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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第18分页

作者:玉胡芦 字数:14711 更新:2021-12-22 00:15:25

    。”庚武凝看秀荷,嗓音清润亲和,对她的姐妹并无疏冷。

    “那不耽误你们时间。”姐妹们捂着帕子吃吃笑,独独把秀荷分裂开来。

    秀荷立在两步外,羞恼地睇了庚武一眼“走啦。”

    走就走啦。长臂伸出来把她手儿牵过,那指骨分明,想要挣都挣他不开。巴不得叫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被他娇着宠着的女人。

    “又不是不识路,下次不要接,叫姐妹们看见了笑话。”秀荷站在庚武清宽的肩头下,没察觉把他的手反勾住。

    庚武却一眼把女人家的那点儿嘴硬看穿,晓得她其实欢喜自己来接,忽而忍不住又想逗她玩。

    “下午我把床换了。”那精致唇线上浮,眸中隐约一抹戏谑略过。

    什么

    果然一句话听得秀荷顿时走不动路,咬着唇瓣抬头看,看到庚武一本正经的清隽狼脸。

    可恶,他一定就是故意,每次偏爱趁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泼冷水。

    “用夹板定住不是还能用这下没脸回去了,嫂嫂婆子们怎么看我。”秀荷绞着帕子,甩开庚武的手。

    生气了,一生气就眼角泛红,像要哭的兔子。

    庚武噙着嘴角好笑,蓦地倾覆下来,低柔的嗓音抵在秀荷的耳际“若当真因着婆子几句话不肯回去,今后叫嫂嫂们如何自处可结实的一张床,你不要,那我退回去”

    退回去,搬进搬出的,更不要见人了。秀荷就闷声不说话了,默了一默又问“一日这样来回赶,你也不累得慌。”

    “那今晚上,就劳动娘子给为夫揉揉”庚武捏了捏秀荷嫣粉的脸蛋,目光濯濯的。

    还揉,不挠你一脸倒好了。气得秀荷打他。

    庚武就晓得把她哄好了,这样乖,手儿牵过来,一路直往金织桥头走去。

    那背影登对,男子修伟清梧,颜面年轻俊逸;女人站他肩下,娇滴又婉柔。不是三头六臂,也没有被凌虐的苦怨,是恩爱,心灵相犀。

    琴儿看到了,不由问身旁的姐妹“那个是师傅她哥哥么看起来长得挺英俊。”语气有些惆怅,侥幸希冀是哥哥。

    小徒弟老实不会撒谎,小声嘀咕道“那就是她的相公,从前也是镇上的一个顶顶少爷,出去几年又回来了。”

    琴儿愕然,莫名嚼着不是滋味。想起表姐张锦熙说过的话,她说“你莫要以为姑爷在看你,其实他在做戏。那戏中有谁只有他自己,其余不过一道幻影。你呢,就是他戏里那道影子的替代。他给你穿,给你买首饰,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女人受了他买的,那个女人戴了他给的。我有什么好妒忌你”

    表姐在婆母长辈面前可温婉,对着自己,却总是说话做事高高在上。她说的可自信,从前琴儿不信,只当她心里酸。可是现在想起昨日二少爷看师傅的眼神,却忽而又没情没绪了起来

    ――――――

    一路从金织桥头走到桥尾,推开茶色木门跨进门槛,早先的时候秀荷心里都是局促,看见两个婆子就羞。

    好在全家人和平日里说说笑笑没有两样。

    “娘,三叔给小婶婶换了一张房子床。”

    “小孩子家家快别乱说话,吃饭。”

    颖儿扒拉着筷子,偶有冒出来一两句。二嫂福惠立时就用大勺子把他的小嘴儿堵住,笑眸弯弯地叫秀荷多吃。

    嫂嫂们心好体谅人,秀荷想了想,一忽而就也释然了。本来就是,一个院子就这么大,哪儿能瞒得住,都换了就算了吧。站起来给大人孩子各盛了一碗汤,然后又笑盈盈的变回先前的自然。

    旧的床不知搬去了哪里,新买的是张漆红的松木架子床,结实的四根床柱,床裙和围板将四面拢起来一片方型的空间。夜里把帐子放下来,摇曳的烛火透过绯紫的帐纱,里头就像一所黄蒙蒙的小房子。不怕人听见,也不怕人看见。

    夫妻两个不约而同地把恩爱在嫂嫂面前收敛,入了夜,进了房,那眉目间的柔情蜜意才复又不遮不掩地溢回来。

    庚武半匍在软褥上,秀荷跪坐上他的腰背,给他按揉着肩膀。四年大营生活,把他少年时的清瘦消抹,如今那英姿拔高修伟,线条沿着宽肩一路往腹胯收敛,下面的浓墨只看得人脸儿一阵阵烧红。

    肌腱上泛着蜜色的光泽,紧实又精悍。秀荷手儿小,捶起来好生吃力,一抹蚕丝小兜随着动作一颠一颤,不一会儿便涨得不行。被他斜眼看见了,忽而在她上面抓了一把,翻过身就把她裹进了被褥里。

    “还没摁完呢,这就不酸了”

    “舍不得你劳累辛苦。”秋日的夜晚总喜欢把身子贴紧,被褥下二人暖暖热热的,那四目交汇中有光影在潋滟,似水儿也似火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就胶着了起来。

    庚武修长手指探过秀荷细软的长发,勾开她颈后的两根细带,又想要做她的功课。

    秀荷捂住不给庚武看“嫂嫂们还没睡呐早上才说的话又忘记了。”

    “就只是揉揉,难得回来几日,看都不舍得叫我多看。俊蹦凶忧迦蟮纳ひ艉龆喑哑,不容不休地搓捻起来。

    话未尽,衣裳就已经被他勾开。那锁骨下的一颗胎记俏俏美美,不过小指甲盖的大小,倘若不认真看,它像一朵花,倘若认真看了,却又像是一个什么印记。

    那时贵族或者大户人家,怕生下来的小孩子被歹心的家仆偷了换了、找不回来,出生时候便要给少爷小姐们印个特有的胎记。但也只是印在手腕在,不会印在胸脯上。

    秀荷的这一枚,位置选的尴尬,倒好像又想给她证实甚么身份,又轻易不想叫人把她认去。矛矛盾盾的,是子青短短半生的执念。

    庚武把那美丽娇红蜷进嘴里“你娘给你烙的胎记”

    “恩。”秀荷被他弄得湿湿漾漾的,回答他的声音就像猫儿一样。

    “好看,爷喜欢。”庚武便把她整个儿捧起来,清隽的脸庞埋了下去。

    索人的魂儿呀,忽轻忽重的,秀荷锁着庚武的脖颈,其实喜欢被他唆着不放的感觉。女人谁不喜欢被男人宠着呵着呢身子可骗不住自个的心,气若游丝的,支着腰谷想要迎近他。他应是察觉了她的渴望,便拖住她的肩膀,把她捞过来摁至清宽的胸膛下。

    “要不要”一双灼焰的狼眸睨着秀荷,清隽面庞上有细密汗渍。

    “那你轻点嗯”秀荷娇虚地喘着气,话音还未落,庚武硬朗的身躯便蓦地往下重重一沉。

    说不要,那爱若来了,哪里能真舍得不要。怕把动静弄大,只是慢慢的消弭,像寂夜里暗涌的汪洋,又似交叠的鹅雁双,起伏绞缠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想到他狼野的时候叫人生死不能,温柔起来也是不要命。那白驹过隙,不急不烈,滑入空谷山涧细水长流,一切都恰恰好的送达最深处,慢慢地嗜咬住人的骨髓和魂魄。

    一条性命就又被他化去了。

    “嗯。”等到一娓红烛燃烧到尽头,那炽热将深宫湮没,秀荷重重地咬上庚武的肩膀,整个人便如同死过一回。

    汗渍也如情暧交织,薄唇在她的脸上鬓间温柔缱绻,问她“这样好不好”隽逸眉眼间却都是欢喜,这难得的慢爱原来也叫人另寻一番快乐。

    那个还留在她里面,依旧嚣张地不舍得出来。每一回都要迫她把他吸收。

    秀荷无力地环着庚武精悍的脊梁“事儿还没来,再这样弄,真要怀上了。”

    “可恶,你就这样怕生我的孩子”庚武在秀荷嫣红的唇儿上罚了一吻,长臂将她裹紧在胸膛。

    这一晚上也没少把她爱,可惜这爱从此在人前藏起来。

    第二日清晨,庭院里静悄悄。

    第三日,依然还是一整夜静悄悄。

    第四天早上告了假送庚武去码头,婆婆和嫂嫂们的笑容中隐约便有了不安和揣测。

    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难得开天放晴,福城的码头边泊着不少船只,货物搬进搬出好生热闹。秋风把二十缸青红的酒香送入鼻翼,“熹号”的弟兄们精神朗朗地催着要了。

    梅家的客船也在。张家大老爷五十多岁中年发福,要带梅孝廷单独去堇州府跟着跑一趟生意。正好过几天绣庄的第一批冬衣也要装货北上,到时梅孝廷再与二老爷梅静海一同进京。

    张家虽与福城商会不大往来,然而后台背景和家底却并不比梅家弱,明面上的生意大家看得到,赚大头的生意实则却藏在暗里。然而究竟做的是什么有多少盈利外人却从来不晓得。他如今既有意提携自个儿子,梅静海就也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儿子去参合。

    梅孝廷着一袭簇新黑亮礼服,墨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肩后,那俊俏眉眼看上去好生意气风发。有相识的老板掌柜们见了,只叹如今梅家与张家强强联手,虎豹豺狼一窝,威力不可小觑,纷纷大老远跑过来恭维送行。

    “贤侄少年有成,他日有了生意不忘提携老朽一把。”

    “好说,好说。”梅孝廷含笑应酬,凤眸中却掖藏不屑。

    厌恶这虚情假意。

    微提袍摆欲上船板,眼角余光越过阑珊人群,却见那“熹号”下一抹浅碧色凤尾裙儿在风中摇曳――她在送她的男人,柔秀的手儿替他揩着宽肩,那背过自己的眼眸中一定有爱恋不舍――梅孝廷的心中便一瞬钝痛,再抬起头,俊秀容颜上却又晕开笑意。

    他如今在做的,可不就是在等她将来也这样看自己

    隔空对庚武打了一拱“庚老板生意兴隆。”

    “梅老板生意兴隆。”庚武也漠然回了一礼。

    是笑的,双双目光来去却似刀锋,上一代的恩怨叫这一代人水火不相容。

    秀荷回过头,看见梅孝廷凤眸滞滞地凝了自己一眼,然后萧萧然上了船板。

    便想起那日他对自己说的话“过几天爷去京城,到时候买更好的送你。”

    心中莫名生出隐忧,叫庚武“那张家大老爷势力不黑不白,梅孝廷也是个不按套路走的,路上且与他的船隔开距离,尽量不要交道。”

    “哼,我也不屑于搭理他。”庚武隽眸冷冷地睇了梅家客船一眼,见船身已然开动,便复又收回眼神,拂着秀荷鬓间的碎发道“母亲早上把我叫去,问我可有曾欺负了你”

    一定是接连这几日没有动静,婆婆和嫂嫂们怕自己和庚武闹别扭呢。

    秀荷问“那你怎么答”

    “我说你每日都不老实,不欺负不行。”庚武忽而勾起精致嘴角。

    那狼脸肃冷肃冷的,一边气人一边又开始假正经。

    恼得秀荷捶他胸口“快滚去你的船上,不要回来了。”

    弟兄们在甲板上看到,见昔日的姑娘家如今胸儿翘翘胯儿圆圆,脸儿莹粉,不由大着嗓门嬉笑调侃“后悔没趁大哥不在那几年出手,看嫂子如今被大哥疼得像一朵香花光看一眼,不用闻都已经熏醉了”

    “喂我说,就别舍不得啦,过几天哥几个就把你男人送回来哈哈哈――”

    又直白又露骨的,叫别人听见不要活了。

    秀荷揩着庚武的袖襟,羞恼怪罪“你也不管管他们,越来越坏了。”

    “管不住,嘴长在各人身上,缝起来还怎么招呼生意”庚武噙着嘴角笑,狭长双眸把秀荷看定。

    岸边凉风将他袍摆吹得扑扑轻响,又闻见他衣裳上澡豆的清香。就要上路了,好容易才回来聚了三日又要分开,秀荷舍不得。

    站在庚武的肩头下,澈然的水眸仰看他“听说清江浦往上近日伤寒严重,许多人从那边回来都病了,你可要小心些。”

    “还有呢。”庚武凝着秀荷微微轻颤的眼睫,兀地放柔了嗓音。

    “还有别在外头乱看人。”秀荷眼眶红起来,颔首低下头。

    傻瓜,刚才还赶他走,忽而又舍不得。

    庚武心中蓦地柔软,修长手指探过秀荷柔软的发髻,薄唇在她光洁额头上落了一吻“走了。”

    秀荷尚未反应过来,那一道清逸身影已然大步将将上了船板。

    “熹号”扬风,把秀荷的心也跟着带走了,跟着庚武开始了他的第二趟跑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呼噜噜和小丸子的暖暖地雷,抱住亲亲o

    终于周五了,感觉这周特别长有木有,祝大家周末愉快vv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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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第肆陆回 盐道勾当

    一条水路北上,到了堇州府就好像换过了半个季。晨间的码头靡靡蒙蒙的,吹口气顷刻间就能化成冷雾。停泊在岸的几艘货船顶上都覆了层薄霜,白晶晶的,其实不过深秋,但今岁的冬似乎来得比往年都要早。

    天象乍然一变,人间的瘟苦便多。那窝棚下蜷着一群北面逃荒而来的流浪汉,也不晓得染没染上伤寒,裹着破衣烂衫瑟瑟发抖,见有船来,纷纷把怀里的破碗兜出去――

    “船老爷给口吃的,船老爷给口吃的。”

    “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可怜孩子们饿得慌。”

    男女老少满面饥黄,越是那富贵逍遥之处便越多那褴褛沧桑。

    “走着”庚武把手里一袋玉米馍馍扔过去,叫弟兄们开舱卸货。

    “熹号”上的兄弟都是先前捕鲨的生死之交,干活儿卖力,运货价格公道,来回速度也快,虽走的都是些散货,然而生意也很是不错。今次多了二十口大酒缸,更是把整个船舱和甲板都摆满。

    那缸体积恁大,三个弟兄才能抬一个,一个个卸下来,不一会儿码头上便吹开来一阵氤氲酒香。

    梅家客船这边,张家大老爷正在下船板,他是个五十上下的大矮胖子,生就一脸横相,即便不说话,也能让人嗅出那股不黑不白、轻易惹不得的排场。

    梅孝廷虽恶烦他却也惧他,伸手扶了一把“岳丈大人小心。”

    俊颜含笑,嗓音低柔。

    “唔,后生可教也。”张大老爷睇了眼女婿雅秀的面庞,言语不冷不热的,是长者的威望。

    梅孝廷答“不敢”,一双潋滟凤眸睇向庚武那边,见一缸缸青红抬下来,不由勾起嘴角幽幽冷笑“听闻这堇州府花天酒地乃是人间天堂,独不缺的就是女人与酒,他倒是把他丈人那几缸酸酒当成了宝贝,大老远运到这地界来卖。”

    梅家老太太虽瞒天过海把换亲一事遮过,然而风言风语张家大老爷可没少听闻。

    张大老爷顺势看了眼对面青裳洒落的庚武,眼梢又扫过自家女婿的俊颜,见女婿虽嘴角冷蔑噙笑,眉眼间却隐隐有恨妒掖藏――小子,能娶到张家的嫡长小姐那是他的造化,但敢对闺女半点心不诚,那就是在他张大拿的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矮胖的步子往前走快,语气愠怒起来“哼,你管这些不相干的做甚么他弄他的破船,你随老夫赚该赚的生意就是。”

    恨被母亲溺惯一十九年,以致如今一无所能,全仰仗他岳家鼻息,梅孝廷便不敢言语,二人一前一后往栅栏口走去。

    张家的钱赚得暴力,然而道儿却隐秘,手段亦狠辣,外人从来打探不进半分门径。梅孝廷虽知不干净,然而这二个月却决意收敛心气,在岳丈大人面前百般讨巧、卑躬屈膝。为的是甚么为的就是赚自己的生意。怎样来钱不重要,只要是与梅家并不相干。然后便不需要再事事伸手讨要,便能够挣开那老宅枷锁,便有资格去夺回那个今生爱之入骨的女人。

    ――――――

    漆枣红的半旧木栅栏旁,阿晓与阿枫兜着袖子站着风中,一边儿翘着脖子张望,一边儿跺着脚上的冷气。

    雾气茫茫看不太清楚码头,阿晓问阿枫“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阿枫嘟着微肿的嘴唇,很不耐烦地把她上下扫了一扫,没形没状的青灰布大褂子,脚板儿又大,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么看头

    阿枫白了一眼“什么怎么样,还不就是臭八婆一个。”

    “我日,一顿狗肉把你脑袋也吃肿了”阿晓蹦起来,很生气地打了他一脑瓜,把胸前的辫子晃了晃,又低头崴了崴鞋子,愤懑道“瞎了狗眼,没看到老娘辫子干净了,鞋子穿对了,脸也干净了”

    别别扭扭地戳了戳自个的脸蛋。

    阿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日洗了脸,其实洗过脸的她虽然依旧有点黑,但还挺俊秀的。

    阿枫的脸就有些红,假假低头把鞋子换正过来“没看出来,反正还是又臭又丑。”

    都是自小在码头上长大的孤儿,各自的那点儿尿性早就摸透了。阿晓才懒得理他说反话,垫着脚尖四处看“真是奇怪,按说这么多天早该到了,怎么还不来”

    阿枫方晓得她今日这么打扮是为哪般,哼,怕不就是半个月前那个清隽的年轻船掌柜。

    语气酸溜溜的“等不到了,就算等来了,他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别癞想吃天鹅肉――我说你。”

    “你知道老子在等谁老子在等你娘”晓得自己这样的身份走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是瘪三,阿晓沮丧却嘴硬不承认。

    别提娘,娘他么是个什么动物

    阿枫也沮丧起来,忽然眼睛却一亮“看,那边来了个更俊的”

    阿晓赶紧跟着他往那边看,可不是那湿漉漉石板上走过来一名俊雅公子执扇翩翩,身旁是个商贾模样的中年胖子,二人衣着鲜亮,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可惜不是她要等的人呀,那道清梧身影不出现,连走过去讹钱的心思都没有了。

    “该不会是近日闹瘟寒,把他吓着了狗日的,这么怕死哪算是个爷们”阿晓忿忿的,等不住自己杀去了码头。

    栅栏外不远的轿子里,疤脸透过轿帘的缝隙,一错不错地盯着阿晓大摇大摆的臀胯,问手下“你可知道她站在这里等什么”

    轿外头的跟班撇嘴不屑“这种最低等的小土蛇,还能等什么看看有没新来的闷头船汉,宰点儿塞塞牙缝真不懂帮头为什么叫这z小子入帮”

    z小子呵,其中一个可是块嫩肉。

    疤脸横了跟班一眼,心情忽然好极,托着腮帮子笑起来“为甚么叫她入帮老子是要吃她的两坨肉,那小个子的肉老子没能够沾上,过阵子可要从她的身上还回来”

    两坨到底他还是她

    反正帮头男女通吃,那玩意儿前面进来后面出去的,见怪不怪了。跟班“诶诶”地点着脑袋。

    疤脸就不耐烦起来,叫“看看客人到了没有”

    “是。”跟班把帘子掀开。

    此刻已然巳时过半,堇州府码头上的雾气散开,“熹号”货船的影子渐自清明起来。庚武一袭臧青斜襟长袍在风中轻扬,那萧萧凛冽的背影在人群中好生醒目,疤脸看到阿晓一颠一颠跑过去的脚丫,脸色就很不好看。

    见张大老爷携一俊俏后生浩荡而来,便阖起帘子哑声吩咐“叫吕掌柜过去接人。”

    叫吕掌柜的是个微有些驼背的小个子中年,立在轿子外,听见吩咐连忙迎上前去“哟,贵客来了我们八老板在这里等了有一个时辰,可算把你们盼来。”

    八老板就是“禽老扒”疤脸,在应酬场面上一贯叫人如此称呼。

    张大老爷张大拿隔着帘子打了一拱,呵哈畅笑道“劳兄弟久等,今次这一顿接风酒,张某做东赔罪。”

    那吕掌柜赶紧摆手“哪里敢叫张老板请,来到堇州府地界,我们八老板就是东道主。哟,这位是”

    口中客气,却见张大拿身后站一名双十公子,面貌绝色,执一柄玉骨小扇,虽年轻,眼中却掖藏一抹蔑视一空的傲。

    便佯作才发现的模样讶然打问。

    “哦呵呵,这位是在下小婿孝廷,带出来见见世面。头一回出门,今后这盐道上的生意,还请八老板和掌柜们多多提携。”张大拿睇着小眼珠子,示意女婿识趣作揖。

    “叔伯们抬爱。”梅孝廷淡笑拱手一礼。

    从来被叶氏宠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头一回离乡背井与人应酬,那俊秀眉眼间遮不住稍许生涩。

    “好说好说。”疤脸隔着帘子把他从上看到下,嗓音沙哑浑浊的,到底是认可了。

    那吕掌柜便晕开笑脸“看起来我们八老板对令姑爷也很是有眼缘。走着,二位一路辛苦,不如径自去那逍遥楼潇洒一通,先叫几个姑娘暖暖身子,旁的吃饱喝足再说。”

    虚扶了一把张大拿,又对梅孝廷笑笑,示意他上后面的一顶轿子。

    原来是走私盐的勾当,难怪老张家一不见风二不见雨的,黄金白银却是滚滚地流进来只这般大桩的买卖,旦一上了他脏船,日后轻易就下不来了。

    梅孝廷略一踌躇,耳畔忽又响起女人当日所言――“那偷来之物戴在身上,不晓得多少伤人”――心中又为少年时不知事、无意中害她被母亲侮蔑而一瞬钝痛,末了还是抖抖袖子撩开轿帘。

    小黑正在清点货物,看见梅孝廷随张大老爷上了轿子,不由蹙着眉头道“那梅家二少爷自小被他娘护得像个小太子,今次竟也舍得把他单独放出来。”

    庚武自然也看见了,狭长双眸冷冷睇了一眼“不过岳丈大人提携女婿罢,操他那么多心做甚,管好你自个的生意。”

    “咳咳――”

    尾音方落,眼前却忽多出来一双灰紫色大鞋板子,抬头看到一张半生不熟的假娘们脸“喂,你可算来了还认得老子。俊

    口中粗俗,脸却泛红,依稀记起来是上回那个什么晓的勒瑟土棍。

    “走开,别扰了爷儿们干活。”庚武隽眉微蹙,不懂这不男不女的为何忽而扭拧起来。清宽的肩膀把阿晓撞开,叫弟兄们开一缸青红,灌两葫芦酒准备带去城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最近都木有人留言了,是因为葫芦写得不好看了吗qaq,亲们不要客气地冒泡吧,哪怕是提意见,葫芦也很爱看的,真滴

    以及谢谢呼噜噜和苏紫酱一直以来的投雷支持,么么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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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第肆柒回 炒一缸醋

    阿晓被撞了一个趔趄,庚武魁梧的身影擦过她身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今番着一袭暗青印云纹底对襟便装,素白的交领一丝不苟,下搭玄色长袍,腰间缀一提墨玉碎流苏挂坠。不似上一回那船汉的狼野,这新鲜的商人打扮又平生出斯文隽雅的味道。

    自小在码头上同三教九流摸爬滚打,独独不曾与这样清爽干净又高冷的男儿亲近。阿晓想了想,又怕他是不是不记得自己,便去踢庚武身旁的酒缸“喂,老子们问你话呢,你是哪里人,一趟怎么要跑这样久,这里头装的是啥酒吗先拿来孝敬老子一壶,免得不高兴再赏你血馒头吃。”

    那“血馒头”三字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被旁人漏听了去。

    庚武正在拆封酒盖,便不耐烦地睇了阿晓一眼“不想被撞进河里,就不要挡道。爷们干活背后可不长眼睛。”

    嗓音清润却冷蔑,把一条大麻绳扔去地上,又单手接过伙计抛过来的酒斗子。

    那沾了酒香的绳子泛着湿漉的暗红,扭拧着像一条死蛇,阿晓连忙退后二步。

    低头看了眼自己没型没状的青灰布大褂子,又看了眼庚武修长而干净的手指,不由心里涩涩的,撇撇嘴又别扭道“咳哼,你可知道老子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老子入了帮,还是疤脸亲自提携的左右手你既不从我们漕帮走货,凭什么占这么大块地盘,识相点挪到那边去,别挡了帮派的生意”

    庚武灌好了酒葫芦站起来,微觑着狭长双眸,冷冰冰地睇了眼某只攀在肩头的小黑手“给你们的三成利不是白拿的,给了钱就是租了地,有事叫你们帮头出来和我说话。”

    该死,老子今天洗过手了。

    那眸光拒人于千里之外,却看得阿晓莫名又红了脸,忿忿地把手收回来,在裤腰上使劲地擦了擦“呸,什么破酒,老子们还不稀得喝走。”

    甩头叫阿枫走。

    阿枫颠吧颠吧地随在后面说风凉话“这回信了吧,我就说他一定不理你。你看他今天那身细致打扮,一定是家里女人给他配搭的,轮不到你。”

    阿晓可听不进去,唇齿摩咬着“不然,有些男人天生清简干净。他一定没女人,没尝过女人的男人才这样没有情趣。这种不开窍的呐,需要调教,你看我哪天就把他拿下”

    话还没说话,想到刚才攀着的那道清宽肩膀,还有那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脸蛋不由烧红了半边。

    阿枫很鄙夷地撇撇嘴“就像我。我也需要调教,不如你先在我身上试试。”

    阿晓剜了他一白眼,破衣烂衫又脏又臭的,想想都要反胃了“滚,你算哪门子男人你他么就是个瘪三。”

    瘪三是什么瘪三就是码头上辫子戴花、人见人嫌、不男不女的勒瑟。瘪三和瘪三好了,生下来的还是小瘪三。阿晓想离开这个肮脏的码头,那个船老板虽然冷,可是冷的男人才不会花心。

    阿枫忽而沮丧起来,其实他的五官在孤儿里算是出挑的,可是阿晓从来不正眼看他。他知道阿晓心里的打算是什么,敦实的脚步一下子加快“我不算男人,那你也不算是女人,咱俩谁也不比谁好。”

    气得阿晓在后面踢了他一石头,大叫着冲上去卡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打打闹闹,最后又不甘心地尾随庚武方向而去。

    从清江浦往堇州府一路北上,越往北走,瘟寒越重。晌午的街市上人影阑珊,一块块青石大板被连日来的秋雨刷洗得清光发亮。路边一排店铺里客人不多,隔老远的谁若打了声喷嚏,立刻就把路人吓得又是捂鼻子又是捂嘴巴。今番远没有上一次热闹,谁都怕出门被染上瘟病。

    小黑提着酒葫芦边走边嘟囔道“大哥,就只是挂了他疤脸一个牌子,生意还是咱自个找的,凭白分给他三成利咱不吃亏”

    “公子行行好,给z赏钱喝碗热汤。”

    长街上冷风习习,有路边病弱的乞丐伸出破碗讨钱,庚武扔给他两个铜板,脚下步履不停“那疤脸既能掌控这些坑人勾当,背后撑腰的台子必不简单。堇州府一代往上都是他们的地界,此地不给他分成,到了燕沽口只怕更难于应付。出门在外,有些亏却是不得不吃,不亏便不能盈。”

    小黑想了想,又无奈地点点头“大哥说的也是,到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正说着,已走到最热闹的丰华大街。宽敞的青石马路,街两边间间门面大开,只各个店中人影冷清,唯独药铺门前排着长队,生意好得出挑。

    去到一家酱酒铺子,老掌柜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边扫边心不在焉地念念叨叨,客人到门前了也不察觉。

    庚武遁步踅进店中,抬头打了一拱“周世伯在忙。”

    是老庚家从前的生意管事,自庚家被抄之后出来单干了。掌柜的识得庚武面孔,不由哀声叹气道“哟,是三少爷来了。还能忙什么,眼下这光景就属卖药卖粮的最忙。旁的啊,啧,就只能打打牙祭干瞪眼喽。”

    因见庚武今日一袭短褂长袍商贾装扮,那英姿萧萧卓尔不群,不由赞他年轻才俊,不减老太爷当年风范。

    眼前拂过女人婉秀的娇颜,从前一见自己便敛声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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