗大石头放下,可把姐夫崇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惹,谢谢欲也和after96两位亲的打赏亲们久等了,顿首致歉

    本章送20个红包,亲们不要大意滴冒泡吧,爱你们

    欲也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0603 08:28:10

    after96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3 00:24:3

    第135章 第一叁伍回 合浦还珠

    红姨是在大年初三那天去的。

    “噼里啪啦――”春节的气氛总是超乎往常热闹,鞭炮声子时才落,天擦亮又起来,催得人早早中沉梦中清醒。

    这还是姐弟三只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个年。

    大早上被夫妻俩穿戴打扮一新,一路抱到厅堂里,听周围爆竹声轰隆,婆子家仆脸上洋溢着恭喜,一个个眼眸里装满稀奇,咿呀咿呀好不兴奋。

    虽然来了北方,规矩还是按着南边的过。起床头一遭事儿先喝杯甜茶水,从唇齿顺到心坎里,保你日子甜甜蜜蜜一整年。

    红姨给小家子五口每人发一个大红包,庚武也没少,秀荷一个人得两份。

    是个斤斤算计的女人,几时肯这么大方了

    秀荷问“做什么多给呐”

    红姨撇嘴儿“肚子里那个你忘了有了的都给。”

    给就给,不拿白不拿,秀荷也不客气。

    小家伙们这阵子正爱撕纸儿呢,拿了就撕。怕把里头的银票撕坏,秀荷便给换了小荷包,叫庚武在里头各塞两个小铜板。手一摇,叮铃叮铃,新鲜得不了,玩了一整天也不嫌腻。

    桌子上还剩下最后一个,秀荷知道是留给二蛋的,但红姨从早起等到天黑,二蛋都没有来。

    第二天也依然还是没出现。

    才吃过早饭,太后突然着人从宫里来宣召,说要夫妻两个带着孩子进宫热闹热闹。

    自从上回把秀荷母子弄丢,太后便一直没有再召唤。大过年的,多少王公世族参拜,竟然能够把孩子们想起来,这是多大的殊荣。夫妻两个连忙派人备了份厚礼,盛装打扮便进了宫。

    又比上回过去一个多月,被爹爹娘亲打扮得像一只只粉宝宝。暖亭里铺着小毛毯,不肯乖乖坐,攀着太后的裙摆,摇摇坠坠想要站起来呐。

    那小手儿粉嫩,攀得人心也疼呀肉也疼,把太后老人家逗得合不拢嘴了。是个心宽的老太太,上一回的尴尬不提,只对着众贵人夸“小两口能耐,这次的案子少不得他们夫妻两个功劳,恁是扯出来一条线,几下就让端王把贼窝子端干净喽。”

    说要赏赐,赏赐什么呐,一时还想不起来。

    秀荷搭着腕儿笑盈盈“托您老人家的福,日子平平顺顺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那哪能呢,哀家说话算话,说赏了就是要赏的。

    “呐、呐”甜宝拽着太后的裙摆,伸开小手讨抱。太后弯腰俯看,侧着耳朵问“小丫头,你刚才叫哀家什么”

    “呐呐嘻。”又叫,叫完了自己龇着小牙齿笑眯眯。

    奶声奶气的,听得含糊不清。秀荷欲措辞解释,正待要开口呢,太后已经先把甜宝抱起来了――

    “啧,瞧这讨喜的,都开口叫奶奶了,这赏赐哀家还能不给。俊被肥恿酥谌艘蝗Γ忽而开口道“传哀家旨意,赐秀荷为灵惜郡主。庚武的赏赐,皇上那边已有安排,回头自有吩咐。”

    “是。”新提拔的太监总管拍袖子打千儿,即刻就派人下去办。

    怎生得两声婴儿稚语,就被太后听成“奶奶”了

    皇城根下巴掌块地儿,有事可瞒不住人。早已谙知庚氏崇盛商行与端王府的关系,又听说老德寿死的时候,成礼几番派人请秀荷回去。众人便猜度太后怕不是早就定了要抬秀荷身份,不过从孩子的口中恰寻个因由罢。

    醇济府白事未过,老莫贞没进宫,众人也不怕得罪,纷纷附和恭喜。

    老庄王妃暗暗地看了眼善珠灵惜,灵字好说,惜是什么惜千金,惜失而复得,这是在暗示合浦还珠呢,挡不住他血脉相连啊。

    但前番庄王府外甥把老德寿打死,这事儿传到太后跟前还没解决,此刻可不能再薄了她老人家的面子,便只是讪笑着不开口。

    善珠表情复杂地凝着铎乾,却并没有迎合母亲的眼神。那边厢老王妃好不气郁。

    “呵呵,小家伙学会叫人了。”铎乾很高兴,叫老桐把甜宝和花卷抱至身边。

    暖亭里温度甚好,旁人皆褪去披风大袍,只他依旧着一袭带毛领儿毛边的石青大褂。似是因为穿得十分厚,那俊朗面庞看上去清瘦苍白,抱孩子的指骨亦青筋突起。

    听庚武说腊月初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怕把病气过给孩子,最近一直未曾光顾宅子。不想一个多月未见,竟就瘦了这样多。

    秀荷不由多看了眼铎乾。

    许是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铎乾微抬起眼帘对秀荷笑了笑,那目光温和慈爱,莫名一许苍涩。叫人看不懂。

    祈文站在旁边,兜着甜宝和花卷的小胖手“他叫什么她叫什么”

    “一个叫甜宝,一个叫花卷。”铎乾敛神回答,又哄着两个喊小舅舅。

    舅舅

    周遭窃窃私语,这下老庄王妃更坐不住了。想和女儿对眼神,女儿却目光萋萋迷离,只是贪看着那风流薄情爷。白替她心急,真个是恨铁不成钢。

    祈文听得不对,反驳道“错啦,错啦,庚武哥哥是我义兄,他们要叫我叔”

    “哦,是叔。”铎乾似才反应过来,不过淡然笑笑。

    二蛋和永恪在廊外招手“嘿,出来,出来。”

    约好了要去刨地鼠的,祈文便对小家伙没了兴趣,捏了捏花卷的小脸蛋“望川才是他正儿八经的舅舅。得,我得走啦,堆雪人去喽――”呼啦啦便往亭子外头跑。

    “嘤嘤”豆豆没人抱,干爷爷每次都抱姐姐和哥哥,最少抱自己。哀哀地瘪着小嘴儿,眼泪花花冒出来。

    “哎唷,瞧瞧小幺子哭的,来来,哀家抱你。”太后便把豆豆兜在膝盖上,问善珠,太医说你家铎乾近日身子可好些

    “回太后娘娘,还吃着药呢,说是”善珠敛神一笑,话才说到一半,铎乾已笑笑着打断话茬――

    “呵呵,老胃病,休息一阵便无碍,并不妨事。”

    “不妨事,不妨事,就是因着这不妨事才拖到了现在。我都听说了,你瞒也瞒不住哀家。这次皇上准你半年假,你就好生歇养着,朝堂上的事儿先搁置一边。”太后睇着铎乾眉宇间难掩的倦惫,想起当年皇上才登基时他的意气风发,到底感叹小子这些年的辅佐操持。

    善珠听得动容,保养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哀怜,低柔着声儿劝“太后叫你歇着,你就好生歇着吧。听人一次。”

    “好。”铎乾抬眉,目中溢出歉然,当下再不反驳。

    秀荷在旁边看,看到二人的眼神对视,那必定是把一个人爱到了深处、心疼到灵魂里才会有的目光交汇。

    “呵呵哈,难怪都说是咱京城里的模范夫妻,你两个须得向你义父义母好好学学。”太后抚着秀荷的手背,笑得和蔼可掬。

    秀荷知道太后话中的意思,既抬举了自己,也提醒自己铎乾与善珠的恩爱,希望能够互相宽待,不要破坏。

    但太后的挂虑是多余,在秀荷的心底里,铎乾早已经排开在子青的世界之外,他后来爱上谁,或与善珠好不好,秀荷都已看得很淡。解不开的是血缘,而情缘却在随着光阴而变化,或相濡以沫日久情深,或相忘于江湖灰飞烟灭,只是故事中人他自己尚不悟。

    因见天色不早,夫妻两个便请辞出宫。太后留下用了午膳,下午的时候懿旨和赏赐便到了,把孟谦胡同围得水泄不通,一时好不风光。

    次日初三,二蛋还是没有给娘拜年,但红姨已经把红包收了起来。是个自愈的女人,怎样都能够让自己开心,一会儿亲亲小甜宝,一会儿逗逗两胞弟,笑吃吃地又像个没事人。

    大早上善珠亲自差侍女和老桐来请,说备了酒菜,让庚武与秀荷中午一起去府上吃顿热闹饭。

    善珠一直芥蒂着秀荷,只在秀荷失踪那几日,着人给三只小崽儿和庚武送过汤羹,后来秀荷回来了,便无再送。今次此举倒是叫人意外。

    “这些年你娘不在,一直是她在王爷身边悉心照顾,你们都是女人家,互相都应晓得那情愫。人活到了一定年龄,就图个轻松安泰,梗着陈年旧事也总是疲累。到底是她主动邀请,丫头但去了,你义父必会很高兴。”老桐语重心长地说,生怕秀荷不肯去。

    秀荷眸光微微黯淡,面上却笑得泰然“桐伯放心吧,我这就收拾。”

    “诶,是个好丫头,懂得识大体。”老桐便欣慰地回去复命了。

    院子里积雪初化,家仆们扫帚西刷西刷。秀荷走进来,弹了弹落在裙摆上的冰珠儿。

    红姨磕着瓜子问“是谁呐,怎么听着扇儿、珠儿的”

    哪里有说到扇儿珠儿了,一个字也没提好。晓得红姨支着耳朵偷听呢,秀荷也懒得反驳“是她来请了。”

    “哟,她倒是精打细算,很懂得笼络男人一颗心,难怪能不花不乱地守她这么多年。那你去不去啦”想起铎乾提到善珠时的平和安逸,红姨嘴角便勾起讽笑。

    “去啊,干嘛不去。”秀荷答得没心没肺。

    “啧,这就去了,生怕你娘在地底下不生气”红姨瓜子不磕了。

    秀荷想起善珠看铎乾那双哀怜的眼睛,还有子青与关福昔年的打情骂俏与眉眼羞嗔。他后来其实已经不再爱她,她亦在岁月俗尘中另寻了伴侣,也许没有把互相忘记,但旧影却分明各自暗淡。再深刻的感情,都会在年华异迁中变得面目全非,不复当初。他们都看过去了,自己又何必纠结泥淖

    秀荷说“我娘当年走的义无反顾,必然是不想叫他二人看轻,以为念念不忘。但此番来京城倒叫我发现,那念念不忘的是她自己。我去了,坦坦荡荡,他是庚武的义父,她是他的王妃,按着礼节去拜访。我若不去,倒叫人误会阿娘曾在我跟前说过她什么,又或是惦记了她的男人一辈子,以至于我拧着与她较劲。我可不稀得与她较劲,阿娘也从来未曾对我说过只言片语。干娘只当我是非不分,但我也是想替阿娘在身后争一口气。”

    红姨嚼着秀荷的话不语,眼前又浮起子青那爱好hao的素净模样,默了半天最后道“罢罢,臭丫头,几时倒叫你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要去就去吧,不过我可说好喽,不许叫他爹,过完年就给我回南边去,我那三个四个五个的宝贝干孙儿,可舍不得叫他两个多看。”

    “血缘上终归断不开牵连,我敬着他是长辈,但父亲却只有阿爹一个。”秀荷被红姨追着念,便兜着豆豆站起来,叫奶娘和婆子把哥哥和姐姐抱回房间换衣裳,等庚武从外边回来这就去。

    轱辘轱辘,晌午的时候一家五口便往王府方向出发。红姨慵懒的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家五口风光华丽、相亲相爱的一幕,眼眸里噙着的都是笑,难得竟也不损了,竟温柔起来。叫秀荷“快去快回吧,怕路上要下雪了。对了,要是看见你弟弟二蛋,把那小子叫过来领红包,过期不候。”

    秀荷应着知道了,见甜宝被风吹得挂清珠儿,便把车窗帘子垂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着居室近日环境吵闹,总是难以进入状态,写了好多个版本都不满意,最后都删除了怕久等,最后还是拆开发,先发一章,立刻去码下一章大结局,12点左右上菜。上一章的红包新章更新时发哦,鞠躬致歉qaq

    第136章 冬去春回黄金路终

    马车在胡同口转个弯,沿着笔直大街滚轴子,一忽而便到得端王府。

    铎乾盛装等在门前,虽则已听老桐汇报说丫头会来,到底是担心秀荷临时改主意。那一双敛尽昔日风流的桃花眼眸,注视着庚武先从车厢里跳下,然后是装着弟弟的小木推车,最后看见秀荷裹着小丫头走下来,一颗心方才是落定了,舒展开眉峰。

    善珠难得一改往常的寡言,亦满面堆着祥和,笑盈盈把一小家子邀进门去。

    是个恢宏的府邸,虽不足够奢华,然而细微之处透出的却都是庄严。在花厅里落座,夫妻二个抱着孩子对大人们拜年,铎乾连忙抬手扶起,一连发了五个大红包。

    花梨木圆桌亮堂堂,桌面上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叫庚武与秀荷多吃,自己却不动筷子。

    “这是王妃亲自炖的当归甲鱼,冬日最是滋补。她的手艺极好,你尝尝。”满目期许地看着秀荷,且欣慰她今天肯来。

    他看她女儿的眼眸这样缱绻,善珠的眉间些微涩楚,对秀荷笑道“怕你从小长在南边,吃不惯北边的口味,便特地讨教了南边的婆子,也不晓得味道正不正宗。尝尝看。”

    叫丫鬟给秀荷盛了一碗。

    秀荷双手接过,颔首浅尝了一口,夸赞道“王妃的手艺果然精湛,不怪奶娘告诉我说,姐弟三个每回都把您送来的羹喝光。其实阿爹就是北边人,吃菜惯喜欢咸辣,阿娘爱清淡,平素为了照顾他口味,都会另为他备一份重口儿的。我自小就两边挑拣着好吃的下口,南南北北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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