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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第32分页

作者:玉胡芦 字数:13847 更新:2021-12-22 00:15:41

    呀,怀孕后的她其实更想了,每一回庚武揽着她浅尝功课,不晓得把她内心里如何勾啊挠啊。秀荷声音低低的“孩子还小呢,进去怕不好。”

    庚武睇着秀荷嫣红的嘴儿,狭长双眸隐含渴望“我说的不是那里。”

    不是那里还能去哪里秀荷的脸腾地就红了,都是他,一点点灌输着把她教坏了,如今一个暗示就将他意思领会,想装傻都装不来。睇着庚武浓墨中不肯消泯的浩瀚,含着下唇不说话。

    久久的“嗯那你这回要轻点。”

    那嗓音娇娇柔柔,晕粉的双颊只叫人怎么看怎么爱。

    “好老婆,就知道你疼人”庚武便晓得秀荷默许了,精致嘴角勾起笑弧,修长的手指把她下颌捧起来。

    才下过雪的天气,日头稀稀薄薄,光影从窗隙打进,将屏风后的旖旎遮掩出一片朦胧。那朦胧却叫人安心,来去间全然心无旁骛,恩爱便在身与心的交汇中淋漓尽致地施放了。

    光阴过得飞快,一忽而便走到正午,大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迂――”少奶奶爱吃辣,老刘打马拉缰,在湘家菜馆前停驻。

    “爷,到地儿了。”

    “好。”庚武扶着秀荷小心下地,如今几步的路都舍不得她走,一定要她坐马车。马车也是新买的,因为时常见客,临时租用太麻烦,又不能叫客人徒步,显寒酸,干脆买了一辆,青蓬高座的可派头。

    夫妻二人才准备踅进馆店,忽而一个蓝衣小厮碎步急急跑过来“三爷三爷你方便过来一下。”

    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只看得秀荷狐疑。

    庚武便叫秀荷原地等着,两步随了过去。

    那小厮压低声音“是大舅爷,在瓷窑上不知怎么好好被砸伤了,整脑袋都是血,爷您快回镇上去看看”

    又是梅家。庚武微蹙眉宇,隔空看了秀荷一眼“此刻人在哪里,岳丈大人可否知道”

    小厮惴惴应答“几个工友用担架抬着往回走,路过夫人巷子口,夫人正好在送大夫,看血流得厉害,顺便就让抬到院子里先止血。还没敢告诉关师傅,他最近咳得厉害,小的怕一说,倒把他给气晕过去了。”

    “如此倒是你做对了,暂且等我交代几句,即刻便与你一同回镇上。”庚武言毕走到秀荷跟前。

    “三郎,可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样神神秘秘。”秀荷不放心,澈然的水眸中倒映忧虑。

    晓得这女人惯爱想七想八,庚武便作淡然语气道“你哥在梅家瓷窑里被砸伤了,正在我母亲院子里放着,怕是得去一趟。你先回铺子里歇歇,我叫伙计一会把吃的给你送过去。”

    怎么好好就被砸伤了,怕不是梅家人见不得别人顺遂,故意又寻了事端害人。正好听红姨说小凤仙近日想要一套足金首饰,关长河整日整夜拼命地加班赚工钱,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不小心。

    秀荷听了可生气,帕子紧在手心里“活该哥哥他,早就不该在梅家干了,怎么劝他也不听。看小凤仙把他摆布的,命都不要了,这回总要叫他吃点儿教训。”

    口中说狠话,到底心里还是急,嘱咐庚武暂时别告诉阿爹,把马车让出来叫他们快点儿启程,自己便往铺子里去了。

    冬雪未化,台阶上沾水湿滑,揩着裙裾小心走路,才跨进门槛伙计便迎出来,说三奶奶,三奶奶您可算来了。三爷不在,来了几个挑刺儿的北边客,非要买您的那件小衣裳,小的都说了,那小衣裳是我们三奶奶缝给肚子里的小小姐的,不卖。不卖就不肯走啦,大大咧咧坐着喝茶呢。还嫌小的泡茶不香,非要您亲自过来给他们泡,听得可气人。

    一边说,一边把那墙边高椅上的三位华衣男人一指,好不义愤填膺。

    秀荷顺势一看,得,那正用牙签挑着鸭胗吃得喷香的憨胖小老儿,不是御史李宝财还能是谁只他身边坐着的那个中年俊美男子,戴一顶墨黑鎏金线统帽,着一袭青缎云纹暗底对襟大褂,看起来又陌生又熟悉天呀,竟然是钦差大人端王爷

    心中讶然,连忙上前搭腕福礼“民妇拜见端王”话说到一半,想到三人只做常服打扮,怕不是有公务在身,临了便又乖觉改口“何等荣幸,竟能得王老板、李老板二位贵客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李宝财做一脸不情愿,手中牙签沿周遭的货柜、桌椅、物事划拉一圈,咧嘴寒碜道“不过送了老夫一颗老人参两缸破酒,就换回来这些赚钱的家当,你们小两口这笔生意倒是很划得来。”

    晓得李宝财心里憋屈呢,这小老儿从来只吃不吐,今次难得被王爷吓唬,才办了几桩好事。老桐站在铎乾身旁乐呵着,他是随了铎乾三十多年的老忠仆了,个儿瘦瘦长长的,半辈子也简简单单的。把秀荷丰腴起来的身段俯瞰,又想起十多年前小燕笙的模样。

    记忆中的小燕笙总是绝艳与凄清,台上绝艳,是王公世子追捧的红角儿;台下却凄清,其实惶惶不安定,身无所依。

    铎乾与小燕笙的起与终,老桐在局外看得分明。在铎乾静悄悄筹备与成王府三格格亲事的那一个多月,老桐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劝小燕笙弃了腹中胎儿。他清楚知道主子的脾性,那富有挑战的才能长久栓住他的心,然而后来的小燕笙其实却已在铎乾心中黯淡,只是铎乾自己尚不自知。

    怎奈何每一回话在喉间辗转,只看一眼那庭院内小燕笙斜倚楼廊,一个人孤清清轻抚少腹发呆的侧影,那无根无措的等待,便叫他再如何也难于启口――这是个已然被诸多遗弃的女人,或许她腹中的骨肉才是她最后的依托――老桐后来便没有说,直到铎乾成亲当日被小燕笙自己发现。

    此刻看眼前丫头眉目脸容间都是安逸与顺遂,又想起她母亲当年把她留在腹中的不易,不由心生怜爱,几步走过去,用扇子托起秀荷的手腕“李老板此言差矣,莫说老人参价格不菲,只那青红今次已然成为宫廷贡酒,又如何能称之为破”

    叫丫头你起来,小心着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谢谢欲也、清风07、呼噜噜、可爱宝、缸缸、开胃姜、不雨亦潇潇几位亲的厚爱,群扑倒

    正在海上飘的梅轮椅表示葫芦你个破葫芦,既然阿廷都被你下到监里了,那么什么时候换本少爷出场以及,是谁给本少爷起了这个销魂的名字

    欲也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50224 23:51:55

    清风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4 22:26:12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4 20:3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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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胃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4 06:38:34

    不雨亦潇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4 01:41:33

    第74章 第柒肆回 幽魂不走

    贡酒贡酒可是年年岁岁都要进宫的,那是寻常人用多少钱也讨不来的好声誉,老桐却说得这样淡然,就好像顺口说起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儿。听得秀荷好不讶喜,连忙就势屈膝一福“呀,要怎样感谢王老板才好,这样大的喜讯,倘若阿爹和三郎晓得了,不知要怎样高兴。”

    李宝财撇嘴作不服状“怎么不谢我小老儿,那酒若非我家母老虎拿去宫里,太后娘娘可没机会品尝。”

    早先与庚武时也疑惑,今番一应进展顺遂得有些玄妙,如今想来怕是几位贵人在暗中相扶。秀荷连忙对李宝财也作了一揖,笑答道“看您说的,不单是这酒,堇州府大案告破,如今谁人不对二位老板歌功颂德,您二位呀可是我们庚家的大恩人。回头走的时候,我让人从阿爹后院再搬几缸陈年老酒,给老板们一并送船上去,您可别嫌沉。”

    又叫小厮端来上好的乌龙茶,亲自沏了与众人喝。

    瞧这丫头小嘴儿甜,把人哄得好生受用,李宝财和老桐对视一眼,忍不住抿嘴笑。

    一壶袅袅清茶沏下,甘醇茶香沁人心脾,那沏茶的手儿柔白纤盈,肌肤如凝脂光洁。铎乾看着秀荷大方懂事的姿仪,不由暗生欣慰。因瞥见她手腕处一道未消的明显划痕,不由蹙了蹙眉头“这条疤是几时添的如何添在此处,先前并不见有。”

    那一回在梅家绣庄滑倒,也不知阿绿是有心还是无意,本来拨开的碎片被她慌乱之间踢回,竟正正好踢至秀荷的腕下,不然也不至于流了那般多的血。

    只这样的位置倒叫人尴尬了,不知道的还误会是自己自伤呢。秀荷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柔声解释道“十月底在绣庄滑了一跤,所幸大夫说福大命大,母子平安。后来辞了工就一直在家歇养着,眼下已不碍事。”

    滑了一跤如何就正好割破手腕,怕不是中间还有隐情。铎乾默了一默,却也不再继续追问,只将椅上的小袄儿拿起来,粉荷色、小小鼓鼓的,左右挂两个小兜,绣着西瓜和小猴,淘气又可爱。不禁勾唇问道“这衣裳是你做的绣工确然很是精致,就是小了些。是自己用还是送与他人”

    那俊容含笑,连自己都未意识到双眸中倒映着的天然宠溺。这感觉叫人如何说你并不知在这世间还遗着一线血脉,她静悄悄地在岁月中长大成形着,也不给你添麻烦,一忽而上天却把她完好无缺的送至你跟前,你尚不及熟知她,她竟这样快又要送给你一个更小的骨肉,只叫你后半生坠入挂念。

    先前第一回见端王爷,只觉得周身气场威冷到不行,后来两次交道,却叫人无端生出来长者的亲近。秀荷红着脸应道“给自家预备的三个月了,叫镇上的产婆看过,都说是个小丫头,可乖,也不吐也不闹人。”一边说,一边疼爱地抚了抚少腹。

    这话怎听得人熟悉,叫人一目间神思又遁去旧光阴,想起京城东顺胡同的那间僻雅小院――

    傍晚余辉在屋廊下靡靡绰绰,女人着宽腰大襟褂儿孤坐在竹椅上,见他着一袭玉白长袍从门外踅进,老远便抚着肚子对他笑“阿乾,你看她可乖,不吵不闹的,难怪阿红说她准是个小丫头。都说女儿和爹亲,这下又被你讨去个便宜。”

    柳叶眼儿生得清清亮亮,瞳中有祈盼,还藏些许其他。唱多了戏台上的朝聚暮离,心思总是敏感,见他忽然来得不勤,便想用骨肉拴他挂念,怕付出的光辉不值当,怕倾尽芳华良人却负心。

    老端王身体不好,病榻上逼铎乾发誓不娶醇济王府的下贱种,逼他尽早成家立嗣。那时的铎乾其实已在操忙婚事,终日难得闲功夫,心心念念才抽出空隙来看小燕笙。这一瞬间见她眼神,心中忽然便又自咎不忍。他自己不愿承认,然而世情的无奈,却已把他二人的格局注定,注定他只能将她母女藏于这座宅中,直到老端王去世。

    却也来不及藏,他低估了她的傲骨,爱得义无反顾,被伤后头也不回。庭院空了十几载,所有的身家她都不曾带走。以为她活不下去,气消了早晚不得不回来。却就真的走了,走了就一去黄泉不归,只把他的骨肉养得娇娇可人,冥冥之中于人海送还至跟前。

    所以这世间情情爱爱皆开不得玩笑,当年是他多情轻狂,明知无果,不该招惹她步步深陷。可叹彼时人在局中,一越了界便覆水难收。

    铎乾默默唤回心思,挑眉将店内布局打量,见一应生意仅仅有条,客人进出很是兴隆,便敛藏心思笑道“上一回听你说小镇清朴美丽,今番案子结束,得闲顺道来散散心。那小子他人在哪里,如何竟留你一人在店中不管”

    秀荷正好挂心关长河呢,给阿爹做的鞋子也没给送去,便应道“哥哥在瓷窑上砸伤,三郎适才回镇上探望去了。王爷既要散心,不如我随您一道回去看看。”

    老桐在前面开路“呵呵,这丫头懂事,左右时辰尚早,那么一道走着。”

    铎乾欣然应允。

    远山落雪初化,山顶遮着一片白茫。江面上雾气氤氲,人随扁舟在水中移,看对岸高矮渐近的木檐青瓦,就好似徐徐走入一张江南水墨古画。

    沿着青石大街一路往坡下走,路过青红酒铺的门口,秀荷举手敲门“阿爹,阿爹,可在家呐”

    因为已给梅家交了整年的租金,明年开春才到期,所以老关福暂时还住在这里。只不知是无人还是正在午觉,敲了几声也不见应。

    正待要往巷子深处再走,一忽而门却开了个小缝,探出来二蛋七岁的小脑袋“秀荷姐姐。”

    二蛋理着小光头,后脑坠条小细辫,大冬天也不戴顶帽子,眼睛咕噜噜看着铎乾几位“他们是谁”

    秀荷吩咐二蛋要叫大人,又问他“阿爹在哪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二蛋说“师傅在酒庄里,我头疼,犯晕呢。”

    头疼你还光个小脑袋。

    老关福自九月被梅家三姑姑气出病后,身体便一直反复不好,平日对二蛋好不严苛,恨不得把一身本事尽相传授。毕竟这样小的年纪,哪里吃得消,红姨疼儿子,藏在家里偷闲儿呢。

    秀荷也不挑破,因见端王爷打量门内,便弯眉笑道“这就是民妇幼时的家了,两位大人若不嫌弃,不妨进来歇歇脚儿。阿爹存了不少老酒,我烫了与大人们喝。”

    说着把门儿让开。

    是她幼时的家

    那门板褐黑,爬着蚂蚁与青苔,里头光线氤氲,不见窈窕旧影,只见天井下小树孤零。像人的魂儿留着不肯走,招着手帕勾你进去快来呀,在思量什么,等了你十几年。

    “好。”铎乾顿了顿步子,跨入低矮门槛。

    几人随在其后。

    是江南素俭的旧民居,空气中有木头与青砖的甘湿之气,脚下的红土地已被经年踩踏成硬实的黑,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四角天井下无人,竹骨上晾着两件汉子的衣裳,肩宽袖长,看起来应是人高马大。那屋堂的墙边一排儿过去都是酒缸,应该已有不少年头,芬芳馥郁掩不住。

    秀荷说“我阿爹酿了一辈子酒,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自己的酒庄。如今蒙大人们抬举,不仅酒庄有了,酒还成了贡酒,不晓得要高兴成什么样。”

    铎乾却好像并不在听,只负手将周遭打量,但他看的却不是院落的古朴宁寂,看到的只是它的简陋与清贫。那墙角堆着的是甚么是柴垛。灶房里阴阴暗暗,有锅碗瓢盆,还有蒸饭的木甄子,烧柴的火钳子,这些便是民间主妇一生的操持。

    那光影朦胧间,好似又看到女人在灶前忙碌的清影。他的眼睛便有些酸,想起她在戏台之上的风华绝艳,那时韶华多么美丽后来怎能落于尘埃,甘愿做这些粗糙卑廉之事

    铎乾问秀荷“你母亲常在后堂里唱戏。俊

    唱戏

    “不唱。”秀荷低声应道“红姨总说阿娘天生戏骨,是当年的红角儿。阿爹想听,时常哄她唱,阿娘其余事儿都依着阿爹,只唯独这一件百般不肯。直到她去,秀荷也从来不曾听过她只言半句。”

    铎乾便知道小燕笙为何不回去找他了,她把旧辉煌旧情爱全部埋于尘埃,连戏都舍得那般彻底,还回去做甚么

    她不肯原谅他,怨与恨在心中一世不泯。

    “红姨又是谁是那个阿红。俊鳖烨随口问着,沿着房檐下走路。透过一隙昏蒙的窗子,看见里头床榻上被褥折叠整齐,一床是红,一床是灰,还有两个枕头并排。床边红箱上有女人衣裳悬挂,拉得平平整整,看花色是十几年前的旧款式,却纤尘不染。

    他的步子便微微一顿,知道这是她与后来那个男人同床共枕的屋――

    “大了十多岁,但他很宠我的母亲,几乎百依百顺。”当日堇州府秀荷的言语又浮现在耳畔。

    怎么能够不宠呢她的柔韧是他在从前和后来所见过的最为美好,十五岁上把第一次给他,疼得在怀中瑟瑟发抖,后来却切合得越来越美妙。他早先倜傥好胜,本与朋友打赌,到手了便将滋味分享;后来却情不自禁沉沦,想要将她独占。回回爱她,听她沙沙绵绵嘤咛,只想叫她在身下承欢不尽。

    铎乾俊朗面容上掠过一丝扈气,忘了应该挪动脚步。

    “红姨她是我干娘。”秀荷正自解释,便不再继续说话。

    关福比子青大了十多岁,从来知道子青属于他只是一种巧合,也知道她的心他进不去。但他珍惜和子青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子青的所有物件他都如昔日摆放,依旧是她走前的模样。秀荷出嫁前,关福总爱说“丫头性子倔,你娘她在底下不放心,时常半夜坐在床头对我唠叨。她爱干净,我可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免得下回她半夜里回来,想要找衣裳试穿,找不着,又来怪我乱翻。”

    秀荷早先不懂,以为关福酒喝多了脑昏。后来嫁给庚武,才晓得阿爹原是爱阿娘,舍不得把她在生命中的记忆抹去。

    秀荷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听端王爷继续打问阿娘的故事。

    “王爷,眼看就要傍晚了,不若去酒庄里看看。”一旁的老桐便低声提醒,不着痕迹向铎乾使了个眼色。

    铎乾恍然回神,瞥见丫头凝眉思量的娇颜,连忙不动声色地收敛心思。不想叫她猜度了故事,或因那故事与自己生出嫌隙。

    临出门前又看了看天井下挂着的两件汉子衣裳,笑笑道“院子虽小,倒也清朴别致,尤酒香叫人难忘,这酿酒的师傅今朝却是不得不见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谢谢呼噜噜和宝贝亲地雷打赏o

    让亲们久等了,从过年前身体就一直虚,年后初七半夜又食物中毒,直接人就垮了起不来,后面开始恢复更新咯,谢谢大家的等待,爱你们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301 22:22:28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301 19:35:31

    宝贝2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5 21:27:03

    呼噜呼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25 07:12:45

    第75章 第柒伍回 有情也藏

    酒庄在巷子的更深处,早先这里是一家富户的仓库,破落后便空置下来出租。新招了十来个伙计,各人各司其职,往来穿梭间好不忙碌。人还未走进,醇浓的酒香味便已随着蒸米的白雾扑面而来。

    庚武尚且未归,靠门边的大圆桌旁老关福正在试酒,红姨手上拿一件缎料对襟大褂叫他试。那黑黑亮亮,关福不肯穿,说做生意的老板、当官的老爷才穿这种大褂长袍,自己一粗做的汉子穿了也是糟蹋,不穿。

    红姨不耐烦,硬给他往身上套。她个儿不高,得垫着脚尖才能够得着关福肩膀,一边套一边刻薄“啧,真当我乐意叫你穿眼看我干女婿生意越做越好,你穿成这样随便,走出去存心给他丢门面。我可不是子青,不欠你也不爱伺候你,不是看在秀荷小两口的份上,我可懒得管你这闲事。”

    关福生得浓眉大眼、魁梧高壮,早先子青在的那几年,倒把他收拾得很是威武精神,后来子青不在了,复又变回从前的粗糙不打扮。红姨向来觉得子青跟了关福,是被关福沾去便宜,平时可没少拿这些埋汰他。

    当下被红姨如此一说,只得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开。那褂子颜色亮堂,他身材原本高大,这般一穿倒显得派头起来,看上去年轻不少岁。

    秀荷跨进门,乍然看见忍不住扑哧一笑“呀,果然人靠衣妆,爹这么一穿我险些认不出来。”

    被闺女调侃的关福觉得很没面子,但不得不承认这衣裳确实做得好,抖着袖子道“还不是这毒舌女人,愣说老子穿太寒酸给她干女婿丢脸,非要我换。看这不黑不绿的,穿得我浑身不自在。”又凶秀荷,问她这样冷的天气做甚么跑回来,也不怕地上滑,小心他孙女儿再受惊吓。

    梅家绣庄那一场血染鲜红,叫关福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当日随红姨赶至花厝里弄,看庚武抱着血迹斑驳的闺女从巷口走出来,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和关长河父子二人提着柴刀上梅家讨说法,老太太躲在内宅不露脸,只叫门房老张拎两只母鸡一篮子蛋出来赔罪。

    一双人命就值它二只母鸡关福哪里稀得要,当场剁了鸡脖子,血淋漓扔在门槛上就走了。门前撒鸡血可是大晦气,听说老太太第二天专门请和尚做了场法事,但那些都与他不相干。事后怪秀荷丫头脾气拗,怀了身子也不早点说,不舍得她常回来,只叫她有事派人吱一声,自己去城里探望。

    晓得阿爹原是关心自己,秀荷也不挑破,只抿着嘴角笑“两位大人要来咱镇上观光,说咱家的酒得皇上喜欢,今后成贡酒啦,这样大的好消息我哪能不亲自回来报喜”

    说着将铎乾与李宝财三人迎进门来。

    “瞧,我就说这丫头福气吧,次次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红姨正帮关福整理肩膀,忽闻一抹雅淡熏香沁入鼻翼,抬头便看到秀荷与一中年冷俊男子并排而站。

    叱咤风云的皇亲贵戚,当年生得真是潇洒,倘若光阴倒转十数年,那俊容上一双桃花眸子应是天然含笑,擅弄风月却偏生寡冷薄情。谁爱上他,谁便不成活。

    时日如梭,年少风华远去,一忽而转眼竟都已是中年。

    不由错愕一楞,顷刻又错开视线,红唇勾出来一道讽弄“哟,还真是好大一个官,天南地北也能找到这儿来。”

    熟悉却又久远的刻薄。

    铎乾闻声凝了红姨一眼,又掠过她搭在关福肩上的手,却并不理会她的不欢迎,修伟身影踅进仓房。

    秀荷未曾注意这一幕微妙,因向阿爹介绍道“这位是端王爷,这位是李大人、老桐伯伯。先前在堇州府,若非几位大人相助,三郎在牢里都不晓得会怎样。咱家的酒啊,也难能这样快就出头。”

    关福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充其量不过县衙老爷,几时与皇家贵胄打过交道,急忙上前叩拜“啊呀,多亏两位大人照应。贯日里总听丫头念叨大人们的好处,就是不晓得该怎么感谢,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这厢先受草民一拜”

    大魏朝官民尊卑森严,他不知应酬客套,只晓得旦见了官便要下跪。那双膝伏地,好不欢喜景仰,才换的褂摆便在红土地上沾了湿,黑沉沉染开一片。

    ――却原来最后配的竟是这般一个粗犷汉子。

    老桐默叹一口气,敛回心绪,很是涵养地伸手虚扶了一把“关师傅请起来。”

    铎乾睨着关福紧贴在地的爬满茧子的双手,儒雅含笑道“听丫头说小镇风光甚好,今次得空私访,众位不必如此拘礼,就照丫头所说,只管称呼本王王大人便是。”

    言毕笑望一眼秀荷,自撩开袍摆在八仙椅上坐下。

    关福抬头,看自个闺女笑颜如花,再看端王眉目清俊,怎生二张脸庞莫名重合,心间诧了一诧。

    小厮搬来酒瓮,关福亲自倒了三碗盛过去,复又憨声笑道“想不到传说中的铁面端王竟是如此一表人才。打小算命的就说俺闺女有福气,将来必得贵人相助,如今想来那小老儿并未诳我。我一粗人不会说场面话,只这一碗新酒叫众位大人品尝,以表内心感激之情。”

    铎乾颔首打量关福的脸,四五十岁的年纪,五官浓眉大眼算端正,身材果是东北面汉子的肩宽高猛。那心便不听由自己,又勾勒出方才青红酒铺之所见,四角的床帐光线昏蒙,阴阳缠在帐中旖旎,沙沙绵绵,蚀骨挠魂,十数年错了错了,来之前就说过不该去想这些。

    便迅速地敛回心神,只淡然一笑道“不过是秉公办案,理所应当。这就是你酿的酒了”

    关福朗朗笑答道“正是,一点小手艺,大富大贵不能,图个养家糊口罢。”

    “哦,那么这些年辛苦你。”掌中酒水清洌摇曳,铎乾却并不喝下去,看一眼关福的瘸腿,把酒碗放下来。

    辛苦关福听不懂,见王爷不喝,怕贵人嫌弃酒浊,把碗端过来倾身看――并无蚊虫飞进。

    不由搓着手局促干笑“哪里哪里,孩子们都听话,一家人过得开心则个。”

    老桐含笑解围“我们王爷老胃病,向来滴酒不沾。”

    秀荷看阿爹大冬天还穿着秋日的千层底,便把才做的棉靴拿出来叫他试穿。

    关福面色这才自然起来,说正缺鞋子呢,穿惯了孩她娘和闺女做的鞋,买来的就是穿不舒服,旧了也舍不得换。

    把棉靴接过去,一瘸一拐地躲去边上试穿。那背影高大,嘴上怪闺女辛苦,言语中却都是慈爱与满足。

    “呵呵,你这脚板倒是生得一大一小,做起鞋来也费劲。”铎乾看着靴底上扎实的针脚,眯着桃花眸子笑。

    那眸光潋滟,叫人猜不透心思。不想他误会自己拿闺女使唤,关福把鞋子套上,侧过头来憨笑“姑娘孝顺,隔三差五的往家里带东西,我叫她不要做,太辛苦,恁是不肯听。”踩踩,正合适,又说脚没洗,舍不得把鞋弄脏,脱下来明儿个再穿。

    阿爹从来粗枝大叶,今日怎生得也计较起来。秀荷给铎乾端来一杯热茶,解释道“我阿爹的腿就是在那场禁海令中受伤的,从前不瘸,后来瘸了,两个脚用力不一样重,渐渐就一边大些一边小些。”

    红姨一直在角落安静着,这会儿也接过话茬“可不就是,躺了两个多月不能下床,没办法子青只能出去接活儿。她那身子骨哪经得起累从此以后就病了。看你们朝廷做的什么好事,尽瞎害人。”

    竟然还出去给人做工,养这一家四口铎乾心间猛一触痛。然而当年那场禁海令,莫说有人在暗中作梗,朝廷也总要抓个出头鸟严办,庚家既然率先出了头,结局必然还是动他。

    所以这世界的果皆由因造就。若无四年前一出,今日就不会只见到她的空魂。

    铎乾若有所思地看向红姨,沉着嗓音道“朝政之事妇人家不要非议。”

    正说着,二蛋跑进来,叫了声娘。

    红姨看一眼铎乾,有些尴尬,甩着帕子迎上前把二蛋挡住“我的乖乖,不是说头疼,叫你在家躺着,怎么就来了。”眨眼睛,暗示儿子快回去。

    二蛋脑袋圆圆的,机灵又讨人喜欢,不肯走,说“长河哥哥在瓷窑上出事了,砸得满头都是血,可吓人了,我不敢回去,姐夫就叫我过来。”

    姐夫就是庚武。

    “咳咳咳――”老关福一听,一口热血差点喷将出来,骂道“好小子,就为了给那小娘婊赚套金首饰,命都不要了他怎么不干脆把老子气死,把我们老关家的血脉也砸断”捞起一根长棍,鞋都来不及换,光着大脚板杀将将便往门外冲。

    大夫说阿爹心燥气短,受不得刺激,怕他在路上气倒,秀荷连忙向铎乾欠了欠身,去内仓叫个伙计跟在后头。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红姨揩着帕子也想走,但那细腰丰臀儿才走到门边,就被铎乾一声喊住――

    “遇见了还能跑去哪里”

    冷漠无波的嗓音,却偏生叫人脊背发寒。

    知道这是个面冷手狠的角色,忤逆不得,红姨的脚步就软了软,没走成。干脆袅袅走到铎乾对面坐下来“跑我有跑,端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跑了。”又暗示二蛋赶紧离开,别杵在这儿听大人们讲话。

    二蛋是个孝顺的娃,不肯把娘一个人丢下,怕这个贵气的叔叔会害她。

    铎乾斜睇了二蛋一眼,俊容冷沉沉的“他找了你很多年,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只怕恨不得一刀把你杀了。”

    红姨手心香帕紧了紧,又不当真的嗤嗤笑“他找我做什么他不是娶亲成家一个也不耽误。想让我把骗去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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